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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邓兄弟这回能陪伴侯爷一同回京城,又得此宝马真是?叫我羡慕。”

    许侯爷捋了捋胡须,道?:“技不如人,你还得再接再厉。”

    长青笑着点点头,带着邓砚尘欢快的跑去挑选宝马

    ……

    一晃,许明舒入宫已有?两个月之久。

    这段时间?以来,她除了帮尚在病中的宸贵妃打理些?宫中事务外,连同着她姑母平常饮食起居都一并留心,叮嘱昭华宫宫人平日里将宸贵妃入口之物,身上衣物都务必仔细检查后方可使用。

    离开家中许久,母亲徐夫人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行动愈发困难,这也叫许明舒开始忧心起来。

    在同宸贵妃辞行后,她收拾好包裹带着沁竹一起乘坐马车回靖安侯府。

    马车行驶过东街时,沁竹撩开帘子朝外看了看,道?:“姑娘,再往前?走就经过重月楼了,奴婢下去给侯爷打酒。”

    “去吧。”许明舒正有?此意?,她点点头叮嘱车夫在重月楼前?停车。

    沁竹下车后,许明舒百般无聊地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里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来往的商贩行人络绎不绝,许明舒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目光经过某一处时停顿了下来。

    不远处柳树前?站着一个肩宽腿长,身形高大的青年,那人手里拿着一块玉佩不知?在和行人争辩着什么。

    其?中一人一脸不耐烦高声喊道?:“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呢,你到哪都是?只?能给这么多,这种?成色的玉佩我们见得多了,不值个钱。”

    看他通身穿的素净,衣袍边角已经被浆洗的泛白。拿着玉佩的手势又十分珍重,想是?急需用钱才不得不将心爱之物转手于人。

    青年握着手中的玉佩站在街面上犹豫着不肯走,高大的背影带着难掩的落寞。

    许明舒盯着这张侧脸,只?觉得分外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周围的人见他半晌不说话,开始不耐烦地欲拂袖而去。

    青年侧首的那一刻,右边太?阳穴位置上的伤疤笔直地撞入许明舒视线中。

    冒着寒光的刀刃,绯红的飞鱼服,纷纷扬扬的大雪以及那人脸侧边明显的伤痕。

    各种?有?关前?世的记忆在许明舒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朝车夫喊道?:“把那个人给我叫过来!”

    侯府的小厮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异常激动的许明舒。

    “快去!”许明舒催促道?。

    没一会儿,小厮带着青年走过来。

    隔着车帘许明舒看见那人隐隐约约的轮廓,在车窗前?站得笔直。

    许明舒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方才无意?中瞧见公子像是?在出手什么东西,可否让我瞧上一瞧?”

    青年看着面前?豪华的马车,犹豫了良久后将手里的玉佩递到她面前?,缓缓开口道?:“在下手里的这枚玉佩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成色一般做工也粗糙了些?,姑娘未必会喜欢。”

    许明舒伸手接过仔细打量着,的确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但却让她记忆尤深。

    她打量了他几眼后问道?:“这玉佩看着有?些?年头了,却被公子呵护的很好。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公子急着是?因何而急着将心爱之物卖出去。”

    外面的人低下头,抿了抿干裂的唇沉闷道?:“我需要用钱,给我的师父置办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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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师父,许明舒记得前?世也曾听人说起过有?关他师父的消息。

    依稀记得他师父曾是?朝廷的一代名将,也曾指导过她父亲行军打仗。

    未曾想退隐江湖,失去消息后这么多年,最后过世竟无银钱操持葬礼。

    许明舒握着玉佩的手一紧,不禁心生惋惜随即问道?:“你这个玉佩我要了,敢问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在下姓裴,名誉。”

    他报完姓名后,马车上的人半晌不说话。

    正当他以为这富贵人家的姑娘看不上他这块成色不佳的玉要反悔时,他看见里面的人影晃动。

    那姑娘透过车帘递来一个荷包,裴誉伸手接过时心一惊。

    荷包里沉甸甸的,里面的银子别说是?买他一枚玉佩,就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间?铺子也是?够用的。

    裴誉不解地看向马车里的人,“姑娘你这是?何意??”

