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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如何不算自降身价。

    许意安最是能将他读懂,看出他的焦虑轻声笑着道:“姓沈又如何,规矩便是君主定下的,如今君主想改一改这腐朽的规矩,谁还能再说什么不成?”

    沈枫眠还欲说什么,却被许意安脸上的珍重与温柔所晃了眼:“我早便想过,将来皇宫中热热闹闹的多几个小儿女,皇位是许家的不错,这都不妨儿子随着你姓沈。”

    许意安的话总是这么动听,脸上的神情也是如此,总能哄得他不愿再离开她半步,此番甚至要为着他与他们的儿子,将西凉多年的规矩给改上一改,却是叫他觉着心中愈发的愧疚。

    他如何能遇上这般待他极为珍重的妻主,怕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许意安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多,可先前自己却是那般对她,现在越是想起,他便越是觉着自己配不上这般好的女子。

    以往的高傲与骄矜早已不复存在,他不再是沈家捧在手心里的嫡子,而是上过战场的男将军,是西凉的独一份儿,更是曾经人们不认可的凤君殿下。

    先前他分明是对这些毫不在意的,如今为何又会是这般,沈枫眠想不明白,现如今他只觉鼻头发酸,想趴在许意安怀中狠狠地哭上一场,偏他是个极其别扭的人,再如何也是要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沈枫眠轻轻吸了吸鼻子,说话也带了几分浓重的鼻音:“我如今已是这般不堪,性子又是极差的,妻主为何还要待我这般好。”

    他这话问的没来由,好似一个委屈巴巴的孩子在问为什么自己还不长大一般,幸而崔太医早早便同她讲过,男子这些时日最是爱胡思乱想,或是哭又或是闹,许意安是要好生安抚的。

    “朕便觉着小眠是最最好的男子,”许意安吻了吻榻上那人又欲落泪的长睫,感受着他长睫的轻颤与湿意,她这才缓声道,“小眠精通武艺,是西凉难得的好男儿,遇上了朕便再也忘却不掉,朕的小眠又是个说一不二的真性情,身为朕的夫郎又为朕生女育儿,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夫郎如何能不好。”

    沈枫眠睁开湿润的眸子就这般看着眼前清丽的面容,他再也忍不住鼻头的酸意,环住许意安的腰身便伏在她怀中轻声啜泣:“我冷了你这么久,你却不肯怪我……”

    “小眠可还记得两仪殿大选那日?”许意安轻轻的为他拍着背,声音宛如清涧流水一般,“朕说心悦圣宴将军许久,这话没有半分是假的,那圣宴将军可是心悦朕的?”

    心悦他,一定要是他。

    “小眠心悦妻主,”沈枫眠哑声道,“也只要妻主。”

    沈枫眠记得清楚,这话他患上失魂症的时候许意安总是每夜在榻上逼迫他这般说,若是他不肯说,最后不论他怎么叫停怎么哭的满脸泪痕,许意安都不会理半分,直至他被折腾的满身薄汗眸光迷离,这便是许意安口中的惩罚。

    可他这话亦是真的,由始至终都是真的。

    许意安早就不知何时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从原本的一点点到不知不觉占据了整颗心,年轻的帝王早便融入了他的一切,甚至闭眼都是她的一颦一笑,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宫外有大雪纷飞,栖凤殿只有一对女男互诉着衷肠,独留一对爱人间的剖白。

    阳春三月里,宫墙内一片春色,几处早樱与山茶正是盛开的热烈,宫里满是春日的喜意。

    不止花木带了几分喜气,栖凤殿内亦是喜气洋洋的一片。在许意安态度强硬的要求之下,沈枫眠被迫坐了个双月子,如今清瘦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些肉,把先前的亏空补了回来,而今日正是该他结束月子了。

    这对于沈枫眠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要知晓,许意安对于他管得实在是太过严格,不许他沾染半点凉物,也不许他总出去吹风,好似每日可转的地界只有栖凤殿。

