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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徐才子(第2页/共2页)

>     燕绥淮缓步向前,想似从前那般替他捋一捋发,哪知手还没挨近,便被徐云承倏地拍开。

    “你忘了当年我叔父因何而死么?”徐云承瞪着他,琥珀瞳上爬了几丝血红,他咬着牙逼问,“忘不了罢?”

    燕徐二人之父共为朝中重臣,那是边疆缱都两头跑,鲜有机会回启州的府邸,因此燕绥淮与徐云承二人皆是被徐云承他叔父徐萧带大的。

    那徐萧是徐云承他爹庶出的四弟。

    他是个才高八斗的痴人,作诗吟词总将草述作君子,将蛛网描作罗幕,将南风楼里的小倌儿写作天地骄人,好似这世间万物无一不美,无一不成诗。那人性子欢脱,很是招孩童喜欢——可惜燕绥淮与徐云承二人甫八岁,他便驾鹤西去了。

    这事儿还得从那徐萧染上断袖之癖时讲起。

    那年,徐萧与一唤作花煜的小倌有了私情,本来像他这般风流贵君总不免有些博浪逸闻,只要不闹上明面,统统都不算事儿。但好巧不巧,那二人密会之事被徐萧他爹,也就是徐云承他太爷徐问知道了。那徐问很是开明,不仅替花煜赎了身,还出格地允了他俩婚事。

    然那徐问为官虽是个菩萨,为人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耍的竟是面是背非的把戏。他在暗地里使了手段,在那对鸳鸯大喜之日将那花煜的双眼挖去,扔到了南疆当乞儿,还骗徐萧说是他拿着聘礼跑了。

    那红窗锣鼓配一人,那锦绣嫁衣揉作团,那满堂宾客笑他傻——男子之间哪有什么真情,玩也当真!

    这出戏逼疯了那徐家儿郎。

    自此那徐萧总于徐府门前大街上大笑大哭,怪罪天地,不怪旧人。徐家人皆道那徐萧已是失心疯,担心他辱没徐家门楣,便将他锁进了柴房。

    后来徐萧疯病得治,一朝中进士,徐家满堂欢。

    眼看登科宴尽,那徐萧倚着红柱子坐下,笑着向侄儿徐云承讨了碗醒酒汤,而后将那碗砸了,猝然抓起一块碎片往脖颈上一抹,溅出的血淋了他一手。

    那只血手抚着徐云承的头,他苦笑道: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1】!”

    徐云承以为他在说自个儿,哪知他在言徐家。

    徐云承被嚇得走不动道,大大小小的徐家人很快便扑了上来将二人分开,就怕那疯庶子伤了徐云承,好似那碎片割的是他徐云承的颈。

    大丧之日,启州人人俱哀,徐家却总算呼出一口气来,好似终于抛下了一个累赘——壑州郎中皆道这龙阳之癖养不好,总有一日会再发作。那徐萧与其赖活着,不如早些死了。

    一个进士罢了,徐家多的是。

    徐云承那时还不大懂事儿,只听家中长辈道他叔父是因染上了断袖之癖,被一小倌伤心骗财,不甘而亡。徐家如此道来,坊间亦是如此说道,只将那连理枝劈开,扣上一邪一正的帽子。

    断袖之癖不是情,那是病!

    当年徐云承信了,燕绥淮亦信了。

    然而其中荒唐,随着年岁增长愈发的醒目,可徐云承仍旧执迷不悟。

    ——那道伤痕在他的心头早已结了痂,成了疤,兴许一辈子也削不去了。

    “阿承,那忘恩负义的小倌岂配与我相较?你读了那么多诗书,不是没见过喜好男风之君子。你既容鄂君绣被,怎就不愿接受我?!”

    “……燕绥淮,我叔父的血有多烫,我至今忘不了。”徐云承颤声道,“我告诉你,我就是觉着龙阳之好令人作呕燕绥淮,你好自为之!”

    徐云承说罢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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