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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贵妃她不太想殉葬》40-50

    第41章

    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

    年复一年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短短三年,景园苍老的十分明显。她鬓角的白发已经无法遮掩,也许是有太多个心事重重难以入睡的夜晚,她眼下的青黑微微发紫。

    她一个宫女尚且如此,何况是中宫娘娘呢。

    她提着食盒站在处正厅外,听着里头永秀嘴甜地说着讨巧的话,哄得圣上开怀大笑。

    黄德全站在她旁边,不敢开口劝景园姑姑回去。

    突然,处正厅的门敞开了。

    颇为挺拔的永宁殿首领太监走了出来。

    不同于渐渐老去的景园,十八岁的永秀正处在最为风光挺拔的年岁。他人长得极为阴柔,仿佛和他的主子传承了同样瑰丽的容貌,

    永秀出来倒是十分有规矩,给黄德全和景园都行了礼。

    黄总管笑着点了下头,倒是景园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不愿回礼。

    永秀轻笑一声,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宫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他走后,景园这才回过神来,永秀和她对视的刹那,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她掀开盖子,看了眼因为长时间等待已经冷掉的汤食。

    黄德全叹了口气,不知道中宫娘娘和这位掌事宫女在较什么劲。皇上虽然偏心,但是态度立场也十分坚决——不会废后。

    中宫易主,恐生大变。

    这是一早便该想清楚的事情。

    皇后娘娘若是肯放过她自己,安安稳稳地神隐几年,待到皇上龙驭殡天……她再发落了贵妃。

    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景园有苦难言。

    若只求太后之位,娘娘何须如此费尽心机。要不是为了十四殿下……她深吸一口气。

    这位大宫女神色不好,御前的人也不敢搭话。唯有黄德全陪在她身边,偶尔宽慰一二。

    忽然,景园反应过来:“怎么只见那个死太监?”

    他那个狐媚子的主子又在何处。

    黄德全挑眉——朝着宫中远处的小山努了努嘴。

    那是国寺。

    此刻是盛夏,蝉鬼儿吵的人不得安生。

    唯有入了这山林间,才能有片刻清闲。

    贵妃独自前来国寺,接见她的还是当初的小沙弥。

    三年来他也长大了不少,好歹学会了如何在对上美人的视线后不会紧张地移开眼睛。颇有几分小师傅的修行在身上了。

    “国师大人清修,不愿见客。”

    三年了,她月月来,月月吃上这闭门羹。永远都是这一句话。

    贵妃穿着青绿色的罗裙,她满头的珠翠几乎盖过了额发。

    她抬手动作间,手腕上的玉镯环佩叮当。

    比起三年前她仙姿佚貌的模样,此刻她就像落入凡尘的富贵花,被人间金玉所滋养。她的美是明艳的、亦是张扬的。

    是要用天下奇珍异宝所衬托的。

    她这样的装扮自然不符合需要的清净谦和。

    但是三年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

    十七岁时,刚入宫,连踏入御花园光明正大看春景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时候为了不被人看到,不被人嫌晦气,她只能偶尔在异兽园中走走。

    而如今,她穿着最富贵艳丽俗气的装扮参拜国寺,路上遇到的宫妃下人们皆是背身回避。贵妃的权势,让人不敢置喙只言片语。

    听了小沙弥谢客的托词,贵妃娘娘也不生气。

    懒洋洋地抬眼:“他可真是小气,竟然记恨到现在。”

    她当年示弱扮惨,骗了这位国师几包药,竟然被国寺拒之门外到现在。

    不过她是个知恩图报的,那几包药奠定了她今日在宫中炙手可热的地位。

    因此月月求见,以求答谢。——这当然是她的说辞。

    秋仪自认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国师想叫她死的不明不白,她就偏偏要站在这宫中的最高处,再笑着谢他阴差阳错的成全。

    她月月求见,何尝不是给人添堵?

    小沙弥听了她的话,双手合十默默低头:“娘娘慎言。”

    “她若知道什么是慎言,也不会有今日……”

    小沙弥一惊,这声音,竟然是国师大人!