    不论他如何软声央求,许意安便是铁了心的不许他迈出栖凤殿的大门,只说是崔太医专程嘱咐过,男子若是月子养不好身子,往后怕是要受太多得的罪。

    这些时日他最想的便是银礼殿那一汪温热的泉水,月子期间不可受风,他便都是趁着许意安不再只是偷偷地沐浴,若是许意安盯得严了,他便只可唤子烛为他擦拭身子。

    怀中的笙笙似乎是觉出了他的轻快,小嘴一咧对着沈枫眠蹬腿笑着,咯咯的笑声给栖凤殿增添了几分温馨。小皇子奶乎乎的,站在一旁的白芷看得心都痒痒了起来。

    “先将小皇子抱下去吧,朕还有几句体己话要同凤君殿下说。”许意安看着白芷这幅眼馋的模样,不禁有几分好笑,便这般说道。

    听自家陛下这般发了话,白芷笑得宛若窗外的骨朵开了花:“奴婢这就带小皇子下去。”说罢,白芷小心地抱起乖巧软糯的小团子,径直朝门外走去。

    沈枫眠仍枕在她的肩上,摆弄着手中的玉手钏道:“陛下又有什么体己话要同臣侍说?”

    窗外的阳光带了午后的暖意,柔柔的撒了沈枫眠一身,自他诞下笙笙后看着便愈发的温和,带了几分慈父的意味,往日杀伐果断的小将军也有了如此依人的一面。

    “朕早就派人将银礼殿的温泉重新修葺过了,”许意安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温热的吐息扫在耳边不禁让他有些痒,“小眠可愿今夜与妻主一同沐浴?”

    第73章 银礼鸳鸯浴

    银礼殿里一片氤氲的水汽, 温热的泉水之中还有一座木案立于两池相交的阶梯之上,香木在温热的泉水中不但香味未曾消减,反倒是愈来愈浓烈, 一股叫人闻起便心中愉悦的木香弥漫在银礼殿之内。

    木案上放置的便是宫中贵男们沐浴常用的皂荚,各色各味的也算是齐全, 其上印的花纹好叫贵人们分得清楚究竟是哪些味道,光滑印着精致花纹的表面上在水雾弥漫的温泉之间形成了细细密密的水珠,随着愈来愈大的雾气逐渐形成大滴水珠划落回水池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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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意安所言并不虚假,银礼殿确实是叫人好生修葺了一番, 沈枫眠记得先前这殿内是并无这面巨大的铜镜的, 铜镜横在了浴池中央, 一旁又以玉砖所隔开, 池底还有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做点缀, 在微明的银礼殿映出各色的光芒, 瞧着贵气又旖旎。

    只不过这面铜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就这般竖在浴池之间, 难免叫人生了别的想法。说来哪里有铜镜这般立在浴池中央,瞧起来也是十分怪异的。

    沈枫眠赤了上身就这般靠坐在浴池一旁, 对上许意安的眸光有些不自然地将水面上浮起的花瓣笼在胸前,好似这般便不会被他人所看到一般, 可在这般清澈的泉水之中,这一大片馥郁的花瓣要想遮住什么便是杯水车薪。

    分明两人已是做了一年的妻夫, 沈枫眠今日这番倒是有些未出阁男子的娇模样, 莫名看得人心中发痒。那张玉质金相的脸上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温热的水汽所熏染, 随着耳尖带了几分绯红, 世家公子身上的清冷矜贵与那抹绯红却是没有半点的冲突。

    分明是为她生过一个皇子的男子了, 又非未出阁不谙世事的小小公子, 如今瞧起来还是一副娇娇模样,想到先前她被困宫中之时听闻宫外有人相传圣宴将军在战场之上是何等凶狠的模样,此刻便是如何相反的温和,叫人难以相信传言与眼前男子究竟是否为同一人。

    想来英勇善战的吉斯王女若是见了此刻的场面,估计也会十分惊叹的打趣她,毕竟能有生之年见着圣宴将军这般模样也是只能在她身旁了。

    话虽如此说,可许意安只是想想便醋意大发,她眸色深深地轻轻顶了顶腮,而后看向眼前人道:“将侍人屏退下去吧,今夜有朕在此,哪里还需什么侍人服侍?”

