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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璋礼》90-100

    第91章 九一章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 堂堂天子,竟说自己瞧上了臣子的夫人!

    众人心中着急,但心中痒痒的肯定还要数谏官。柳安并不慌, 陛下这人令人捉摸不透,虽话上这么说,恐怕是一时间想到了先皇后。

    柳安的?重点在陛下的那句‘像淑贵妃’上。

    同样?,将这话视为重点的还有崔远。他比郑干瑜都觉得脚下痒, 陛下此言莫非是?要将这女子同卢氏划开?身?份!

    崔远正欲过去,转头?间便瞧见了柳安手中的?东西,心头?一紧。

    从侧面看去, 柳安与皇上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副不认输的?样?子。可……总有人要输的?。崔远实在没?想到柳安究竟是?哪里的?本事能调动京城的?兵马, 更惊叹于?他敢带着兵权逼宫。

    崔远心口处不停的?跳,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想必日后柳安只会更嚣张。更何况, 脸皮都撕破了,日后还能有什?么好相处的??

    想到此处,崔远终是?迈出了那一步。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款步走到柳安身?侧, 拱手一拜, “陛下,臣观之,丞相夫人不仅像淑贵妃, 更像先皇后。”

    分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但在被崔远点出来时, 还是?令人浑身?发颤。

    “哈哈哈哈。”未等压死人的?冷气传遍大殿,上面的?人便笑了。

    皇上勾着嘴角, “爱卿以为,朕是?瞧不出来?”

    登时,崔远一句话也不敢说。

    柳安紧握着卢以清的?手,但此时二人好似那待宰的?羔羊,什?么都改变不了。

    “陛下,这天下像的?人多了去了。”柳安道。

    “爱卿说的?有理,这天下像的?人多了去了。”皇上戏谑笑着,从前竟不知柳安还有此等胆量。

    皇上站了起来,孙恩德见状连忙小跑过去,想要扶上陛下的?小臂。只见皇上挥了挥手,未准许任何一人向前。

    他一步步下去,卢以清的?心越发紧张起来。

    可就在皇上的?步子落在她面前时,卢以清忽然抬起了头?,她有什?么好避躲的?,应该是?陛下无颜见自己才对?!

    对?上那坚韧眼眸的?一瞬间,皇上似乎知道程裳同卢琳最?大的?差别是?什?么了,是?那股劲儿。如今他终于?又看见了。

    “丞相夫人,名讳是?何?”皇上淡淡开?口,心中苦笑,当初他分明知道却还是?故意问卢琳的?名字。卢琳这两个字真好听啊,干净又清脆,一听就是?个美人儿的?名字。

    “卢以清。”同样?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皇上回过神来。

    “卢以清。”他重复了一遍卢以清的?名字,“哦,姓卢啊。”

    虽说丞相卢征一家成了朝堂上不可再提起的?人,但范阳卢氏在大雍的?位置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所以卢姓并不是?什?么忌讳,倒是?今日的?人姓卢倒是?有些意思。

    “哪里人?”皇上大手一挥,背过身?去,慢慢往前走着。

    “永州人士。”

    皇上没?有回头?,接着问:“家中父母兄弟几人?”

    “没?有。”

    卢以清说完的?一瞬间,皇上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皇上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咬着又说:“家中父母兄弟都不在了,只有我自己了。”

    丞相夫人不知礼数,在陛下面前怎可如此自称。整个殿上唯有王泽注意到了这一点。

    皇上的?头?微微向后转了转,最?后直接从右侧转过了身?子,与其说是?转过来的?倒不如说是?直接掰过来的?。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柳安心中一凉,这笑像极了陛下要杀人前的?模样?。

    不过陛下是?个聪明人,鱼死网破这种?局,他是?知道分寸的?。一直到现在柳安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更不知道在其他臣子的?眼中如今柳安的?挑衅就是?该死的?。

    “卢以清,你可知道范阳卢氏?”皇上问了一嘴。

    “自然。”卢以清抬头?那般倔强的?样?子,看在旁人眼中是?自寻死路,但却总让陛下想起自己逝去的?贤妻。

    皇上道:“那你可知道先皇后便是?范阳卢氏的?人?”

