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家臣》第27章第27章

    阮朝汐做了整夜&30340;好梦。

    在梦里,她和阿父阿母一同住在篱笆圈起&30340;小院子里。小院子里有两棵歪脖枣树，秋季结满了红枣,风一吹便窸窸窣窣地掉落在小院里。她和邻家小伙伴们嬉笑打闹着捡拾红枣,熬煮煮粥，厨房里香气扑鼻。

    阿父木勺舀起浓稠&30340;米粥，把她&30340;瓷碗装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漫溢出来。红枣一颗颗&30340;又大又甜，一碗粥里，她吃出了几十颗枣核，甜到了心里。

    她被甜醒了。

    屋外寒风料峭，吹动窗棂。天色还未亮，主院四周点起了灯笼,值守部曲走动查看动静。两名荀氏老仆守在院门边，有人隔着厚重院墙，正在高声喊门。

    “仆奉郎主之命,前来云间坞拜见郎君。苦候多日,不见回书！仆出荀氏壁前,郎主曾亲口面命,叮嘱郎君速回家书，不得耽搁,郎君为何慢待至此！仆请见郎君！仆请见郎君！仆请见——你们敢！”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可疑响动,阮朝汐顶着晕眩&30340;脑袋，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推开庭院那边&30340;窗户。

    荀氏老仆提着灯笼守在门边，院门开了半扇,两名老仆在门边叹气,“两边别动手,别动手啊。哎哎，徐二郎，下手轻些，毕竟是荀氏壁那边&30340;人。”

    砰&30340;一声闷响，夜里高声喊门&30340;孟重光被捆缚手脚，连嘴都塞住，扔麻袋似&30340;扔进主院，半个身子扎进雪堆里。

    霍清川领着徐幼棠从门外进来，客气地对两名老仆道，“不管哪边来&30340;人，身在云间坞，却对郎君出言不敬，总是要惩戒一番&30340;。我等这就去寻郎君请罪。”

    这番折腾动静不小，书房窗前早已点亮了灯。

    白蝉掀帘子出来，示意二人进去。

    阮朝汐扒着窗棂，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白蝉远远地见了，冲她招了招手。

    阮朝汐快速洗漱完毕，穿戴好衣裳小靴，披上氅衣，搓手蹦着穿过积雪庭院。雪地里&30340;人已经挣扎着起身，狼狈坐在地上，头脸都是积雪。

    她还未进书房，霍清川和徐幼棠已经出来了。

    两边交错而过&30340;当儿，霍清川冲她打了个招呼，提醒说，“庭院里那个是荀氏家臣，怎样处置他是郎君自家事。无需和东苑诸人提起。”

    阮朝汐应了，往前走了半步，又回头问，“坞主会把他赶回去荀氏壁吗？”

    “就这样扔回荀氏壁。”霍清川回答，“郎君吩咐了，不必特意准备回信了。他就是回信。”

    阮朝汐：“？”

    她似懂非懂地进了书房，在门口脱鞋时先敲了敲敞开&30340;木门。“坞主，我进来了。”

    于她来说，腊日度过，新年未至，这只不过是个寻常&30340;冬日早晨。

    但不知怎么&30340;，今日坐在对面&30340;荀玄微对她&30340;态度，却不怎么寻常。

    他惯常手里握一卷书，慢腾腾喝一口药，看半篇书。两人坐在对面，一个习字，一个看书，井水不犯河水，平和无事。

    但今日不寻常。探究&30340;视线时不时地转过来，在她身上停驻须臾。

    阮朝汐便顺着那道探究&30340;目光，看自己身上。衣裳没有穿反，左右足衣也没有穿反，布料没有污渍，没有起皱，衣带扎得好好&30340;。

    她递过疑惑&30340;一瞥。

    两边视线碰上，荀玄微随意同她说了一句，“阿般昨日梦中叫了阿父。可是梦到你阿父了？”

    阮朝汐有些窘迫。昨晚白蝉阿姊把她扶回屋里，大晚上&30340;又煮了碗醒酒汤，早上笑说给她听时，她自己却毫无印象，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记得了。我阿父过世得早，我其实很少梦到他。”

    “哦？说说看，你印象里&30340;阿父，是什么样子&30340;。”

    阮朝汐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比划着说，“应该是高个子，长相……不知道。不记得了。过世&30340;时候我还不到周岁，听阿娘说，阿父那时候二十出头年纪，生了场重病没了。”

    荀玄微慨叹，“过于年轻了。”

    他若有所悟，饮了口茶，徐徐说道，“你阿父二十出头年岁过世，你未满周岁。如今十年韶光过去，你阿父如果还在人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三十出头&30340;男子通常会蓄须，形貌或许和你&30340;想象大为不同了。”

    阮朝汐摇头，“但阿父过世了。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二十出头年岁&30340;年轻模样。”说完便继续练字。

    写着写着，感觉对面&30340;视线又沉思着扫过来。

    她疑惑地把自己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从头顶&30340;小发髻摸起，摸脖颈&30340;玉佩，摸脸上有没有沾灰。

    荀玄微轻叹了声，“你身上没有穿戴错漏什么，不必再摸索了，练字罢。”把书卷搁在案上，起身出去了。

    阮朝汐：？

    庭院雪地里&30340;孟重光已被拖了出去，雪上留下两条长长&30340;痕迹。主院仆役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洒扫庭院，铲除积雪。

    阮朝汐透过云母窗看了一会儿。大清早&30340;，天还未亮，便遇到堵门无礼&30340;糟心事，坞主面上不显露什么，心情不好也是正常&30340;。

    她收敛心神，平心静气地练了整个时辰&30340;大字。

    天光已经亮起，她饥肠辘辘，笔下专注地写着字，左手摸索着在长案上寻找琉璃碟。昨日刚吃了髓饼，今日应该是奶饼。

    摸来摸去，摸不着。

    阮朝汐愕然停了笔，四下里张望。

    今日&30340;长案上，只有纸张笔墨，没有摆放琉璃碟。

    白蝉刚洒扫完毕，捧着小盆走过身侧，愧疚地叮嘱她一句。

    “厨房里细点饼子&30340;用料采买，向来是葭月盯着小灶厨房准备&30340;。葭月如今不在了，增补&3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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