    车帘被人掀开,一张明艳又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出现在裴誉视线当中。只?是?那姑?璍娘开口说话的语气有?着超出她年纪的沉稳,有?那么几个瞬间?,裴誉还误以为里面是?个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

    “我想做个人情给公子。”

    裴誉皱眉:“什么人情?”

    “公子既然是?急着用钱之时不得已才要典当了心爱的玉佩,那这笔钱我出了。我做个人情给公子,荷包里的这些?钱够你为你的师父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葬礼,你若愿意?是?承我的情,便来我府上为我所用。”

    话音刚落,裴誉面露怒色。

    从前?就曾听闻京城里许多大家贵族,花钱如流水随意?买卖人命,却不想今日叫他也见识到了。

    他虽是?缺钱,但也不是?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面前?的姑娘生得一副慈悲面,却不想也是?这样的人。

    许明舒见他面色凝固,猜想他是?有?所误会,忙道?:“我见公子肩宽背厚重心极稳,猜想你必定是?多年习武之人。我需要一个武艺高强之人来帮我做些?事,倘若公子愿意?替我做这件事,事后可拿着这枚玉佩来靖安侯府寻我。倘若不愿,你就当做是?有?陌生人仰慕钟老将军大名,愿意?出手相助,事后将今日之事忘了就好。”

    裴誉接过许明舒还给他的玉佩,目光中满是?震惊。

    他听见她提起靖安侯,又抬头看了一眼马车上印着字的灯笼,犹豫着开口道?:“姑娘出身靖安侯府?”

    见许明舒点头,裴誉顿时瞪大了双眼。

    如今放眼朝野上下,上至群臣,下至黎明百姓没有?人未曾听说过靖安侯的赫赫威名,多年来玄甲军战无不胜,而靖安侯本人更是?成为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有?靖安侯在,敌寇就不会肆意?进犯,连着他师父生前?在世时,也时常提起靖安侯的大名。

    男子汉大丈夫没人不想建功立业,他是?钟老将军一手带出的人,自?幼听着师父前?半生的功绩长大。

    现如今钟老将军去世的突然,他虽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施展之地,对自?己的前?途更是?一片迷茫。

    若是?能得侯爷赏识,投身其?门下,日后奔赴战场上阵杀敌,岂非全了自?己和师父的一桩心愿?

    那边,抱着酒坛子的沁竹正站在马车前?张望着,不知?该不该过来。

    许明舒没有?再与?他多言,叮嘱他自?己好生考虑后,带着沁竹一起乘车往侯府驶去。

    身后裴誉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清时,许明舒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前?世,裴誉是?萧珩一手养出的好狗,从一个不得志的天涯客坐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更是?帮助萧珩顺利夺嫡成功的左膀右臂。

    锦衣卫创建最初是?效命于皇帝,但裴誉当了指挥使之后,把控着整个北镇抚司,明面上听命于皇帝实?际早就为萧珩马首是?瞻。

    那一年,她们靖安侯府落难,四叔家人尽数被抓入北镇抚司接受审讯。

    许明舒跪在裴誉面前?苦苦哀求,让他手下留情,他却一再后退着不让她触碰到他半点衣角。

    他说,“太?子妃,太?子殿下知?遇之恩,我不能不报。”

    许明舒坐在马车上心中五味杂陈,重活一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还是?个穷苦天涯客的裴誉。

    有?关前?世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她不禁暗自?猜想,若是?这一世赶在萧珩遇见裴誉之前?,先行让他为自?己所用,是?不是?之后靖安侯府被抄家之事便不会再发生。

    第23章

    晨光微熹, 院中鸟鸣声阵阵。

    庭院内玉兰花树今日开得分外茂盛,正正坐在府中小厮盛怀的肩膀上,吃力?地伸着小手朝上伸着, 像是想要摘高处开的最好的那朵花下来。

    盛怀头上的视线被这三房家的小少爷圆滚滚的身子当了个严严实实, 他抬起头望了望随即问道:“小少爷能?够到吗?”

    正正又朝前努力?了下?,清浅的我眉毛皱成一团, 奶声奶气道:“你再往上一点, 就一点。”

    闻言,盛怀将脚尖点地更高, 整个人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摇晃晃。

    小奶团子憋着一口气,再次朝前抬手,这一次顺利地摘到了那朵开?的最漂亮的花, 兴奋道:“摘到了!”

