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降了下来。
傅归荑睁开眼,朦胧间看见床边靠着个人,定睛望去是裴璟。
她一动,裴璟就醒了,他揉了揉额角,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我看看,疹子消了没?”
他掀开被衾,小心地扭动她的脖子,又将手伸进衣领往下摸。
傅归荑的背不由自主地绷直,垂下眸轻咬嘴唇。
“好多了,”裴璟确认她无碍后收了手,板着脸教训她:“以后不要乱吃外面的东西,听到了没有?”
傅归荑得知自己是蕈子过敏,心虚点头,她暗自记下让自己难受的东西,以后决不能碰。
幸好她吃的不多,没过两天全好了。
自从傅归荑不小心染了不洁之物后,裴璟趁势强硬地将人挪到自己的寝殿里,时时刻刻看着才放心。
入夜,裴璟抱住傅归荑光洁的后背,平复着粗重紊乱的呼吸,他拨开满头柔顺的青丝放到一边,脸贴在她瘦弱的脊骨上回味刚刚的快意。
傅归荑趴在床上,头埋入柔软的枕头里不愿露脸。
裴璟想把人翻过来看看她,然而傅归荑用了劲死死压住脸,被满足的男人此刻满腔柔情,哪里舍得使上劲,便也随她去了。
“你这样不闷吗?”裴璟喑哑的嗓音带着事后特有的餍足:“怎么这么多次了,还是这样害羞?”
傅归荑没说话,依旧像鸵鸟般藏在枕头里。
裴璟换了个法子,揽在傅归荑腰间的手慢慢地往上移,不轻不重地点在她唇边,暗示意味明显。
傅归荑扭动着身体表现出抗拒,然而裴璟动作愈发放肆,眼看着就要再来一次。
“别……”傅归荑身体往里翻,躲避他的手,同时也将头露了半边出来。
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裴璟的节奏或许在刚开始会克制些,一旦她稍微适应,他跟换了个人似的,无论她表现得如何难受,他也很难停下来。
如同夏日暴雨锤击芭蕉叶,又急又凶,恨不得将叶子一次性打落,打成碎片。
裴璟移开了手,替她将挡住脸颊的凌乱发丝拢了拢往后拨,露出潮红糜艳的脸颊,清冷的眸子变得迷离,他眼睛逐渐变暗,目光落在她拧成一团的眉头上,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转瞬抑制住自己的暗火。
他似无意间发问:“你总喜欢用这个姿势,是不想看见我?”
傅归荑不自觉咬住下唇,裴璟的指尖强势地将她的唇瓣救了出来,温柔地反复摩挲,然而眼神骤然阴冷。
“没有,”傅归荑声音像染了春水般绵柔:“我只是……”
“只是什么……”裴璟戳了戳她的脸颊,明示傅归荑他今天非要得到这个答案。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裴璟手指一顿,“味道?”
傅归荑既然开了口,索性便一股脑说出来:“我对气味很敏感,你身上檀木香太重了。”
裴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还以为你是对花草香不喜欢,原来木质香你也无法接受吗?”