    他匆匆行礼,男人却不在乎地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贵妃常常出入处正厅,对朝政有诸多干预。她若是知道什么是妾妃之德,女子本分,就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国师不愧是国师,一照面又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见到国师现身,秋仪也微微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想通了,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她面前。

    室内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国师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说道:“我不见娘娘并非是因为当年之事,只是天象错综复杂,沉迷此道不便出世。”

    贵妃笑着没有回复,她知道这人出山并不是为了说这句可有可有的话。

    “圣上大限已至,最多不过两年。”

    这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从容如秋仪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是啊,她早该料到的,皇帝不是神仙。他的寿命是会走到尽头的。

    她这些年过的好,并不代表她摆脱了那个既定的命运。

    皇帝一日不废后,她都毫无胜算。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她的八字、她进宫的用处,她的整个存在都是为了满足那个“冲喜”的要求。

    美人提了一口气,她双手合十抬眼看向国寺中供奉的神像,似真似假虚虚一拜:“国师大人和本宫说这些,是可怜我吗?”

    国师勾唇:“只是想请娘娘珍惜眼下,早日认命。”

    好像事情已成定局,他的心防也卸下不少,甚至主动给秋仪泡上了一杯茶,两人第一次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开诚布公地谈论可预见的未来。

    “太子绝非良人,被他控制,恐怕娘娘自认不如随圣上而去。”

    秋仪听到这话笑了一声:“国师大人看的倒是透彻。”

    男人颔首,不心虚地承下了这句夸赞:“圣上已经困顿了娘娘三年的光阴。可是娘娘若成为太子的妃嫔,曾经的日子还要过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国师一针见血。

    委身太子不过是将那些后宫的腌拶又重新经历一遍。

    或者说,无论谁他日登基为帝,秋贵妃若为求保命而委身对方,都会是一样的下场。

    成为对方后宫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女人,争宠、算计、求子。然后容颜不再,老死深宫。

    太子、齐晟、齐坞生……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去赌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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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到底是一个必死的局呢。”贵妃饮下那口茶,语气模棱两可。

    深夜,永宁殿

    永秀替秋仪捶着腿。她当日承诺帮宁同河做的事早已办好,但是却没有收下那笔钱。

    她把钱送到了秋翰处,想看看自己的哥哥会如何处置。

    秋翰拒绝几次,宁同河却坚持要答谢。

    最后秋翰指了一条明路——用这笔钱在江南常年水患的镇子中兴建一座桥,让百姓免受蹚水之苦。

    桥的名字是秋翰亲自取的,“永宁”。

    这是在暗示妹妹的功德,也是祈愿此地长久安宁。

    贵妃得势,想求见的人络绎不绝。秋翰刚直,挡下许多。可是宫中人多眼杂,总有人为了利益绞尽脑汁地替求门路的人递上消息。

    永秀知道娘娘不喜欢听,但是这次事关十九殿下,他便择了讲给娘娘。

    原来是王太傅家的千金王月琴,她今年同娘娘差不多大。自当年中秋游园夜后她没能如愿以偿嫁给太子,婚事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搁置了。

    几年下来,她似乎也被磨平了棱角,开始主动寻找夫婿。

    十四殿下的疯名在外,绝非好夫婿。

    这挑来挑去就挑到了远在仆地的十九殿下身上。

    她的想法算的好,若是嫁与十九殿下做正妻,不仅有秋贵妃这样得势的好婆婆,更能远离京城纷扰,到富裕的封地去。

    至于这位十九殿下曾经的晦气名声,她想着,自己年岁也并不小了。配一个皇子也不算亏欠了自己。

    主意打定,问题就出在了无人说媒身上。——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永宁殿的秋贵妃。