    身边候着的几个丫鬟忙过来, 一面扶稳盛怀, 一面想抱着小少爷从背上下?来。

    正正将手中的花递给面前的丫鬟,看着她伸过来的双臂摇了摇头,道:“我还要再摘一朵!”

    说着,他抱紧盛怀的脖颈再次坐上去, 道:“高一点, 再高一点!”

    盛怀无奈, 只?得将脚尖点地更高了些。

    “许明笙!”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许明舒自长廊那边过来, 迈进院子的第?一眼就看见小奶团子坐在盛怀身上摘着高处的花, 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喝止住院子的人后,提起裙摆快步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她今日?穿得一身白色的云丝罗裙, 外衫上用金线绣出点点浅色祥云图案, 同头顶的明月簪交相呼应。乌黑柔顺的头发梳在脑后,露出粉妆玉砌的一张脸, 明眸皓齿,宛如画中仙。

    盛怀扭过头,眼神看直得了。

    他知道自家姑娘容貌昳丽,自幼生得便十?分好看。可到底是尚未及笄,平日?里穿的衣服也稚气了些。

    如今一去宫里两个月再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不仅穿得精致贵气,整个人气质也沉稳了许多,从前漂亮的小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出落得和周身冒着仙气一般。

    皇宫风水养人,果然诚不欺他!

    许明舒几步上前,将正正从盛怀身上抱了下?来,胆战心惊地拍了他几下?道:“你?爬那么高做什么,还想飞出去不成?”

    正正也不恼,仰着一张圆圆的脸看向许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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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声道:“我想要花。”

    “那花就长在那里还能?跑了吗,你?摘它做什么,摘下?来了就活不成了。”

    奶团子瘪瘪嘴,没有?说话。

    许明舒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孩,又道:“你?爬那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忘了去年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膝盖哭鼻子哭了一整天的事?了。”

    正正抬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她道:“那朵花开?的最好看,我想摘下?来送给姐姐。”

    说着他将手中的玉兰花递给许明舒,许明舒接过花愣了一下?,小孩说得不错,这朵花的确是目之所及中开?的最美的一朵。

    刹那间,她的心便软了下?来。

    良久后,许明舒蹲在奶团子面前,道:“正正送花给姐姐,姐姐心里很开?心,但是你?也要答应姐姐以后不可以爬这么高,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奶团子点了点头。

    许明舒捏着手中的花,站起身看向身边几个人,皱眉道:“小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们怎么也由?着他闹?”

    盛怀红着脸摇头道:“是,姑娘我们知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屋内,四房正室周氏跟在徐夫人身后从里间出来,闻声问?道外头在吵什么。

    门前候着的丫鬟笑?着说:“姑娘过来时见盛怀他们带着小少爷爬高,训斥了几句。”

    徐夫人微微皱眉,同身边的周氏打趣道:“女孩子家家的,瞧她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像个皮猴子。”

    周氏今日?穿着一身新制的绛紫色外衫,头发梳得油亮整洁。

    徐夫人怀着身孕正是行动不便之时,这段时间来管家之权交到了四房周氏手里,周氏心疼正正年纪小没有?娘亲陪伴,便将他接到了自己院里照顾着。平日?里爱说爱笑?的一个人,管起家来倒也是利落果断,一丝不苟。

    许明舒扭头时,正好看见母亲徐夫人和四婶婶周氏正站在屋内看着她。

    她朝她们招了招手,牵着奶团子的手走过去,欢快地给二人请安问?好。

    周氏引着许明舒落座,看着面前小姑娘的脸笑?了笑?道:“近来朝中事?务繁忙,三哥和我家那位好几日?都是踏着夜色回来,没了他父亲管教着,这孩子最近玩疯了。幸好小舒回来了,正正最听长姐的话,有?她在我也能?少操些心。”

    许明舒正欲开?口,听见母亲徐夫人道,“她哪里会带孩子,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徐夫人靠着软椅缓缓坐下?,又问?道:“四弟最近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见他这般忙碌过。”

    闻言,周氏摇了摇头叹息道:“听说是陛下?有?意修皇陵,朝中一些官员和太子殿下?都不赞成此事?,认为国库不足以支撑如此大的工程,陛下?信不过,这几日?叫户部的人查帐要一一验证。”

    徐氏微微皱眉,“又要修皇陵?我记得十?年前朝中就传出消息要修皇陵,后来好像是因为江南水患给耽搁了,看来这么多年陛下?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呢。”

    “可不嘛,修一座新皇陵耗资巨大,但陛下?若是执意要建也没办法。”

    许明舒听着母亲和四婶婶的交谈,瘪嘴?璍道:“年前黎叔叔向朝廷讨要的军粮一拖再拖,至今都没如数送到,修皇陵倒是决定的迅速。”

    徐氏看了看周围,见身边都是心腹丫鬟,方才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背后妄议天子是非,你?的小命不想要了?”