他本想把人抱进怀里,又停了手,失笑道:“你怎么不早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傅归荑闭上眼,一语双关道:“我现在已经慢慢能接受了。”
裴璟自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凑过去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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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她的额头,眼尾,最后轻啄了下她的唇瓣,亲昵道:“檀木香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我刚回南陵时总感觉陌生不真实,夜夜惊醒,故而才用了这个香。”
傅归荑闭上眸子嗯了一声。
蓦地她感觉裴璟起身下榻,过了好半天才回来,身上有潮湿的冷意。
傅归荑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也没在意,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天后,她发现寝殿内再也闻不到一丝檀木香。
裴璟面对她的疑惑,伸手抚摸她汗淋淋的额头,眼神温柔地看着闭眸喘息的人,喉间溢满了愉悦:“因为不需要了。”
傅归荑呼吸微顿,并没有接话。
转眼到了酷暑时节,南陵夏日暑气重,上书房周围都是空地,树少得可怜,太阳照射一天后整个屋子跟蒸笼似的,有不少世子恨不得光着膀子上课。
傅归荑要女扮男装,穿的衣服是其他人的两倍,每日刚坐在那没一会儿,热汗就浸透了衣衫,热得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在某次她中暑晕过去后,裴璟决定暂停世子们一个月的课程。
傅归荑每日就在东宫茶室内看书,裴璟叫人搬来藏书阁里面她感兴趣的书籍,让她尽情翻阅。
她惧热,恨不得将冰鉴放满整个屋子,然而她身子骨又弱,没两天又病了。
一场接一场的生病,好不容易养出的肉眼看着就没了。
她一病,裴璟心情也变得很差。
朝廷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众臣工每日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太子殿下这般不快,却一无所获。
这日,几个大臣办的差事没达到裴璟的预期,在他阴鸷的脸色下战战兢兢地回话,裴璟只一个眼神他们就当场吓晕了过去。
裴璟更生气,觉得他们不仅无用,连胆子也这么小。
回来看见傅归荑食不下咽可怜兮兮的样子,最后拍板,决定前往京外的避暑山庄住上几个月再回来。
一是那边地处山间阴凉爽快,二是带她出去散散心。
他知道傅归荑不想特立独行,于是还捎带上所有的世子们,美曰其名奖励他们学习勤勉,刻苦努力。
世子们早就在宫里呆腻了,听到能出去透气个个兴高采烈,纷纷对裴璟感恩戴德。
马车里,傅归荑神色恹恹地靠在裴璟肩上,无精打采的。
“再忍忍,还有几个时辰就到了。”裴璟不许她再用冰,用扇子替她轻轻扇着风,“要不你将外衣脱了松快些。”
傅归荑闻言立刻揪住前襟,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好吧。”裴璟知道她不想冒着被人发现身份的风险,没有再勉强:“等到了山庄,咱们住的地方周围都没安排人,到时候你就不用穿这么多了。”
傅归荑淡淡嗯了一声,她挑开窗户往外看,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不见尽头。
这次来避暑山庄的人很多,除了世子外,文武百官加上他们的亲眷也都来了,她下意识去找那个保护自己的蒙面人。
“在看什么?”裴璟问。
傅归荑收回手,合拢窗户,“没什么,随便看看。”
裴璟也没再追问。
临近日暮,他们才堪堪到达山庄,照例当天就应该召开宴会以示皇家对群臣的恩宠,毕竟能跟来的都是肱骨之臣。
可是傅归荑脸色实在难看,裴璟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便将宴会挪到了第二日。
晚宴上,傅归荑的座位就在裴璟下方,她一时间备受瞩目。
此前早有传闻,太子殿下如今跟前的红人是苍云九州新封的镇南王世子傅归宜,只不过太子殿下从未让他在人前出现过。
今日一见,果然是恩宠有加。
端看傅世子的位置便可窥见太子殿下对他的看中,瞧其他世子都被打发得远远的,恨不得连脸都看不清楚。
唯独傅世子坐于高台左方,颇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错觉,连太子亲信季明雪也得屈居于傅归宜之下。
宫里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宣安帝的病情日益严重,不知是否能撑到过年。
与太子殿下有一争之力的睿王如今也倒下了,听说也是时日无多。
毫无疑问,那个位置将来必定是由裴璟来坐,之前还在观望的朝臣们如今心里已经有了决算。
他们从前没有坚定地选择站在裴璟一方,恐怕在他心里已经落了下乘,如今要想博得他的青睐和重用,只能另辟蹊径。
这些人把眼光瞄准了裴璟的后宫和他看重的人身上。
如今东宫不但没有太子妃,更是连一个侍妾也没有,若家里的女儿能入太子的眼自然是最好的,然而他们都知道裴璟不近女色,想要上位困难重重。
