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什么反应,她兀自说一些关于姜氏的事,当做怀念,也教萧吟知道姜氏对她的态度。
“三嫂过去从不在乎三哥身边其他女?人,直到你出现,她居然对我?说,你是能救三哥的那个人。”顷盈道,“我?至今不明白这句话?,但是以前三嫂在,她多少还能陪着三哥,现在她追着阿勉去了,你又这样,我?怕三哥……”
萧吟听着顷盈的担忧,眉眼见未见丝毫波澜,若不是那双眸子还睁着,当真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知道你听得?见。三嫂说,你跟三哥才是两情?相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丧子失妻,正是最失意?的时候,你看在他过去待你不薄的情?分上,也该体谅他,是不是?”顷盈有些急切地看着毫无反应的萧吟。
怀章在帘子后头听着,明白了顷盈的意?思,快步入内,放下送来的药,跪在她跟前,乞求道:“萧娘子才从鬼门关回来,公主?垂怜,容她好好养病吧。”
怀章想到萧吟日常犹如一潭死水,可当逍遥散发作的时候反应又异常激烈。
现今这种?时候都是他来照顾,看萧吟备受摧残,咬牙忍下所有的折磨,当真受不住了会去挠墙撞柱,他不得?已将她绑起来,耐心哄着,陪她一起熬过药效。
怀章想着,杨煜再也不来才好,只教他留在这里照顾萧吟,只有他们主?仆两个,便不会再有外头那些纷扰,萧吟能少许多忧伤愁绪。
顷盈有私心,但萧吟看来也的确可怜,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听怀章这样求情?,便咽下了原先想要说的话?,道:“算了,横竖三哥也没问过她的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吧。”
怀章连连叩首道:“多谢公主?体谅。”
顷盈走?后,怀章服侍萧吟服药,不知是不是顷盈所言影响了萧吟,今日这药喂得?有些艰难。
“萧娘子,吃了药才能好起来,无论如何,自己的身子最要紧。”怀章好言劝着,“奴婢不怕日日照顾萧娘子,怕的是日日见萧娘子自暴自弃。好不容易才跟阎王爷抢了命回来,如何能不珍惜?”
“萧娘子,奴婢求你,不为别人,也为自己。或者,萧娘子还记着奴婢的话?,就当是为了奴婢。”怀章道。
他不敢僭越身份,只将卑微的心愿藏起,盼望能在萧吟心里有哪怕只如尘埃一般微末的位置,只一点?点?就好。
可萧吟依旧无动于衷,毫无神?采的视线散在空气里,凭借着被迫挽救回来的半条命木然地活着,只在当初听见皇后殁去的消息后有过片刻动容。
她心里又一个关于情?爱的美好祝愿消失了。
她垂下眼,身子滑进被衾,是对怀章好意?的拒绝,抑或是对“活着”的拒绝。
锦衾下的身体完全蜷曲着,这样才教萧吟觉得?安全。
她莫名其妙地闹了脾气,虽然是以这种?无声的方式,惹得?关心她的人担忧。
可是她真的管不了那么多,只想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想做,更别说吃药。
整座皇宫因为杨勉和姜氏的死笼罩在极其沉闷压抑的氛围里,将他们母子送入皇陵之后,杨煜罢朝五日,在坤华宫闭门不见任何人。
萧吟不知这些,只在住处静静地休养,或者说全由?怀章决定?她恢复的情?况。
天气渐寒,她木讷得?会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就去院子里,若不是怀章及时发现,凭她的身体状况怕是又要重病一场。
将萧吟送回屋里,怀章着急慌忙帮她披上罩衣,塞了暖手的炉子到她怀里,还觉得?不够,问道:“还冷吗?奴婢给萧娘子再拿件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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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萧吟看着暖手炉,摇头。
萧吟如今总在摇头,怀章干脆不听她的,直接去找厚衣服来。