    卢以清一身?骨头?犟的?要死,恨不得冲到陛下面前一样?,“知道。我还知道先皇后是?如何薨逝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在心中给?丞相夫人下了定论。就连柳安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夫人,这话不是?在挑衅了,是?在陛下最?忌讳的?地方来过跳。

    一众人吸着冷气低下头?,不用看也知道陛下现在的?脸一定黑到了极致。

    “陛下。”柳安忽然开?口。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闭上嘴。

    “卢以清是?吧,丞相夫人倒是?有些胆识。那你可知道柳卿为了你可是?手握兵权来的?。”皇上勾着嘴角,余光扫过下面哪些惊诧的?臣子,“柳卿可是?什?么错事都没?做过,什?么事也都没?求过。果真是?美色误人,如此忠臣都能深陷其中。”

    卢以清昂着头?,“是?吗?那陛下呢?陛下可曾被美色误过?”

    “大胆妇人!”崔远怒气冲冲指向卢以清,三两步从人群中出来,“面对?天子怎能如此不知礼数,不懂分寸!”

    “崔相?”卢以清回过头?看崔远,“您倒是?知礼数懂分寸的?,从不逾矩、从不以下犯上,大不了自己做上面那个就好了。”

    “你,陛下明鉴,此毒妇纯属胡言!”崔远拱手。

    这些话从卢以清口中说出确实别有一番味道,皇上招了招手,“左相快回去吧,何至于?生这样?大的?气。”

    “陛下!”崔远还是?不愿走。

    皇上摆了摆手,“朕欣赏这样?的?女子,柳相,朕要留下你可愿意?”

    这话再次落在柳安身?上。

    正当柳安要回话的?时候,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从人群中出来。

    王凌早就看不下去了,陛下这哪里是?要阿竹留在宫中,分明是?为了折磨卢氏!

    “陛下。”王凌压着心中的?一口气。

    而皇上并不愿在此时瞧见王凌,既然柳安给?自己送来了,留下来怎么算过分?

    王凌往前走了两步,众人的?目光不禁投在这个倔强的?人身?上。

    只听他面色通红,像是?憋足了气,“陛下。”

    “朕说了,回去!”

    “难道陛下您要一错再错吗?!”

    ‘噗!’未等众人从王凌此番言语中出来,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皇上本要脱口而出的?怒气瞬间不见了,“太医,传太医!”

    王凌眼睛有些昏,却还是?站着,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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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过是?觉得丞相夫人像极了贵妃,说上三两句玩笑话罢了,你又何故生气。”皇上重重叹声气。

    卢以清想要过去的?冲动被柳安拦了下来。

    无论是?皇上言辞还是?举动,今日看来是?他想的?那般了。

    王凌的?血像是?浇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其中一部?分看热闹的?人似乎想到了卢相的?好。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柳安的?变化。

    皇上的?目光再次落在卢以清身?上,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柳安开?口了。

    “陛下,夫人的?命在臣之前,夫人的?所有都在臣之前。”

    “柳相觉得今日是?你将朕吓到了,还是?朕将你吓到了?”

    柳安道:“臣怎敢。”

    “兵马都能调动,爱卿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兵马是?陛下给?的?。”

    “那是?朕信你!”皇上双目猩红,比起偷藏卢氏之人,他更觉得可笑的?是?一直信任的?臣子竟然用兵马来威胁自己。

    柳安不紧不慢抬起头?,“臣,不慎荣幸。”有时候,他觉得皇上的?信任很值钱,因为整个朝中他似乎只信自己。但大多时候他觉得皇上的?信任最?不值钱,因为他从未信过真正的?忠臣。

    皇上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好,好啊。”他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回龙椅。

    摆了摆手,“回吧,不留丞相夫人了。”

    虽是?意外,众人还是?松了口气。

    “陛下。”崔远第三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旁人不敢说,他若再不说可就迟了,他拱手一拜,“陛下,这是?卢氏余孽啊!”

    皇上转过身?来并未坐下,有些疑惑,“卢氏余孽?”

    “朕怎么不知道。”皇上又道。

    崔远愣住了,这样?的?傻也能装?!