但他身边的人怕是没这么好的定力,比如季明雪,然而他到底是商贾出身,哪怕战功赫赫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粗鄙之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人想把嫡女嫁给他,最多让庶女去做妾,但这样一来恐怕也说不上什么话。
而这个傅世子的出现,给了他们另一种可能。
镇南王府的唯一嫡子,尚未娶妻,太子红人,哪怕太子只是装装样子拉拢他,面上也不可能不厚待他妻子的母族。
这么一想,大伙都把心思放到了这个镇南王世子身上。
越看,越觉得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杰。
整场晚宴下来,太子殿下时不时对他嘘寒问暖,他不卑不亢地接着,张弛有度,仪态优雅,更为难得的是他宠辱不惊的态度。
连一向不与门阀勋贵交好的季将军也对傅世子另眼相待,别人去向他敬酒,他一副敷衍不耐烦的样子。他却主动笑着对傅世子隔空敬酒,若不是太子殿下阻拦,恐怕他人已经坐在傅世子身边把酒言欢。
这场晚宴后,所有人都对镇南王世子的地位有了清晰的认识,只能拉拢绝不能得罪。
傅归荑神色冷淡地望着前方空地上助兴的舞蹈,对下面各种打量的眼神置若罔闻,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逡巡。
裴璟最先坐不住,他目光微冷,心里对这些人的想法一清二楚。
扫了眼傅归荑,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寒眸登时蹿上两簇火光。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节目,此刻空地上一群裸/着胸膛的健硕侍卫拿着火把,两两相对地跳着原始舞步。
火光映出滚动的汗珠顺着结实肌肉挤出的沟壑缓缓下落,他们不时用浑厚的嗓音呐喊着,个个像丛林凶猛强壮野兽,气氛霎时热烈了起来。
能被选上在御前献技的,长相定然都差不到哪里去,都是十六七岁的好年纪。
看着他们的火把舞,傅归荑想到了之前在苍云九州,她跟着大家外出游猎,收获丰盛的战利品后也会燃起篝火,围作一堆起舞欢呼。
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傅归荑单手捏着杯酒盏,目不斜视地欣赏完一整场表演,她看得很认真,清冷的眸子有了温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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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她看了表演多久,裴璟就盯了她多久。
等到人群散去,傅归荑方才察觉出上方有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她假装不知道,嘴角收了笑,仰头饮尽手中的酒。
当晚,裴璟折腾她一直到过了丑时。
他甚至等不及到床榻上,刚把人推进房里,连灯都没来得及点,转身压她在门框上,急不可耐地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整个过程傅归荑都没看清裴璟的脸,他一言不发,更不像从前那般讲究技巧,稍微揉搓两下后就开始闷头办事。
傅归荑难受地发出一声闷叫,下一刻就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死死捂住嘴。
她生气地去推他踢她,得到的是强势镇压。
等裴璟完事一轮后,她的双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无力地依靠在他胸前。
裴璟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还没等她喘口气,旁边传来一阵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他像野兽撕咬猎物般扯开她的衣服。
绸缎撕裂声在黑暗中尤为刺耳。
傅归荑顷刻间感受到了夏日凉意,她强撑着一口气急急往里翻,压住声音怒斥他:“你疯了罢。”
只听裴璟冷笑了声,砰地一声入了榻,他像是长了双能暗夜视物的眼似的,单手精准地擒住傅归荑的双腕高举过头,禁锢在头顶。
之后整个人骤然俯身而下,笼罩在她上方。
“疯了?”
裴璟声音低沉,呼吸粗重,“是啊,我疯给你看。”
最后一字还在嘴边,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傅归荑,便沉下身,长驱直入。
这晚上裴璟确实够疯,他不允许傅归荑叫出声,大掌扼住她喉间的低吟与呜咽,全程一个姿势肆意逞凶。
傅归荑觉得自己像条被抓上岸的鱼,猎手扣住她的腮令人窒息,还毫不留情地用木棍刺穿鱼身,最后架在烈火上烤。
夏季天亮得早,傅归荑在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了鸡鸣声。
裴璟借着微弱的晨光,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怀里人,他抚上傅归荑的脸颊,轻声自言自语:“你今年才十八岁,我已经二十四了。”
你喜欢的是像你一样年纪的儿郎吗?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傅归荑在很努力地迎合他,但裴璟更清楚那只是她无奈之下的妥协,她自以为滴水不漏,实则处处有迹可循。
她还是想走。
她想离开他。
但是裴璟舍不得打破他们之间如履薄冰的假象。
直到今晚上他看见傅归荑向往的眼神,胸口没由来的心慌,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未拥有过她,他迫不及待地确认她就在自己身边。
