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一层的商户很多歌手都到外面驻唱。
或欢快或抒情,随着她每往前走几米,空气中的音乐氛围就会变一重。
五彩斑斓的彩灯在她脚下转圈,飘荡。
年轻人们围着女主唱打着拍子,惹得岑芙的心情也忍不住变得雀跃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抵触这样喧闹的地方,现在好像能明白为什么纤纤她们这么喜欢往这里跑。
夜风冷,但这里不会冷。
岑芙依依不舍地又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然后找准那家酒吧走了进去。
跟着服务员上了三楼,这里所有包间的名字都是花卉,她走到「尤加利」门口,隔着亮面玻璃就看见了里面的热闹。
至少有超过二十个人。
想到里面都是陌生人,唯一一个认识的还是岑颂宜,岑芙就头皮发麻。
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开了门。
门被她推开,热烈沸腾的音乐扑面而来。
里面开间套着开间,她一眼望去没看见许砚谈,人多热闹,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她不想杵着等人发现,拎着蛋糕摸着边坐到沙发上,靠门灯光暗的位置。
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女生瞥了岑芙一眼,以为她是送蛋糕外卖的,“放这儿就行。”
然后起身跑去跟别人一起唱歌。
她倒是也想放下东西就走,但是不跟许砚谈打招呼就偷着走肯定是不行的。
岑芙缩在角落里,一番观察后才发现那两个人。
他们在距离她一两米外的那一大座里,许砚谈窝在角的位置正好和她是隔空斜对面,他敞着腿那么窝着,手里捏着个玻璃杯,杯子里琥珀色的酒还剩个底。
胖猴在他身边,正撮合大家玩转酒瓶的大冒险。
岑颂宜坐在侧面,跟她的朋友们簇拥着顾着玩乐根本没发现她。
岑芙从兜里拿出手机,想给许砚谈发个消息。
刚打开微信,点歌台切歌的这段安静期,那边聊天的声音传了过来。
胖猴没前没后地突然提及:“哎颂宜美女,你咋不带着妹妹一块玩啊。”
此话一出,桌上的朋友有的不知情的问:“啊?颂颂你有亲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还以为你是独生子女,可以啊。”
“说到这个,以前生二胎不都罚款么。”
“是啊,现在三胎都开放了。”
岑芙在屏幕上打字的手忽然停了,垂着的眼睫瑟动。
岑颂宜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并不太想聊这个,还没说话,她身边的闺蜜先开口了:“她妹跟小宜一点不亲,脾气怪得很。”
那女生暗地笑谈姐妹俩:“害,也不是想生,她妹是她爸妈为了小宜治病才生的。”
“结果她妹生下来还是没配型上,这孩子白生,小宜差点没挺过来。”
“啊?岑颂宜你得的什么病啊。”
岑颂宜揽着朋友,笑着玩乐没否认,她挥挥手很轻松道:“血液病,早痊愈了,没事儿。”
“谢天谢地你好了,不然就认识不了你了……”
“来来来,敬咱们从鬼门关走过的未来的影后。”
“哈哈哈,你们干嘛呀……”
他们一众人又笑着举杯。
岑芙低着头听,手指抠得泛白。
许砚谈懒恹恹窝在一边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点进和岑芙的聊天记录,余光扫见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他缓缓抬眸,扫了眼。
“来啊砚哥。”胖猴怼他。
许砚谈收回视线,倒了一口酒,勾着唇与他人碰杯。
眼前的一幕幕在岑芙的眼里活动着,她望着欢笑交谈的那些人。
只觉得包间里的空调开得好低,她坐在这里冷得胳膊起疙瘩。
岑芙继续刚才没发完的消息。
[我已经到包间里了,给你带了个蛋糕,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等许砚谈回消息再走。
刚发完消息,那边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大冒险抽牌啊!”
“砚哥左边的左边,哦呦!”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岑颂宜,然后开始起哄:“亲一个吧?!”
“亲一个!砚哥你自己摸的牌啊!”
“来个法式的!!又不是外人!”
岑颂宜如轻铃般笑着,虽然害羞,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准许态度,似乎许砚谈做什么她都愿意配合。
岑芙看着他们,视线落在许砚谈身上,他抽到了这样的牌,却丝毫不慌,仿佛置身于闹剧之外。
许砚谈缓缓望向岑颂宜,接上她投来的目光,就这么不说话光看着。
每一秒的滞缓都能让暧昧气氛往上蒸腾。
当事人没怎么着,旁边看戏起哄的恨不得要原地高|潮了。
许砚谈硬生生是把岑颂宜看得脸颊飞红。
最后,他捞过自己那富士山玻璃杯,倒了60%的威士忌进去,杯底的雪山映出金黄色的夕辉璀璨。
许砚谈捏着杯口,另一条胳膊撑着腿,懒洋洋举起来示意:“罚三个。”
明晃晃地耍赖,也明晃晃地拒绝和岑颂宜当众亲热。
许砚谈这三年传出去的暧昧对象太多了,可没一个敢出去说自己是正牌的。
这里大部分人都认同的一个观点:如果今天许砚谈跟岑颂宜真敢当众接吻,基本属于是官宣了岑颂宜的正牌女友身份。
可惜他没有,却依旧留给岑颂宜一个那么暧昧的对视。
“哎哟!真没意思了啊——”大家嘘他,不过也就让这茬这么过去了,免得岑颂宜脸面上太过不去。
“砚哥还害羞呢!”
“玩什么纯情啊砚哥!”