“回去吧……”萧吟幽幽开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不说话?,萧吟只说这三个字都有些磕磕绊绊,像刚开始学?说话?的孩子。
怀章明白她不想拖累自己,但选择对她的劝说充耳不闻,努力表现出惊喜的样子,到她跟前,道:“萧娘子终于肯跟奴婢说话?了。”
萧吟又摇摇头,许久不见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悲悯,和她一直以来看他的目光一样。
怀章矮身,放低了视线,抬头去看萧吟,道:“奴婢从来没为萧娘子做过什么,如今就算要奴婢走?,也需等?萧娘子身子好了,奴婢才能放心地走?。”
他曾羡慕阿六单独留在萧吟身边那么久,现在她的身边只剩下自己,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早已没有陪伴她的时间,现今这些时光都是偷来的。
“傻。”萧吟道。
怀章摇头,只觉得?高兴,道:“萧娘子终于肯跟奴婢说话?了,奴婢是开心得?傻了。”
萧吟觉得?冷了,抱紧了暖手炉,道:“我?没事。”
“从前或许会信萧娘子这话?,但现在奴婢只信自己看见的。”怀章将她的罩衣拢紧,依旧不放心,翻了厚斗篷出来帮她裹上,道,“还没到烧地龙的日子,明日奴婢先去多要几盆炭来,萧娘子现今最不能受凉。”
萧吟按下怀章替自己整理斗篷的手,道:“我?不值得?……”
怀章第一次没有听从萧吟的意?思,推着她的手放回斗篷里,继续仔细小心地替她整理,道:“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萧娘子,哪怕是萧娘子放弃了自己,奴婢也不会弃萧娘子不顾。”
“奴婢知道萧娘子跟陛下之间有了天大的误会,即便下一刻陛下要杀萧娘子,即便萧娘子愿意?受死,奴婢也要等?萧娘子咽了气,亲自替萧娘子收了尸,好好安葬,再追随萧娘子而去。”怀章道。
萧吟以往不教他屈膝,当初临别时,他偷偷跪了,今日他原还想跪,面对萧吟时这不是屈服和侮辱,而是表达尊敬。
然而屈膝的的瞬间,他又觉得?接下去的话?站着说方才对得?起萧吟,于是整理了衣冠在她面前站好,长揖道:“虽是失国人,但仍有魂归处。萧娘子的心在哪里,哪里就是怀章的归宿。萧娘子的心气在,怀章的心气也就在。若是我?们都放弃了,陈国,金阳,才是都不在了。”
向?来温吞柔软的内侍,此时依旧用?着平缓柔和的语调说着话?,可神?情?比起过去坚韧许多,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若不是因她困在这个宫墙里,兴许怀章真能有些作为。
想到这些,萧吟又生愧意?,道:“是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幸有你教我?。”
怀章以为萧吟开始改变主?意?了,欣喜道:“萧娘子如果能重新振作……”
“可是我?真的好累……”萧吟看着身前怀章温润的面容,经过这段时间依旧无法填补心头那一块空缺的辛酸和无助变得?难以克制,眼眶又酸又热,道,“我?不怕死,却怕活着。”
比起绝望地死,无望地生才是最漫长最煎熬的折磨。
第七五章
萧吟的境遇虽未有多大改变, 但有怀章悉心照顾,耐心开导,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有明显的拒绝意图, 话不多但尚能每日说上一小会儿, 偶尔还去院子?里坐坐,只是怀章怕她受冻,不教她多待。
今年的第一次落雪在十一月初的一场冬雨里,雪珠夹杂在雨幕中, 尚算温柔地到来,还教怀章兴奋地找萧吟来看。
半开的窗扇里,萧吟看着天地间的雨雪交缠,刮过的风教这画面更显缠绵,是自由的味道。
怀章发现萧吟脸上久违地出现了笑意, 虽然淡得几乎教人察觉不到,但她的眼波有了变化, 对着飞雪落雨表现出了少见的喜欢。
“去外头看看。”萧吟没有注意到怀章长?时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一直看着在风里舞动的雨雪, 看它们一同被吹过墙头, 落去围城之外。
怀章立即去拿伞, 待萧吟抱着暖手炉出?来时, 他立即迎上来, 道:“只能?待一会儿。”
萧吟原本只在回廊下站着,一会儿的功夫雨势小了, 雪大了起来。
