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玉竹还有想要把贾环抢到北凉去的念头,经此一事后,就再也没有了。
对一个人好,应该用他会觉得开心的方式才对,就像父亲对阿爹那样。
大漠……对贾环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
不过略想一想就知道,那定然是一望无际更加辽阔的域土。
由玉竹玉芽兄妹的性子也能看出来,北凉是个恣意而热情的国度。
“好啊,若往后有机会,你可别忘了今天的话。”
往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到,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会去呢。
玉竹听了高兴得不行,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不会忘的!你的事我怎么可能忘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距离北凉遥远的大淳,有他此生遇见的第一个深深喜欢的人。
这顿晚饭吃得也算是和谐而融洽,因为有贾环在,薛玄和玉竹甚至还喝了几杯酒。
至于二人心里各自在想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就无人得知了。
………………………………
次日贾环便住回了月蜃楼,因着好几日不见他,赵姨娘才得了信就踩着后脚跟进了园子。
“姨娘来了。”晴雯端了香茶果子进来,扶着她在榻边坐下。
才用过燕窝,贾环正坐在榻上看书,“母亲,坐。”
赵姨娘走近了些,见他气色红润,就连发尾都是光泽顺滑的,不免哼了一声,“照顾得还算精心。”
贾环回过味来,感觉她这语气就像是那挑剔女婿的丈母娘,“啧……芸儿的亲事可定下了?你这两日闲着了?”
“嘿。”赵姨娘立刻抬高了声音,“你妈办事还有得说头?我那好孙儿一连三日带他母亲到我院里商议,我能不尽心?自然已经定下了。”
他因这两日不在,又正巧碰上贾芸算了好日子去林大娘那儿提亲,只得写了封信给凤姐,让她看顾看顾。
小红是林之孝的女儿,她原名林红玉,只因‘玉’字犯了宝玉黛玉的名讳,后来便只叫小红。
她和贾芸也算情投意合,如今贾芸家中有房有买卖,林之孝一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加之有凤姐和赵姨娘打点操持,这是何等的脸面。
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因为贾芸是贾环的儿子,这一层关系,这是旁人求爷爷告奶奶也求不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贾环,贾芸娶亲的事儿,就连上头老太太、王夫人都让人送了喜礼去。
这几日他不在大观园,错过的自然不止这一件事,但赵姨娘是个专好打听的,即便因为贾芸的事忙碌,她也半件没落下。
“之前来打听二姑娘的那家,姓孙的,听说原来还受过咱家恩惠。只是大老爷嫌他脑子里没货,一身莽气不知诗书,你二姐姐那性子,哎呦!”
说到这里她拍拍手,“若真成了,二丫头还能有好日子过?这样不会体贴人的夫君,落谁身上能好?”
赵姨娘咂咂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也不知怎么想得,又突然道,“侯爷对你倒是体贴。”
“噗——咳……”贾环险些被茶水呛住,没忍住抱怨道,“你下回说话,别这样东一拐子西一棒槌的。”
赵姨娘忙起身给他拍了拍背,“小崽子,这有什么的,我就是随口说说。”
他往嘴里放了个樱桃含着,“得了得了我没事,你继续说,后来呢?大老爷给拒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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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太太还专找人打听了,那孙绍祖不仅粗鲁还好色,屋里不知收了多少丫头媳妇。”
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贾环的耳朵不适合听这种腌臜事。
但贾环却不觉得,甚至颇觉有趣,“这样的人,还想娶我们家的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迎春虽性子怯懦,且对大多事都不闻不问,于诗书之上也不如家中别的姊妹,但也不是孙绍祖那种人有资格惦念的。
“你琏哥哥差点儿没找人打他一顿,哈哈哈。”赵姨娘捂着嘴笑,“不过听说他家后来又求了夏家的女儿,似乎已定妥了。”
贾环印象里没有什么夏家,“哪个夏家?”