岑颂宜尴尬地笑了下,靠到后面假装玩手机。
岑芙默默收回视线,朝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许砚谈这个人,每一根头发丝都能把她渣得明明白白的
胖猴又喝大了,一喝多了胡咧咧的毛病又开始犯,他不知想起什么,呵呵两声,挎上许砚谈的脖子,跟大家吹:“说到这儿了,给你们说个好玩儿的!”
“上次我跟砚哥在南城迪厅玩呢,我他妈从厕所出来,老远见着有个小辣妞把砚哥摁墙上亲啊。”
众人:啊??
许砚谈还能被人强吻了!?
岑芙在远处用手指玩着蛋糕盒的丝绒带,听见这句心跳瞬间咣当往下摔。
虚汗瞬间从她额头冒了出来,小腿又开始发软。
胖猴一手酒杯拿不稳晃了好几下,根本不管旁边许砚谈已然警告的眼神,啧啧感叹:“那小辣妹是真拿嘴往咱哥脸上撞。”
“看得我肝都颤,乐死我了。”
许砚谈挥开他架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半句话也没回应,只是半不耐烦地撂给他一句:“喝特么点儿酒,瞧这b样。”
胖猴看着他站起来,“我又没说假话,干嘛去你!”
“洗手间,你们玩。”他悠悠飘来一句。
许砚谈走到门口,看着坐在那儿半天现在低着头装看手机的岑芙,挑了挑眉。
手扶在把手上的时候非常轻的,几乎无人察觉地留了句:“在这儿等着我。”
说完他开门出了包间。
岑芙松了口气,扶着胸口抬头,呼吸又立刻停止。
目光所及之处,岑颂宜正挑着疑惑又不厌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一路目光追随着许砚谈出去,所以岑颂宜自然而然地留意到了坐在门口沙发的她。
岑芙抿了抿嘴唇,在岑颂宜的死亡注视下垂下了头。
有点心虚似的。
……
距离「尤加利」包间最远的走廊那头,岑颂宜环着胸盯着岑芙,一副审问的语气开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不是告诉你以后有许砚谈的场合你别来,他又不待见你。”
“还是说...”岑颂宜觉得不对劲,上下扫视她,试探问:“谁邀请你来的?我还看见你买蛋糕来了。”
“给谁买的?”
“你不会是给…”
她话刚说一半,岑芙直接抢道:“给姐夫买的!”
岑颂宜愣住。
岑芙把之前准备好的那套应付她的说辞搬了上来,她换上一脸的诚恳和无辜,眼睛里是想跟姐姐邀功求夸奖的笑意:“我听我同学打听说你们今天庆功,这个蛋糕其实也可以说是替你买的呀姐。”
岑颂宜眉头松懈,“什么意思。”
“你想,庆功宴到了这时候肯定缺点烘托气氛的环节吧?我把蛋糕送来,其他人都没想到这块,你这个时候把蛋糕送上去,显得你多贴心多懂浪漫呀。”
“姐,”岑芙微微含胸,眉目顺从,谄媚得无痕无迹,对她微笑道:“我也是想帮你赶紧追到姐夫。”
“我听说…姐夫在学校挺受欢迎的。”
“姐,没提前跟你说,对不起啊。”说到最后,岑芙语气已经很委屈了。
岑颂宜完全被她这模样瞒过去了,她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岑芙的头顶:“让你操心了,行,这次算你做的不错。”
然后下一句话马上驱赶,丝毫不留情:“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大晚上别乱跑。”
岑颂宜转身往包间回去,走了十几步回头听到身后好似出了一声踉跄,她回头,看见岑芙原本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走得挺快。”她嘟囔一句,扭头继续往前走。
而在原本的地方,一步拐弯的楼梯口。
岑芙被许砚谈抵在墙角,被他的大手捂住了下半张脸,镜片后的眸子流转着惊吓,半声都发不出。
许砚谈不知怎的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多久,听了多少。
反正。
岑芙忍着后脑勺的疼,栽进他阴翳汹涌的漆眸中。
许砚谈眉目冷到极点,几乎是一点情都没有。
下颌角绷紧的那两下,凶厉的雄性荷尔蒙迸发溅出。
她敢断定,他生气了。
可他生什么气?
许砚谈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在她开口说话之前,直接俯首凑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被拉到鼻息相融。
岑芙吓得瞪圆了鹿眼,躲无可躲。
他要干什么……不是吧……
他厚重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颊的细绒上,唇瓣上。
威士忌入口的那股黏腻的蜡质感,甜辣的余韵,此刻全都融在他吐息里传递给了她。
岑芙心脏扑通扑通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还在接近,没办法她闭上眼偏头想躲。
下一刻,她的脸蛋倏地被他掐住,岑芙振恐地唇瓣溢出一声惊哼。
许砚谈一手能从她的下巴掌控到颌角,强迫她正过来脸与自己对视,缓缓重复她刚才跟岑颂宜说的那句话。
因为烈酒的润刺,他开口的嗓音又沙又绵,低低的磁:“帮你追姐夫,是吧。”
岑芙无辜又反抗不得,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挣脱。
他腕间跳动的脉搏震得她指腹发痒。
许砚谈眉头一压再压,也不装了,掐着她下颌往旁边掰。
岑芙右耳后那抹青紫色的如蝴蝶般的小胎记赫然出现在他眼底,彻底证实了他的判断。
他目光穿过厚重的镜片,攫住她那双会骗人的眼睛。
许砚谈轻哧一声,“你在南城跟我接吻的时候怎么不想帮着她追姐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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