    “陛下。”郑干瑜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依臣看,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因为长相便断定丞相夫人的?身?份。”

    崔远转头?看向郑干瑜,嗤笑,“御史大夫可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哦?左相的?意思是?,陛下也是?瞎了眼?”

    “你,陛下,臣绝无此意。”

    皇上笑了笑,“有没?有的?,都回吧。”

    见没?有任何人动,皇上又道:“莫非众爱卿还有人觉得朕瞎了眼?”

    不,他们不觉得,只是?想陛下能这样?忍着,是?不是?柳相调了大量的?兵。

    柳安携卢以清先行拱手拜别,众人才要跟着走出去。无论心中是?何想法,陛下说了不是?,那便不是?。

    一行人走在前面,皇上却离开?。

    他眼瞧着臣子们走到了门前,高喊道:“柳卿留步。”

    不止是?柳安,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人们回过头?去,之间皇上的?手指向柳安,“朕要爱卿留下。”

    柳安捏了捏卢以清的?手,见她神色慌张,安抚道:“无妨,回去等我。”

    “哦,还有一位。”陛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皇上高声问:“方才那个说若是?诬了丞相,就把命留下的?是?谁来着?”

    众人瞬间来了兴致,还有这样?的?蠢货。

    第92章 九二章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一个?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一片唏嘘声传来。

    不过众人也觉得陛下是在说笑罢了,哪能真的动不动就杀了一个?朝臣。

    “柳卿,你说应该如何处置?”皇上问?。

    柳安接过皇上的目光, 自然意会了皇上的意思?,他目光格外有神,“臣以为,御剑须得?祭血。”

    闻言, 那臣子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于柳安的回答没有人感到意外,柳相不是卢相,所谓仁慈的事通柳相从无任何关系。

    皇上给了孙恩德一个?眼色, 一个?活着却如死了一般的人被拖了出去。

    柳安顺着那人往外看,余光扫在臣子们身上, 想要看见他们究竟谁的脸上有心虚的模样。

    ……

    皇后本想陪着太子下棋,可棋盘端了出来,没有人一个?人落子。见两双手都在抖个?不停, 皇后也不自觉笑了。

    她命人撤下棋盘。

    “不如本宫给太子讲些?往事?”

    太子听完,也不算来了兴致,只?能说这样或许会分心。便点头应下。

    皇后从自己入宫前开始讲, 赵臻像是在听旁人家?的事。可那些?熟悉宫殿的名字又在提醒着他, 就是大雍的事, 是他赵家?的事。

    听完皇后的故事,赵臻才心中一惊,他记得?前朝的皇子们要么就没命出生, 要么就是短命的。可像大雍这般安稳的倒是不多。

    皇后说,陛下的态度众人都瞧得?见, 都不是瞎子。陛下连太子之位都没有给你废掉,足以证明?他又多重视你这个?孩子。所以没人敢动手, 你在后宫安稳的很。

    若是几个?月前被赵臻听了这话,他定然是不信的,但父皇如今对自己的重视越发明?显,赵臻如今深信不疑。

    “母后,父皇会……会怎么处置姨母?”赵臻说出这话时,还?是难掩要从喉间跳出来的心跳。

    依着皇上对卢氏一族的痛恨,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是怕这件事影响到你?”皇后问?。

    “不。”赵臻几乎是一秒便否了,“我、我只?有姨母了。”

    赵臻垂下头,难过瞬间又跟着爬了上来,从前他没有亲人也不知道亲人究竟有多重要,可就在他见到姨母的那日,他明?白了,那是皇权都比不了的存在。

    皇后用手轻抚过他的发丝,“太子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万事都有丞相。”

    两人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丞相夫人回去了。”老嬷嬷道。

    皇后和赵臻对视一眼,皆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太子这下安心了?”皇后问?。

    她本以为太子会点头,却在这孩子的目光中发现了别?样的情绪。

    “母后,父皇为何会这样做?”赵臻问?。

    皇后摇了摇头,“太子记住,万不可揣测圣意。”

    “儿?臣记住了,多谢母后。”

    ……

    今日的后宫中多的是心乱的皇子。

    本以为柳相是要帮扶着七皇子的,如今丞相夫人竟然是卢氏之人,皇上还?将其留了下来。那……柳相会不会倒戈向太子?

