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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相当于,这矿场收入柱国公府只占了四成。

    听上去虽然拿得少了点,可倪博君在这小半年里才真意识到倪佚的用心。

    被不少人眼红的矿山才开就闹了不少幺蛾子,先是有比柱国公府身份高贵的皇亲贵胄提出用银子来买矿山。

    后来有地痞流氓趁机捣乱的,还有人明目张胆来偷盗矿石。

    更甚者有其他矿山主指出倪家压低价格不厚道,联合其他商户拒绝收购他家的矿石。

    可这些事都不用倪博君出手就被解决了。朝廷负责收购矿石的工部最先跳出来。

    倪家的矿石价格低廉,他们既能创造政绩还能从中捞到点好处。

    别人抵制,朝廷就加大力度收购,到后来莲花山的矿石几乎全被朝廷所收购,根本没有多余的能流通出去。

    而那些眼红倪府的皇亲国戚直接被太子敲打了一番。

    不仅派出侍卫来保护矿山运作,还趁机将矿山幕后之人的身份显出。

    太子身份一出!

    瞬间天下太平,岁月静好!

    所以这钱,柱国公府挣得放心,只需要维持日常运转就行,外部的一切问题都有人帮着解决。

    最重要的是……四成也是笔巨额的收入。

    倪博君估算过,矿山运转一年,他们柱国公府的公库至少增加二十万两白银。

    难怪太子也不能拒绝这些银子的诱惑。

    “父亲,还有咱们名下的布庄也开始盈利了。”

    提起自己擅长的事,倪博君兴奋起来,历数着他的丰功伟绩好不自豪。

    倪佚随意翻看着账本,只在倪博君自夸时偶尔配合地夸奖上两句。

    这小半年倪博君成日里忙碌于矿场与柱国公府的铺子,不仅没时间流连于画舫茶馆,精神气质也有了很大改变。

    半披着的长达全部束起,发髻上插着支碧玉簪,一身青色宽袍也穿得周正。

    下颚刚冒出的短短胡须让他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看着真有了几分为人父的样子。

    三房的气氛也因此有了很大转变,没有妾室糟心,罗氏将注意力转到了儿子身上。

    这段时间经常听到倪嘉祥抱怨罗氏天啰嗦。

    三房消停下来,大房夫妻各自都沉迷在自己世界里,也几乎没什么消息。

    只剩下个……倪博海。

    “父亲!羊肉涮好了,您吃!”

    “祖父您吃。”

    倪博君与倪嘉诺不停给倪佚夹着菜,他放下账册夹起一筷子肉,顺势看向了默默无语的倪博海。

    他脸已经有些红,不知就这一会功夫就喝了多少酒。

    反正就倪佚看向他的这一眨眼功夫,倪博海已自斟自饮灌下了两杯。

    “二哥,你吃点菜再喝酒啊!”

    倪博海的异常就连倪博君都看了出来,他伸手越过倪嘉祥直接夺下了酒杯。

    “原来废物就连喝醉都不能了呀?”

    一双猩红眼睛迷离地猛眨了几下,倪博海有些摇晃地一把抓起酒壶就想仰头灌下。

    “嘉祥!”倪佚说。

    倪嘉祥还舍不得放下筷子上的肉,先将羊肉塞进嘴里后才伸出左手握住了倪博海的手腕。

    “二叔,祖父让您别喝酒。”

    倪博君趁机抢过酒壶,起身拖着倪博海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可是在外遇到棘手之事?”倪佚直接问。

    “无事!是儿子喝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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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

    “若是你不说!那我只有派人去调查,也能查出!”

    一手朝孩子们摆了摆示意大家继续吃,倪佚一手抓起酒壶给倪博海和自己都倒了杯酒。

    “二哥,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父亲才能帮你啊?”倪博君比他还着急。抓住倪博海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好几下:“你闷在心里根本解决不了。”

    “解决……”

    倪博海苦笑,伸手杵着下巴神情恍惚地盯着桌面。

    倪佚举筷,示意大家继续吃,他自己也吃了起来。

    “……”

    一桌老老小小就这么边吃着锅子,边瞟上倪博海几眼。

    菜吃得差不多,厅内也渐渐被雾气所弥漫。

    丫鬟们来撤菜时倪博海浑浑噩噩,倪博君拉着他胳膊把人往书房带,人依然迟钝得只知道跟着走。

    直到关上书房门,屋内只剩下倪佚父子三人,都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让他喝点茶吧!”