傅归荑睡得很沉,沉到他把人抱进热水里沐浴清理也没一点反应。
为了防止她跌入池中,裴璟让傅归荑的后背靠在自己胸膛上,耐心地替她清理身体,又转过她的身面对自己洗干净另一面。
热气蒸腾,熏得傅归荑脸颊潮红,双唇更是水润艳丽,视线下移,她浑身都是上下都是自己制造的痕迹。
裴璟眼眸漆黑一片,忍不住抬起她一只细白匀称的腿搭在自己肩上,侧头吻了上去。
浴池里浪花激荡,然而处于风暴中的傅归荑无知无觉,任凭热浪拍打在身上。
一切全都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裴璟整理好衣襟,神采奕奕地往外走,离开之前嘱咐人不得进去打扰。
傅归荑醒来后连呼吸都是乏力的,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沉一片,内心有些疑惑时间怎么才过去一小会。
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中衣,浑身干燥清爽,明显是被清洗过。她咬紧牙关撑起上半身,又在半途颓然跌落。
傅归荑仰躺在桌上,又渴又饿,她蓄力半天才发出能让外面听见的声音。
素霖留守在东宫没有跟来,进来替她更衣的是个陌生婢女,叫绿漪。
绿漪手里捧着的不是她惯穿的男装,而是南陵女子的衣裙。
傅归荑皱着眉问她是不是拿错了。
绿漪恭敬回她:“太子殿下说长衫闷热,不如罗裙清凉,请您更衣。”
傅归荑态度强硬地拒绝,眼睛环视四周找自己的衣服。
“贵人的衣服破损严重,奴婢已经处理掉了。还是请您换上这套天丝抹胸襦裙,轻薄透气,穿上很是舒爽。”绿漪语气温和地劝着。
傅归荑扫了眼半透明的薄纱短袖襦裙,收回目光不咸不淡道:“不必,我还有新的衣物,拿过来就是。”
最后绿漪不得不妥协,因为傅归荑睡了一天一夜,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久未进食,她不敢饿着人,只能叫人去取她的男装。
裴璟在前面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傅归荑坐在厅里用晚膳。
他扫了眼她的衣服,又冷睨了眼绿漪,看得绿漪汗毛直立,当即跪下认错。
傅归荑充耳不闻,自顾自细嚼慢咽地吃着。
裴璟坐在她旁边,替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
他今天冷静了一整天,也反应过来昨晚上是自己庸人自扰了,无论傅归荑愿不愿意,她都要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她喜欢谁都没用。
想通了这点,他心里后悔得很。
裴璟因为在北蛮吃过不少苦头,很会察言观色。
他看傅归荑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自己,暗忖昨晚上他一定是把人得罪狠了,好不容易才让人对他有个好脸色,他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回到过去两人相对无言的状态。
裴璟望着傅归荑,她泰然自若地吃完东西,轻轻放下碗筷,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现在已经飘了一层浅浅的薄油。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擦干净手,准备起身离开,整个过程把裴璟当成空气一样,看都没看一眼。
“站住。”裴璟拉住她的手,“你去哪?”
“累了,想休息。”傅归荑也没挣扎,站在原地,脸却是冷漠地看着门外。
“没规矩。”裴璟故意板着脸,“没看见我在这儿,你就这么直接走了?”
他本意是想先吓一吓傅归荑,等人慌了后再好好安抚,最后顺势将昨晚上的事情揭过去。
裴璟还给傅归荑准备了礼物赔罪,就等她给个台阶让自己下,她这么识时务,肯定不会追究。
届时他们便能够和好如初。
谁曾想,后面的发展完全出乎裴璟的意料。
但见傅归荑冷笑一声,转过身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没规矩?”
裴璟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眸,他仿佛在对傅归荑说你想干什么,你敢做什么?
下一刻,傅归荑的另一只手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碗筷磁盘通通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碗未动一口的汤汁飞溅到裴璟的长袍,顺着下摆滴了一地。
周围的人登时吓得伏地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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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胸膛微微起伏着,手中的力道不减,反而攥得更紧。
“你到底在干什么?”裴璟切齿道。
傅归荑嘴角上扬,笑吟吟道:“学你啊。”
裴璟目光死死盯住她,胸口急剧起伏。
傅归荑笑意不减,慢声道:“疯给你看。”
她的笑像一根针,轻而易举地把裴璟胸膛里聚着的那团怒气砰地一下戳漏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忽然觉得头有点痛。
作者有话说:
傅归荑:软的你不吃,别怪我来硬的。
傅归宜:[拍手.jpg]、[撒花.jpg]、[放鞭炮.jpg]
裴璟:……我把你当兄弟,你这样对我?