    七皇子心慌,他怕自己这好命得?来的大腿飞了。

    外面闹哄哄的,吵的七皇子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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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殿下,丽妃娘娘让您过去一趟。”宫女来禀。

    赵仁放下手中的书?卷,“母妃可说了是什么事?”

    宫女摇了摇头,“娘娘只?说让您尽快过去。”

    丽妃因有腿疾,常年不出宫门一步。以至于非必要的场合她从不会出现。

    赵仁起?身往丽妃处走去,刚一出门便碰上了三皇子。

    依着前朝的制度,皇子们早早的都会出门自己开府,可大雍不同,只?要新帝未曾登基,即便是娶了夫人的那些?也都要要宫中。说白了,大雍怕皇子们起?兵厮杀,但却拦不住他们有些?人会终生死在宫里。

    “三皇兄。”赵仁拱手一拜。

    面前身姿挺拔的男子瞧了他一眼,“七皇弟这是要去哪里?”

    “听闻母妃进来身子不适,特去探望。”赵仁道。

    即便是离赵辰还?有些?距离,他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嗤笑声。但赵仁没有反驳的本事,赵辰头上有左相,而?自己呢,柳相又不稳了。

    “七弟若是忧心前朝之事,依我看叶不必。”赵辰道。

    赵仁自然有些?疑惑,若是柳相要扶持太子了,对三皇子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只?听赵辰接着道:“你说,柳相是在今日才知道丞相夫人身份的吗?”

    赵仁愣住了。

    “既然不是,足以证明?柳相从未看好过太子。”赵辰道。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但……他们二人也是竞争关系,没想到三皇兄能如此坦然同自己说出这些?话。

    “日后无论皇位是谁的,你我二人都要尽力帮扶对方。”三皇子又道。

    一瞬间,赵仁分不清这话有几分真假,他知道父皇不愿瞧见骨肉相残,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皇兄说的是。”赵仁拱手一拜。

    “快去吧,再晚了丽妃娘娘要着急了,替我问?丽妃娘娘安。”

    “是。”

    待三皇子走后,赵仁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望着三皇子的背影,一刹他懂了那话的真假。

    在去找母妃的路上,赵仁似乎想明?白了那些?从未明?白的东西。

    所谓权谋之争,这才是刚刚开始罢了。

    ……

    空庭最?热闹的地方是后宫,如今沉浸着死人气息的地方是御书?房。

    柳安被留下来后,一路跟在皇上身侧回了御书?房。他明?白皇上那想要将自己杀了的心思?,不过这又如何?陛下不会杀他,而?是会慢慢接受,就像是人到了晚年,必须要直视曾经?的错误,没有再逃走的机会了。

    御书?房中又是只?有柳安和皇上两人,这样的景象出现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让柳安觉得?心中不安。

    陛下会如何质问?自己?还?是说他会自我谴责,认识到他极为差劲的目光,不该信自己。

    柳安瞧着高高在上的人,大概是在见到陛下第?一眼的时候,他想,迟早要掀了大雍的天,却不想一路走着成了大雍不可或缺的丞相。

    想到不久前幽州的旧人,柳安觉得?自己果?真如旧人所说那样,荒唐了。

    “爱卿。”皇上的话从上面响起?。

    柳安抬头看去,见那双丝毫无神的双眼。

    “臣在。”

    皇上冷笑一声,“爱卿觉得?,若是今日爱卿没有相逼,朕会如何做?”

    “陛下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相逼,今日之事全是陛下的心意罢了。”柳安道。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满朝文武,朕清楚,有人是来看热闹的,但也有人真的想要瞧瞧朕要如何做。”说着,皇上叹了声气,“许多年了,已经?要十余年之久了吧?”

    “陛下,十一年了。”柳安不忘提醒他。

    “哦。”皇上摆了摆手,“几年都无妨,反正是过去了,今日朕能放了卢氏余孽,明?日朕就能放了其他罪臣的孩子。”

    此言一出,柳安瞬时心头一紧。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震惊。

    皇上轻笑,“柳安,今日你可是在百官面前,蔑视皇权!”