    沈枫眠不发话,子烛有些为难的抱着怀中的浴袍道:“殿下……”

    子烛是他的人,若是许意安未曾发话叫他下去,他便是要一直在这边留着的。

    沈枫眠本是不愿子烛将他自己留在银礼殿,便是子烛在场许意安亦是这幅不多收敛的样子,更莫要提许意安不再究竟又是如何了。

    许意安说要与他一同沐浴,这铜镜是将两个池子所隔开,算是可作为遮挡,这人却没有如他所想去那边的池子,而是同一块粘人的膏药一般非要同他贴在一起,子烛一会出了殿门她可便是得了自在,届时不知要如何折腾他的。

    沈枫眠侧眸看向他开口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他不便在为难子烛,却见着子烛刚出殿门之时,眼前女子脸上原本温和的眸子里染了几分欲色,玉指轻抬起他的下巴,直白的目光快要灼烧他的心口:“今夜莫要侍人服侍了,朕亲自来侍奉凤君殿下……”

    许意安在这方面究竟有多无节制他是最知晓的,可今日他有心避开也是躲闪不及,只是他凝滞的瞬间,微抿的薄唇便被一张红润的唇吻住,许意安的气息热烈,他一时之间有些抵挡不住,透过迷蒙的水汽他看得清许意安眸中难掩的情绪。

    她今日不似以往的凶狠,沈枫眠想来也能觉得出她近些时日也是想他想的紧,许意安时而清浅时而深沉的啄着他的唇瓣,温软的触感总是叫人欲罢不能。

    沈枫眠这九个月与她几乎算是素着度过的。崔太医嘱咐多次,说他身子还是亏空着本就不适合生养,如今要想保住凤君与胎儿便不可过于放纵,要好生将养着,免得再伤着皇嗣。自此,即使是她再如何难耐也不会要沈枫眠,除非是想得很了为他纾解一番,自己也不肯将人如何。

    沈枫眠呼吸早就被她撩.拨的乱了,偏罪魁祸首许意安今日是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的。素了多月的狼又怎么肯将到嘴的肥肉再好生放回去,是以,那双手便慢慢顺势向下滑去,光滑却不那么平整的背被她带着水意的湿热指尖触过便引起了阵阵的火,那只不安分的素手最终按在了凹陷的腰窝之上。

    沈枫眠不禁轻颤着闷哼一声,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喑哑:“妻主……”

    湿冷的舌堵住他将要说出口的话,细碎的吻顺着晶莹的水滴向下,含住了那颗凸起的喉结,换来的便是沈枫眠更重了几分的呼吸,而那双玉竹般修长的手虚虚抵在她的胸口,要推不推在她眼中便是欲拒还迎。

    羊脂玉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沈枫眠那双挂着水意的凤眸在水汽中闪着微光,而眼尾与耳尖又是同先前那般泛了红,这幅样子许意安分明见了许多遍,却总是能被他勾的难以自持。

    不待沈枫眠再有什么反应,许意安伸手将人托起,只留半身在水面之上,手上湿软的触感与鼻尖好闻的冷香叫她轻吞了口口水,眸底的暗色愈发掩盖不住。

    银礼殿内满是阵阵水波荡漾的声音,随着男子的闷哼声时而激烈时而迟缓,只叫人听着便知晓其里发生了什么。银礼殿外早便没有了宫人侍候,许意安为着今日能与沈枫眠这般早就将人全部遣散,今日无论沈枫眠如何叫喊也是无人听见的。

    沈枫眠那双好看的凤眸失神地瞪大,殷红的眼尾不住的滑落几滴泪珠,湿热滚烫的泪顺着面颊滑落到下巴,而后又随着许意安的动作掉落在水池激不起半点水花,细小的声音也被男子的呻.吟盖过,注定是不会有人去管水池子里的泪。

    沈枫眠脸上不断滑落的几滴泪显得他愈发惹人怜爱,许意安不禁起了坏心,她低低地在沈枫眠耳鬓轻笑了一声,将人抬得高了几分,沈枫眠便几近半个身子露在了水面之外,正对着面前那张巨大的铜镜。

    “你瞧,朕可是喜欢极了小眠如今这幅样子。”许意安纤长的手指便这般捏上了他的下巴,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发顶,迫使他抬头看着眼前镜中的自己。

    原本镜子在这般湿润的地方早就模糊一片,谁知这面铜镜非但如此,反倒还是出乎意料的清晰,只是镜面上还残留着几滴不经意间甩上的水珠。

    微黄的铜镜面既是格外清晰,便清清楚楚的映出身前那人的模样,沈枫眠面颊上被热气熏染的泛了淡淡的绯红,双眸仍旧是迷离的,而身上那副白雪红梅图在镜中格外的夺目。

    沈枫眠失神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副模样看的许意安暗地里磨了磨牙,此时她若是再忍得住便不是真女人了。