她刚要?下回廊的台阶,便被怀章拦住了去路。
内侍站在比她矮了一截的地方, 手中的伞举高遮过她的头顶,挡住落下的雨雪, 道:“萧娘子?保重。”
“就一会儿。”萧吟从斗篷下伸出?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怀章担心却也不想扫她的兴,斟酌后道:“那就一会儿。”
他撑着伞跟在萧吟身后,随她在院子?里追着风里的雨雪,追到了墙根,和她一起望着被送出?墙外的雨珠飞雪,听她喃喃道:“真好啊。”
自他们相逢,萧吟便一直被困在高墙内,从金阳的宁心院,到建安城外的平云观,再是城中那一处别院和这重重深锁的皇宫。
她没有自由,也一直甘于被命运围困,做杨煜豢养的雀鸟,甚至为他放弃生的权力。
怀章心情复杂,看着萧吟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自主问道:“萧娘子?,想离开这儿吗?”
“什?么?”萧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能?立刻理解他的话,转过头困惑地看着他,“离开这儿?”
忽然一阵劲风刮过,怀章挡在萧吟身前,遮住冰冷的雨雪,低头看着还未完全回神的萧吟,鼓足勇气告诉她,道:“是,离开这儿,离开皇宫,离开……”
“萧吟。”顷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打断了怀章。
他有些不甘心,又怕被顷盈察觉,只得退开,站在萧吟身边为她执伞遮雪。
萧吟才回到廊下便被顷盈抓住了手,怀章惊道:“公主,萧娘子?病体未愈。”
“车在外头。”顷盈拽了萧吟便要?走。
怀章拦道:“公主要?带萧娘子?去哪儿?”
“去看三哥。”顷盈道。
怀章自然不愿教萧吟去,但他不过卑微内侍,遂只看向萧吟。
萧吟正看着顷盈,像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来,看不出?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顷盈知道这是为难萧吟,但事急从权,她道:“自从三嫂走后,三哥的状况也不好,连日操劳着终究顶不住,不知是不是夜里受了凉,发了温病。找太医看过,情况不好,我已?经修书请五哥回来了。你跟我去看看他,好吗?”
萧吟将顷盈的手推开,道:“见了我,他的病情只会更重。”
“怎么会呢?”顷盈道,“你是在怪三哥冷落了你?还是气他为了我三嫂一直没来看你?”
萧吟只是摇头,没有回答顷盈的质问,转身朝房中走去。
顷盈拦住她的去路,道:“就当?是我为难你,非得跟我走这一趟,哪怕只是在他身边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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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也会好得快一些。”
见顷盈又要?带萧吟走,怀章不由挺身阻止。
顷盈怒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来管主子?的事!”
从来骄傲的一国?公主,忽然间在一个内侍面前失了态,满目的怨气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方才第?一次对着怀章吼了出?来。
怀章清楚,公主府里有教顷盈不称心的驸马,宫里没了姜氏,对她而言更是不小的打击,她还让他回来照顾萧吟,这段日子?顷盈是一个人在承受所?有的伤心与烦愁,这会儿来找萧吟定是情急之下无计可施了。
怀章对顷盈的一番情谊深有愧疚,此时被她责骂也心甘情愿,但事关萧吟的身体,真要?选择,他必定义?无反顾站在萧吟身边。
怀章垂首,躬身道:“萧娘子?身子?还虚弱,真去陛下身边,怕过了病气,请公主谅解。”
“不去就是不去。”萧吟道,“他不会想见我,我也不敢见他。公主别在他面前提起我,免得惹恼他,反而加重了病情。”
眼看萧吟又要?走,顷盈问他道:“是不是我三哥真的要?死了,你也这样不管不问?”
