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而笑。
却说沐秋水这边,出了集会之所后,因为心事重重,在外闲消磨了半天,苦思一番才回的无量斋。
梵天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回到无量斋,庭户无声,夜已深沉。
她先回自己屋看了看,司马冲不在。她想到自己居然怀疑他在这等着要取自己性命的想法,不觉可笑,自嘲地轻笑一声,这才慢慢踱步到司马冲的寝居门口。
她想活下去。
他应该已经睡了,不如趁夜深人静之时杀了他?死在睡梦中,也算是没有痛苦。
可他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虽然确实养得不怎么样,除了习武,基本是放任不管。只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偷偷抽了一锅他的旱烟,被他狠狠打了一顿。自那以后,一旦闻到烟味,她便觉得坐立难安。
这也是她一直畏惧司马冲的原因所在,二人几乎没有任何家人那样亲近的话语和接触。
也难怪,毕竟当他们两人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十岁。
司马冲更像是她的上司一个威风凛凛的老爷。
沐秋水难以决断,诚然是有不忍心的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心中仍旧残存的微乎其微的道义观念。
罢了。
她转身欲走,这时身后寝居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
“怎么不进来?”司马冲穿戴得整齐,跨出门槛问。
沐秋水回转身去看,月明星稀,他高大魁梧的身影投射在屋前的石阶上,好一番醉人月色。
她无言以对,二人此刻都心知肚明,谁也不能活着看见后日的夜色。
沐秋水看着司马冲苍白的胡须被夜风微微吹动,心底浮现出一股伤感的情绪。
良久,她打破沉默道:“再上一个罗刹天,你杀的?”
司马冲看着她没有回答。
一切不言自明。
沐秋水道:“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冲爷,莫非你早有准备。是要在这里了结我?”
司马冲有些意外,仔细端详了一下她说:“怎么你觉得我会杀你?我倒没想到你不愿杀我。”
“你错了,为了进入十二天我当然想杀你。”沐秋水表情漠然。
司马冲“哦”一声自嘲道:“看来我们彼此之间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沐秋水仰头看着星空道:“可是我不能杀你。”
“为什么?”
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低下头重新看着他说:“那时我应该和我的家人一同死去,你重新给了我七年生命。我不能杀我的恩人。”
司马冲闻言忽然蹙紧双眉,长叹一口气,摇着头道:“秋水啊秋水,可怜的孩子。我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活得快乐,活得简单。你却如此固执,非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秋水,你是个好孩子,可你既已走上这条路,心中又岂能存有道义之心?”
沐秋水却转身往回走去,边走边说:“不要说旁的,冲爷,我就在屋里,你若要杀我尽管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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