    倪佚确定。这人多半是酒劲上涌,喝醉了!

    “说吧!”

    “我说出来,父亲就能帮我?”倪博海还要确认。

    倪佚都懒得回他了,凉凉瞥了他眼,大有“爱说不说”的架势。

    “是静娴……哦不,应该称江夫人……哦不对,应当称为柳姑娘。”

    胡言乱语自说自话了好半天,倪博海终于讲到了正题。

    简单点来概括就是……

    他的青梅竹马柳静娴被休了,而他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了她消瘦的背影。

    心中着实坐立难安,唯有借酒消愁!

    第65章

    在倪博被迫娶亲后的第三年,柳静娴被柳家嫁给了一个远房表哥。

    后她随夫君去了其他郡城生活。

    这一晃已经七年过去,他在回府的街上竟然看到柳静娴出现在素云郡。

    她粗布钗裙素面朝天,在街旁经营着一家馄饨摊子。

    后来经过打听才得知,成婚两年她都膝下无子,夫家对此极为不满。

    柳家便仗着这个理由给那人纳了两房良妾。

    小妾们四年内都什么消息,直到去年秋其中一人突然有了身孕,柳静娴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大夫道出小妾腹中怀的是男胎,柳家当家主母不想自己孙儿出生便是庶子,硬是撺掇着儿子休妻。

    而柳静娴便因无子之名被柳家休妻后送回了柳府。

    此时的柳府早换了当家人,柳静娴的大嫂嫌她无法生育之身会影响府内女眷气运,只把人安排在了城中一处宅子后再不来来往。

    就这宅子,还是柳静娴花光嫁妆后才勉强买了下来。

    而后就有了她卖馄饨养活自己的事。

    “柳府啊……”

    提到这个柳府,倪佚倒是有些印象。

    当年柳府的当家人还是户部左侍郎柳鸣松,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可惜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倒在了自家府内,连句遗言都没交代就撒手人寰了。

    没遗言,柳家的几个儿子当然就顺理成章开始争夺起财产来。

    后来长子仗着其身份拿了大半家产,继续留在素云郡科考,勉强也能算是个富户。

    至于柳家其他几兄弟,应是去了别的郡城谋生。

    柳家也因此一落千丈,几年时间内就销声匿迹了。

    “既已知晓她的情况,那你心里作何想法?”倪佚看向他。

    “我除了给她送些银子又能如何?”倪博海竟然反问,提起往事,他心中就隐隐有股子怒气无处发泄。

    其实……倪博海很清楚明白当年之事根本不能全怪倪佚。

    如果自己不点头谁又耐他如何?

    可他呢?

    只是满怀不忿将人娶了进来。

    与其怪父亲只顾女儿,还不如说是他窝囊胆小。

    “你对柳……姑娘可还有情?”

    对倪博海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嘲讽,倪佚只当没听见,逐而又问道。

    “她躲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还对我这个废物有念想?”

    对于倪佚的问话,他闭口不谈,反而嘲讽起自己的窝囊。

    但这间接从侧面印证了他还有情这一事实。

    “窝囊!”

    看他自怨自艾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如瘫烂泥,倪佚皱了皱眉头,随他意冷哼出声。

    “若是喜欢就去提亲,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父亲。”倪博君先震惊地起身。

    要知道,柳静娴现在可是无法生育之身,若是倪博海娶了她,那二房可就断了香火。

    再者就是流言蜚语,也会影响到倪博海和柱国公府的声誉。

    “你只需要柳姑娘点头同意嫁进府来,其他就不是你们用操心的。”

    倪佚朝倪博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而后瞪了眼倪博君:“成日流连青楼茶馆,你以为你的名声有多好?”

    倪博君:“……”

    一击即中!

    倪博君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凉气:“儿子倒是忘了这茬!”

    说着嘿嘿笑着就来扶倪佚。

    “儿子已经改好了,这些时日连青楼的大门都没正眼瞧过……”

    “哼!”