萧吟迟疑,对怀章道:“怀章,你随我进来。”
怀章知道她有所?动摇,跟着入了室内,果真听她道:“你跟公主去一趟,不必说话,只看着、听着,等太医走了再回来。”
怀章道她是要?自己尽量不露面,干脆将她的心里话点穿了,道:“奴婢会替萧娘子?都问清楚。”
萧吟一时语塞,最终也未反驳,轻声道:“去吧。”
怀章告退转身,但未走开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问萧吟道:“萧娘子?当?真没有要?奴婢转达给陛下的话吗?或者……奴婢陪萧娘子?走一趟,只吹几步风,应该不碍事。”
“我不见他才能?安心养病,若教他见了我,还不知几时能?好。”萧吟道,“你多安慰公主,替我走完这趟该回去照顾她了。”
怀章大步回到萧吟面前,问道:“萧娘子?一定要?赶奴婢走吗?”
“这宫里没什?么好的,何必留下?”
“这话奴婢也想问萧娘子?。”怀章眼波闪动,有些心情呼之欲出?,“如果回不到过去,萧娘子?何必留下受苦?”
今日的怀章太过异样,温逊里透着教萧吟感到陌生的坚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比过去微灼,再不是曾经年少?的样子?。
她迟钝地隐约感觉到发生在自己与怀章之间的变化,却因为毫无准备而不知所?措,所?幸她如今有病情当?借口,借此压下了内心的错愕,慢慢转过身回避怀章的目光。
她一心爱护的少?年早在她不曾察觉的时间里长?大,连带着对她的感情也从少?年时的感恩变成了另一种?教她这一生都无法回应的样子?。
萧吟抱紧了怀里的暖手炉,再没面对怀章,只催促道:“别总教公主等你,快去吧。”
攥在身侧的双拳在萧吟温柔的婉拒里颓然松开,可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没有开始,自然也不会有结尾。
怀章没再与萧吟纠缠,出?门与顷盈会和,一同去探望杨煜。
他这一去便是深夜才归。
夜里雪落得大了,怀章撑着伞,快步走在已?积了零星薄雪的宫道上,想着尽快回去萧吟身边,因为只剩下这最后一晚了。
才回到萧吟住的院子?里,怀章便瞧见墙头闪过一道黑影。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伞,瞥了一眼还亮着灯的窗户,思忖之下决定先往那黑影蹿入的墙根走去。
萧吟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入眠,就这样一个人坐到了更深夜重的时辰,听着窗外啸过的风声,借着灯影看着在窗扇上映下的飞雪影子?,心思更重。
忽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跟着一连串动静,显然是门外人刻意放轻了动作?。
萧吟看着怀章从屏风后绕出?来,除了衣发上有些潮湿,在外的风雪寒气都是收拾过了才进来的。
他知道萧吟没睡方才入内,道:“陛下积郁成疾,情势汹涌,太医说眼下还需静养观察,若是好转便无大碍,若病情久不见起色,还需另想法子?。”
看萧吟只是靠着细软不出?声,怀章又上前一步,道:“公主说白日里情急冒犯萧娘子?,着奴婢赔罪。”
余下请她去看杨煜的话,他不想说。
“我没怪她。”萧吟道,语调平和。
总有愁云笼在她眉间,烛火又不亮,更教怀章看不真切她是不是因为自己这番话更担心杨煜了。
“公主今夜还陪着陛下,就教奴婢回来再看看萧娘子?。明日……”怀章盯着萧吟,期待着能?从她的脸上寻出?哪怕一丝的不舍来,“明日,奴婢就随公主出?宫了。”
“好。时辰不早,你快去歇着吧。”萧吟道。
“奴婢想陪着萧娘子?。”怀章道,“只剩半个晚上了,萧娘子?若是不困,奴婢读话本给萧娘子?听,免得长?夜漫漫,反教人忧虑多思。”
他知道萧吟因为杨煜才夜不能?寐,他不想由着她继续因为杨煜伤心。
“不必。”萧吟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怀章不甘,冲动之下与她道:“奴婢在陛下处看见了柳淑妃带着大公主一并陪着。”
萧吟神情一滞,未见有其余反应,只淡淡道:“知道了。”
没有姜氏,也还有别人,杨煜的身边从来不只萧吟一个,可是萧吟却只有杨煜。
这注定的不公平本该教人习以为常,可他看着如今孑然一身的萧吟,实在说不出?“世道本就如此”的话来。
他想带萧吟飞出?这座牢笼,想给她应有的公平,哪怕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
第七六章
临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萧吟听着?窗外?的风声入睡,怀章在榻边守到天亮。