    许明舒低下?头,没有?说话。

    周氏忙打圆场道:“没事?,都是自己家里人,也是咱们的不对妇道人家竟议论起朝政来了。”

    说着她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将盘子端过去,吩咐道:“小舒啊,婶婶房里今日?新作了荷花酥,味道清甜你?也尝尝。”

    说着,周氏也让丫鬟端去送给徐夫人。

    徐夫人摆了摆手,道:“我最近吃什么都难受的厉害,这小东西一天天长大了,贯会折磨人。”

    周氏看向徐夫人隆起的小腹,笑?着道:“快了,用不了几日?就要从你?肚子里出来了,待到他长到了满地跑的年纪,嫂嫂还要怀念从前在你?肚子里安安静静的时候呢!”

    徐夫人低头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殪崋肚子,“我现在就希望孩子能?平安降生,其余的什么都不求了。”

    她这一胎来的不易,怀得更是不易。

    不仅初怀孕时孕吐反应极大,时常吃不下?东西吐得浑身无力?。待到了胎儿一天天长大,在肚子里翻滚的也越发厉害,时常闹得徐夫人整夜整夜地睡不好。

    所幸在家中有?余老太太细心叮嘱下?人变着花样得做补品来给她吃,府中大事?小情也有?周氏尽心打理着,没叫她在其他事?情上多操一点心。

    周氏沉思了片刻,突然道:“我听说慧济寺求平安符特别灵,要不明日?我抽个时间替嫂嫂求个平安符过来如何?”

    “府中事?务繁杂,”徐夫人摆摆手道:“你?就不要在费心费力?了!”

    闻言,许明舒擦了擦脸上的荷花酥渣,站起来自告奋勇道:“我去,我去!”

    周氏与徐夫人相视一笑?,没有?阻拦。

    次日?一早,盛怀叫人套了马车前往慧济寺。

    寺庙内前来求签求符的香客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她同其他人一样依次围着佛殿转了几圈,虔诚地跪在地上祈福着,最后拿着求出来的平安符去找盛怀。

    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累得筋疲力?尽。

    许明舒这几天接连着四处奔波,又要早起,困得在马车上一直打瞌睡。

    回到侯府时已?经过了晌午,盛怀跳下?了马车轻轻敲了下?车窗道:“姑娘,咱们到了。”

    许明舒正要下?车时,沁竹慌慌忙忙地从府中跑出来,急切道:“姑娘,侯爷他们回来了!”???

    许明舒一头雾水,之前寄回来的信上还说父亲他们要三四天之后才能?到达京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许明舒急忙问?道:“到哪了?”

    “已?经进城了,这会儿应当被?百姓簇拥着过官道呢。府中好多人都过去迎接,奴婢在这儿一直守着就等您回来告诉您呢!”

    许明舒连忙拉着沁竹坐回车上,忙道:“那还不快去!”

    京城西侧大街上,玄甲军的大军整齐地穿过街道,一路前行着。

    许侯爷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脊背挺拔器宇轩昂,身后的披风随风猎猎而飞。

    京城百姓听闻许侯爷带着一小部分玄甲军回京,纷纷围在道路两旁张望着,手中不断向行过的将士们身上抛着花瓣。

    许侯爷拱手向周围百姓致谢,视线后移时,众人看见许侯爷的身后跟着一个身骑白马,模样俊俏的少年郎。

    周边一众少女从未在玄甲军中见过如此年轻的小将,且少年生得白皙端正,眼角一直带着谦和的笑?,抛向他身上的花瓣也格外的多。

    少年被?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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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挡住了视线,他也不恼,笑?着打理着头上掉落的花。

    许明舒到时,一行军队已?经停在宫门前等候。

    她探头看了看没见到许侯爷的身影,想是已?经进宫面见皇帝去了。

    左右打量时,突然听见前方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许明舒侧首望过去,见宫门前站在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孩,正伸手攥着一个人的衣袖,朗声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人?”