    “父亲!儿子现在可是全心全意为咱们柱国公府啊!您老明鉴……”

    父子俩走出书房,直接将楞在椅子上的倪博海留在了屋里。

    似烟似雾又似风的春雨缓缓降下,春天悄然降临。

    三年一次的皇家狩猎会快要举行,作为皇后娘家的柱国公府也在邀请行列中。

    南松猎场地处惠水郡的东郊,离素云郡有上百里路。

    帝后直接启程前往,而受邀的这些皇亲贵胄要么结伴而行要么独自前往。

    只需赶在五月初前到达就行。

    李建将继续坐镇朝中处理国事,而需要参加的二品以上官员们只能提前七日启程。

    柱国公府内倪博鑫不愿出门,倪博海因公事不能去,而倪博君也因矿山的事脱不开身。

    最后只有倪佚带着七个孩子提前了一个半月启程。

    他们这一路上先去素云郡惠山寺看了看漫山的桃花。

    而后一路游山玩水,饶了个大圈子后最后才进入惠水郡。

    大户人家闺阁女子很少能踏出府内大门,像是倪雯清这几姐妹一样既能读书还能出远门游玩的更是少之又少。

    几姐妹从开始胆怯到如今的大胆只不过个把月而已。

    特别是原本就畏生的倪雯清,一路上扒拉着车帘看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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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张脸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祖父,这是雯儿编的花环,给祖父戴。”

    小姑娘费力地举着松松垮垮的花环,想戴到祖父头上,手上和袖口都沾满了绿色的痕迹。

    倪佚侧身低下头,让她轻松地将蔫巴巴的花环挂到了自己头上。

    “坐稳了!咱们进城。”

    这是在惠水郡外看到一岸垂柳时,倪佚顺手教孩子们编了几个草环玩耍。

    没想到都临近城门了,还能收到这样的礼物。

    “哈哈!”

    女孩清脆如铃的笑声飘出,她撩开车帘跟姐妹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那花环她攥了一路,不少叶子都被捏得皱皱巴巴,想到祖父戴上时的笑容,更是让她心中充满骄傲。

    卧在车帘旁的踏雪扭头,冲着几个叽叽喳喳不停的女孩冷哼:“真是蠢笨的人类!”

    无人理会。

    郡水城。

    受益于皇家猎场的存在,郡水城很是繁华,来往的商贩充斥着城内。

    他们需穿过城内往东城门出才能踏上进入南松猎场唯一的路。

    城内人很多。

    马车刚一出东城门,刘越就看到好几架马车停在官道右侧,有几个华服少年正站在阴凉处不耐烦地呵斥着随行的下人们。

    “若是赶不上狩猎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带头的是一个身穿藕色宽袍的高瘦青年,下颚处有青色胡须冒出,看年纪不过弱冠之年。

    不过他骂起下人来的阵势倒是很熟练,说了几句好似还不过瘾,几步上前来抬脚就踹翻了其中一个小厮。

    那小厮往后仰来,不偏不倚正好扑在了带头的柱国公府马车前。

    刘越紧勒缰绳,马儿仰头嘶鸣连连倒退,小厮终于堪堪错开了马蹄。

    马车摇晃倒退,车内的几位少爷都不同程度地撞到了车厢壁。

    本来在闭眼休息的倪嘉祥撞到了头,怒气冲冲地爬起来掀开车帘。

    “祖父,你们没撞到吧?”

    气呼呼的少年叉着腰跳下马车,提步就往后面的马车跑。

    比起自己受伤,他更担心后面的家人。

    马车里的少年们都相继跑向了后车。

    刘邕正安抚着受惊的马儿,而倪佚则是撩开车帘看向里面的几个孙女。

    “可有受伤?”

    三人都摇头,倪佚这才转脸回了倪嘉祥的关心:“祖父没事。”

    说着就跳下了车。

    两家载着主子们的马车都没事,可最后两架载着丫鬟侍卫的马车因马夫力气不够,马儿受惊不小,一阵摇晃中有两个丫鬟被撞伤。

    检查过没骨折后,倪佚带头去了前面。

    “你们将车挡在路上所谓何事?”倪佚问。

    瘦高青年斜眼瞥了眼倪佚,又扫了眼他们乘坐的马车,轻蔑地从鼻孔中发出声冷哼。

    ……转身走了。

    “你无礼!”

