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回天,什么没有办法,根本就是江少言害她!
郑璧月来了,他要和郑璧月双宿双栖,又不敢抗拒圣上赐婚,也怕污了他和他心上人的名声,于是就拿她洛家满门开刀,洛家有罪,他们就清清白白。
那一夜,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号啕痛哭,拿出那瓶江少言给的毒药,差一点就喝了下去。
只是嘴唇贴在瓶口那一刹,她突然涌起一种愤怒。
凭什么她要死?
凭什么是她死?!
于是她停了下来,开始用余生试图逃离岭南,回到东都,去找到那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畜生,去问一句——
凭什么?
洛氏有何对不起他?
就为了和郑璧月在一起,就为了他的名声,就要用洛氏满门的血,成为他们两这一场姻缘的垫脚石?!
凭什么!
可惜她一直没有成功。
她花了十年,在十年里想尽办法,听着他成为皇子、太子、甚至登基成为皇帝,听着他将把他辅佐登上皇位的谢恒千刀万剐,被第二任监察司司主秦珏拉入诏狱,几番博弈退位成为闲散太上皇,她都没能离开岭南。
直到最后,她满身病痛,握着他给那瓶毒药,死在一个炎热的夏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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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之前,甚至出现了幻觉,隐约听见他的声音,还像过往那样,低低唤她一声:“小姐。”
那声音出现那一刻,痛苦和羞愧一起涌上来。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活过来,站起来,杀了他!
这个梦太过真实,当她醒来时,甚至有种庄周梦蝶之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了一遭。
她清楚记得她在梦里学的东西,比如种地,比如开锁,比如和人打架。
甚至于,她连性格都有了些改变。
这种变化让她很害怕,她不断安慰自己,这就是个梦,一个噩梦,不会发生,江少言会来的,她只要和以前一样,一直等待下去就好了。
可直到今天,王七娘进了班房,看见姚泽兰时,说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梦里毕竟过了十年时间,许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
可王七娘说出那句“要不是你把我的手医坏了,害得我天一冷就疼得没办法干活,我王七娘会有今天?”时,她却立刻想了起来!
她不仅想起了王七娘说过的这句话,还记得王七娘接下来说得每一句话,更清楚知道,接下来并不会像她母亲所以为那样,会出去,会离开,会没有人质疑她的医术。
恰恰相反!
马上,就在王七娘说完这些话的下午,张伯就来了,班房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江少言抛弃了洛家,不会再有人为洛家出头,而很快狱卒也开始因为王七娘的话怀疑起她母亲的医术,稍微有任何问题,都推到她母亲身上,开始刻意为难她们。
洛家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正是这种极度交困,才让他们在流放路上断粮少药,备受欺辱。
面对这样的未来,恐惧布满了她的全身,所以在王七娘开口给姚泽兰泼污水时,她忍不住大声反驳起来,和王七娘起了争执,王七娘抬手就用藏在袖子里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臂。
姚泽兰和苏慧把她拉回来时,她一直在抖。
她们都以为她是被王七娘吓坏了,但其实不是,她怕的不是王七娘,是这和她梦境一模一样的现实。
她好怕,好怕真的会像梦里一样,江少言会放弃他们,她的亲人都会死在流放路上,只留下她一个人。
可这些话她都不能说出来,只能在稍稍冷静后,不断安慰自己。
一切是巧合,都是巧合,噩梦而已。
这样劝说着自己,洛婉清闭上眼睛缓了缓,让自己不要太过害怕。
那是她的少言哥哥,她不能用一个梦,就去怀疑他们的感情。
子不语怪力乱神,圣人之言,她当谨记。
洛婉清深吸一口,稳住心神,低头给自己吹了吹绷带上的灰尘。
旁边姚泽兰看着这貌美柔弱、似是不知世事的女儿,满眼无奈。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着急得脚步声,苏慧的声音殷切响了起来:“来了!娘,婉清!少言派人来看咱们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动作一僵,姚泽兰赶紧站起身来,高兴道:“谁?派谁来了?”
“洛婉清!”
班房门口,传来狱卒一声大喝:“有人要见你。”
洛婉清不敢动,她僵着身子,满脑子都是那个梦境里的画面。
画面里,张伯满脸歉意看着她,无奈道:“公子说,判决已下,他无能为力,虽未成亲,但已将小姐视为妻子,边境长路漫漫,还望小姐,为他守贞。”
“婉清!快啊!狱卒在叫你!”
苏慧的声音急急响起来,姚泽兰也上前推她,忙道:“婉清?你发什么呆?快去啊!”
洛婉清没说话,她克制着颤抖,用尽全力,逼着自己抬头看向大门。
大门前,一张带着忧虑的脸出现在她眼里,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她双唇微颤,不可思议唤出一声:“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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