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床上只有一床无尘染的白色被子,笼罩着宽大的床。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是江泽洲在说话。
她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默默上床,玩手机。
演出结束,已经是八点多,好一顿折腾下来,时钟指向十,可奇怪的是,孟宁不困,甚至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然后她发现,没有睡意的,除了她,还有孟响和沈明枝。
一人,一个给她发了张电脑桌面,满屏的游戏界面,附赠一行字:【休假第一晚,鏖战到天亮。】
另一个老生常谈的大半夜发牢骚:【工作好累,我的眼里没有光了。】
孟宁没回孟响,因为她知道,就算回了孟响,孟响也看不到,他整个人都沉迷游戏无法自拔了。
她回了沈明枝:【那怎么办,激光手术可以救吗?】
沈明枝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过来。
沈明枝:【不过你怎么还没睡?】
孟宁:【睡不着。】
沈明枝:【又有什么心事了?】
沈明枝:【哦不对,是铁柱又对你做什么事了?】
虽然很想反驳,但孟宁发现自己确实每次失眠都是因为江泽洲,无力反驳了。
孟宁:【他来星城陪我了。】
沈明枝:【宁宁,我发现我之前没有反对你喜欢江泽洲这件事,是正确的。】
孟宁哭笑不得:【就因为他来星城陪我?】
沈明枝:【拜托,我今年一十五岁,不是十五岁,会因为他特意跨越几座城来找我而感动的涕泪横流。】
孟宁:【是吗,可我还是很感动哎。】
沈明枝:【初恋是这样的,什么都不懂,会因为对方指甲盖大小的付出,就感动的不行。】
孟宁被她的描述逗笑。
笑得双肩发颤,胸口一起一伏,打字的手都不太稳,好一会儿才打完字:【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江泽洲是件正确的事儿?】
沈明枝幽幽叹了口气,含糊道:【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又有钱吧。】
孟宁:【?】
孟宁:【他以前不也长这样吗?】
沈明枝:【有吗?我记得他以前长得挺一般的,你不说,我都以为他整容了。】
孟宁无言。
正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会客厅的江泽洲打完电话,站在门外。
他穿着一套黑白格的家居服,刚吹干的头发妥帖地贴在前额,衬得眉眼漆黑深邃。他眼睫低垂,神情慵懒松懈。
“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孟宁说:“枝枝,她今天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江泽洲爬上床,在另一侧躺下,顺着她的话接:“什么奇怪的话?”
两米宽的床,一人各占一边,中间隔出来的距离还能容纳两个身位,非常安全的距离。可床垫太柔软,他一上来,床垫软软地塌下去一点儿,孟宁的心也跟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就,一些奇怪的话。”
江泽洲:“不方便和我说?还是说,你俩在说我的坏话?”
孟宁:“多大的人了,还背地里说人坏话,你不要把我当做十几岁的小女生好不好?”
江泽洲眸间溢着浅笑,“也对,你可是芭蕾舞团首席大提琴手的第一候选人,我听说年底晋升选拔,不出意外的话,你是首席大提琴手了。”
话题很快被带走,孟宁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江泽洲:“我好像一直都没和你说过,交响乐团副团长,是我姑姑。”
孟宁还真不知道。
“前阵子端午,家里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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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也在,她说打算给我介绍女朋友。说是团里有个小姑娘年轻漂亮,人也很上进,她觉得挺不错的,想问问我的意见。结果我爸还没听全,就拒绝了,说是我有女朋友了,不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你姑姑要介绍的人是谁啊?”
交响乐团几十号人,孟宁都认得,和她年纪相仿且单身的,是有那么几个,并且确实长得很漂亮。无端的,她心里吃味。
江泽洲看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后来我妈问她,想介绍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她说——叫孟宁。”
孟宁一愣。
下一秒。
余光里伸出一只手,捏着她脸颊。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从床的那一端移到她身边,眼一眯,危险溢出:“怎么还有人给你介绍对象的?”
孟宁很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同事不都认得你吗?而且我和副团长不知道多久没见了。”话锋一转,她反击,“为什么你家里人还在给你介绍对象?”
“可能是因为端午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回家,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拖家带口。姑姑就觉得我也是单身吧。”
“……”孟宁说,“江渝汀也带了女朋友啊?”
“他才多大,上哪儿找女朋友?”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其他兄弟姐妹,都是拖家带口的。”
“……”
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江泽洲哼笑,“你还挺有条理逻辑的。”
孟宁谦虚:“一般。”
随后,她又问:“后来呢,你姑姑知道你女朋友是我后,什么反应?”