    祖父被无视,倪嘉祥直接不能忍,跳起来指着青年的鼻子大骂:“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那人是看他们乘坐的马车上没有标志这才不屑一顾,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

    “胆敢对本少爷不恭!”

    高瘦青年转身冷冷盯着倪嘉祥的嘴,旁边挪动着莲步走上前来的女孩轻轻拉了拉他:“大哥息怒!想必是朝中哪位叔伯的马车,可别伤了和气。”

    女孩比青年要清醒,知晓这里是通往猎场的唯一通道,能驾几辆马车前来的都不会是普通官员。

    再看面前几人全身着上好的缎料衣裳,心中猜测是素云郡城内哪位权贵来着。

    “本少爷就先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还不速速退开让我们府上马车过去。”

    两架马车因这次碰撞,几乎贴在了一起。

    青年还颇觉着不顺,说完就又踢了那摔倒的小厮一脚:“都是你个狗东西,看本少爷回府怎么收拾你。”

    小厮痛得满头大汗不敢吭声。

    青年人骂完,发现倪佚几人不动。

    倪佚瞟了眼他们马车上的标志,再看看几人腰间挂的玉牌,就没了声音。

    岭南国公府的标志。

    岭南国公府可是素云郡的老名人了。

    他们柱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这岭南国公府则是兰贵妃的娘家。

    兰贵妃是四妃之首,也是三皇子的母妃。

    这皇宫内就属皇后和兰贵妃最为受宠,巴结这两位皇子舅家的自然也就不少。

    柱国公府是倪博鑫胆子小,从不敢与攀附之人有来往,所以很少听到有什么仗势欺人的传言。

    可岭国公府就不同了,送礼来者不拒,请客吃饭喝酒绝不缺席。

    但是要想求人办事……那就没门!

    也正因他们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对岭南公府建成帝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只当看猴戏般笑上几句。

    百姓们也给这家人取了个绰号:乞丐老爷

    而面前这年轻人恐怕就是苏家长孙:苏宇轩。

    “你们伤了我府上之人,就想这么溜了?”

    眼见倪佚沉默不用,倪嘉诺就自动担起了大哥的职责,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倪嘉祥先开口讲理。

    当然,这只是他认为的讲道理而已。

    苏宇轩听到这话时就完全变了个意思,他是觉着倪嘉诺再向自己挑衅。

    冷笑着朝对方丢了几个鄙夷眼神过去后,干脆抱胸立在了原处不动。

    第66章

    “你这人好不讲理。”倪嘉祥大吼。

    “不讲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动手?”

    苏宇轩斜眼瞟着倪嘉诺的神情就差没将你算老几挂在脸上。

    宫内的皇亲国戚之子他都认识,这人从来没在宫中见过,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

    加之那老头子一副怕事的模样,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怕事的倪佚:“???”

    被苏宇轩话一激,倪嘉祥顿时火冒三丈,果真朝着苏家几位就想冲去。

    “二弟。”倪嘉诺拦住人,将人往身后带了带,自己则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挑衅的苏宇轩:“既然阁下不想讲理,那我们也没有相让的道理不是?”

    他话音刚落,倪佚袖口一动,倪嘉学拉这他袖口着急地问道:“若哥哥们将这人打伤了,祖父可会责罚?”

    这个小家伙,人不大,心眼倒是挺多。

    这是提前给倪嘉祥几人要句承诺,免得到时候冲动过后受责罚,也是让对方明白他们的克制只是因为长辈在这。

    倪佚低头看他一眼,只是翘了翘唇角没回话。

    “刘越!请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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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的马车往旁边让让。”

    “是!”

    侍卫们从马车后涌出,四人为一队,直接跑到苏家的几架马车旁等候下令。

    “既已知晓我乃岭南国公府,还敢如此放肆,是想找死吗?”