    既然秋贵妃曾亲自抚养过十九殿下,那么她的话殿下一定是会听的。若是有贵妃相助,这婚事已经成功了大半。

    永秀将这事一说,自己也皱起了眉。

    娘娘也许不知道,但是当年殿下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可不似开玩笑的。

    自己几次被殿下盯的头皮发麻。

    娘娘精通权术,却在这感情一事上一窍不通。竟然没有看出来殿下当年的心意。

    他有心提醒:“殿下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娘娘若插手,此事恐怕适得其反。”

    永秀说的委婉,哪仅仅是适得其反这么简单。

    若是娘娘亲自给殿下指婚,只怕殿下会发疯。

    秋仪知道他想说什么,那孩子当年对她的感情确实有几分微妙。可唯一直白的表达就是当日离开时那句:“不知何人才能有幸成为娘娘的裙下之臣。”

    但这句话在她看来,不过是对她投诚太子一事的嘲讽。

    他们相处不过半年,哪里来的情根深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恐怕此刻在封地连通房侍妾都有了。就算真有那么几分感情,三年也足够消磨殆尽了。

    “童言无忌。”她无所谓地笑笑,“永秀你何必当真。”

    王家是世家大族,足够和太子背后的周家抗衡。这个正妻的人选她非常满意。若是这桩婚事能帮齐坞生扳回一局,到时候他们争斗起来也能有些拖延的机会。

    是的,她从未期望过那个孩子真的能救她于困境。

    她也更不会为此许诺什么。

    她只是想把水搅浑……能够再争取一点时间。

    永秀看着娘娘不在意地神情,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殿下他对娘娘的感情,

    真的只是儿戏而已吗?

    第42章

    仆地,

    此处多苦寒,待到三月底才微微见了春风。

    军士们三年多来也越发看不透这位齐国皇室来的殿下了。

    初到此地时他才不过十二三岁,如今身形抽长,常年习武使得身材健壮挺拔。他继承了生母优越的容貌,一双凤眼半阖时薄凉的眼神让人不敢小觑。

    他平日里话很少,一上了演武场却又不见那沉稳模样,动作间十分狠辣果决。

    用那些老兵痞的话来说——这位殿下,疯的很。

    齐坞生知道光有技巧却缺乏实战是不可取的,因而他日日选一名军士比武。仆地的人不会留手,一开始常常伤到他。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对练中迅猛地成长着。

    朝云行见证着一个未来帝王在苦难中的磨砺与进步。

    齐坞生同他的兄弟们不一样,他生来被认为是庶出的灾星,从未受过一天的优待。来到永宁殿不过半年又被辗转送走。

    他的人生经历是坎坷的,是同卑贱、低微、痛苦所瓜葛着的。

    这样的人一旦成材,则不会被胜利与骄傲冲昏头脑。他就像是最冷静的猎食者,在暗处伺机而动。

    唯一不稳定的因素……是他对贵妃的感情。

    三年时间,朝云行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年岁相当的姑娘来照顾齐坞生。

    但是当他对上齐坞生那双仿佛能吸进所有情绪的冷漠眼神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年少时懵懂的爱慕被无限放大,变成了让人心惊的欲念。

    被这样一个执着的疯子爱上,不知那永宁殿的贵妃娘娘是幸运还是不幸。

    朝云行最担心的就是齐坞生耽溺于儿女情长,而荒废了真正重要的大业。

    但是那少年只是微微垂眼,

    “娘娘贪慕权势,我得爬的高些。她才会看到。”

    “到时她谁也不用求,只需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朝云行感觉喉中凝噎,他很想告诉殿下这并非是符合常理的姻缘关系。但是想到若这份感情真的能激励齐坞生向前,倒也不算坏事……

    左右委屈那位贵妃了。

    “小殿下!”负责传讯的军士跑了进来,“京城来的信。”

    齐坞生刚赢了一场比试,他小麦色的肌肤被汗水打湿。他掀起衣摆仔细擦着自己的剑,那柄剑被主人精心呵护,刃开的极好,舞动间闪过寒光。

    闻言,十九殿下还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便兴奋地凑了上来。

    “京城三年都没有来过消息,是何人?”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不会是那皇帝驾崩了要叫我们小殿下回去继承皇位吧!”