她想了想道,“那日听二奶奶说,是管城内外桂花局的,那家小姐名儿就叫金桂,也算是大户人家。”
这么一说,贾环就想起来了,千驹岭那儿种的桂树都是她家的。
“她家……为什么会同意孙家这种……”这种门第丈夫,有什么好嫁的。
且夏家上下就这么一个独女,便是才貌品性全都不论,也有万贯家财不愁嫁。
这其中缘由赵姨娘就不知道了,“想必是个厉害角儿。”
母子俩越说越起劲,仿佛回到了从前在甘棠院的时候。
尤其冬日里,二人每逢吃过晚饭都要围坐在软榻上,脚下放着温暖的炭盆,就这么坐着说话。
一直到用过午饭,赵姨娘嘱咐晴雯看着贾环睡午觉,她才回了那边府里。
第 64 章
在离京的前一日, 贾环到底还是去四方馆见了赤云漾。
最开始那几天,他在屋内打砸了一切目之所及的东西,直到玉竹进来将他打晕后, 赤云渡便就势给他喂了软筋散。
贾环来的时候, 他正坐在屋内的地毯上喝酒,屋内满是酒气和久不见日光产生的阴霉气。
房门打开,赤云漾拧着眉头抬眼看去, 有些意外,“我还以为, 你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
“这倒不会, 还没人有资格得到我这样的厌恶。”
这是真话, 即便是曾经差点害死他的陈丕, 现在回想起来,贾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连陈丕现在死了没, 他都不知道, 也不关心。
同样的, 赤云漾也是这样。
他对赤云漾的厌恶仅仅是源于自身所遭受的伤痛,至于赤云漾本人, 确实从未在他心里留下过什么痕迹。
这话显然让对方很生气, 但因为力气缺失, 即便他想做什么也无法, “贾环,你当真是表里不一, 也不知用这一套骗了多少人。”
贾环没忍住笑了, “你真的好蠢。”
“若换作是你, 即便巧舌如簧,也不会有几个人信你的话。”他坐在离赤云漾远些的一个小方凳上, 有些嫌弃这屋里的味道。
赤云漾这几天虽过得浑浑噩噩,神智却分外清明,甚至想清了许多从前没明白的事。
“我最讨厌的,就是如你一样众星捧月般活着的人。”既可以说是讨厌,也可以说是嫉妒。
贾环眨了眨眼睛,啊……难怪呢。
他可不会把时间放在揣摩这种人的心思上,一直以为赤云漾是无差别疯狗攻击呢,到底还是有原因的。
“你的讨厌,无法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贾环托着下巴,笑意盈盈,明艳动人,“但却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薛家针对赤云的事,赤云漾已经从赤云渡那里知道了,“我当初真应该划烂你的脸。”
他嗤笑一声,拎起酒壶饮了几口,“若是没了这副相貌,我倒想看看你往后还能不能再蛊惑旁人。”
“那就是你无用。”贾环不过是从定城侯府出来,顺路经过四方馆,一时兴起便进来看看,“你若是早杀了我,也不会有今日了。”
“哈哈哈……”赤云漾又喝了两口酒,许是因为几日未睡,眼下青黑双眸遍布血丝,看上去十分颓丧,“贾环,我如同阶下囚般被关在这儿,你一定很得意吧。”
他虽被下了软筋散,又喝了许多酒,但仍旧闻到了一丝轻渺渺的茉莉花香,是从贾环身上传来的,“好香……”
贾环还以为他说的是酒,“你想多了。”就算他在这儿被关到死,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得不得意的。
“放心吧,你不会在这儿待很久的。”以赤云王对这个儿子的疼爱程度,得到信后便会想法子捞人的。
不想在这地方多待,明日他就要启程了,月蜃楼还有得忙,贾环便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传来酒埕摔碎的声音。
赤云漾将手边的几个空酒埕砸了个干净,感觉头痛欲裂,只得撑起身子从地上起来躺到了一旁的榻上。
他止不住的喘着粗气,不禁想起方才贾环的话。
最初将人掳走之时,为什么没有趁人晕了划烂他的脸……似乎是因为……
赤云漾也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刀刃才贴上贾环的脸颊,或许是触感有些冰,他蹙了蹙眉,躲着往自己怀里蹭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就将金刀收了起来,后来一路也没再起过这个念头。
“呵……”
空寂的房内只余下一声不知是嘲讽谁的冷笑。
………………………………
“驱虫的药材已配了许多,前几日你不搁家,我多绣了几个香囊。其余也已装成了香包,千万每日都记得带。”
晴雯一边给贾环换衣裳一边念叨,“常用的铺被单子也都给收拾齐备了,免得在船上睡不惯。”
“书匣子里放了常看的书,还有你上次拿回来没看完的手稿。”
她蓦地又笑了下道,“宝二爷一早让人送了好些不常见的话本子杂记来,让我悄悄的给你,说在船上的时候看了解闷。”