    被?攥着衣袖的人推开?半步,想要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那女孩依旧执拗着不撒手,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少年侧首的那一刻,许明舒心中一急,当即下?车挡在他面前,道:“他是我家的,你?待如何?”

    第24章

    手里攥着?的衣袖被人?大力推开, 成佳公主看?着突然闯到自己面前的人,不满道:“许明舒,怎么又是你, 你不在侯府好好待着跑宫门多管什么闲事?”

    许明舒抬眼看?她, “光天化日之?下,公主殿下在自家门口拉着我家的人?手不放, 还怪我多?管闲事??”

    “你家的?”

    成佳公主皱眉, 她从未听说靖安侯府里有这个年岁模样如此俊俏的少年,看?着?眉眼之间也同许明舒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就算是什么远方表亲, 她问问又怎么了?

    思及至此,成佳公主朗声道:“他救了我的菲菲,我不过是想问他的名字方便日后答谢他而已, 你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做什么?”

    “什么菲菲?”

    许明舒不解地看?向?成佳公主, 又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宫人?。只?见那绿色罗裙的女使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带着?金黄色绳结的肥兔子, 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成佳公主见状,怒气更盛,她从前本就在宫里同许明舒因?为些琐事?结下梁子,两人?每逢见面吵架斗嘴更是闹得满宫都知晓。

    成佳公主生母刘贵妃在宫中地位仅次于许明舒姑母宸贵妃, 外祖父更是任职户部尚书, 几位舅舅也是翰林出身。

    古往今来文官清流, 她从不觉得自己家中要比许明舒这个武将家中出来的矮上一头。

    更何况她是当今圣上的血脉, 朝廷亲封的成佳公主, 靖安侯府声望再高又如?何,不还是要替她们萧家打天下。

    见许明舒颇为放肆地笑个不止, 一点都不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成佳公主怒斥道:“你笑什么!”

    许明舒一边掩面一边止不住地笑着?,她拉了拉身边站着?的邓砚尘道:“你听见没, 她给?那只?胖兔子起名叫菲菲哈哈哈怎么会有人?起这么肉麻的名字啊哈哈哈”

    邓砚尘将手轻轻搭在许明舒手臂上,没有说话。

    许明舒知道他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做得太过,可她对此并不在意,谁叫对方是成佳公主萧璃琬。

    上辈子,成佳在知道邓砚尘身世后每逢见面都要出言讽刺一番,更是耍脾气以邓砚尘冲撞了她的马车为由,叫有伤在身的他在宫门前跪着?,淋了两个时辰的雨。

    而成佳自己悠闲地站在城楼里,一边吃着?宫人?送来的果子一边欣赏着?楼下风景。

    如?今到了这一世,她还是一般的骄纵任性?。

    新仇叠旧怨,许明舒这一次不会这般轻易将此事?翻篇,最起码也要叫成佳知道,她许明舒的人?没那么容易被人?随意欺辱。

    “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父皇送给?我的兔子,你竟敢嘲笑”

    “没嘲笑啊,”许明舒打断她道:“既然是陛下送得那自然是只?伶俐可爱的兔子,只?是这兔子到了你手里倒是和主人?越发相像了。”

    成佳公主皱眉:“你什么意思。”

    许明舒继续道:“给?兔子系个金黄色大蝴蝶结这种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来了,公主殿下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我奉劝你多?花点精力在学习穿着?打扮上,别整日乱七八糟的钗环插一脑袋,全身花花绿绿的在宫里宫外乱晃。”

    “许明舒你放肆你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

    许明舒看?着?眼前人?扭曲的一张脸,毫不畏惧道:“别人?敬着?你是位公主,是当今天子的血脉,对你的无理取闹以礼相待,但那不是你肆意欺辱别人?的理由。你若是有本事?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少来为难我家的人?。”

    说完,她拉着?邓砚尘的手离开,半分眼神没在留给?旁边的成佳公主。

    邓砚尘被她推着?往前走,慌忙之?中不忘朝成佳行?礼,却?被许明舒更为大力的拉了几下。

    行?至马车前时,邓砚尘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看?向?许明舒道:“侯爷”

    见他犹豫,猜想是不愿先行?跟她离开,许明舒开口?道:“爹爹刚回来,陛下想来同他还有许多?事?要聊,阿娘已经在府中预备了接风宴,我们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再一起回去吧。”

    邓砚尘点了点头,他侧首看?向?宫门处的方向?又问道:“你方才同公主那般讲话,她会不会生气告你的状?”

