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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瓦罐煨猪肉(二更合一39w营养液欠...)(第2页/共2页)

    

    秦王瞥了朱襄一眼,在朱襄的帮助下把快化掉的土豆片赶进勺子里,送入嘴中。

    

    秦王眼睛猛地一瞪,嘴里口水疯狂分泌,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了。

    

    朱襄得意地笑。

    

    他真的没说谎。虽然战国时期用瓦罐炖肉烧肉很常见,但烧菜中放了土豆,就是画龙点睛。每次他在家里做红烧牛肉,被炖得一抿就化的土豆总是会先被抢光,肉会留到最后。

    

    不过只有不缺肉吃的人,才会认为土豆好吃。

    

    秦王正好是这样的人。

    

    他夸赞道:“宫中大厨会在煨肉中放粟条,这土豆比粟条更美味。”

    

    秦王所说的粟条,是将小米用石磨碾碎,做成类似后世面条一样的食物,吃法和面条差不多。

    

    朱襄道:“做法差不多。不过我用煎出的猪油调味,也是关键之一。我给政儿留了一本很厚的食谱,等政儿回到秦国后,秦王让政儿把食谱给宫里的大厨,每日都能吃到新颖的食物。”

    

    秦王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请求我接回政儿的机会。好,我知晓了。”

    

    朱襄笑着作揖:“谢谢秦王,秦王是大好人。”

    

    见朱襄又胡言乱语,秦王又给了他脑袋狠狠一下,然后把整个瓦罐端到自己面前,给白起分了几块肉,几个干菇,一小勺土豆;司马靳和王龁都只分得了肉和干菇。

    

    朱襄很想说,分量很足,秦王别这么小气。

    

    被白起借着桌面掩饰踩了一脚,朱襄乖乖闭嘴。

    

    秦王一边吃肉,一边又问起桌椅的事。

    

    他年纪大了,跪坐久了腿脚难受,这桌椅正好适合他。

    

    当听说是“胡椅胡凳”时,秦王眉头一皱,道:“我怎么没在胡人那里见过?它们以后是秦椅秦凳!”

    

    朱襄:“……是。”如果他说,按照出现时间和地点也该叫赵椅赵凳,秦王会不会让武安君把自己揍一顿后才放回邯郸?算了,还是别作死了。

    

    在秦王大口吃肉,大口吃土豆,觉得干菇口感不好全往白起碗里丢时,庆典的节目表演终于开始了。

    

    各国宫廷礼乐离不开编钟。乡野之间的庆典没有编钟,只有笛子、铁做的瓶子、瓦罐,甚至用石头和木头互相敲击。

    

    白起还真的找来了瑟,秦兵不知道从哪翻出了筝,再加上朱襄的胡琴,弦乐也勉强齐了。

    

    朱襄上台拉胡琴的时候,没想到司马靳居然上台弹奏秦筝,还拉来了王龁击缶。王龁虽然满脸屈辱,但居然真的上台了。

    

    赵军的几个残存的将领拿着鼓、笛子、琴和瑟,也上台一同演奏。

    

    秦王看得哈哈大笑;白起看得面无血色;赵兵和秦兵看得瞠目结舌,特别是赵兵,有几个人差点吓得尿了裤子,被人嫌弃地赶走。

    

    朱襄也觉得这一幕挺地狱笑话。

    

    不知道太史公这次是以什么身份出现,还会不会继续成为太史公。如果他还是太史公,记录下这一幕的时候,不知道是用讽刺还是用夸赞的笔调?

    

    朱襄下台时,忍不住问道:“你们二人在想什么?!”

    

    司马靳高兴道:“凑个热闹!”

    

    王龁哭丧着脸:“君……将军要看热闹。”

    

    朱襄:“……”是君上,不是将军吧?武安君风评被害。

    

    几个赵将耸耸肩,什么都不想说。秦将都上台表演了,他们有什么不能表演的。

    

    朱襄回到主席台,看着拍桌大笑的老秦王和已经完全面瘫的武安君,嘴角微抽。

    

    算了,是秦王能干出来的事。

    

    老秦人视中原礼仪为无物,但很重上下尊卑。可秦王就是最上面的“尊”,再加上一个想凑热闹的司马靳,王龁就可怜被牵连了。

    

    将领们用自己的节目拉开了庆典的序幕,兵卒们也都纷纷上台了。

    

    他们有的舞剑(用木头剑代替真剑),有的唱歌,有的表演乐器,有的表演家乡的舞蹈和才艺……没有彩排,舞台上意外百出,跑调的、摔倒的、还有把剑砸同伴头上的,看得朱襄直扶额。

    

    老秦王今晚上变成了哈哈怪,每当看到有人出丑就笑个不停,和看滑稽戏似的。

    

    台下其他人也差不多,台上台下笑闹成一团,对着台上指指点点,出口成脏。

    

    台上的人被骂了也不生气,一定会磕磕绊绊把才艺表演完,还要装模作样求喝彩。

    

    老秦王笑得都快背过气了,朱襄尊老爱幼,不住地为老秦王拍背顺气。

    

    老秦王喝下白起端来的温水,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还能这么有意思!”