    曾经无意中撞见过齐坞生拿着一方手帕的军士笑的狭促:“别瞎说!我看……是小殿下的心上人。”

    “心上人?!”

    “你莫要诓人啊!”

    “哼!我可是亲眼看见过殿下拿着一个女人家的帕子。”

    那人急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自己的记忆剖出来给旁人看,证明自己说的字字真切。

    “好家伙,小殿下这是长大了,想娶媳妇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那小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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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脯都快贴到殿下的身上,殿下都无动于衷……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有人大声起哄。

    “我以为殿下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

    这些军士嘴里一向是这些下三路的诨话,齐坞生接过信,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打趣。

    少年的视线瞥过信上的花纹,给了朝云行一个眼神。

    跟随他近四年的将军知道是什么意思,将所有看热闹的士兵驱赶出了营帐。

    “是永宁殿的。”

    少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十分冷静地说道,可是手指翻飞拆开信封的动作却无意识地暴露了他内心中那丝隐秘的期盼。

    可当他终于翻开信纸时,齐坞生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三年,

    秋娘娘没有来过任何一封信。

    他从那些传到仆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她的现状。她过的很好,大权在握一人之下,她已经许久不把中宫放在眼里。

    有异议的朝臣也或多或少的被禁了声,不知是什么人什么力量捂住了他们的嘴。

    她甚至…和国师有了密切的来往。

    秋娘娘是否得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次来信,齐坞生本想着是不是秋娘娘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否她在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之后终于记得自己曾经抚养过一个孩子。

    但是这封信里只有寥寥一句话。

    「王太傅的千金对你有意,本宫在乎你的意见,所以来信询问。」

    这封信纸的正面反面他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句冷淡的询问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不在乎他是否在仆地吃尽苦头,受了多少暗伤,也不在乎他成长了多少,能否独当一面。

    时隔三年,她再一次来信是为了指婚。

    秋仪,秋贵妃,从始至终都将他当成一个天真的孩子。可以肆意敷衍愚弄。

    他甚至怀疑秋娘娘没有感情,没有心。

    她可以因为太子的一句话收养自己,可以因为太子的又一句话把自己送到此处。

    那现在呢?她又是为了谁。

    王太傅的千金。

    是了,她已经掌控了后宫。现在是要用“十九殿下的婚事”来拉拢朝臣,操纵国事吗。

    朝云行捡起地上被揉皱的信纸,他看了一眼后立刻看向齐坞生的脸色。

    他不敢相信这是秋贵妃做出的事情。

    她若是聪明就应该拉拢十九殿下,无论是母子之情、还是其他的感情。只要她愿意服软,哪怕是骗呢?都能够将猛兽彻底收为己用。

    他现在只盼着殿下能够冷静下来,不要一时冲动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谁知齐坞生笑了一下。

    朝云行此刻宁愿他将怒火发泄出来,也不愿他这样苦苦压抑。人一旦绷到了极致,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娘娘总是知道如何打消我的幻想。”

    “她总是恰到好处地提醒我,她是谁。”

    “快端盆热水来!皇上醒了。”

    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这些都是长寿老者需要过的坎,这一旦没有过去,便是到了大限。

    侍疾的嫔妃擦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眼泪,纷纷围在龙床前,只盼着陛下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人是自己。

    中宫,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

    周皇后手中的珠串一顿,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她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她爱过这个人,也无比痛恨他带给自己的屈辱。

    这些年她不再专注于同永宁殿作对,反而在为齐晟寻一位好的师傅。

    周皇后已经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那么多年,她不知道如何承受失败的滋味。

    皇寺,

    国师为面前的女子端上一盘时令蔬果做的素食糕点。

    美人笑嘻嘻地接过:“谢谢国师亲手做了给我。”

    男人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怎知是我亲手做的。”

    秋贵妃看向这附近环绕的竹林,思索了一下:“若这其中无人,上次本宫说想吃,恐怕只有国师大人能听到吧。”