    “没事?,”许明舒摆了摆手,“我俩一见面就吵,陛下都习惯了,不过你做什么了惹得她一直揪着?你不放。”

    邓砚尘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他跟着?许侯爷一同行?至宫门前,侯爷下马时同他讲要去宫里面见陛下,叫他率军在此等候。

    谁知侯爷前脚刚走,邓砚尘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呼喊声,抬眼时见一只?毛茸茸雪白的东西从城楼上落了下来,他没做多?犹豫,足尖轻点马背一跃而起,将那东西在半空中接住随即稳稳地落在地上。

    怀里的东西似乎是受了惊吓,一直挣扎着?,邓砚尘站稳后发现是一只?系着?金黄色绳结的兔子。

    正?不知所措时,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华服年岁同许明舒差不多?大的姑娘从里面跑出来,心急地将那只?兔子从他手中接过来轻声安抚着?。

    见兔子的主人?赶到了,邓砚尘将兔子交走后正?欲返回军列中,谁料那华服公主叫住他,问他叫什么名字改日去府上答谢他。

    邓砚尘摇了摇头,区区小事?不必挂心,可那公主却?再三?问他非要知道他的名字不可,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僵持中,许明舒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他身前替他解决了麻烦。

    许明舒在听完邓砚尘的描述后,毫不留情地说了两个字:“有病。”

    听她这样讲,邓砚尘颇为轻松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清爽与干净。

    许明舒被他的笑晃楞了神,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她继承了靖安侯,在同龄女孩中个子算是高的了。

    明明年初走时自己到他耳廓的位置,如?今方才过了半年,许明舒觉得她好像将将能?碰到他的下巴。

    “我入军营时是个子最低的一个,那会儿总怕以后长不高,每日清晨攀爬饮牛乳一天都没落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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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到了今年个子就一直往上窜”

    他抬手比了比许明舒的头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许明舒也没客气,狠狠地朝他手臂打了一拳。

    远处城楼之?上,两个修长的身影将方才宫门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太子萧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道:“你瞧,琬琬如?此骄纵任性?,如?今算是遇见对手了。”

    萧珩看?着?马车前嬉笑打闹的少年和少女,眉头微皱道。

    从前在宫里,成佳公主同其他几位皇子也曾多?番欺辱他,他虽不喜这几个名义上的兄妹,但见今日许明舒挡在那人?面前教训成佳公主,不知怎么地萧珩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

    他犹豫半晌,开口?道:“可她毕竟是公主,是天子血脉。”

    萧琅侧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想起之?前萧珩提起许明舒时称他是君,靖安侯是臣的话,语重心长道:“虽说自父皇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与靖安侯的关系便成先君臣后兄弟。可是阿珩,若是人?登得高处后心中只?记得尊卑等级,忘了从前患难与共的情分,未免太过冷情了些”

    萧珩低下眼睫,他那位皇帝父亲从前和靖安侯的交情,他也是听宫人?提起过一些。

    传闻当年先帝最满意的储君并不是如?今的光承帝萧鉴晟而光承帝也不算诸多?皇室子弟中最出众最受重视的那一个。

    其余皇子在宫中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当时的光承帝却?要接过带兵打仗的苦活,去的还是每逢冬日冰天雪地的北境。

    北境敌军经历了一整个夏季的休养生息,正?是粮草充足战马膘肥体壮之?时,而光承帝当时带领的大军到了这个季节便陷入官道冰封难行?,粮草供应不足的困境。

    朝廷派遣来的军需一拖再拖,北境将士们的一日一日比一日难过,所幸有旧交靖安侯同他一起并肩作战,二人?彼此相互照应也算越挫越勇。

    而后,当时的太子因?贪污受贿被废黜,在战场上展露风头的萧弘彰逐渐得到先帝重视,没过几年便受封为储君。

    光承帝马背上赢来的荣光,是以对自己的一众皇子在弓马是否娴熟之?事?上十分在意。

    萧珩看?了看?身旁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萧琅,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更何况”萧琅看?向?宫门处气得跺脚的成佳公主道:“琬琬这般心性?日后迟早是要惹出事?的,贵妃护女心切旁人?又都顺着?她的意,能?有个人?不畏权势叫她吃亏几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珩抬眼看?了下头顶的烈日,催促道:“皇兄,该到喝药的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萧琅摇了摇头,无奈道:“都是那些东西,反反复复喝了多?少年也没什么用,我已然感到厌倦”