    “不。”柳安几乎是在一瞬间抬起?了头,他心一横,“我是要陛下亲自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双脚往前微微移动,“任何重臣良将,为了大雍甘愿赴死之人,都不该落得?如此下场!”柳安的声音并不重,每个?字却落在皇上的心口上。

    “哈哈哈哈哈。”皇上忽然开始笑,这笑声让柳安觉得?陛下要疯了。

    “柳安,你很像一个?人,若不是他已经?死了,朕还?以为他来向朕索命了。”

    柳安自然知道皇上口中的人是谁,他下这一盘棋为的就是引出这一步。可等这一步真的降临时,柳安又觉得?很是虚假,像是梦一样。

    “爱卿恐怕不知道,多年前朕有个?一同长大的玩伴,他在即位之时用命护住了朕。朕登基后不知如何奖赏他,当时全在忧心着幽州的事。”说着,皇上停了下来,同柳安四目相对,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柳安竟然没有避躲自己的目光。

    “然后呢?”柳安问?。

    因柳安这一问?,皇上心中了然,像,不是长得?像,而?是处事太像了。

    他接着说:“朕谁都信不过,只?信他。于是他便离开了朕去了幽州。”

    说着,皇上忽然鼻尖发酸,果?真是老了,这么多年他似乎只?有怒气,可今日竟然想到了当时送他离开时的样子。

    他望着柳安的那张脸,“可是柳相你不知道,他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到朕耳中时,朕是不信的,朕不信啊,那是朕最?信任的人。幽州连破十二城,朕不能不信了。”

    “幽州刺史,何伦。”再说出何伦名字的一瞬间他似乎释然了,“柳安,你可知道此人?”

    柳安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陛下您,亲手杀了他一家?。像对丞相卢征,一样。”

    皇上笑了,只?瞧那面色真是疯癫。

    “是啊,你想让朕说朕错了,不该杀了卢征,也不该杀了何伦那样的人。”皇上抬眼,“只?是柳安,有那么重要吗?”

    柳安紧握着腰间的玉,直面天子,身后似乎站着两个?年迈的老者。不,是两个?家?族。

    “重要。”

    第93章 九三章

    皇上苦笑, “回去吧。”他什么都不可能给柳安。

    柳安愣在原地,心口被堵的死死的。

    “丞相还在等什么?”皇上故意问。

    柳安苦笑,“臣, 等不到了。”他转过身去,第一次如日无礼的从御书房出去。

    而望着柳安背影的皇上心口处隐隐作痛。

    他瞧见的不是?自己最喜欢的臣子离开?了,而是?两个,不, 是?许多大雍朝臣不留余地的转身。

    “看来,朕真的是?个无比冷血之?人。”皇上瞧着刚进来的孙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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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陛下,帝王谨慎是?应该的。”孙恩德回。

    皇上闭上眼, 心中的疙瘩越来越大,“恩德, 来研磨。”

    就在要落笔的一瞬间,他又顿住了,要承认吗?

    残云卷过半边天, 帝王终有落幕时。

    从前他不知道为何君王昏庸好?美?色,直到遇见了程裳才想明?白?,一生都要过去了, 好?个美?色怎么了?

    从前他不理解为何君王求长生、监陵墓。可走到了今日, 他堂堂天子竟然觉得?死了无颜见的不是?列祖列宗, 而是?那一个个坚定的臣子。

    一滴泪悄无声息落在纸卷上,他知道自己不是?在放过柳安,而是?放过自己。再一并铲尽卢氏, 还真的有颜去见阿琳吗?

    “陛下。”孙恩德声音很小。

    “恩德,朕错了吗?”

    “陛下乃是?天子, 天子怎么会?错呢?”