萧吟睡得浅,怀章离开时她隐约是知道的, 但其时?梦魇还在纠缠, 她正陷在另一场虚无的分别里,思绪中被填满了杨煜的身影。
落雪在怀章离开时?已?停了,但呼啸的风反而更加剧烈,风声无孔不入一般渗进屋子里, 贴着?萧吟的耳膜硬是将她从残存的丝丝梦境里吵醒。
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脚发冷的同时又仿佛有无数只虫子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
这熟悉的感觉教萧吟立刻颤颤巍巍地?从榻上下来,赶在痛苦集聚到姐姐之前,从柜子里翻找出那?些用来捆缚自己的绸带。
她努力克制着?身体越来越强烈的颤抖,先用一根绸带勒住嘴角, 在脑后打结,再咬着?带子, 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双脚绑住。
从骨髓里蔓延开的奇痒不断侵袭着?她的神?志, 双手抖得快要握不住绸带。
“萧吟……”
她更用力地?咬住口中的绸带, 仿佛要将那?一口贝齿都咬断似的, 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 借以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绑住自己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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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打完脚踝上的结, 萧吟近乎虚脱地?倒在床上, 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那?些在皮肉下钻动穿梭的痛与痒密匝匝地?碾压着?体内的筋脉, 难受得她需要在细软里磨蹭身体才仿佛可以抵消这样的折磨。
身上实?在太痒,萧吟忍不住要去抓, 分明使不出力气的双手却在这会儿像能扎破皮肤扣进血肉里,只是无论她怎么抓挠, 那?股钻心的痒非但得不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她努力去够剩下的绸带,想要口手并?用地?将双手绑住时?,才发现?嘴角因为被勒着?根本无法咬住带子。
意识将到彻底沦陷进逍遥散药性?的边缘,萧吟一改往日温顺,暴躁地?将绸带绕在手腕上。
原本微凉的绸面已?染上了她的体温,她胡乱抽动带子的一端,缠在一起的带身死死勒住她的腕骨。
混乱的神?志教她以为这就是绑上了,于是瞬间松弛下来的神?情?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笑容便?被痛苦占领,疼得她无意识地?用另一手继续在身上乱挠,口中总有痛苦的□□传来。
被困在无尽折磨里的萧吟不知窗户是何时?被打开的,也不知是谁进来,她只是忽然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托起自己的身体,随之而来的寒意缓解她一身的躁动细痒。
她以为终于等来了救星,于是不管不顾地?追寻着?那?一腔寒气,胡乱地?蹭抱来缓解身上所有教她讨厌、想要挣脱的痛苦。
才外?遣回来的暗卫看着?自己怀里神?志不清的萧吟,想起她昨夜还那?样安静地?在榻上待了许久,此?刻却忘记了廉耻一般赖在他身上和逍遥散药性?做着?对抗,他想推开她,但抬起的手最终只是去拉回她的手固定在身前,没用带子绑她。
阿六教萧吟背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抓了她的两只腕子,双腿压着?她的,虽是有些古怪的姿势,但总好过完全教她一个人承受。
阿六用另一只手去拨开贴在萧吟颊上的发丝,无意间触上她迷离空洞的目光。
他想起曾经?在宁心院的时?候,萧吟戒断逍遥散也这样痛苦,但那?会儿她总会喊“三郎”,如今却一声都未唤过。
“再忍一忍就好了。”阿六尝试着?用温柔的口吻安抚她,话说出口后只觉得别扭,但萧吟好像听见了,轻轻应了他一声。
阿六看见萧吟颈间被抓出来的红痕,交错着?一直延伸进衣领里。
他扭过头去,一时?不慎手上用了力,抓得萧吟腕骨发疼,身子在他怀里一震,仰头时?,额角擦过他的下颌,汗涔涔的。
阿六尽力偏过头躲开,空着?的手稍稍推动萧吟的背,好教他们之间空出些距离,但还将她护在怀里,让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这次的戒断因为阿六的出现?而不那?么艰难,在意识逐渐回笼后,萧吟身体的颤抖慢慢平息,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连坐着?都没有力气。
