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 周边没有其他人,丑牛才开口说着:“表姑姑,二表姑姑脸上有伤, 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本来还有些雀跃的容晓晓瞬间冷了脸。
丑牛气呼呼地道:“我要给她报仇!”
容晓晓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缓声说着,“你想替姑姑们出头得等以后, 赶紧长大, 长得高高壮壮,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姑姑们。”
说着, 脸上笑了笑, 只是眼中一片冷清:“而这次,表姑姑先替她出头了。”
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她和原身的兄弟姐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他们各自都有事,经常往外跑,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跟在吴妈身后, 很少和他们接触。
她实在是不理解二姐的恋爱脑,但她记得, 这段时间同住时, 每天早上二姐起身后都是轻手轻脚, 生怕将同屋的她闹醒。
偶尔的时候会往她嘴里塞个吃食,那是两姐妹之间的小秘密……
至少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 她不讨厌她。
容晓晓是一个特别爱凑热闹的人, 见过无数人干过架, 自己在旁边看的是津津有味。
而这一回, 她想成为干架的那个人。
刚到家,就见二姑和二姐坐在院子里说话。
吴平慧回过头, 看着容晓晓就打了声招呼:“小妹,我来了!”
容晓晓不动声色的往她脸上看了看。
右边的脸颊上有很明显的手掌印,还划出了几条血丝,她并没有当着二姑的面问二姐的伤势怎么来,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吴平慧回,“我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告诉我找到了二姑,我就过来看望看望。”
本以为这辈子她只有丑牛一个亲人了。
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亲人陪着,还有一个愿意坐上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专门来看她,老太太嘴上说赶来太麻烦了,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二姑,等明天咱们去镇上一起照张相,爸很想见见您和丑牛。”
吴平慧来也是带着任务来,她奇怪道:“爸说你们这边的信寄不来也寄不去,便让我写信将照片带回去,还有你,今天写好了我给你一并寄回去。”
“行。”容晓晓顺势坐在她身侧,并没有问起伤势,而是陪着和二姑拉拉家常。
一直等午间,二姑年纪大了受不住,每日中午都得小歇一会。
等老人家睡下,两姐妹才去了后院。
“你住的地方真好。”吴平慧看着前方的风景,有些叹气,“你不知道,我大队那边,知青屋一共挤了七个人,每天不是这个闹就是那个闹,就没消停的时候。”
容晓晓呵呵两声,“不是你说得嘛?咱们下乡是为了做建设,心里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既然有这个觉悟就不能抱怨!不就是房子不够住吗,就算住在猪圈牛棚,那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切都是纸老虎!”
吴平慧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一句话都没反驳。
在下乡之前谁不知道乡下的日子会很辛苦?为了打消她主动报名下乡的念头,爸妈甚至给她找了很多很多例子。
可当时就觉得不管再辛苦她都能承受得住。
去之前她甚至想着,她一定要做好、一定要成为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要告诉所有人只要他们心中有信念、只要咬牙坚持就一定能成功。
这些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还有周边的同伴,他们可以互相帮助,真要是累了坚持不住,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不就能扛过来了?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把他们彻底给打趴下了。
长途劳累,在知青屋挤了一晚上,整晚没睡好,第二天就被拉去耙地了。
每个人分了一把木耙,看着地里的社员不似太难的样子,还当挺轻松。
结果自己下地试一试,就知道特别累,不到两个小时就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折了。
而且大队里安排的活计不是看时间,而是看任务有没有完成。
完成不了连夜也得接着干,好不容易干完还没睡几个小时,第二天又得早早起来干活。
她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累到早已经生了后悔心,却又不得不认命,都已经下了乡她就算想回也没法回。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硬是瘦了五六斤,整个人灰头土脸,实在是看不出刚下乡的精气神了。
现在从小妹嘴里听到原先自己说过的话,就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反正她现在已经无法再次昂首挺胸说出这番话。
最少现在不行。
可吴平慧也是要面子的人。
就算她没法昂首挺胸说出这番话,也做不到在妹妹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容晓晓也没打算听她认错,而是抬了抬下巴,总算问起:“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她的话会让二姐垂下头,要么哀怨、要么躲闪,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却不想,二姐再一次昂首挺胸,带着些骄傲道:“这!是我的功勋。”
“???啥?”
