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一提。
于是她又出声,安慰了小芙蕖几句,忽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让叶朝媚压下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兰芙蕖,我说如果,如果今日受刑之人不是你兄长,而是沈惊游,你也会这么害怕、这么提心吊胆吗?”
兰芙蕖想也不想:“当然会。”
安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兰芙蕖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这般发问。
但一想到这火辣辣的鞭子落在沈蹊背上,她也忍不住眼眶发涩。
见身前少女微红了眼眶,安翎更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她微微倾了身子,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排骨刚夹到碗里,只听这五十道鞭子终于罚完了,一阵空隙,又是噼里啪啦的抽鞭子之声。
兰芙蕖在心里头数着。
一、二、三……九、十、十一……
不是兄长。
什么时候轮到兄长?
她不敢往下听。
此时此刻,她很想冲到沈蹊身前,告诉他,只要能免了兄长的罚,要她怎么样都可以。她可以乖乖听话,可以顺从他。
她浑然不知,沈蹊这边,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全程,他都冷漠地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男人面上没有过多神色,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漠然地注视这一切。
应槐发号施令。
直到那人被架上来。
兰子初穿着一件极薄的白衫,这两日的牢狱生活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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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色看上去十分憔悴。见着沈惊游,对方神色也是平淡无波,一双沉重的眼皮稍稍掀了掀,望向那长身鹤立之人。
一袭银盔。
更衬得对方十分冷厉。
应槐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对于兰旭是不是奸细,沈蹊自然有考量。但他这次只打算抽对方鞭子,抽完就放人。
不审,也不问。
对此,应槐十分疑惑。
“主子,就只是抽鞭子这么简单?
幽暗的刑室里,男人的神色莫辨。
当然不是抽鞭子这么简单。
只是——他想起来军帐里、过道里,兰芙蕖投怀送抱的那个吻。
沈惊游眉目幽深晦涩,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
万军之前,沈蹊看着被步步抬上来的兰子初。
对方自幼身形孱弱,他还记得,幼时自己曾忍不住性子,揍了兰旭一顿,对方登即卧床不起。
大大小小的病,都能要了眼前这个人性命。
他实在是太病弱了。
光是站着,几乎都要迎风咳血。
即便只有十道鞭子。
他不一定能完全受得住。
沈蹊冷眼睨着,他被押着趴在那里,日光倾落在兰旭清俊的面容上,对方闭着眼睛。
却没有人敢上前,给他行刑。
等不到鞭子,兰子初皱着眉头抬眼,轻声问:“沈惊游,你还要做什么?”
沈蹊扫了他一眼。
慢条斯理地吩咐:“赐青鞭。”
青、青鞭?!
便是沈蹊身上那条、浑身长满倒刺的青鞭?!
应槐垂着眼,恭敬地将鞭子呈上来。男人修长的手接过鞭子,捏着鞭子一头,踩着雪,缓步走了过来。
“旁人都是普通的鞭子,为何我是青鞭?”
兰旭显然不服气。
“还是说,沈将军对我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早有不满,意欲公报私仇?”
听着质询声,沈蹊未急着应答,只是轻轻勾了勾唇。
他右手捏着青鞭,手背上隐隐有青筋突出,光是让人看着,便感觉到一阵令人恐惧的压迫感。他踩在融化了一半的雪上,步履轻缓,走到兰旭身前,垂着眼皮用鞭尾拍了拍对方的脸。
“怎么想都随你。”
“啪——”
一声巨响!
这响声,比先前所有鞭子加在一起的声音还要烈、还要猛。远处兰芙蕖捧着碗的手又是一抖,瓷碗登即坠地,碎成两半。
兰旭痛苦地抱着身前的东西,猛然咳出一口血。
只这一下,他背上的衣衫全部被抽开,那倒刺深深扎入男子的血肉,待收鞭时,那红血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点点血痕溅在沈蹊脸上。
他的面色清冷,眼底更是寒凉得不成样子。
就一下。
兰子初险些背过气。
他垂着头,忍着背上的剧透、艰难地喘着粗气。
一声,一声。
血迹也一滴滴地落下来,坠在男人脚边,终于蜿蜒成一道可怖的小溪。
“你说的没错,本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男人站在那瘫血迹前,居高临下,声音里尽是轻蔑。
须臾,他歪了歪头,笑。
“兰旭,你今天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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