阿六放开她的手,解开束缚她嘴角的绸带,双手扶着?她的肩,教她慢慢躺回床上,这才发现?,她的嘴角居然磨破了。
萧吟大口喘息着?,视线锁定在久别重逢的暗卫身上,发现?他的耳根极红,与冷峻的眉眼形成强烈反差。
“去了趟北边。”阿六简单交代?了自己消失这么久的原因。
其实?不用说,但他想告诉萧吟。
萧吟眨眼算是回应。
阿六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看萧吟基本平复了呼吸,才继续道:“我可以带你走,不连累其他人。”
他知道这只是萧吟的顾虑之一,且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他总要试一试。
萧吟仰躺着?去看挂着?的帷帐,开口时?的气息还不太稳,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他还病着?,我不放心。”
“可你又不去看他。”阿六道,“你能确定,他不想见你?”
“见了我又能如何?不过是教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兴许还要牵连旁人。”萧吟慢慢偏过头,重新将阿六的眉眼映在眸子里,劝道,“他一定给你安排了新的差事,别再违背他的意思。”
阿六嘴角一抿,垂下的视线偏得更厉害,道:“你先顾好自己。”
知道阿六是在关心自己,可萧吟回想自己的言行,确实?自身不保还多?管闲事,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笑意。
阿六虽不在建安,但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事情?的脉络,只是想不到萧吟竟然会轻生,和杨煜僵成这副田地?。
“相识一场,我与你做个约定。”阿六道。
“什么约定?”
“如果陛下还想见你,你也愿意留下的话,就好好想想以后如何自处。若是陛下当真不想再见你,我就带你走,好过在这里蹉跎岁月,折磨自己。”阿六道。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回应着?萧吟困惑不解的注视,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我行我素。
萧吟支起身子,郑重看着?阿六,道:“等你愿意放弃对三郎的忠诚,不顾对他的责任,再考虑带我走的事吧。”
阿六哑然,自知到底不是萧吟的对手,她只这一句就戳中了他的痛脚,却是出于规劝,是在为他考虑。
他难掩在萧吟面前的窘态,转身背对她才好些,道:“我自有分寸。”
“又不是没在我身上吃过苦头,离我远一些,就当保平安了。”萧吟自嘲道。
她这强打精神?的模样教阿六怜在心底,可实?在顾虑她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看不得她和杨煜继续互相折磨。
阿六走后,萧吟的日子比过去更平静无趣,只在逍遥散发作的时?候痛苦难捱,每每这时?,阿六便?会出现?。
萧吟感谢阿六为自己做的这些,但阿六并?不领情?。
看着?又挨过一次戒断折磨的萧吟,阿六神?情?冷峻依旧,嘴上倒忍不住嫌弃起来,道:“动动嘴皮子的事,你最熟练。”
随后不等萧吟开口,那?“翻窗客”便?又窜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走前还记得替她关窗。
萧吟的体力还没恢复过来,便?在床上躺着?,脑海里是怀章和阿六都说想带她离开的话。
她或许在最初的时?候设想过和杨煜“好聚好散”,但那?也是考虑基于杨煜厌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的想法。
倘若要她主动离开,她……从未想过。
不论是将杨煜当做沈律影子的时?候,还是真正将心交给他以后,她都没想过离开杨煜,没想要离开她的三郎。
但如今……
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萧吟的思绪,随后传来叩门声,是侍女有事禀告。
萧吟召侍女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养心殿方才进了刺客,这会儿侍卫正到处搜人。奴婢来告诉萧娘子……”
“三郎受伤了吗?”萧吟打断侍女问道。
侍女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奴婢去打探打探?”
