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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第四十章 打桩生(19)(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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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叠一叠细碎江浪,怒拍在轻舟边缘,近处可闻涛声阵阵,远处可观江海渺远寥廓,景桃静坐在舟舫,与顾淮晏铺毡对坐,他为她温煮了一杯天山雪,此后,便以手支颐,闲倚在案,淡淡品茶,阖眸小憩一番。

    二人一路无话,侯爷闲然小憩,眉眸淡静而温然,俨似一副水墨美人图,独留景桃捧着茶盏,脑袋搅成了一片浆泥,整个人怔然地谛听海声。

    时有缕缕淡咸海风拂来,撩过二人鬓发,景桃的心也跟着撩动起来,面颊生热,心神一直徘徊在上舟之前,他触碰着她眼睑的那一瞬,以及他那温和而沙哑的言语。

    舟舱之外,舟子一面撑浆,一面回首望着舱内的佳人公子,啧啧称赞道:“少爷与少夫人果真是伉俪情深。”

    景桃听罢,欲要澄清一番,却见顾淮晏散漫地缓缓抬眸:“闲言碎语,就让他人说去罢。”

    景桃看着他潋滟着淡光的桃花眸,当事人慵懒散漫,容色昳丽温逸,对他人之言不甚在意,遂此,那她着急个什么劲儿,人一时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见他浅浅啜了一口茶,“偷得浮生半日闲,甚好,你觉之如何?”

    相较于顾淮晏较为散漫惫懒的斜卧之姿,景桃可谓是正襟危坐,默默捧着茶盏,仿着他的仪姿小口地啜了一下茶,入口微涩,下一瞬却是绵长的回甘。

    她暗叹顾淮晏甄茶品味之高,但思及顾淮晏果真是捎她来观海的,景桃心下不知为何反而迷茫起来,原书之中本无这一情节,和武安侯乘舟泛海,此与剧情截然脱轨,她也不知该是喜抑或该是忧。

    她更担忧地是,案子本身毫无进展,并且仍疑点重重,凶犯将吴长生浸泡海水之中,是用何种容器?又是何以将其运入桥墩之中的呢?

    眼下她看着顾淮晏,刻意几分隐忧掩藏,唇角牵出一抹稀薄的笑意:“侯爷,天山雪在涩中藏有亘久回甘,委实让人惊喜,此外,民女能与侯爷赏茶赏海,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顾淮晏听着她言不由衷的一番话,唇角笑意益深,修长指尖淡淡地叩在毡案上,“景桃,假令案子现下告破,你可以说说你的所求为何了。”

    他语声平淡,仿佛在诉说一桩很是寻常的事体,可他狭眸深邃处,潋滟出一丝薄光,倒映着景桃纤秀单薄的身影。

    景桃放置在茶盏处的手有些紧张地攥了攥,顾淮晏这是在试探她么?她轻轻敛眸,又喝了一口天山雪,再度抬眸之时,眼中剩下坦然:“世上并无‘假令’这一码事,倘若真有‘假令’,民女怕是仍在恭州府衙验尸,不会随侯爷南下豫州,也更不会对侯爷提所求。”

    一抹深意掠过了顾淮晏的眉心,少女把话圆得倒是巧妙润滑,他很轻地笑了一笑,闲然负手起身,信步踱出了舟舫,景桃亦是搁下茶盏跟随上去。

    经过一段时阴的泛舟轻游,轻舟随着漫江穿过了豫州城,再渡过了九曲十八湾,一路悠游至城外,夹岸叠翠高山如一围画屏直直铺去,远远观去,景桃能望见一些淡色的渔村屋影,藏在山阴那处。

    舟子跟她说,穿过了重峦叠嶂,那处便是一望无垠的海。

    而吴长生所栖住的渔村便坐落在海畔数里之外,而每日无数挂帆渔船争相出海,鱼市鱼铺满满当当驻扎在海岸线周遭,好不热闹。

    印象之中,景桃仅两番拜谒过吴长生的故里,而未曾见识过吴力农与黄氏出海捕捞一景。

    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了什么,惊然地望向顾淮晏,倘若她为猜错的话,顾淮晏明面上带她来赏海,实则是捎她来秘密查案?

    顾淮晏临舟远眺河山,白衣角袍猎猎作响,侧眸看着她,察觉她已经明了他的此行深意,也不多赘述,便道:“可带了勘验工具?”