    她有些娇憨的神情引得国师轻笑了一声,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嘴角的笑容。眼神一冷,将不经意间的温柔收了回去。

    他的心,不静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他能够明哲保身不理世事如此多年,就是因为他不会轻易卸下这份心防。

    万事万物于他只是过客。

    贵妃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若是真心祈求什么东西,无人能轻易拒绝她。

    从国师忍不住再次现身时,他就已经彻底掉入她的陷阱。

    每隔几日,他们就会在这竹林中品茶论道。

    国师观测星象推演世事,他不必离开此处便能知道万事万物的结果。可是这位贵妃娘娘人在深宫,仅仅凭借她掌握的有限的消息,便能将未来说的八九不离十。

    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对不是因为她找了什么人做靠山,或是用她的美貌。她的手腕和心计让秋贵妃坐稳了身下的位置。

    她不是耽溺于后宫宠爱的女人,亦不是满足于浮华现状的女人。

    她的锋芒从没有消失。

    天生阴谋家的美貌,与其说是需要富贵滋养,不如说是需要权力滋养。

    “西北,恐怕要不太平了。”国师执黑子,落于棋盘中。

    “太子心急,想要早日获得兵权,自然主战。”贵妃的白子落在棋盘的正中间,在大片黑子中似乎并不起眼,落于颓势。

    男人看着隐隐形成包夹之势的黑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娘娘准备如何?”

    贵妃抬眼,十分平静:“夺嫡之争与本宫无关,只是可怜了沦为草芥的军士。”

    国师大笑几声,原来那些男人都看走了眼。

    贵妃刚进宫时,她想的是如何活命;秋家受人之托折辱诬陷,她想的是如何在朝中立足。而当这所有结局终将来临时,她想的是功成身退。

    那些男人的爱慕、她获得的权势地位都不是她留恋的。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不打算以任何形式留在这宫内。

    谁当皇帝,自然和她无关。——她也从不在乎。

    秋贵妃目的之清晰,内心之果断,令人叹服。

    贵妃白子落定,竟是以微弱的优势突出重围,险险胜过黑子。

    国师一怔,笑的坦荡:“娘娘赢了,我技不如人。”

    “国师棋艺精湛,只是牵绊太多。“贵妃轻笑一声,起身拜别。徒留下国师一人坐在竹林中独自沉思。

    良久,他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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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可笑的事实,本该在国寺清修之人心中竟有了牵绊,而本该在俗世辗转之人却更为磊落。

    他以为自己可以避开那命定的劫难。可是在冬雪日第一次见到湿漉漉狼狈的她,对上那双清澈明媚的眼,他第一次心软送出那份药时——

    白子就已经悄悄围了上来。

    败局已定,没有退路。

    第43章

    “报——”

    连着三封八百里加急战报,整座后宫今夜无人入睡。

    皇帝病重,几次清醒过来却仍不见好转。如今西北吃紧,何人能堪大用?

    太子衣着整齐深夜入宫,想必这三封战报事先已经经过他手。因此才能准备周全进宫面圣。

    他跪在龙床前,沉声开口:“塞外蛮族屡犯我大齐边境,儿臣以为,当以雷霆之势镇压永绝后患!”

    他说的铿锵有力,恐怕早已等待这一日多时了。

    王朝君主新旧更迭,后来者急需立威扬名,在天下百姓面前证明自己的不可或缺。因此太子主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周家不发一言,只是这站位已经隐隐偏向太子。

    王太傅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女儿的婚事尚未定下,此时出头并非良机。还是等十九殿下羽翼丰满时,再去抗衡一二。

    老皇帝平躺于龙榻之上,他病中浑浊的眼睛清明了一瞬。

    他知道这是儿子开疆拓土的野心,也知道自己床前大臣们心中所思所想。

    他们怕自己离去,又盼自己离去。

    沉思许久,圣上终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抬起枯槁消瘦的胳膊:“太子,你去吧!”