从吴慧萍跨进二姑家的大门,其实就已经在等人提问。
可惜二姑看不见,丑牛看见了当没看到,小妹更是久久不提问,让她心里好生着急。
“前日大队两个婶子打架斗殴,一人头发都薅去大半一人衣服都差点被撕掉,围观的社员那么多,却只有我一人挺身而出,硬生生将一场灾难按下来。”吴平慧手舞足蹈,瞧着那架势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能事,“匆匆而来的大队长还特意夸奖我。”
“……”容晓晓看着她骄傲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平慧伸出四根手指头,眼睛亮晶晶的,“他夸了我四个字,‘你很不错’!”
容晓晓听得嘴角直抽搐,“敢情一巴掌换四个字,你还觉得赚了?”
“那怎么能这么比?”吴平慧清了清喉咙,得好生和她说说,结果刚开了口就被容晓晓挥手打断,“行,我没你这么大的觉悟。”
别说这边了,就是以前在镇上,婶子婆婆们斗嘴打架的事算少吗?
如果不是下死手,谁不是待在旁边看着?甚至有些人还会吆喝两声。
大队的人都在边上凑热闹,连那两人的家人都没出现,显然都是在瞧个热闹,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结果她这位姐姐可真勇猛。
直接就往上冲了。
挨了一巴掌、脸上还被划了几条印子,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引以为傲。
只能说二姐的心思是真的好。
但也是容晓晓永远都不会做的事。
已经做好撸起袖子干架的容晓晓彻底放松,哼声道:“我还以为你被那个渣男揍了。”
“哪个?房高阳?”吴平慧目瞪口呆,“怎么会,他怎么会揍我?你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容晓晓假笑两声。
那种人还需要高看?
“他虽然懒了些、爱偷懒了些、干活不认真了些、连个女同志都比不上了些……但也不是那种会动手打女人的人。”吴平慧为他辩驳。
容晓晓稍稍挑了挑眉头。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
没下乡之前,二姐提起这位房同志时,那叫一个崇拜,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仰望的光芒。
现在……光芒还在,就是少了许多。
这让她瞬间好奇起来了,拉着她就在院子里坐下,“你说说看,他是怎么连女同志都比不上了?你不是说他向来能干,如遇到有人困难还会主动出手帮忙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二姐崇拜房高阳也是因为某一次的伸手帮助吧。
随着容晓晓的话,吴平慧不由叹气,“下乡的日子是真的很累,每日拿着土耙耙地,几日下来,手掌全是血泡,弯着的腰都快直不起来,天天暴晒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晒到脱皮……大队让我们三人一组,必须在一天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当天没有工分还得扣工分,第二天又是重新的任务。”
听着这些话好像和房高阳没什么关系。
容晓晓并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
比起在镇上分开的时候,二姐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黑了不止一度,人看着也瘦了好多好多,光肉眼就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再说那双手。
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四个兄弟姐妹都是轮着做家务。
分担下来,每人用手最多的时候就是拿笔写字了。
那个时候,一双手白白净净,瞧着特别好看,摸起来柔柔软软,手感特别舒服。
而现在呢?
刚刚来后院的时候,她牵着二姐的手往前走。
当时就有些怔愕,那双手尽是茧子,粗得划疼了她的掌心。
“我和房高阳分到一组,和我们一组的还有一个本地的婆子,那婆子仗着我们刚刚来大队,脸皮又薄,时不时找一个借口偷懒着不干活,她不干活就得我和房高阳两个人干……”
吴平慧缓缓说起下乡后的日子。
面对婆子的偷懒他们无可奈何。
那婆子一会儿说自己的老腰不行了、一会儿说家里的孩子哭了闹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脸惭愧,拉着他们的手连连道歉。
这要是换一个硬着来的人偷懒,她或许都会鼓起勇气对抗,可瞧着婆子都要哭出来了,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忍了一次两次,换来的就是对方的肆无忌惮。
他们不是没有闹到大队长那边去。
可每当大队长过来那婆子就是撒泼打滚,闹得大队长都没办法,最后连借口都不找也不来地里干活,来了也就只是做做样子。
这老婆子不做,那就只能她和房高阳做了。
本来活就很累,现在还得两个人做三个人的活,想想就知道有多困难。
可再困难也得接着干。
那婆子是大队土生土长的社员,和大队长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她可以仗着身份耍赖,可他们不行。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她咬牙坚持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平慧有些抓狂:“我是真没想到房高阳怎么会这么弱,我这边耙了三米的地,他那边还不到我的三分之一;我说再坚持坚持,他说他不行得歇一歇;我说开工了咱们得努力干活,他说他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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