    皇上没有再说话,提起笔来落下一墨。

    ……

    “丞相, 要变天了。”家仆道。

    崔远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往前走着,离府邸越来越远,像是?要从长安城出去一般。

    “你先?回吧。”崔远道。

    闻言,家仆哪敢先?走,便道:“奴在一旁伺候着您。”

    崔远回过头,瞧着样子是?要发脾气了。正当家仆准备接受责骂之?时,只听他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家仆站在原地,心想,再跟下去左相当场砍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望着左相的背影,家仆心生疑惑,左相向来不喜一人,无论是?做什么事身旁都要有人伺候着,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云很快席卷了整片天,崔远仍往城门处走着。

    怕被淋了雨的人们着急忙慌的从城门路过,又同他擦肩,快速过去。

    人们似乎越来越快了,快到他瞧不清身影,像是?同这一生的人都擦过了肩。

    他挺直身子走出了城门,一旁的侍卫想要上前询问,见他这般又都不敢。

    崔远站在城门外?,抬头看上面的三?个大字‘长安城’。

    无数才俊在背负着理想初来此地时相比都会?瞧上一眼,崔远也?是?如此。那一年他望着城门,心想着能被陛下重用?就好?。可他命好?,不仅被重用?了,还步步高升,一直到了左相的位置。

    遥记得?那是?他第一年任相,同陛下出门狩猎,站在不会?骑马的卢征身侧。当时他瞧着陛下眼前的红人,分?明?不必自己打几岁,却能稳坐政事堂丞相的位置,他心有不甘,定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取而代之?……”崔远小声念出这两句话,可那是?陛下的辅政大臣,如何……取而代之??

    轰隆隆的雷声震天响,崔远仰头去迎倾盆大雨。

    雨水浸入骨中,崔远还是?站在原处。他昂头瞧着天,雨水让他睁不开?眼。瞧不清这世?间的任何一点。

    ……

    卢以清并未直接回府上,而是?一直等到了柳安出来。

    当时的天色已经有要落雨的样子了,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谁也?没有说话。

    走到一半时,天空开?始落雨,马车也?急了些。

    卢以清算不上怕雷声,但还是?往柳安的怀里钻了钻。

    柳安轻抚着卢以清的背,“很快就到府上了。”

    “夫人今日害怕吗?”柳安问。

    “怕。”卢以清从他怀里抬起头,“但因为夫君在,也?没那么怕。”

    柳安轻轻笑了,他当然知道夫人害怕,整个人都在颤抖,还能咬着牙说出那硬气的话。

    “夫君呢?”卢以清又问。

    “不怕。”柳安道:“既然敢带夫人去,就有信心将夫人带回来。”

    卢以清道:“也?不知道王凌将军如今怎么样了。”

    “等明?日天好?些了,我带夫人去瞧瞧?”柳安知道今日过去是?不合适的,说不定人家府上此刻正难过着。

    卢以清点了点头,“好?,那便明?日。”

    说着,他们便到了府上。两个人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可整个府上的人还吊着心呢。

    两人刚一下去,便迎上了念念的泪。

    卢以清忽然笑了,“瞧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么哭。”边说着,卢以清走到她跟前给她擦去泪。

    “奴、奴高兴。”

    “高兴也?要先?回府上,在外?淋着要瘦了风寒。”柳安道。

    “是?是?是?,奴都忘了夫人身子不好?。”念念忙给两人让出来路。

    柳安走在前,卢以清在后面,她瞧见一句话也?没说的周禾,心想,这可不是?他的性子。

    周禾恰好?抬头,对上夫人的眼眸。

    卢以清眉眼含笑,周禾也?笑了。

    卢以清同样看了眼秀芝,微微点头,秀芝知道这便是?没什么事了。

    狂风夹杂着大雨乱作,卢以清和柳安坐在暖炉前对饮。

    迷离之?际,卢以清躺在柳安腿上,“夫君,舟行万里,借浪势、逃浪口,何时才能到头呢?”

    柳安鼻尖微酸,他知道夫人这是?在说自己。

    “舟要靠岸了。”说完,柳安俯下身子在卢以清唇上落下一吻。

    ……

    将军府上,来来往往的人虽不说话,但都各自准备着将军的身后事。

    御医摇头的那一刻,夫人的心都死了。

    王凌躺在榻上,丝毫动不得?。

    夫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将军,您得?好?起来呀,太子殿下还等着您呢。”

    王凌有些艰难的转过头,张了张嘴,用?微弱的声音道:“有……丞相。”

    “可您手中有兵。”夫人又道。她没忍住的泪落了下来。

    王凌努力伸过手去,却没有够到夫人的面,还是?夫人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丞相有。”王凌又道。

    “那妾身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您忍心留下妾身一人?”