    景桃点点颅首,听顾淮晏道:“贯穿豫州的漫江泊近陆外的广海,两海接壤交汇之时,会为附近渔村带来大量的海水咸潮,每逢暑夏仲秋时节,大量暑气从地面深处渗透而出,变成气流潜入海水与土壤上,遂此,豫州城的渔村在众多村落之中海食产量可见一斑,水中所深含的粗盐,乃超了寻常海水的八成。”

    景桃听罢,凝了凝眸心:“此况与黏附在死者颅骨、颈部、胃腑处的盐不无干系?”

    顾淮晏浅浅一笑,微微屈住身体,挽袖,轻掬了一捧海水:“我暗自遣人调查过,此处的水比寻常海水要咸,江湖上的盐商也经常麇集于此处。”

    “此外,”当轻舟终于拨开海雾出了山脉,直抵渔村之时,顾淮晏道,“此处的鱼鲜生食亦是颇为有名,离死者故里并不远。”

    景桃眼底微微一亮,顾淮晏这两番话赶巧都与死者身上的疑点完美对契,她欣喜地道:“侯爷英明!”

    两人下了舟舫以后,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街衢上的鱼铺晃着各色旗幡,食客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小厮如望夫石般杵在铺子前,吆喝着殷勤地招揽食客。

    鱼鲜生食之习性,在此处蔚然成风,景桃但凡踱入一个铺子前,都能瞄到诸多冒着潮气的大虾青蟹,尚还活蹦乱跳的,或是半生不熟的,便被跑堂的沾了把酱料醋酸,便送上了食客的桌上。

    景桃执着死者画像跟着顾淮晏在鱼铺内兜了好几圈,四处问人,终于有间生食鱼铺的掌柜认出他来:“咦,这不是那什么……二愣傻子嘛!”

    掌柜还不知道吴长生已经死了,对景桃说,曾前吴长生从学堂归家之时,会经常来店铺内帮他的忙,他不要结算工钱,只消掌柜的能给他一顿饱饭吃就够。

    景桃看了看吴长生日常食用的鱼鲜生食,都趋向于半生鱼肉、半生虾片之类,恰恰是这种半生鱼鲜,最容易感染吸虫此物,吴长生对生食之热爱,可见一斑。

    调查完了与吴长生胃腑内的东西以后,顾淮晏问掌柜:“敢问何处有海食冰船?”

    所谓海食冰船,即是各色囤货送往城内的窖藏之地,景桃对古代针对冰鲜有所耳闻,悉数鱼鲜以冬冰殖养,遂能起保鲜长生之效。

    据此,景桃想起了原书之中有过针对冰船的描摹,据闻大熙朝的先帝尤爱红烧鲥鱼,臣子们投其所好,在大运河沿岸便修建诸多桥墩与冰库,为送往鲜果时蔬去望京朝的船添冰,让贡品永葆生鲜。

    掌柜的踱出店铺外,指了指路:“喏,在一里开外南角海域那端,眼下乃是捕捞鲥鱼之季,诸多鱼贩都去南角会捎上冰船。”

    顾淮晏若有所思,跟掌柜的言过谢,遂是携着景桃前去南角。

    一路上,景桃都在思忖吴长生身上的疑点,他身上明显有被冷海水浸泡过的霜冻痕迹,倘若他是昏迷以后被装入了冰船上,与一众鱼鲜被载入豫州城内,那这般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无人会对一艘冰船起疑。

    朱雀桥附近的堤岸亦是不少运船货船的停泊之处,若是那一艘载有活人冰船混淆入内,也定是少人发觉出来。

    甫思及此,景桃确认了一桩事,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寻找到曾经载过吴长生的那一艘冰船,它是案情最大的转捩点。

    两人便返回轻舟,沿路荡往南角,越是泊近海域的南角处,沿途皆是各色船只,无数民役搬运着一摞接一摞的冰和生鲜,踏着浮梯一路上船,循此往复。

    景桃细细观察着这些冰船,不经意间地,她看到了吴力农与黄氏的身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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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也立在一处海岸堰桥上,人影如刍蚁般渺小,那头泊着一艘中型冰船,形体不大,吴力农指挥着三两位民役搬着冰块往船上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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