    “朕的儿子,长大了。”

    等到太子和周家家主退去,老皇帝的眼中的光闪烁了一下。

    黄德全按照他的吩咐拿来了纸笔。

    “黄德全,你记好了。朕若是不行了,你需得在朕殡天之前将贵妃处死,死后入皇陵,为朕守棺。”

    王太傅闻言心中一惊,帝王之心无法揣测。给人千般宠爱却还是难逃殉葬命运。

    “皇后尊为皇太后,不会有变。”

    “至于十四……将他迁入周家的族谱,不必昭告天下,只用在玉碟变动即可。”

    此言一出,黄德全几乎是吓得瘫软在地上。

    将十四皇子除名,这是天大的事,圣上莫非是病糊涂了?

    一旁的王太傅心里有了猜测——十四殿下天资不高,但是母亲却野心勃勃。受到母亲挑拨的齐晟若是跟太子对上,毫无胜算。

    玉碟除名,是断了未来太后娘娘的念想,也是给太子的许诺。

    只要他不手足相残,他的弟弟永远不会与他同室操戈。

    不昭告天下,也是为了保存皇室的颜面。外人无从得知,十四殿下就还是皇子,一切如同从前。

    帝王垂垂老矣,却为儿子谋划深远。

    “太傅,朕记得——你有个女儿。”

    提到他唯一的女儿,王太傅有些紧张,但是连忙应声:“臣有一女名唤月琴。”

    “朕留下遗诏,若是太子此战告捷,便将你的女儿许配给十九。”

    王太傅闭眼心中叹息一声,点头称是。

    皇上此举,是将周家推向了太子,将王家送到了十九殿下身边。

    若是太子大获全胜,必然对皇位志得意满。但是正所谓骄兵必败,王家和齐坞生的联姻就是一盆冷水,作为点到为止的提醒。

    太子心中防备,也会警惕起来。

    若是十九殿下无法成器,那么就会和王家一同成为太子的试刀石。

    王家不想沦落至此,但是为了那可能的皇后之位也会拼死效忠。和十九殿下的命运共同捆绑在一起。

    若是十九殿下成器,王家就是新帝登基的股肱之臣。这诱惑实在太大,他们必将竭尽全力辅佐齐坞生。

    不论齐坞生是成是败,王家都为太子创造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帝王心术,一念之间将两个家族自此推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未来一片渺茫。

    若是刚刚提到十四皇子时圣上仍有几分慈父之心,如今便彻底为了齐国的江山稳固进行打算。太子是先出生,可是皇位能者得之。

    两虎相斗,才会绝处决出真正的王者。

    至于其中折损——皇位之争,怎会不流血,不死人?

    “你退下吧。”

    王月琴自十日前来到仆地,便彻底喜欢上了此处的好风光。

    从父亲大人那里得知,这门婚事也许会得到圣上的支持。父亲虽然说的含糊,但她想着,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于是便不顾王家的劝阻先行过来——她在京城闷了太久,也不愿终日面对着那群私下里叫她老姑娘的女人。

    她未来的夫君是仆地的主人,她便以未来皇子妃的身份自居。

    为了第一眼出彩,她还特意穿上了曾经在裁缝铺做的那件波光粼粼的裙子。看着那些不敢抬头看她的军士,她知道自己此刻必然很美。

    ——齐坞生不知前情,却认出了秋娘娘的手艺。

    他想,这是秋娘娘的警告和暗示吗。

    让他接受这门婚事,不容拒绝。

    她亲自替他寻了一个新娘,然后亲自为她做了衣裳。自己对她的感情,便是这般随意践踏吗?

    王月琴心中怜惜这位不受宠的殿下,心道一定将这座破旧宅邸修成家的模样。看着十九殿下不重吃穿的样子,王小姐带着丫鬟云儿就开始大张旗鼓地修缮府邸。

    她第一天就将原本的桌椅全部丢了出去。

    傍晚齐坞生处理事物回来,看着焕然一新的厅堂,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朝云行怕他不给人好脸色,反倒得罪了王家。但是十九殿下的神色只是很平静地说:“随王小姐高兴就好,除了东边厢房不要变化,我早已习惯。”

    王月琴笑着说好,心中却不甚在意。

    东厢房从外面看去灰暗一片,却离主卧房最近。怎么能容忍她未来的房间附近有这样一间丑陋破败的东西呢?

