nbsp; 宁云简没得到回答,神色有些失落,顿了顿才摇头道:“不必。”
他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和缓了许多,是以崔幼柠的胆子大了些,柔声劝他:“陛下就算不用药,好歹吩咐人打盆热水进来吧,用帕子敷一敷。”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中颇为忐忑,好在宁云简并未责她多嘴,反而当真依言叫来了肖玉禄。
他那模样,竟诡异地透着几分与天子身份极不相符的乖顺。
肖玉禄见主子突然目痛也吓了一跳,忙打来热水,浸湿帕子后再将其绞干,正要递给主子,可随即又转了转眼珠子,尔后笑道:“陛下,平躺着才好敷眼,这样也会舒服些。”
宁云简长睫微抖,静默不语。
崔幼柠猜他是不愿与自己同榻,正要下地将榻让出来,却见宁云简忽地将脸转向肖玉禄。
肖玉禄会意,将帕子放回水中,为主子褪去鞋袜,扶着他躺上去,尔后去净过手后回来将帕子绞干,为主子敷在眼上。
身侧躺着自己喜欢多年的郎君,亦是曾经的恋人、如今的债主,崔幼柠浑身都僵直着,只觉躺下也不是,如现在这般坐着也不是,转过脸去也不是,盯着他看也不是,局促得厉害。
肖玉禄在安静之中为主子换了一次帕子。
崔幼柠忍不住打破沉寂问了句:“陛下好些了么?”
宁云简冷不丁听见她娇柔微颤的声音,顿觉心口发痒,不由蜷了蜷手指。他点头:“好些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还有些疼。”
他此刻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温和。崔幼柠心里的畏惧散去不少,便试探着问道:“若陛下不嫌,待热敷完,臣女为陛下按揉片刻可好?”
前年冬日在北境之时她便日日如此。她其实愧于提及北境那段时日,纵然期间有近两个月的欢喜甜蜜,但也掩盖不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的事实。
可她还是想问一问,因为她欠宁云简实在太多,能弥补的却很少。
好在宁云简没生气,甚至答应了她的提议。
她有些紧张,总担心自己的手不够干净,所以请肖公公又打了一盆水来让她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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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简起身盘腿而坐,她直直坐在他身前,轻轻抚上他眼周。
触碰到他的那一瞬,崔幼柠清楚感觉到指腹之下的肌肤倏然紧绷,薄唇亦抿了抿。
有那么一瞬间崔幼柠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北境,好似下一刻宁云简便会伸手覆上她的后腰,带着她贴近,尔后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瓣,与她唇舌交缠,直到吻得她浑身发软才肯放开。
崔幼柠不禁想得出了神,直到宁云简低声提醒才蓦地反应过来,急忙开始为他按摩双目。
可不知为何宁云简却对她发呆的缘由颇感兴趣,非要追问她方才到底在想什么事。
崔幼柠自是不敢说自己刚刚是在回忆曾经与他亲吻时的场景,只好半真半假地说是在想他的双目为何复明后还会疼。
宁云简听后很久都没回答。
崔幼柠忍下眼泪,低声道:“是不是因为当初臣女在陛下双目将愈时下蛊,所以最后几日药没敷好,以致留了病根?”
好半晌,她终于听见宁云简淡声回答:“不是。”
“那是为何?”
宁云简平静道:“许是这半个月南阳冗杂政务太多,朕夜夜子时方歇,累着眼睛了,歇上两日便好。”
崔幼柠半信半疑:“当真歇一歇便好?”
“嗯。”
崔幼柠心头稍松,大着胆子规劝道:“陛下日后还是要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宁云简默了默,哑声道:“好。”
一旁的肖玉禄听见主子居然应下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崔幼柠。
眼睛一事问清楚了,崔幼柠心神大定,看着宁云简头上的白发,又犹豫着说道:“陛下,您头上生了两根华发。”
宁云简长睫颤了颤:“嗯。”
崔幼柠轻声问道:“是因为这一年忙于政务,太累了吗?”
宁云简听罢静了很久,期间肖玉禄又换了回帕子。
直到崔幼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低声反问:“所以你方才突然哭泣,就是因为发现了我头上的白发?”
“……嗯。”
宁云简抿了抿唇,声音变得更温和了些:“不是。”
崔幼柠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不是因为国事。”
崔幼柠愣住:“那是为何?”
宁云简别开脸,语气淡淡:“你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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