主仆二人说着?话,又一串凌乱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带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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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碰撞的声响。
萧吟披上大氅,领着?侍女去开门,果真见到宫中禁卫。
萧吟问道:“陛下可受伤了?”
“属下只负责带人搜查刺客……”
不等禁卫说完,萧吟直接跑了出去。
禁卫知她身份特殊,并?不敢拦阻,便?派了两人跟着?,竟就一路跟到了养心殿外?。
冬夜风寒,萧吟小跑着?穿行在风里,不顾迎面刀割般的北风,心里一味记挂着?杨煜的情?况,将焦急的身影都留在了宫道两旁的灯影里。
赶到养心殿前,萧吟已?耗费了许多?体力,她站在白玉阶下,剧烈喘息着?,望向台阶上被重重守卫的宫殿。
吸入肺腑的寒气冻得萧吟自喉口便?干痛得难受,连咳嗽都撕扯得肺管子生生得发疼,但她强忍着?往阶上走,几步路,走得颇为艰难。
殿外?的侍卫发现?异常前来查看,长刀横在萧吟前面的那?刻,殿前的宫道上驶来一辆马车。
萧吟还在平复呼吸,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她听见身前的禁卫道:“快去禀告陛下,淑妃娘娘和大公?主来了。”
待淑妃经?过身边时?,萧吟才依稀记起曾在宫里见过她,那?时?淑妃正是跟身边的小女孩儿一块玩耍。
“母妃,她是谁?”女孩儿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问道。
是时?,王喜出来迎人,不想萧吟居然出现?在养心殿外?。
他脚下一滞,眉心跟着?拧紧,暗道这宫里维持了多?时?平和的表象,今夜或要生变。
或许先请萧吟回避,在杨煜面前瞒下才好?
第七七章
王喜匆匆下了台阶到淑妃跟前, 行礼后笑道:“外头天寒,淑妃娘娘还是快些领公主进去吧。”
淑妃点头,牵着大公主的手就此往养心殿内去了。
王喜此时才看清了萧吟脸上的憔悴, 过于明显的病态掩盖了她平素的清艳, 瘦得脸颊都有些凹陷,这副样子别说杨煜见了要心疼,他看着都不忍心?。
往萧吟身?后看了一眼,见跟来的是两名?禁卫, 王喜关心?道:“萧娘子怎么都不教人跟着,宫里进了刺客,万一……”
“三郎受伤了吗?伤得重吗?”萧吟迫不及待问道。
王喜摇头,放缓了语调安抚萧吟道:“陛下未受伤,只是刺客身?手太好, 未能当场擒住。”
萧吟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萧吟此趟专为杨煜而来,王喜看在眼里自是欣喜的, 但杨煜对她的成见一直未消, 柳淑妃又在场, 他知道今夜并不是教萧、杨二人破冰的好机会。
他好心?道:“萧娘子与陛下皆抱恙, 不若等身?子恢复些再相见, 奴婢教人先送萧娘子回去吧。”
“不必, 我自己能回去, 不劳烦王总管。”萧吟与王喜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宽阔的白玉台阶上,萧吟孤身?而行的背影在月夜北风里看来格外寂寥, 似是风再大一些便?能将她吹出这皇城,和杨煜不复相见。
王喜心?生?恻隐, 委实?不忍心?辜负了萧吟对杨煜的一番关切情义,脱口而出道:“萧娘子留步。”
他快步追到萧吟身?边, 道:“喝了一路的风总不能教萧娘子白来,萧娘子随奴婢先进去暖暖身?子,稍等淑妃走?了,奴婢再行通报。”
知道杨煜无碍,萧吟已放了心?,她本也不认为可以见到杨煜,此时听王喜这样说?,她依旧迟疑,道:“三郎会见我吗?”