贾环嗯了一声,“我走了以后,你们若是待着无趣,就回母亲那里,每日叫几个小丫头来洒扫便是。”
云翘让人拿热水来给他洗脸,闻言道,“我的爷,您还操心我们呢,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总让人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不是去办差的,不过沿路游玩,能有什么事儿。”
他洗过脸便坐在榻上喝茶,“又是夏日里,少病。”
这说得倒是,贾环最让人挂心的就是身子,但他夏日里一向好吃好睡,几乎不会生病。
香扇才在一楼让人收拾药材箱子,“如今王太医改了药方,一日只用两服,但嘱咐说药千万要记得连着吃。若是哪顿忘了不吃,药效可就不够好了。”
他歪靠在软枕上,拿书盖住了脸,“姐姐们,这些话已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我都记下了,你们就放心罢。”
再说了,只要有薛玄在,他一向是不用费心记事的。
瞧他这个样子,几人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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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但收拾添减东西的手还是没停下过。
知道这都是她们的心意,晚间贾环便做主让拿钱到小厨房去做了一桌好筵席来,又命钱槐送来一坛杏花酒,与晴雯云翘几个喝了一顿。
次日,他先过荣国府去给贾母请安。
荣庆堂内,王夫人与邢夫人都在,还有黛玉宝玉等姊妹,约好了似的。
贾母拉着贾环的手坐在榻上,摸了摸他的脸颊,不免叹气,“这一去,好几月不在家中,远远的在外头。咱们瞧不着看不见的,千万知道自己珍重才是。”
贾环的年纪比宝玉还小,贾母总归是不放心的。
只是薛玄说他幼时因病桎梏了那些年,如今大了总要带他到处走走看看,以弥补幼年虚度的时光。
将心比心,她也觉得不忍心得很,便答应了。
“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将自己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给您。”贾环撒娇卖乖了好一会儿,才将贾母哄得高兴,还直说他学淘气了。
因着薛玄即将离家,薛蟠不日也要往关东去巡视铺子,贾母便叫薛姨妈与宝钗仍旧过府中来居住,左右蘅芜苑也一直让人看管打扫着。
因此,薛玄并未在码头等着贾环,一早送母亲和妹妹来荣国府,也正好接他。
宝玉黛玉几个各自送了念想之物与贾环,探春送的是自己做的一双玉色落花锦云鞋。
与众姊妹道别后,他又去见了贾赦,听了许多嘱咐。
凤姐如今怀胎已有四月,只是近来害喜有些厉害,所以并未出门。
因有好些日子没见凤姐了,如今将要离家,便到她院中道别,“等我回来,侄儿也出世了,到时候给他带见面礼。”
这番话惹得凤姐捂唇直笑,“平儿,昨个叫你找的东西放在哪里了?还不给他带去。”
“来了。”平儿捧出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了一块鎏金彩铜镶宝石的金表,“船上不比家里,奶奶说带着这个,小小巧巧的,也好看时辰。”
贾环原也有一个珐琅的表,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如这个精巧,“多谢二嫂嫂,到时候我给你带江南的好胭脂。”
“难得出门一趟,就玩儿去吧,别惦记家里,可去见过你母亲了?”
他正准备去见,凤姐看看时辰,就让兴儿送他出院子。
赵姨娘今日醒得比贾环还早,虽然昨日已到月蜃楼与他说了半晌的话,但一想到他即将离家四五个月的光景,仍旧挂心得很。
“母亲。”
或许是因为心情大好,贾环今日容光焕发,比平日里更添了一份神采,“母亲,我就要走了,你别太想着我。没事就到园子里逛逛,和晴雯她们说话抹牌。”
“得得得,你把自己个顾好,我就千安万妥了,再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知道孩子大了,这回能出去看一看也好,左右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她如今便忍着念叨。
只是抬手为他理了理肩头的发丝,眼中不免含着水意,“去吧,去吧。”
贾环如今长得比赵姨娘高出一个头了,便伸手抱了抱她,“我走了,母亲照顾好自己。”
离开甘棠院,钱槐钱椿一路送他出府,薛玄正站在荣国府前的马车边等着。
他今日看着也是心情甚好,眸中都是笑意,“环儿。”
“等多久了?”
