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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忠臣就是忠臣(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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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十多岁,此刻说话,却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鬼神,幽幽寒冷,让洛玄凌也不禁有些寒意,“君卓,你来我这里,是想要我做什么?”

    

    洛君卓俯首道:“叔父,长孙无忌不能死,杀死顾命大臣,乃至于残酷的对待长孙一族,对社稷不是好事,对陛下也不是好事,他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小侄却不能看着他走进深坑中,现在只有叔父您能够阻止陛下了。”

    

    洛玄凌望着洛君卓,良久后才缓缓说道:“你这一代的洛氏子,运气不好,我当初侍奉的是先帝,而你们却只能侍奉当今陛下,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center><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center>

    

    洛君卓略松一口气,而后才展颜笑道:“陛下已经是很不错的君主了,舅舅那样的圣王,古来罕见,哪里能一直祈求呢?身为臣子,就是要让陛下少犯错,这便是我的职责。”

    

    待洛君卓离开府中后,洛玄凌望着那渐渐落下的淅沥沥的雨滴,微微皱眉,这种政治案的构陷风气,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他思索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能够阻止,尤其是在皇权的强势期。

    

    当长孙无忌被贬离开长安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从权倾朝野,到落魄离开,仅仅几年的时间,这就是皇权时代,残酷的政治,让洛氏都只觉心有戚戚。

    

    等待长孙无忌一离开长安,其余的长孙无忌同党就更是容易被收拾,甚至有直接在流放地被打死的,政治报复的残忍,可见一斑。

    

    李治完全不准备给长孙无忌留活路,在政事堂会议中,他要继续查,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查,那长孙无忌就只剩下死者一条路了。

    

    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洛玄凌,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高高的,“陛下,臣有奏!”

    

    李绩猛然睁开眼,好奇的望向洛玄凌,不知道他开口要说什么,这件事和洛玄凌没有关系。

    

    李治也有些没想到洛玄凌会开口,他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这代表着他并不想听洛玄凌说话,因为他都能猜到洛玄凌要说什么,但他不能不听,勉强笑道:“雍国公请言。”

    

    洛玄凌在众人目光中走出席中,来到殿中跪坐下,而后施施然说道:“陛下,臣认为长孙无忌的谋反案,有蹊跷,可能是有人构陷,他是先帝选定的顾命大臣,又怎么可能谋反呢?

    

    况且当初先帝选定顾命大臣,让臣和英国公为陛下羽翼,而后让长孙无忌执掌政事堂,他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根本就没有造反的能力。

    

    这些年长孙无忌执政,多有错漏,也有党同伐异,构陷忠良之事,落到现在这个被贬的下场,可以说是陛下目光如炬,但若是说长孙无忌对陛下没有忠心,那就有些过了。

    

    如果说先帝选择的顾命大臣竟然会造反,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先帝乃是圣王,位列古今第一,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心怀异心的悖逆之辈,放在陛下身边呢?

    

    当初先帝分封诸国公,因为希望长孙无忌能够辅佐陛下,所以没有分封他,现在在外分封的诸公都享受荣华富贵,辅佐陛下的长孙无忌却落得族灭的结局。

    

    陛下聪慧,有先帝和文德皇后之风,想必是能够知晓其中道理的。”

    

    洛玄凌一番话说出口,殿中顿时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眼角则悄悄的注视着天子的反应。

    

    雍国公这番话既客气,又不客气。

    

    但关键就在于先帝所选,谁都知道雍国公洛玄凌是先帝的亲近大臣,在凌烟阁的诸多国公中,他是武将第一,雍就是秦,能将这个国公号封给洛玄凌,可想而知他在先帝心中的地位。

    

    雍国公认为长孙无忌是忠臣,不仅仅是陛下你的忠臣,而且是先帝的忠臣,那他就不该死,这世上没有忠诚却被无故杀死的道理。

    

    即便长孙无忌猖狂一些,但现在这种结局,已经足够了。

    

    雍国公还特意点出了文德皇后,陛下,你身上流着长孙氏一半的血,你能成为皇帝,也多亏皇后和长孙无忌,如果这样的人,你都杀,那可真是可怕。

    

    洛玄凌望着李治。

    

    李治也在望着洛玄凌,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先帝身上,那会怎么样呢?

    

    先帝是从来没有用过构陷这种手段来对待忠臣的。

    

    先帝总是和臣子们讲道理。

    

    李治转头望向其他的大臣,突然有些羞恼,不仅仅是这件事,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贞观时期,臣子们都以谏诤为荣,但是进入永徽之后,却很少有臣子谏言了。

    

    若是说之前是因为长孙无忌执政,没人敢于得罪长孙无忌的话,那长孙无忌都已经倒台一年多,现在为什么还是没人谏言,就连英国公和雍国公这两个从贞观时期一路走过来的大臣,都没有谏言过,今天还是雍国公第一次进言,结果就是为长孙无忌求情。

    

    李治猜到了,他在这些大臣眼中,是不如先帝的,而且是远远不如。

    

    超越自己的父亲,是李治一直以来的愿望,李氏的子孙,从血液中,就都有这种不甘于人下的想法,当初李世民是这样,要证明自己比父亲、兄长更强,现在的李治同样如此,这种想法驱使着他做出一件件事。

    

    “雍国公,您认为是谁在构陷长孙无忌?”