王喜哑然,满脸为难,但仍抱着希望道:“萧娘子要试一试吗?”
萧吟垂眼,回头望向身?后寂静深幽的宫道,再转头去看养心?殿外的明亮灯火,对杨煜的想?念到底还是战胜了心?中的退却,道:“有劳王总管。”
王喜明了她的心?意?亦为杨煜高兴,笑着为她引路道:“萧娘子随奴婢来。”
萧吟跟着王喜进了养心?殿,特意?在偏厅等候,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淑妃便?带大公主离开。
萧吟看王喜要去向杨煜禀告,她不由唤道:“王总管。”
王喜过来,问道:“萧娘子有什?么吩咐?”
她心?里是认定杨煜多半不会见自己的,可如果想?法落成了现实?,难免教她伤心?,所?以她有些动摇了。
看出萧吟不安,王喜安慰她道:“陛下如今龙体未愈,往常这个时候也该歇下,若是精神不济见不了萧娘子,萧娘子也不必放在心?上,还是等陛下恢复些更好说?话。”
萧吟感激王喜一片好意?,向他见了礼,道:“多谢王总管。”
王喜回礼,转身?去找杨煜了。
他这一去又是约摸半柱香,外殿没烧地龙,也没取暖的炭盆烧着,冷飕飕的好不磨人。
萧吟裹紧了大氅耐心?等着,不想?内殿突然传来东西被?拂落到地上的声音,教她在外殿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猜是杨煜发了怒,这趟连累了王喜。
不多时,王喜愁眉苦脸地出来,向萧吟致歉道:“让萧娘子白走?一趟了。”
萧吟看来平静许多,只将失落掩在眼底,强颜欢笑道:“无妨,教三郎好生?歇着吧。”
王喜要送萧吟,又有内侍出来,说?杨煜召王喜。
王喜以为杨煜回心?转意?,对萧吟道:“许是陛下改了主意?,萧娘子且再等一等。”
看着王喜快步往内殿去的背影,萧吟只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杨煜这是连身?边人都不教着理会她,是当真一点儿?都不想?见自己。
她没等王喜出来,独自离开了养心?殿。
来时慌张急切,去时孑然寥落。
萧吟不知刺客一事究竟是何结果,因养心?殿这一趟来回吹风受了凉,又在那儿?白白挨了冻,当晚回去就发了温病。
翌日,顷盈因为杨煜遇刺之事入宫看望,怀章有了去看望萧吟机会,但见她风寒发热,听侍女说?身?子烫得跟要烧起来似的,吃了药也未见好转,他便?去求了顷盈。
他在外殿等候,见王喜送顷盈出来,立即上前道:“公主,奴婢有事相求。”
顷盈知道他定是为了萧吟,问道:“她又怎么了?”
“萧娘子发了温病,情况严重,奴婢想?请公主派人在萧娘子身?边看着。”怀章道。
“你不想?留下照顾她?”顷盈有意?讽他。
怀章跪下,恳求道:“奴婢想?,但奴婢到底不能总留在萧娘子身?边,只恳请公主留个人给萧娘子。”
杨煜如今对萧吟的态度等同于将她打?入冷宫,皇城中人大多势利,如今必然不会管萧吟的死活,若是有顷盈的人在,总算还有些底气,教太医院的人不至于敷衍了事,耽误萧吟的病情。
顷盈懂得怀章的顾虑,但这样迂回还不如直截了当,她朝内殿的方向使了眼色,问王喜道:“王总管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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