贾环忽然发觉,自己和薛玄此刻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很高兴的样子。
“只等了一会儿,才送了妈和宝儿进去见老太太。”即便是再久,只要等的是贾环,他都甘之如饴。
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往码头的方向驶去。
看到中间的桌上放了食盒,贾环还以为是糕点,打开才发现是一碗燕窝粥,“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没有用燕窝?”
薛玄将还温热的燕窝端出来,放上勺子给他,“环儿昨夜定然睡得晚,一早起来时间紧,想来也是随意对付了两口便到那府里见老太太。”
“哼。”竟然说得一分不差,真是会揣摩人心的狐狸精。
不过他也确实是肚子里有些空,于是好好地用了大半碗。
“我还没坐过船呢,万一上了船发晕怎么办?”他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事儿,如今想来是个大问题,“若是我坐在舱里上吐下泻,我可不去了,你得将我送回来。”
他宁愿不走这一趟了,也不想这一路来回都是难受着的。
薛玄轻笑了一声,“那船很稳,只是在河道中平缓地行进,不会晕的,你上去就知道了。”就是为了防止贾环吃睡不安稳,他才选了最沉稳舒适的宝船。
此次出行的人虽不多,但加上小厮仆从厨子护卫也不算少了,所以备了一艘三层宝船和一艘二层随行船。
因为是大船,停靠的码头并不是贾环从前曾送行过亲友的那个,而是要更远一些。
等到了地方,贾环一下车就被眼前的两艘大船吸引了注意力,“好高啊……”
芦枝让小厮将马车驾回永宁侯府,引着二人上船,“已经命人仔细洒扫两日了,保管让三爷住得舒心。”
上船的木梯是特制的,贾环因着新奇便跑在了前头,薛玄跟在他身后护着,“小心脚下。”
站在甲板上颇有种登高远眺的感觉,“好开阔。”
他看了看脚下这地方,觉得都大得能蹴鞠了,正好可以和乌云雪球一起玩藤球。
“汪汪!”才说狗,狗就来了。
这两个小家伙昨日便被薛玄接走了,今早被侧生带着和行李一起先一步上了船,好让它们先认认地方。
看来它们对这船也很满意,到处撒欢,乌云还知道对着河水撒尿。
贾环对它这一行为指指点点,“没素质的小黑狗。”不过总比尿在船舱里好,也就随它去了。
薛玄一直站在他身旁,“去看看卧房。”于是便牵着贾环往舱内进,“要住好些日子,趁还未开船,若有什么不如意的,还能改。”
“不过是睡觉的地方,我哪有这么挑剔。”
船上各处都有正在忙碌做活的仆从,他们的卧房在二层,才推开梨花木门贾环就愣了一下,“这……”
琉璃隔门、金漆山河图方角柜、桃花玉瓶、螺钿匣子……一物一件都和他在月蜃楼的卧房分毫不差。
其中还有些薛玄卧房里的东西,比如紫檀透雕印章盒、白玉梅花盆,还有贾环十分熟悉的铜胎珐琅莲座桃枝挂香筒,之前一直放在床边圆角矮桌上的。
“你把我们家搬过来了?”
他话中的‘我们家’本意是我们两个各自的家,但在薛玄耳中却变得十分动听,自动覆上了一层亲密意味,“卧房自然还是常睡的好,环儿可还喜欢?”
这哪有不喜欢的,贾环点了点头,在屋里转悠了好一会儿。
这结合了两种风格的屋子,看上去竟分外和谐。
床后还有一间侧厅,算是二人的小书房,书案纸笔等物一应俱全,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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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厅另一边是两扇合上的门,薛玄道,“推开便是另一处甲板,可以坐着晒太阳,不会有旁人来。”
方才他们经过的那处甲板虽大,但常有人经过,总归不够安静。
听到可以坐着晒太阳,贾环更喜欢了,当即便走过去拉开了门。
一处约莫和侧厅一样大的地方,放着棋桌茶榻。
不过令他十分惊喜的是,竟然还有一张秋千放在檐下。
“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从未见过有人在船上放秋千。
这秋千比家里的要矮一些,它的作用也似乎并不是用来荡的,而是让贾环躺着午后小憩的。
或许比起秋千,它更像个敦实的吊椅。
薛玄拉着他一起坐在秋千上,拍了拍身下,“这个离甲板只有一点点的高度,所以不会乱晃,日头好的时候你可以躺着看书。”
不得不说,他用的这些心思,贾环当真是受用极了。
乌云和雪球循着二人气息找了过来,或许是方才跑得累了,便乖乖趴在了秋千下,也跟他们一起晒太阳。
第 65 章
“三叔, 三叔!”
