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桃花眼,缓步向置物架旁走去。
那里,是案发之地。
也是储物室里最黑暗的角落。
宋冥仍在垂头思索着。然而她眼底的光,却随着每一步的迈出,逐渐被夜色吞噬。
“啪”地一声,她关掉了手电筒。
光芒熄灭的瞬间,黑暗狂涌而至。宋冥放轻呼吸,任凭自己的意识被席卷进黑夜里,短暂地回到房仁延遇害的那个时刻。但是——
她代入的并非死者。
而是凶手。
傍晚七点,当天际彻底被夜幕接管时,杀人计划如期展开。
蓄谋已久的筹划、激动急促的心跳、以及首次杀人的恐惧……所有令凶手所期待或倍感煎熬的一切,都在房仁延饮下毒水的瞬间,尘埃落定。
凶手松了口气,终于揭开示弱伏低的伪装。
他冷眼俯视着地上的人,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复光鲜,只能躺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挣扎蠕动,像一管被巨手肆意旋拧的颜料,或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蛆虫。
狼狈不堪,行将就木。
从被毒液侵蚀的喉咙深处,发出濒死的气音。
“掌握他人生死,这显然令人万分迷恋的滋味。这关乎欲望,更关乎权力。”宋冥的目光一寸寸被暗色浸染、渗透,如同盘桓在荒野枯枝上的蛇瞳,淬着泯灭人性的冰冷:“尤其是……”
“……当我践踏的那个人,从来都凌驾于我之上。”
这是种扭曲的极乐。
变态的快/感。
而凶手,显然已经沉醉其中。
.
当宋冥从想象中脱离时,突然发觉,齐昭海看她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戒备又提防。
军绿色的夹克外套下,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呈现出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
“怎么,这就怕我了?”
宋冥不禁轻弯唇角:“要把你的枪,指到我头上来吗?”
齐昭海双眼一瞬不眨地盯紧了她,似乎对宋冥格外警惕,却在确认她已经恢复正常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房仁延中毒后,应该还活了一段时间。”
宋冥低下头,视线瞥过墙皮上交织的抓痕:“凶手原本可以在他中毒虚弱后,采取其它的措施终结他的生命,但他没有。因为他在欣赏房仁延的死亡过程。显然,房仁延凄惨的模样给了他极大的快/感。”
凶手欣赏得极其缓慢,极其细致。
仿佛在鉴赏一幅精美绝伦的油画。房仁延濒死时的每一阵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像是画作上技法娴熟的一笔,令他不由得为之热血沸腾,迷醉享受。
“真是个疯子。”
齐昭海忍不住皱起眉头。
宋冥不置可否地垂下桃花眼,极轻地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波动:“疯子吗?我倒觉得很正常。毕竟对生死的‘裁决’总是跟权力联系在一起。而权力这东西,怎么有人会不想要呢?”
说着,她话锋一转:“但恐怕,普通的权力获取途径已经满足不了我们的凶手了,所以他这次选择了直接挑战掌权人,通过掌控这个人来宣告自己的权力远高于他。这就是为什么,凶手那么执着于欣赏死者的痛苦。他表面上喜爱的是死者垂死挣扎的姿态,实际上,他享受的是支配高位者这件事本身,给他带来的权力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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