傅归宜:是谁说我死了比较好的。
等哥哥回来就差不多了,毕竟他失忆了,回到熟悉的地方然后需要一个契机。
大家猜一猜,谁最先发现他们两个是兄妹。
妹妹,太子,还是哥哥本人。
第44章 游戏 现在你要做的,是立刻求饶。
傅归荑完好无损走了出去, 徒留裴璟一个人在厅堂散发寒气。
赵清取了东西后急忙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进来一看, 发现满地狼籍。
太子殿下皱眉坐在圆凳上揉着额角,底下跪了一圈人。
他凑到跟前, 小心翼翼道:“殿下, 东西送来了, 现在怎么办?”
如今的场景跟赵清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璟倏地睁开双眼, 眸色冰冷,扫了眼赵清手上的东西,恶狠狠道:“送过去, 就说是孤赏赐的,看她敢不要。”
说罢一挥宽袖, 面目阴沉地走去书房。
赵清看着手里的东西, 叹了口气,先吩咐宫人将东西收拾了, 自己转身往寝殿去送东西。
刚刚他打听了下, 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禁发紧, 傅世子今天未免太大胆了,上一个敢在殿下面前如此猖狂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转念一想,她跟其他人能一样吗?
就在刚才,太子殿下一听见东西做好了, 心情大好,特意吩咐他去山庄外候着取东西, 自己又巴巴地赶过来邀功。
谁曾想, 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赵清又重重叹了口气, 愁得头发都要秃,也不知道傅世子会不会收下。
傅归荑进了寝殿,拿起没看完的书斜斜依靠在临床的罗汉榻上,她的心很平静。
今日敢这样当面顶撞裴璟,她自然不是意气用事,更不是冲动泄愤。
傅归荑在裴璟一进来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他有示好的倾向,又用那碗汤试探他。
裴璟不喜欢别人违抗他,但他今天没有强迫自己喝下去,说明他现在对她是一种纵容的态度。
她猜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内心一阵冷笑。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的宠妃,侍妾亦或者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暖床工具。折磨她后以为随便做点什么,自己就要感恩戴德,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
他做梦。
她没办法正面与裴璟对抗,只能另辟蹊径。
傅归荑在测试裴璟到底能对自己容忍到什么程度。
她的目光落在书册上,上面记载的是南陵吞并北蛮后的东部舆图详解,里面有官道小道,山川河流,峡谷溪涧,甚是详实。
也不知道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攥写而成,看落款日期还是去年编写完的。
这东西都能够得上一国机密,裴璟也任由她随意浏览。
是对她不设防,还是笃定她看了也无关紧要。
傅归荑把目光落在前方金漆浮雕云纹红木箱里,里面还有南方、西方、北方的舆图,加在一起就是整个南陵,亦是天下。
这次来避暑山庄,除了机密的舆图,还有南陵各式的武器图谱,经史传记,民间杂谈话本通通带了过来,恨不得搬空整座藏书楼,裴璟的意思是给傅归荑解闷看。
傅归荑翻过一页书,内心默默记下从南陵回苍云九州的无数条路线。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贵人,太子殿下有赏。”赵清尖着嗓音。
傅归荑眼底流露出一丝精光,看来裴璟比她想象中更能容忍她。
起身打开门,赵清躬身双手递上一把弓。
傅归荑垂眸扫了眼,是那日在御书房裴璟没送出的逐月弓。
“太子殿下吩咐工部的能工巧匠,特地为您定制的弓,贵人瞧瞧趁不趁手,如果哪里不合适奴才叫人马上改。”
看外表好像没什么不同,银色的弓身泛着冷寒的光。
她吸了口气蓄力双手去拿,没料到东西比想象中的轻,一下子就举起来。
用力过猛,害得她往后推了几步,差点摔倒。
赵清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过去扶着她。
“怎么这样轻?”傅归荑站稳后换成单手提着,有些诧异。
“这弓采用了南陵一种特殊镂空浇筑之法重铸而成,在不影响其他功能的基础上减少重量。”赵清顿了顿,笑道:“新的逐月弓与您惯用的那把木弓重量一样。”