甲板上的阳光温暖惬意,贾环坐在秋千上几乎都要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了贾蓉的声音, “嗯?”
乌云和雪球闻声跑到甲板边沿往下看, “汪!”
贾环和薛玄起身走了过去,贾蓉贾蔷和薛蟠谢修几个站在岸边,似乎给他带了许多东西来, “站在船上看他们,感觉矮矮小小的, 呵。”
他们一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的, 只有贾环因为年纪还小, 尚且还在生长, 所以他总有些在意。
“去看看。”
如今将近五月末,离贾环的生辰已经没有几日了, 因为今年不在京中过, 他们几个是来送寿礼的。
小心踩着木梯下了船, 贾蓉贾蔷抬着箱子上前来,“为了提前祝贺三叔生辰, 找人做了许久呢。”
薛玄在码头边的柳树下停住, 并未和贾环一道上前来。
薛蟠和谢修给他送了许多解闷的小玩意儿, 加上才出炉的梅花糕和鹿梨浆, 甚至还有一碗虾籽馄饨,“哥哥让我去买的, 相国寺外你最喜欢的那家摊子。”
“可惜他家早间不做云腿酥饼, 若是新做有些赶不及, 不然也一道带来给你。”
贾环好些日子没吃虾籽馄饨了,如今见了还真有些馋, “好香。”他接过勺子吃了两口,便好奇那箱子,“什么东西做了许久?”
贾蓉贾蔷笑着将黑漆大箱打开,里面是一盏宝盖錾金琉璃珠穗羊角挂灯。
“好精巧……”莫说是灯笼上的细绢与琉璃,就连从宝盖六角垂下来的珠穗,也是晶莹碧透,十分用心。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能挂在哪儿,后甲板的檐下最合适。
夜晚秋千架下观星赏月,若是再加上这灯,便更添了一份兴致。
贾环伸手摸了摸那挂灯的铜钩,“我很喜欢,让人送上去罢。”当即便有小厮下来接过箱子,将所有东西都搬到船上去了。
“我不在京中,有什么事你们互相照应,入冬前也就回来了。”
贾蓉贾蔷只顾点头,都道,“三叔放心,侄儿省得。”
他抬手戳了戳二人的肩头,“都这么大了,若是在外头闯祸,别等我知道了。”
“什么话,我多乖巧你还不知道么。”贾蓉觍着脸凑过来,直等挨了贾环两个巴掌才觉得舒坦,来这一趟到底也是因为惦念得很,“三叔自己珍重才是。”
贾环笑了笑,“不必想着我,这就都回去罢。”
薛蟠不日便也要动身前往关东一带巡视产业。
昨日他到定城侯府吃饭,谢修正和谢俨说想跟薛蟠一道去,权当历练历练,也散散心。
谢俨对这个弟弟一向不算严厉,否则也养不成谢修这样洒脱的性子,加之有贾环在旁说和,就答应了。
各自有事,几人又送别了几句便离去了。
贾环转身向着薛玄走去,“薛蟠都来了,你也不去说两句话?”
“该说的,昨日在家中都说过了。”他从前长年都不在家中,于薛家而言,出一趟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比不得贾环是头一次出远门,所有人都放心不下。
“午饭想吃什么?”
贾环现在还不饿,“先扬帆启程吧,我想知道大船在河道中行驶是什么感觉。”
“好。”
二人回到船上,芦枝跑上前道,“侯爷,快起风了,现下可要动身?”