    沈枫眠早已头脑发昏,只觉自己如在云端一般,而身后突如其来的快感将他拉回,叫他一时失了魂不知晓自己再说些什么:“妻,妻主轻……”

    “乖乖,很轻了。”许意安吻了吻他湿润的凤眸,手上与身子上的动作未轻半分,就这般堵回了他的嘤咛。

    身后不断涌入的一股又一股热流刺激着他的感官,沈枫眠今夜注定是反抗不得任她摆布的。

    银礼殿里水波荡漾,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罩着薄纱的长尾鸾袍将那软了身子又昏昏欲睡的男子包起,沈枫眠早就被她折腾的没有了气力,如今只得整个人挂在她的身子上,许意安为他擦干如瀑的发丝才将人打横抱起,嘴上仍是不饶人,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道:“小眠对于朕今日的侍奉可还满意?”

    “你也便只会欺负我了。”沈枫眠凤眸瞪了她一眼,却是软绵绵的没有气力。分明说的是不许欺负他,可他这幅样子好像是在引着人来快些欺负他一般。

    许意安眸子里带了几分宠溺,将人好生安置在龙凤夺珠的贵妃软塌之上,鼻息间满是那人的冷香,好似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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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浸染入味了一般,唯有闻着这股冷香才能叫她有几分安心。

    精绣的锦被之下,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许意安嘴角微微勾起,反握住熟睡那人的手,寻常的十指相扣传递两人的体温,叫人分外的安心。

    沈枫眠儿时分明是最骄矜的小公子,回京时便成了这般别扭的性子,人们总觉着性子是再也转不回来的,谁又能知晓,再如何别扭口是心非的男子若是得了心悦之人的的珍重,石头般的脾性都能化成水。

    可一切却总是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许意安眸色渐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沈枫眠一直以来便是京城女子仰慕的对象,若是谁能将京城第一公子娶回家,那才是真的叫人心中生了敬佩。

    这般难应付的男子宛如清风明月,又哪里是一般人能够顺利摘到手的,国将军府的门槛险些被媒公踏烂,沈公子却留到了十二岁随着母亲上了战场,待在回京便带了骇人的伤疤,举止宛若女子,先前趋之若鹜的女子们纷纷避之不及,可谁又能知晓这些都不过是她的小眠为着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她的小眠才最是心善,看似那般坚硬带着利刺的外壳内裹着的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便是先前那些对沈枫眠身前身后议论纷纷胡乱揣测之人,如今才是半点好都捞不到,早已被她暗中派人将人惩治。

    前些年不过是她被禁锢在皇宫内,对于宫外之时算不上已一无所知,对沈枫眠也并非无所不知,可眼下他有了将人惩治的能力定然不会叫他白白的受委屈,先前的委屈不论大小,她一桩桩一件件为他讨了回来。

    正是闭目想着,身边人像是以为她睡得沉了,被角被沈枫眠轻轻掀起,窸窸窣窣的不知在摸索着什么,像是起身下了榻。

    身旁动静小了许多,许意安微微睁开一些便见那个月白的身影闪出了栖凤殿,许意安眸色微微深了几分,拢了拢绣着龙纹的寝衣,将其上的褶子抹的平整了些,跟上沈枫眠离开的身影。

    沈枫眠显然没有觉得出身后有人紧紧跟着,只顾着疾步往前走,眼下已是深夜,宫中的禁军不知去向了何处,沈枫眠这一路径是格外的顺畅,最终便一跃到宫墙之上。

    “小眠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许意安脚尖微微点地,借力闪身到沈枫眠身旁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枫眠似乎是没想到她跟在了身后,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寻常,眸色里满是对她的淡漠:“如今都成了这副样子,陛下既然是亲眼所见,还有必要再问吗?”

    “小眠分明答应了我,要同我一直在一起,”许意安眼眸中有几分复杂的神情,既是怕他离开,却又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何如此,“小眠不要妻主和笙笙了吗?”

    沈枫眠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她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玩笑一般:“陛下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说什么陛下便听信什么,答应你的是四年前的沈枫眠,同我圣宴将军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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