    比起倪家带来的几十侍卫,苏家的十几个随车侍从显得很是势单力薄,他们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就等着少爷的命令。

    苏宇轩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暗道不好。

    可骄纵惯了的他哪会服软,心里纵使没有把握,人还是不服气地往前跨出一步,挡在了刘越身前。

    “嘉诺,你领着几个弟弟去帮苏少爷挪下马车!”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得在天黑前赶到南松猎场安顿,夜晚的荒郊野岭极不安全,倪佚不欲与个纨绔子弟在这浪费口舌。

    得了祖父命令,倪嘉诺几兄弟不敢耽搁,纷纷跑到苏家的马车旁,指挥着人把马车往拍旁边移。

    官道旁是杂草丛生的茂林,道路与树林间有条半米宽的水沟,若是马车的轮子陷入进去,后续只能用人力抬出来。

    侍卫们方才就是看到这沟,才一直等着倪佚发话。

    既然主子已经发话,一众侍卫手下动作就麻溜起来,一把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直接将马赶到了杂草从里。

    马儿是能轻松垮过泥沟,马车却没法轻易过去,轮子在沟里滚动几圈后,就这么被卡在了沟里。

    第一架马车歪倒在沟里,傻眼的苏宇轩也清醒了过来。

    “好大的狗胆竟敢动我苏府马车,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们。”

    气急败坏的苏宇轩环顾一周,所见之处皆是瑟瑟发抖的小厮们,被他一扫到,纷纷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倪家的侍卫各个身强体壮,虽没带着佩刀,可光看身姿就知是练家子,他们这些饭都吃不饱的下人哪是别人的对手。

    “大哥息怒,这些人恐怕来者不善。”身旁的绿衣女子又小心凑了上去,低声劝解着苏宇轩。

    眼前这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还如此无所谓,肯定是对苏家不屑一顾,那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会比苏家差。

    “要不我们还是……”

    女子让路的话都还没说完,苏宇轩怒气冲冲地甩开她手,冷声冲着女子爆呵:“给我滚一边去。”

    就在方才,他看到那边一个丹凤眼男童朝他无声地说着什么,看那一张一合的嘴型和轻蔑神情,分明说得就是“窝囊废。”

    说完,还冲他比划了个小拇指。

    “老子还没受过这个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自觉被挑衅了的苏宇轩一把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指着倪佚的方向边喊着:“杀了你。”就边冲了过来。

    躲在倪佚身后的倪嘉学笑呵呵地继续跟徐宇轩挑衅。

    突然……

    身前的倪佚往旁边跨了一步,将他整个人都暴露了出来。

    “自己惹的祸就自己收拾。”

    倪佚转脸就看到得意表情僵在脸上的倪嘉学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那细长的眼睛还是头一回看到能瞪那么大。

    “嘉诺,你弟弟有危险。”

    顺手弯腰从路边捡起根树枝丢给了倪嘉学,倪佚又转头朝正忙碌的那几兄弟喊了声。

    于是,倪嘉祥两兄弟从忙碌中抬头看来时,正好就看到苏宇轩的鞭子挥出,而倪嘉祥还傻愣在远处。

    “小贼竟然敢伤我弟弟。”倪嘉祥大叫着丢下缰绳冲了过来。

    看戏的倪佚退到一旁,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

    就算鞭子眼看就离倪嘉学脸不过一掌,他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

    啪——

    挥出的鞭子被倪嘉学准准握住,他抽抽着嘴角,哀怨地看先倪佚:“祖父你好狠的心。”

    “孩子们打架可跟大人们参与的斗殴不同。”倪佚凉凉看着他,不信这个鬼精灵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倪嘉学一怔,又羞又愧地:“哦”了声,手下一用力,直接将苏宇轩扯了过来。

    苏家姑娘眼看大哥要受伤,吓得惊声尖叫着让下人们去帮忙。

    十几个身穿褐色短褐的小厮冲上,倪家的侍卫们在没倪佚的命令下仍然在赶马车。

    只有刘越几步走到倪佚身旁,低声询问:“属下可否要去保护少爷们?”

    “不必!他们吃不了大亏。”

    这几个孙儿,倪嘉诺沉稳过头,倪嘉祥冲动过头,剩下个倪嘉学小心思又太多。

    至于倪嘉琪……

    “放开我哥哥们。”

    伴随着一道稚嫩童声,一个紫色的小小身影举着只鞋子晃晃悠悠地朝人堆里冲。

    “雯清,快拦住嘉琪。”倪佚无奈。

    好吧!剩下个五岁的倪嘉琪还什么都不懂。

    才短短一个月相处,倪嘉琪与几个哥哥同坐一架马车后关系亲近了许多,这会被倪雯清拦住,嘴里仍嚷嚷着要去帮忙。

    着急的不仅是他,还有跃跃欲试挽着袖子的倪雯娇。

    小眼神瞟了好几眼倪佚,自以为没被发现,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那边挪动。

    眼看就要靠近乱成一团的人堆,倪佚才看向了她:“雯娇还不快过来。”

