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衣袖,她目光落到他发间那根玉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不走。”
窗外一阵秋风刮过,纵隔窗犹生寒,她遂搀起他走向暖和的屋内。
“你外伤虽愈,肺腑有损,受不得风寒。”
他柔顺地颔首,脸上终于又有了几分生气。
凑近一看,男人脖颈处的鞭伤已尽数结痂,她给他倒了一杯温茶,“玉肌膏若是用完了,差人上沐春堂去取就是。”
林知秋捧着茶杯,触手温热,方知此刻不是在梦中。
她就在他身旁,依旧……愿意关心他。
“那夜出岫小姐问知秋是否愿意跟您学医术。”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浑身绷紧如临大敌,“知秋不是不愿,能跟您这样医术精湛的大夫学习是莫大的荣幸,只是……”
“只是?”
林知秋戛然止了话头,似有难言之隐。裴出岫本也不是强逼他,见状便温声安抚道,“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需介怀,眼下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他讷讷地应声,实在说不出口自己的心思。师徒有伦,可他已失了纯粹的敬仰之心。
芳草这时端来了热过的饭菜,每一样都精巧地摆在小食盅里,他特意备了两份筷箸食碗,“云姨说裴大夫您匆匆而来,还来不及用饭食。”
裴出岫觉得男人似乎朝她望来,她赧赧地推拒道,“裴某伤寒方愈,还是回去用饭更稳妥些。”
林知秋闻言抿了唇,芳草照料他几日,已能看出他几分心思,“您留下一道,公子才肯多进用一些呢。”
裴出岫把带来的药材递给他,“林公子劳烦你照顾了。”
芳草从小被发卖进宋府侍候,几时受过这样的礼遇,连忙涨红了脸直摆手,“得主子吩咐,照顾公子是芳草应当做的。”
裴出岫拿筷箸自每个食盅内各捡了几样小菜放进食碗里递给身旁的林知秋。
食盘里几道荤食本是替裴大夫准备的,公子不喜荤腥,芳草来不及阻拦,就见林知秋接过满满一食碗道了声谢后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芳草看得惊叹不已,这位裴大夫莫不是神仙下凡吧。
裴出岫这几日嘴里发苦,吃什么都没甚滋味,是以只随意拨了两口碗里的饭菜便停了筷箸。她不自觉地侧过头看他,男人举箸吃东西时动作是过分的秀气。
像是为了适应眼前的黑暗,每一口都吃得十分小心。
许久没听见饭桌那端的动静,林知秋颇无措地抬头,猝不及防就撞进她眼眸深处,心里似是被极轻地拨动了一下,她倏然移开目光,手指规律地扣着台面。
这间屋子是宅院的正屋,白日里十分宽敞明亮。
屋内置了一面素绡绘玉兰屏风,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张落了帘幔的雕花梨木床以及与那床榻同一色的梳妆台。
不远处的书案上,摆着林公子自明月夜取回的锦盒,想必这里头装着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没过多久,林知秋默默地停了筷箸,芳草见他已比往日用了许多,便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将食盘端了下去。
屋子里又余下她与林公子二人,裴出岫先开口打破静默道,“林公子的眼睛可好一些了?”
林知秋无声地摇了摇头。
裴出岫拧了眉头,挨近他身子,轻道了一声失礼。
他额角的伤已不再肿胀,眼内依旧澄澈一片,竟是寻不到骤然失明的缘故。
“且容出岫回去以后,写封书信请教师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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