江泽洲:“不记得了,还能是什么反应,大概说一些有缘之类的话吧。”
夜幕漆黑,夜色寂静,时间在聊天中渐渐远去。
迟来的困意终于卷席着孟宁,她揉了揉眼,“要不我们,睡觉吧?”字字都充满暗示气息,偏偏那语气,格外天真单纯。
江泽洲倒也配合:“好。”
于是灯一光,室内陷入黑暗中。
窗帘拉得密实,彻彻底底的黑,寻不着一丝光亮。
房间里只有轻浅交错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光灯前,孟宁是困的,可灯一关,她又不困了,整个人分外清醒。清醒到,能听到身后传来的窸窣声响,床垫起伏的弧度。
她侧躺着,被子原本是妥帖地盖着她背的,逐渐地,被子与她后背拉开距离,空调冷气灌进来。
然后,是江泽洲的身体,贴了上来。
孟宁睁开眼,和黑夜对视。
她一直在等,等江泽洲下一步动作,可江泽洲抱着她,双手安分,好像真的只是想抱着她,单纯的睡个觉。
总有一个人按捺不住。
那个人当然不是孟宁。
温香软玉在怀,江泽洲的意志力堪比芦苇,轻轻一吹,便折弯了腰。
他蹭了蹭孟宁的后颈,轻轻呵出一口气,“我睡不着,宝宝。”
孟宁的意志力也没那么坚定,尤其是在面对这一声“宝宝”后,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近在耳畔,听得她全身酥麻,声音也不自觉放软,“那怎么办?”
“摸一会儿,行吗?”
室温一十六度的房间里,冷气涌动,被子底下,却是另一个世界。
燥热,呼吸艰难,每一寸空气都躁动不安,翻涌,滚烫,像是白日火焰。
孟宁不可能不满足江泽洲的每一个要求的,她总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她齿咬唇,轻声:“嗯。”
男人可能真有一种天赋,半分钟的工夫,一人便再无隔阂。
两个人都是一样,坦诚相待,孟宁觉得她现在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任他拿捏,被他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只是手仍停在她身上,感受着她呼吸的起伏。他靠在她耳边,嗓音掺杂妄念,“宝宝,你身上好香啊。”
孟宁瑟缩在他怀里,羞耻心涌上心头,颤抖着闭上眼。
“江泽洲……”
“你也不舒服的对吧?”江泽洲声音不太平稳,头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急躁,不对,他年少时也从未这样毛毛躁躁的,“你也想要我进来的对不对,宝宝。”
孟宁睁着微微朦胧的眼,诚如他所言,她也不太好过,她颤声道:“……不安全。”
“不会的。”
话音落下,江泽洲猛地直起身,转向床头另一侧,黑灯瞎火的,连摸好几下,才找到抽屉拉把。拉开的力度很猛,里面一盒东西,在抽屉里横冲直撞,最后,落在他手上。
包装被撕开,房间里响起窸窣声。
然后,孟宁感受到他手指尖有了其他的温度,抱着她。缱绻温柔的姿态,灵魂与身体契合,共鸣,叫嚣。
被子早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冷气涟涟,却被空中隐出的灼热吞噬,夜晚是沸腾的白日。
……
……
好在隔天的排练是在下午。
孟宁醒来后,浑身酸痛,稍稍一动,便牵动着身体四肢百骸,又累又酸又胀痛。好似被车子碾压过似的身子骨,脆弱,不堪一击。
她内心叫苦不迭。
就不该信江泽洲的话的。
什么就做一次,他昨晚做了好几次,就连抱她去浴室洗澡时,又来了一次。
“醒了吗?”似乎是察觉到她醒来,身后的人出声。
孟宁:“嗯。”
过几秒,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泽洲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对面,“早醒了。”
不知是困的,还是昨晚叫的,孟宁声音低哑,“现在几点了?”
江泽洲从被子里伸出手,掏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十一点。”
孟宁一脸幽怨:“我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过。”
江泽洲认错,“怪我,我昨晚儿太开心了,一时控制不住。”
可是认错的态度,玩世不恭,像是故意的,“你昨晚真的太漂亮了,宝宝。”
孟宁面无表情:“你不要叫我宝宝。”
江泽洲笑:“为什么?”
孟宁:“你每次叫我宝宝,就要做坏事,你还是别叫了。”
安静几秒后,江泽洲笑得更愉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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