    

    白起无语。

    

    他没想到,战俘们还真的能开心地玩起来,连秦兵都加入了。

    

    哦,连司马靳和王龁都加入了。还好君上没有太过分,让自己也去。

    

    朱襄将视线投向沿着河岸搭建的长长庆典场地中。

    

    灶火点燃,秦兵和赵兵已经烤起了土豆,一边吃着烤土豆一边对着台上表演的人或喝彩或嘲笑。

    

    火光映照出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好像他们的笑容与火光一样,都在闪闪发光。

    

    朱襄的心渐渐平静。

    

    秦王和白起看向突然停止了动作的朱襄。他们看到了朱襄脸上满足的微笑,和他那一双一直很灵动,现在却平静无波的眼眸。

    

    平静无波,并非心如死水。

    

    上善若水而已。

    

    “朱襄,明日寡人不会来送你。你有什么最后的话要与寡人说?”秦王问道。

    

    朱襄回过神,跪地俯首行礼道:“《商君书》言,稳固统治要愚民、虐民、弱民、贫民、辱民。但我观秦法,税十一到十二分之一,又给庶民从军立功的机会,不全如《商君书》言。”

    

    秦王微微颔首:“继续。”

    

    朱襄抬起头,道:“我观秦国施政,每一代国君都会依据当时情况变化,对前代政策进行更改。法无定势,因势利导。待秦王一统天下之后,要教化六国之民为秦民,愚民、虐民、弱民、贫民、辱民不可取,会激起他们的反抗,让他们怀念六国时。请秦王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老秦王轻笑道:“寡人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朱襄道:“我已经将秦一统天下后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或许能解决困难的应对,写在纸上送给了政儿。”

    

    老秦王叹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立刻去接政儿回秦。”

    

    朱襄再次低头行礼:“谢秦王。”

    

    老秦王拍了拍朱襄的肩膀,道:“起身吧。保重。”

    

    朱襄站起来,笑道:“是。秦王也请多保重身体。”

    

    庆典结束了。

    

    ……

    

    廉颇封地。

    

    嬴小政坐在舅母怀里,翻看着舅父留下的书。

    

    雪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在家里的时候,雪虽会时刻关注着嬴小政,但她信任家中老仆,又有蔡泽和荀子看着,雪不会一直待在嬴小政身边,也不会一直抱着嬴小政。

    

    到了廉颇封地后,雪将嬴小政护得像眼珠子一样,随时将嬴小政牵着抱着,生怕嬴小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会出什么意外。

    

    嬴小政感觉到了舅母的慌乱,他乖乖地窝在舅母身边,时不时给舅母一个抱抱,安抚舅母的慌乱。

    

    舅父说了,无论舅父舅母再难过,政儿只要给舅父舅母一个抱抱蹭蹭亲亲,舅父舅母立刻就会心情变好。

    

    嬴小政不好意思蹭蹭亲亲舅母,抱抱没问题。

    

    廉颇和蔺相如在前庭聊天。

    

    平阳君赵豹被蔡泽驳斥走后,平原君赵胜接着前来,被荀子亲自驳斥走。

    

    或许是不想再节外生枝,赵王和赵国宗室停止了索要嬴小政和雪。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朱襄和剩余的赵军回来的那一日。

    

    廉颇和蔺相如为了保护和照顾雪、嬴小政,不敢离开廉家宅院。他们只能在家中焦躁地等待消息。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人看向脚步声的方向,惊讶道:“蔡泽,你不是在朱襄家候着吗?怎么来了?”

    

    蔡泽因为面容丑陋,很少做出比较夸张的表情。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笑得牙全露了出来:“朱襄回来了!”

    

    蔺相如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真的?我怎么还没接到消息!”

    

    蔡泽笑道:“朱襄带回来了近十万赵兵,几乎没有受到秦人严苛对待,所以行军速度特别快,可能蔺公和廉公打探消息的人没有来得及递送消息。朱襄已经回到家了!我来接雪和政儿回家。”

    

    廉颇皱眉:“我让亲兵随朱襄一同前往长平,怎么他们也不递送消息?”

    

    蔺相如跟着皱眉:“难道是被拦住了。”

    

    蔡泽疑惑:“朱襄已经回到邯郸,他向赵王承诺的事也已经做到,难道还会有危险吗?”

    

    廉颇扯了扯胡子,道:“应该……不会?朱襄是赵国的大功臣,赵王怎么会伤害忠臣?他应该重用朱襄。”

    

    蔺相如道:“既然朱襄已经回家,先把雪和政儿送回去。我们也跟着过去,有什么事好拦一下。”

    

    朱襄已经回到邯郸,廉颇和蔺相如就没有把雪和政儿留在封地的借口了。如果他们强行将人留下,或者将朱襄也接过来,恐怕就有人要告他们谋逆了。

    

    廉颇点头,语气缓和:“雪和政儿也等太久了。”

    

    蔺相如叹气:“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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