傅归荑掂量了下手里的弓,在心里对比,发现它们确实差不多,难怪她一拿手上便觉得手感很熟悉。
赵清见傅归荑没有拒绝的意思,连忙又送上几筒箭,他知道自家殿下拉不下脸面示弱,于是替裴璟说好话:“殿下怕您看书累了,特地送来这副弓箭让您消遣,院子里已经给您搭好靶子,您要是坐僵了身子,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傅归荑垂眸了片刻,握住弓侧身让开个空位。
赵清知道她这是收下了,笑容比花还灿烂,屁颠屁颠地把几大筒弓箭挪到里面墙角,脚步不停退了下去,想着赶紧回去告诉殿下这个好消息。
裴璟在书房批阅奏折,听到赵清的回话脸色不变,手中移动的笔不经意间慢了一拍。
赵清继续喋喋不休:“贵人看上去很喜欢殿下送的礼物,拿起来后迫不及待地比划了一下,弓弦声在空中清脆悦耳,她眼角都在笑。”
裴璟扔了张刚批复的奏折,声音沉冷:“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赵清听后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认罪:“奴才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太子殿下。”
明亮的烛火也照不透裴璟寒凉的黑眸,他冷笑了声,接着批折子,只是笔下的字迹开始潦草。
赵清摸不透裴璟的心思,住了嘴默默站在一旁。
月上中天,裴璟批复完最后一本的时候已经子时过半,外面的蝉鸣声聒噪扰人。
他放下笔,起身往寝殿走。
裴璟走得比平日快了许多,顷刻间到了寝殿门口,朝里看发现屋内黑漆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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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示意赵清上前去看看人睡了没有。
赵清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到门上听了片刻,示意没有声音。
裴璟假咳一声,挥挥手让他走开。
赵清贴心地悄悄推开一条刚好侧身容人通过的缝隙,裴璟迅速钻进去。
他将门轻轻关上,刚一转身,耳边忽然听见空气撕裂的声音。
砰!
一支冷箭贴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直直钉入门框,箭尾晃荡发出铮铮之声,周围的空气跟着一起震动。
听声音就知道射箭之人所用力道之大。
裴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寝殿内的窗户大开,硕大的圆月挂在半空,月华倾泄在傅归荑身上,将她此刻拉弓的姿势完全映入裴璟眼中。
她站在窗边一手举弓,另一只搭弦的手还没来及放下。明明腰肢纤细易折,却背脊笔直,目光坚毅清冷,像极了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武神。
裴璟吼头微动,眼底划过一抹沉色,脚步不停朝傅归荑走过去,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刺杀南陵太子。”
傅归荑缓缓放下弓,盯着他淡淡道:“射中了才叫刺杀,没射中,叫游戏。”
裴璟步子迈得很快,呼吸间便走到傅归荑跟前,他想夺下逐月弓,被傅归荑反手躲开。
她高举弓过胸,猛地向前一推怼上裴璟。
细冷的弓弦压在裴璟的脖颈上,给予他微微的窒息感,裴璟的心底竟然燃起一丝兴奋。
他面如常色,垂眸看向傅归荑。
凉白的月光洒满她的全身,清丽绝尘,眸光中泛着冷意,明显是在不高兴。
看来昨晚上他把人惹得不轻。
裴璟想到今天她对自己发脾气,刚开始他是震惊的,震惊傅归荑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之前她也不是没有过拒绝和抗拒,但大多数是温和的,隐忍的,如果他不同意,她便不再提。
震惊过后他也愤怒了瞬间,他应该要她尝尝反抗他的下场,但是一对上傅归荑如星子般闪烁的双眸,忽然就不那么气了。
他拂袖离开回到书房处理政务时心不在焉的,眼前一直浮现傅归荑发火的骄纵样,分外灵动。
裴璟当时有些失神地想,尤其是她嘴里模仿自己说出“疯给你看”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像一只逞强的小兽,挠得他心痒难耐,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散了。
心里反而没由来地生出几分暗喜,傅归荑愿意对他展露真实情绪总比将他推得远远的,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要强。