    “哦!”凑热闹失败的倪雯娇我怏怏不乐地磨蹭到了倪佚身旁。

    看了小半会,刘越确定,倪佚说得对。

    几位少爷人数上落了下风,气势却稳居上风。

    苏家的小厮不敢对权贵少爷们下死手,倪嘉诺几人却拉着苏宇轩好一顿揍。

    为了打苏宇轩,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挨了几拳。

    还是后来小厮们发现自家少爷受伤了,这才下了狠手,倪嘉学脸上挨了一拳,一抹鲜红溢出。

    “好痛。”倪嘉学呼痛。

    “去吧!将少爷们提回来。”倪佚这时才出朝刘越摆手。

    对上有武艺的侍卫,这些人很快就被制服,刘越将两拨人分开,提着打急眼了的倪嘉学衣领把人往倪佚面前带。

    狼狈的几兄弟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就算这小半年开始学习武艺,几人身手也比一般人还是强不了多少。

    作为大哥的倪嘉诺挨得最多,眼角和下巴都青紫了一块,倪佚看到他帮两个弟弟扛了不少。

    倪嘉祥发髻被抓散,半边脸都有些红肿,不过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看样子是还没打过瘾。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倪嘉学也不遑多让,脸上好几条血痕,右手手背青紫,上面的脚印还没擦干净。

    “这场架打得感觉如何?”

    看完几人伤势,倪佚冷不丁地问道。

    “嘿嘿!过瘾!”倪嘉祥豪气大笑,牵动嘴角伤口痛得顿时“嘶”了声。

    倪嘉诺很惭愧,低着头先认了错:“作为大哥我没保护好弟弟。”

    只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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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好,坚决不说打架的行为是错误。

    而倪嘉学很是不服气地瞥了眼那边大呼小叫的苏宇轩:“以后见他一次揍一次。”

    倪佚:“……”

    苏家的六架马车都歪在一旁,路空了出来,倪佚只朝几人摆了摆手:“那上车继续赶路吧!”

    他既没说给几人上药,也没说他们做错了,只是率先带头上了马车。

    “你们等着,我要向贵妃告状,我要让皇上杀了你们。”

    马车渐行渐远,只留下苏宇轩躺在路边继续狂妄地朝他们叫嚣着。

    看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倪佚敢确定这人伤得还不重。

    “祖父,我们闯祸了?”

    收回看向后头的目光,倪嘉诺有些担忧地问着,脸上的红肿好似比方才要严重了些。

    “你们并无错,只是祖父需要你们脸上的伤而已。”

    建成帝的性子原主极为了解,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要眼见为实才信。

    这么个多疑的人,你跟他解释半天,他总以为你在狡辩。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亲眼看看孩子们脸上的伤来得更有说服力。

    而且……

    倪佚也很想瞧瞧这位帝王心中到底是皇后的分量更重还是权利的权衡更要紧。

    结果比倪佚所想来得还要快!

    看到几个侄子的伤势,皇后震怒,当即领着几人赶去了建成帝的大帐。

    可就他们父女寒暄的这么一会功夫,兰贵妃带着苏府众人已捷足先登,几人到时建成帝表示早知晓了事情经过。

    这位贵妃也带了侄子去建成帝面前,不过不是去告状的,而是去赔罪的。

    看到倪嘉诺几兄弟面上的伤势后,他象征性地责罚了苏宇轩几句,还让人当场给几兄弟道了歉,真如倪佚所想的那样,将此事归结为了孩子们打闹。

    然后这位让人看不懂的帝王,竟然赏赐了一批金银珠宝给倪玉琦赔罪。

    打架的双方都被他和了稀泥,却将东西赔给了皇后。

    倪佚:“……”

    说实话,这波操作连倪佚都没看懂。

    第67章

    刚走出皇帝营帐,倪琦玉就转头冷冷地看了眼满脸喜色的兰贵妃。

    皇帝口中的“小事一件”却让苏家人读出了不一样的信号。

    三皇子前段时间的屡屡受挫在这件小事中瞬间变得一文不值,兰贵妃在这一眼中嗤笑出声,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姐姐息怒,都是我侄儿不懂事,我定让爹爹将赔礼送上聊表歉意。”