    

    李治眯着眼轻声问道,他这句话却不是真的在问,而是在确定洛玄凌真的要保长孙无忌吗?

    

    洛玄凌同样眯眯眼,慨然道:“臣相信无忌不曾谋反,之前查案之人,可以不用,臣可以举荐几人来查案。”

    

    查什么?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

    

    长孙无忌有没有谋反,李治比谁都知道,那些谋反的证据,本来就是他指使人查出来的,现在洛玄凌如果自己要查,那结果到底如何,谁会不知道呢?

    

    这下李治是确定洛玄凌真的要保长孙无忌了。

    

    他有些不明白,这件事和洛玄凌有什么关系,明明之前洛玄凌还帮助他打垮了长孙无忌,现在却又站到了长孙无忌那一面。

    

    他当然不明白,洛玄凌从来都没有站在他这一面,他所站的,从来都是先帝和洛苏这一面,帮助武曌成为皇后,这是洛苏的意志,而保住长孙无忌,这是李世民的意志。

    

    从来都没有李治的意志。

    

    李治沉默了一瞬,而后望向殿中其他人,尤其是李义府和许敬宗这两条李治忠实的狗腿,面对天子的眼神,二人很是为难,但还是出列道:“陛下,臣以为雍国公所言不妥。

    

    正如江河奔流,星河旋转一般,人又怎么可能不变呢?

    

    常言说,人心就像是水一样,正是这个意思。

    

    先帝是开国之君,威势煊赫,所有纵然是有奸人,也只能装作忠臣一般,谁敢作乱呢?

    

    长孙无忌,暗怀奸刻,很可能就是这种人啊。

    

    怎么能够因为先帝认为他是忠臣,就认定长孙无忌一直都是忠臣呢?

    

    雍国公所言不妥,至于查案,自然有朝廷刑部,臣掌管刑部,这件事就不劳雍国公了。”

    

    李治强忍住笑意,装作无奈的望向洛玄凌,“雍国公,宰相的话,朕以为很是有道理。”

    

    洛玄凌转向李义府,快走两步,厉声道:“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就算是杀了他们,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他们怎么能够死于谋反?

    

    坐法就有坐法的死法。

    

    让一个忠臣死于谋反,难道就不担心让其他人兔死狐悲,而心生哀戚吗?

    

    以后忠臣还怎么做忠臣?

    

    刑部的律书能够改掉,难道能够改掉青史之上的文字吗?

    

    汉末以后的国史,有多少拨乱反正的人,有多少曾经被污蔑,现在却重新兴盛的人。

    

    那些将忠良杀死的皇帝,一笔笔都在记下,你们这些人,竟然要让陛下背上这等乱名,真是该死!”

    

    洛玄凌的话可谓是很重了,他本就是冲阵的猛将,人高马大,此刻站在李义府面前,瞬间将李义府笼罩住,每一声都几乎击在他的心间。

    

    李治很是无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又如何不知道,洛玄凌表面上是骂李义府,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自己,“你就算是把刑部的卷宗修成古今第一骈文,史书上也不会记录长孙无忌想要谋反,你自己干的事有多糙,你自己明白!”

    

    “陛下,妾身认为雍国公说的有几分道理。”

    

    在垂帘之后的武曌声音透出,李治一愣,就又听到武曌的声音,“陛下,不能同时得罪两位顾命大臣啊,将长孙无忌流放到南方去,就这样算了吧。”

    

    听到就连武曌都决定算了,李治顿感压力,装作沉思后,缓缓说道:“雍国公所言很有道理,证据不算是特别确凿,不应当就这样草率的认定长孙无忌造反。

    

    造反之事,就此终结,朕不再过问。

    

    长孙无忌迁广州刺史,剥夺爵位、勋位等,同党皆废为庶人,流放岭南。”

    

    等待了几息之后,见到天子没有别的话说,殿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洛玄凌也回到了殿中央,“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长孙无忌流放,洛玄凌出镇安南都护府大都护,后贞观时代彻底结束了,李治迫不及待的废弃了“永徽”这个年号,使用了一个新的年号——“元德”。

    

    他用这个年号来告诉整个大唐的臣民,新的时代开始了,在这个时代,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牵绊他的脚步,贞观已经是过去,现在是他的时代。——《唐王朝兴衰史》

    

    玄凌曰:“无忌、遂良量小,横行羽翼,多能悖狂,而有破家之祸,此诚至理,然构陷谋反,忠而获罪,人皆哀之,状若兔死狐悲,此心有凄然也。”——《唐书·诸洛世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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