    “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皇兄自己的身体还是要靠自己妥善养着?,近来皇兄睡下的时间越发晚了。”

    提起这个萧琅面上忧愁更浓,“地方官员呈上来的账目和户部记载的对不上,且近来多?有人?递信控诉各方有贪污腐败之?事?发生,难解啊!”

    萧琅抬手在萧珩后脑上拍了一下,道:“走吧,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萧珩眉头皱起一脸痛苦的顿在原地。

    萧琅下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皇兄碰到你的伤了?”

    萧珩蹲在地上双手按着?额头,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脑如?同有尖锐的物体刺进来,疼得他不断渗出冷汗。

    与此同时,像是有个影子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凝神耳边声音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挡在他身前训斥着?前方众人?,

    “七皇子是陛下的骨肉,更是我姑母的养子,今后同我便是一家人?,你们若是再欺负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珩哥哥不怕了,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等你养好了眼睛,你不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萧珩,是我错看?了你,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被爱的资格。”

    ……

    汗水大滴大滴地自他额头上流淌下来,他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脑海中那姑娘的面容,萧珩挣扎着?想伸手挽留住那个逐渐离他远去的身影,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半分。

    他倒在地上,捂着?紧缩的心口?,他听见皇兄萧琅在身边焦急地呼唤他,他挣扎着?想开口?告诉皇兄自己无事?,眼前一阵忽明忽暗最终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第25章

    许侯爷自宫里出来后, 外面天色已暗。

    徐夫人一早摆好了席面来给众将士们接风洗尘,因着天气暖和,她命人将桌案搬去了武场内依次排成排, 每桌备上精致的菜肴。

    临近生产, 她觉得行动?越发沉重,从房内行至府门前这点子距离也要花费许多体力, 但她依旧一早到达门前张望等候着。

    离得老远, 她一眼望见了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逐渐走近的许侯爷,徐夫人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招呼着。

    邓砚尘跟在许侯爷身侧的位置, 侧首时瞧见?侯爷眉眼中流淌的笑意。

    自他入京的这些年,看见?听见?高门贵府里?夫妻关系不?睦,家宅不?宁, 宠妾灭妻的事多了去了。

    唯独许侯爷夫妇多年来感情如初, 即便侯府子嗣稀薄恐陷入后继无人的困境, 许侯爷对此也不?强求,一如当年般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从未有过动?摇。

    邓砚尘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那个姑娘自车帘中探出?头, 回应着徐夫人的招手, 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在看到他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时, 小姑娘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随即缩回马车中去。

    邓砚尘不?由自主地?笑得开怀。

    在爱里?长大的姑娘, 大方爽朗的同时带着女儿家的娇气,从不?吝啬于给予别人温暖。

    黎瑄待他不?薄, 但在将军府乃至偌大的京城里?, 他也不?得不?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谨小慎微地?行事。

    越是这样, 他越是想纵容那个姑娘在他面前的骄纵任性,就仿佛看见?她过得开心快乐脸上洋溢着笑容时,自己也能跟着开心起来。

    他扭回头,继续牵马前行。

    一行人到达府门前时,四房周氏扶着徐夫人缓缓走下台阶,上前迎接着。

    周氏率先开口笑道:“兄长若是再不?回来,嫂嫂都要望眼欲穿了。”

    许侯爷上前扶住夫人的手臂,眼中满是疼惜:“你大着肚子,怎么不?在房里?等着。”

    徐夫人笑容满面:“无碍,家中大小事都是四弟妹打理?着,左右我也是闲着没事,出?来走动?走动?。”

    “这段时间,辛苦四弟妹费心照料了。”

    周氏摆了摆手,道:“兄长说得哪里?话,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照顾长嫂也是我这个当弟妹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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