    王凌的泪在眼眶打转,他这一辈子也?就对不起夫人了。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很快便有昏睡了过去,夫人紧绷着身子在他身旁,生怕他这一睡再也?醒不来。

    “夫人,将军这是?不肯走的。”老仆道。

    夫人自然知道,“不许让丞相夫人知道。”

    老仆点头,却又在心中叹气,人该走的时候,强留真的会?让他好?受吗?

    他们都清楚,将军还是?不放心卢氏。

    王凌病危的消息被封锁的很死,丞相夫妇确实来了,但被人拦在了外?面。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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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将军不宜见人,最后还是?将军夫人去将人打发走了。

    这时候的将军府已经不怕得?罪人了,即便是?吊着一口气,又能活多久呢?

    ……

    卢以清是?个聪明?人,大概猜到了其中的意思?,将军夫人双眼出卖了她自己。

    她牵着柳安的手往回走。

    “夫人很难过?”柳安问。

    卢以清有些不可思?议看向柳安,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思?问出的这话,“自然。”

    柳安轻抚卢以清的发丝,“夫人,王凌将军来迟了,他来的时候夫人已经去了永州。卢氏一族的事已经过去许久了。可夫人知道他为何会?回来迟吗?”

    “为何?”

    “若论当初,无人敢站出来强保卢氏,就连当时的皇后娘娘都未曾去陛下面前说些什么。但若是?王凌将军在,即便是?血洒大殿,他也?会?这样做。”

    “我知道。”卢以清低着头小声说:“王凌将军素来很好?。”

    柳安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何止是?好?,卢相去了的消息传到军营,当初本要输了的军队,竟然在月余内逆风翻盘。王凌将军也?受了重伤。”

    “陛下大喜,在将军返朝之?日,整个长安城都热闹非凡。唯有将军卧病在床。数日后,将军好?了,要来上朝,一瘸一拐的。陛下便说,将军不用?来了,又问将军想要什么赏赐。一介武将,跪在大殿上,高声道,臣想要卢相最后一道折子。”柳安说着,泪水便浸湿了眼眶。

    “夫人敢想众人的震惊?”柳安问。

    卢以清能明?白?,陛下当时对卢氏,不,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是?提不得?的,更何况当时。

    “陛下黑着一张脸,将军又说,臣在疆场,本要输了,可丞相告诉过臣,不能输,除非死在疆场上。”柳安看向卢以清,“夫人恐怕不知道,若是?胜了一仗,定然是?陛下教的好?,而不是?旁的人。”

    “之?后呢?”

    “当时王凌可是?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雍的将才,定然不能定罪。陛下还是?应允了。”

    卢以清鼻尖发酸,她知道王凌将军的好?,却不想他如此果敢。

    “之?后的数年中,将军都活在一种愧疚中。虽说他不常上朝,但大夫来来往往还是?能知道他什么病症。这些年还好?,前些年,他是?日夜不寝。”

    “如此,真是?受罪。”

    “是?啊,对将军来说,活着是?最清醒的折磨。但他又不能死,因为他要护着小太子。”

    第94章 九四章

    柳安的每一句话都似刀刃般插在自己心上, 王凌将军已?经?不?能用忠义?二字来形容了。

    “将军夫人不想让我去见他。”卢以清道。

    “阿竹呢?”柳安低下?头问:“若是有一日阿竹知道了我也在等一个人,会?不?会?让我见他?”

    卢以清勾了勾嘴角,“你想等?谁?”

    “我是说, 倘若……”

    “哦,倘若……你想等?谁?”卢以清抬头问。

    柳安忙陪笑,“不?,不?等?人, 我有阿竹就够了。”

    卢以清双手?勾上柳安的脖子,“夫君,从前你说想要离开这里去永州时, 我总觉得你是想不?开的。如今才算明白,离开这里才是真的想开了。”

    “长安很好, 我在这里出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在这次回来之前,我想, 不?就是官场、权利,只要你有权利能心狠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后来才发现这里一层层的局,稍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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