    “小姐,殿下说不要动,咱们就别动了。”

    王月琴扫了一眼这个丫鬟,自己当日去做裙子时她也是劝阻,幸好没有听云儿的话。后来她又在母亲那里告了一状,可见这丫鬟心不好。

    东厢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他们见王月琴前来连忙行礼,却是劝阻:“王小姐请回吧,此处不让外人进。”

    小美人眼睛一眯,心中因“外人”一词默默记上了一笔。但是她放软了声调:“守卫大哥,这其中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只听说是殿下在京城的心上人的东西。”

    王月琴心中突生妒意,她当然知道这绝不会是她。但是面上却装作糊涂:“哦?若是我的东西,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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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不能看的呢?”

    守卫被她的逻辑绕晕,一时间不察让她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仆地和齐坞生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奇珍异宝。

    还有数不清的悬挂在屋中的白色画卷……作画之人用尽心血描摹那国色天香的女子,只是她的面容从未笑过。

    她的神情似悲似傲,仿佛一刻高高在上,下一刻又跌落凡尘。

    满屋珍宝被随意地摆放,好像画作才更为珍贵。那些价值连城的器物好像是对画中仙人的供奉,又像是一座黄金牢笼,将那永远不开心的女人囚丨禁在此。

    明明是荒谬可笑的场景,此刻却格外阴森恐怖。

    王月琴的浑身血液冰凉,指尖发麻瘫坐在地。

    画中之人,是十九殿下齐坞生名义上的养母——秋贵妃。

    第44章

    “你变得……似乎有些不似从前。”诏狱一别,两人已是多年未见。

    秋翰的腿脚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时节总是隐隐作痛。他坐在原地,许久没有抬眼看向妹妹。

    秋仪见他闪避的眼神,心中一片烦躁。

    “时移势易,万事万物都在变化。”

    美人知道若不是为了她,秋翰可以做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忠臣。也是因为她,他才愿意以裁缝铺的名义同大臣私下往来。

    “哥哥,我不懂你此刻坚持这些还有什么用。”

    皇帝病重,太子虎视眈眈,齐坞生也不会安分。他们再守着这裁缝铺只会引火烧身。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会放过这样一个现成的情报来源。

    到时候,他们都会身不由己。

    秋仪所说的秋翰都明白,也都想过。但是他还是无法轻易做到将所有的裁缝铺一夜之间悉数关闭,赵喜师徒、东街的所有女人都指望着它作为营生。

    他说:“这太过突然,须得从长计议才好。”

    “没时间了!”

    秋仪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迫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西北战事已起,太子整军代发,下一步就会有人去仆地将齐坞生也搅进这滩浑水。彼时若是被盯上便是无力回天,就连赵喜他们也会有危险。

    秋翰再如何纠结,也知道此时听妹妹的才是正解。

    他叹息一声:“也罢,再容我两天。我清点完货物再去和他们说。”

    男人终于敢面对妹妹的容颜,她比起四年前的青涩,此刻就像是正值花期的牡丹,妖异大胆地绽放。

    旁人都只能瞧见她的风光无限,还有那让人忍不住私藏的美貌。可是他是她的兄长……他看到的是珠翠没有掩住的一丝白发。

    哪怕只有一丝。

    他伸手避开那些华贵的珠钗,抚上她的白发。

    “这些年,你辛苦了。”

    前路的坦荡不足以证明什么,真正的危机山雨欲来。秋翰似乎哽咽了一瞬,“快了。就快了。”

    这些年的隐忍筹谋,在此一搏。

    他的妹妹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要结束了。

    可,此刻谁都没有料到,一颗对手于多年前便布下的棋子,最终导致结局愈发复杂。

    六月,西北。

    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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