薛玄点点头,“告诉掌橹的人,先别行得太快。”
因为今日早起没睡好,贾环便进了卧房换衣裳准备补觉,“这船上倒也安静,我最讨厌闹哄哄的。”
“这是新制的逐梨香,最能安神定心。”薛玄在青玉双耳小炉内给他点了一支,“好好睡吧。”
梨香清甜,确实助眠。
贾环在屏风后换了一身苍葭小衣,下边儿是芰荷百蝶灯笼裤,“你若是饿了就先用午饭,不要等我,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呢。”
“那先将药用了罢。”薛玄也不愿扰他安枕,但眼看就要午时了,不如先将药吃了才好睡。
贾环的药方才就已煎好了,一直放在炭炉上煨着,芦枝便端了来给他。
“太医说……这药一顿都不能缺,否则效用就没那么好了,哪有这么玄的事。”
这药真是一年比一年苦了,若不是在夏日里,他还真不一定喝得进去。
薛玄端了茶来给他漱口,又从果匣子里找出粽子糖,喂了他一颗。
“睡前吃糖,会不会坏牙?”虽然贾环觉得自己的牙十分健康,但总觉得这似乎不是好习惯呢。
他可是每天早晚都很认真洁牙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牙痛过。
薛玄轻笑了下,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我看看。”
“啊——”他乖乖地张开嘴,想让人看得清楚一些,“尼砍刀害呀啦么?”
你看到坏牙了么?
“嗯……似乎……没有呢……”薛玄用食指轻轻抵住他唇角的肌肤,又细细看了看,确保贾环的每一颗牙都是洁白完好的。
他这样子实在可爱,薛玄便没忍住笑了笑,又认真道,“没有坏牙。”
贾环舌尖还托着那颗已经化了一半的粽子糖,听到他的话才放心合上了嘴巴,“那就好。”
脱了鞋袜躺在床铺上,贾环觉得这床睡起来跟家里的一样,突然又想到,“嗯?现在船是不是已经在动了?”
“应当是的。”薛玄将舱内的绿纱窗开了一半,果然大船已经在行进中了,因为十分平稳,所以才让人难以察觉。
他将窗子只留了条缝透气,“今日是顺风,环儿睡吧,我在这。”
屋内没有再响起说话的声音,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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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薄被,脑后放着的是合欢花枕,所以很快就睡熟了。
薛玄将雨过天青的床帐放下,在象牙挂钩上放了两个驱虫香包,如今还不算太热,等再过段时间屋内就可以放冰了。
总归是还不够熟悉的地方,他怕贾环睡不安稳,便坐在了离床最近的紫檀玫瑰椅上看书。
………………………………
这一觉睡醒,将近傍晚。
贾环中间醒了两次,迷迷糊糊透过纱帐看到薛玄就坐在身边,于是又睡了过去。
他摸摸肚子,饿了……
“醒了。”薛玄将床帐钩起来,捏捏他睡得微红的脸颊,“有才炖好的金丝乌骨鸡,要不要用一碗?”
贾环掀开被子伸出两只脚,觉得有些热,便顺势跷在了薛玄腿上。
为了便于安睡,所以屋内只点了三四盏灯,有些昏暗。他揉了揉眼睛,言简意赅,“饿。”
“芦枝,传饭来。”
鸡肉已炖得脱骨,汤鲜味美,里面还放了瑶柱菌菇,贾环喝了小半碗,吃了些鸡腿子肉,“味道不错。”
他又用了些酱炖鹿脯和鳜鱼蛤蜊,觉得有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玉筷。
在船上吃的第一顿,贾环很满意。
“啊……我们应该把饭桌摆在甲板上,再点上灯,晚霞映照着水面,这样才有兴致。”方才怎么没想到,真是可惜。
薛玄道,“无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话倒也是。
宝船已经行出了百里,贾环在饭后陪乌云和雪球在前甲板上玩藤球。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白日里疯够了,才玩了一会儿就趴在木板上不动了。
“今儿到哪儿捣乱去了?累成这样。”
芦枝在一旁笑道,“在下层的舱室里,把放在木桶里的咸鸭蛋都刨出来了。”
乌云动了动耳朵,扭头咬了一口雪球的脸,然后就都跑到三层去了。
船上三层的小阁楼是专门用来喝茶的,也是两个小东西睡觉的地方。
贾环笑骂了一句,“蠢狗,倒学聪明了,知道我要生气还懂得先溜。”
“三爷,热水烧好了,请先沐浴吧。”侧生将他洗澡要用的东西还有衣裳都备好了,芦枝将又将浴阁内的窗户关严了防止着凉。
往常在府里如何侍奉薛玄,如今他们也如何侍奉贾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洗过澡后,贾环穿着一件水绿纱衫,趿着锦云鞋走上后甲板,薛玄正在点灯。
贾蓉送的这盏挂灯确实好看极了,在夜晚中显得流光焕彩,照亮了这一方暗夜中的天地。
“虽是夏日里,头发还是要擦干才好。”
贾环摸了摸发尾,方才洗澡的时候没注意沾上了水,“你眼神真好,夜色里也能看到我头发湿了。”
薛玄已从屋内拿了干净的棉巾来,牵着他在棋桌边坐下,用棉巾细细地为他晾头发,“虽天已经黑了,但时辰尚早。你午后睡得久,要不要下会儿棋?”