    挑衅人的神情和姿态简直和苏宇轩如出一辙,至于倪佚和倪家的几个孩子,好似根本没看见一般被忽略了。

    “那我就替我侄子们谢谢岭南国公了。”

    倪琦玉神色淡然,刚才那一记冷眼好似只是众人幻觉般不复存在,她爱怜地摸摸倪嘉学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我这个姑姑没能保护好你们。”

    “作为我柱国公府的孩子,以后切记要夹起尾巴做人。”

    彼时他们就站在营帐外,倪玉琦的叹息声很大,送他们出来的太监还站在外面没动,听到这句话,脸上笑眯眯的神情微僵

    他小心瞟了眼倪琦玉的神色,急急忙忙就撩开门帘钻了进去。

    “父亲!我们先回吧!”

    委屈已送到皇帝耳中,倪琦玉目的就已达到,面对兰贵妃时她也没耐心再与其虚与委蛇,只当苏家众人没存在般,扶起倪佚的手臂温声道。

    一行人进入皇后营帐后,倪琦玉挥手招来贴身宫女,命其带着倪嘉诺几人下去上药。

    等人陆陆续续走出,她脸上的淡然才猛然卸下,脸上神色疲惫不堪。

    “是女儿无能,让我柱国公府受此大辱却无能为力。”

    “玉儿何出此言?这是为父的无能,你无需自责。”

    倪佚轻轻拍拍倪琦玉抓紧帕子搅在一起的双手,语气里还含着一丝笑意。

    倪琦玉不解。

    “圣上之意我等难以揣测,但太子之位实稳,玉儿大可放心!”

    皇帝是不想让李建一家独大,硬是摆出副对几个儿子同样宠爱的姿态。

    可无形中的纵容早超出他掌控,朝中那些亦真亦假之事,待建成帝再重回朝廷前怕早全成了真。

    就冲他方才一贯权衡两头的风格更加让倪佚确定,建成帝还是那个建成帝,可李建却不是那个李建了。

    若是他知晓太子在朝中都干了些什么,恐怕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皇上对建儿到底是有意属之还是无意,女儿真的看不明白。”

    提起建成帝,倪琦玉脸上出现一丝困惑,这个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她仍是看不透。

    那个站在权力之巅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在她看来都别有深意。

    所谓的帝王之爱,也不过是给他人看罢了。

    所以她只问建成帝对李建的态度,而不是问对他们母子的态度。

    “皇上对太子殿下……七分疼爱三分试探吧!”倪佚沉吟。

    倪琦玉的手慢慢松开,她反手握住倪佚的手,神情中涌上一丝哀伤。

    面对亲人,她终于卸下满心的疏离,努力翘起的唇角带着满脸疲惫:“女儿只望能早些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挂满钗环的脑袋缓缓垂下,倪琦玉冰凉的脸贴上倪佚的手背:“不知女儿还否能看见塞北大漠风光的一日?”

    湿意渐渐从手背上溢开,很快打湿了倪佚的右手。

    “会有那么一天的。”倪佚轻叹。

    抬起左手轻轻摸了摸倪琦玉的黑发,就像他们父女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只一遍一遍地安抚着她。

    曾经的活泼少女,终究在这深如海的皇宫里长成了隐忍的大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

    论起几个子女,原主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件“小棉袄。”

    他亲手把长女送进了这个残酷的皇宫,任由她独自挣扎多年而视而不见。

    建成帝的爱宣之于口,昭告于天下,可唯独未入心。

    流于表面的宠爱骗了天下人,骗了李建,就连原主也深信不疑。

    可就是今天的寥寥几句话,倪佚却能明确感觉到。

    他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既然自己能感觉到,倪琦玉这个枕边人又怎会不清楚!

    “累了就睡会!”倪佚温声地说道,手一下一下地缓缓拍着倪琦玉的胳膊。

    “好!”

    安静的营帐内,倪玉琦的呼吸声渐深,只余下倪佚出神地看着地面。

    狩猎三日后正式开始。

    建成帝向上苍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后,带头进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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