“你想杀我?”裴璟往前凑了凑,傅归荑寸步不让,绷直的弓弦又陷入颈肉一分,不消片刻勒出一道深痕。
“不敢,是殿下自己靠近我的。”傅归荑从容不迫,裴璟冷峻的脸并没有吓到她。
裴璟哂笑一声,“是我主动的,你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他抬手三两下就制住傅归荑,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手中的弓顿时被迫松开。
眼看就要掉落在地,裴璟眼疾手快用脚尖一勾,逐月弓在须臾间易主。
裴璟学着傅归荑的样子,将弓抵住她的脖颈,只不过用的是弓身而非弓弦。
她前面是窗框,背后贴着裴璟胸口,双手被他一臂箍在腰的两侧,脖子上的皮肤一片凉意,逐月弓冰冷坚硬的质感压得她的喉咙微痒。
傅归荑被禁锢在方寸之地没办法转头,她眼珠向后转,企图辨别裴璟此时的表情。
“拉弓射箭我比不过你,”裴璟的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听上去没有怒意,“但是近身的功夫,你比刚出生雏鸟的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
傅归荑听出他在讽刺自己,冷笑道:“在近我身前,绝大多数人已经是个死人。”
裴璟闻言发出一声悦耳的笑,“看来我在你心里,是少部分人。”
傅归荑抿着唇不说话,身体绷得比弓弦还直。
“傅世子如此看重我,我要好好回报才是。”
他声音喑哑,宽大有力的臂膀不知何时放开她的双手,悄无声息地抚上她腰间,骤然将她按在窗户大开的窗沿上。
傅归荑下意识用手扶住木质的窗框,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时厉声道:“裴璟,你……”
喉间的弓微微用力上抬,阻断了她后面的话。
“抬头看,今夜月色很美,和你一样。”裴璟轻声说着缠人的情话,手上的动作又急又准,转瞬间解开她的腰带和下裳。
紧接着,裴璟靠上她,头压在她的后颈上,急促地呼吸着。
傅归荑脖颈被迫向上高仰,明亮的月光顿时刺痛了她的眼,眼眶微微湿润。
窗外对着一大片看不见边际的湖,远处黑黢黢的一片。湖面上什么也没种,空荡荡的一片,只装着天上的皎皎明月,湖面上反射些许白光。
当初选择这里是因为湖边凉爽,裴璟为了让傅归荑住得自在些,勒令周围的宫殿都不许住人,此刻近处的宫殿亦无灯火。
对着空旷寂静的夜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夜晚夏风习习,平静的湖面激荡出起伏的浪花,皱了月光。
傅归荑压抑住低吟,双手死死扣紧床沿,指甲泛白,指尖微疼。
裴璟早就将逐月弓扔到一旁,他分开双臂,双手绕过傅归荑的手臂,大掌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轻柔却坚定地挤入指缝,遽然发力将她的五指解救出来,反手与自己十指相握。
夜很长,风很狂。
傅归荑在睡过去前隐约听见了裴璟笑着说了句。
“这个看月亮的游戏,你喜欢吗?”
傅归荑第二天是在裴璟怀里醒过来的,她一睁眼就察觉出问题。
往日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去前面处理事情。
心里一紧,她悄无声息地闭了眼,装作还在睡觉。
“醒了就别装睡。”裴璟的手抚上她的背,贴到她耳畔轻声呢喃:“还是你想让我换个方法叫你起床。”
傅归荑闻言猛然睁开双眼,冷冷瞪了他一眼。
“起来吧,今日得空,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裴璟率先翻身下榻,拾起衣服穿上。
傅归荑警惕地等他收拾好才从被衾里钻出来,一脸不乐意。
两人用完早膳又休息片刻,裴璟将她带到院里的树荫下,先做了个示范。
傅归荑学得实在吃力,拳脚功夫一直是她的短板,练了一个时辰还不得其法,她破罐子破摔地抱怨道:“不学了。”
裴璟也看出来了,傅归荑天生力气小,这套功夫在她身上的成效不足正常人使出的一半,想了想便也放弃了。
“那我教你三招保命的招式,但是你只有一次使出的机会。”裴璟替傅归荑擦去额上细汗,听见她小声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学。
裴璟失笑,指尖轻挑她粘在鬓角的湿发,“南陵现在表面上看似一片太平,实则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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