“好啊。”
如今船已经停了,泊在一无人烟处,显得更为安静。
天高地阔,未免有些苍凉之感,但若是身侧有人相伴,便也可冲淡了这份孤寂。
甲板上放着的这副棋不是寻常的黑白二色,而是粉晶青玉的,盛在镂雕椰壳棋盒内,温润而明透。
随行船上远远传来白日干活的侍从小厮喝酒的笑声,也算平添了一份热络烟火气。
“明日应当会经过迟立镇,可以到岸上逛逛。”
薛玄往他的茶碗里添了些木樨清露兑的蜜水,又问道,“今日在船上闷不闷?”
“嗯?”贾环正专注在棋盘上,闻言摇了摇头,“不闷,我本就不是爱出门的性子,在船上仍旧可以做在家中常做的事。”
左右他每天除了吃饭用药,也就是看书写字去学堂。
何况在船上日日都能看到新的风景,甚至连房门都不用出,推开窗棂便是,已经很好了。
“你怎么总觉得亏待了我似的。”
薛玄执棋落下一子,心中也不免失笑,“是我话多了。”
他这样说贾环就不高兴了,“你哪里话多了。”他明明对旁人都没话的,只是对自己才……总归是太挂心的缘故……也挺好的。
“我就觉得挺好的。”一时没注意,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二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索性薛玄最能揣摩他的心思,虽然心里暗自欢喜,但也没有放在面上表露出来。
贾环面皮薄,若恼羞成怒起来是会闹脾气的。
“夜宵有金桂花鸡头米和四果汤,要不要用一些?”
贾环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在这两样中选一个出来,纠结之下道,“我要吃兰花山药雪蛤。”
“好。”
这一局棋未完,芦枝便端来两碗汤,用玛瑙带托葵花小碗盛着,旁边是如意勺。
三局两胜,贾环赢得很轻松,他甚至再一次怀疑是不是薛玄放水了,“放水也别让我知道。”只要他不知道,那就是没放水。
薛玄将小碗接过来递给他,笑道,“与环儿对弈,哪里能容我有片刻的松懈,否则怕是连一局都赢不来了。”
“哼,就知道捡好听的说。”
等用完汤,时辰也晚了,深夜风起,外头终究有些凉,“还是先回屋内,若是被风扑了就不好了。”
贾环被拉着进了屋子,他伸了伸腰,然后像小鱼入水般扑进了床帐内,脸埋在被子里,“唔。”
薛玄站在他身后给脱了鞋,手抚上脚踝,比了比记忆中从前的样子,仍旧觉得消瘦,“下半夜船会继续往前走,等到清晨便可登岸,咱们到那镇上用些早饭好么?”
“好”他对这倒没意见,本就是出来玩儿的,自然要到处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了。
早睡早起也挺好。
听着他乖巧答应的声音,薛玄没忍住,用指尖挠了挠他的脚心。
贾环怕痒,咻地把脚收回了床帐内,然后用被子裹住。
他立刻对着站在床边的人指指点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沐浴?若明早起不来我可不等你,我自己上岸吃早饭去。”
“环儿好狠的心。”薛玄掀开帐子,想伸手去捏他的脸,却立刻被他用枕头挡住,还生气了,“呀,你刚刚都碰过我的脚了!”
“哈哈哈哈……”
听着屋内传出的笑声,外面守着的芦枝和侧生一齐望着满天繁星,面上也都是愉悦。
第 66 章
日头才出, 天光大亮,便有一群女人围在水井边上打水洗涮。
“哎李归家的,你男人不是码头上做活的么?听说今儿停了两艘好大的船, 跟宫殿似的, 他没跟你说说?”
李归家的默不作声蹲在水井边洗芫荽,闻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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