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的声音与?风雨混合。
“我等你?很久了,北燕桓王。”
宫廷混战之中。
临仙殿内灯火被外面的风吹得摇晃不止。
殿内跪坐在佛像前的老妇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任由狂风吹开窗户,门板,雨点打落在身上?,仍旧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口传来脚步声。
云皎皎从她身侧走过?,拿过?桌上?的香点燃,看向了殿内供奉的灵牌。
萧太?后淡声道,“你?来了。”
“嗯。”云皎皎挪开步子,走到另一边佛像旁,“你?长?久在临仙殿,原来是为了守故人。”
萧太?后睁开眼睛,“皎皎如今都不叫我祖母了。”
云皎皎将香送进香炉中,“你?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
萧太?后看着?眼前的灵牌,自嘲的笑了,“你?大概不会信,祖母是真心疼爱过?你?。若我能有?亲生孙女?,想必应该与?你?一般大,她祖父身子弱点,但是个知书识礼的,一定能将她教的与?你?一般好。承欢膝下,粘着?我叫祖母。”
“可偏偏是你?,是那个人的血脉,祖母实在是嫉妒。你?祖父他们那样的人,没有?现?世报,也没有?子孙后代的报应,恶人总能活得那么好。”
萧太?后笑容渐淡,眸光虚空,“那我做个恶人又能怎么样。”
云皎皎凝眉看着?她,“这不该是伤害无辜之人的罪责开脱,你?为什么要害我父母?”
“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我的丈夫孩子?!”
沉寂半晌。
“罢了,”萧太?后叹息出声,“不重要了。”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无比恶心,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配,我早就?烂在了这个世上?。”她唇角溢出浓黑的毒血,“都不重要。”
冷风呼啸,世间陷入一片寂静空冷。
云皎皎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屋外侍卫上?前查验,“公主,她早已服毒。”
云皎皎声音很轻,“嗯。”
从前她对仇人恨不能剥皮抽筋,可自从听到事情始末,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定论,她当然恨她,但情绪像是一团乱麻缠在胸口,那些话更是像一根刺一样扎了进来。
云皎皎平静道,“带下去按罪烧了吧。”
她说着?走上?前,看向燕家其中一个牌位,叫住了准备下去的侍卫,“等等。”
她指了一下那个牌位,“这个人的牌位和她一起烧。”
“是。”
侍卫离开,大殿之中独剩她一人。
云皎皎看向殿外,闪电白光从天而降,迅速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下蔓延生长?,散出红紫雾气。
闷雷如同蛰伏已久的困兽在密不透风的地面之中挣扎嘶吼,撼天动地,摇颤着?众人心弦。
皇宫之中仍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禁军从四面八方散开,去追赶与?抓捕逃窜的西平兵马。
雨水敲打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血花。
西平常年不经战事的兵力全然不足以支撑他们国?主的野心。
加之与?司延投降,听从司延命令的人占据大多数。
司庭周身很快就?没有?了拥护者,只有?为他贪婪与?欲-望牺牲的垫脚石。
司庭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旁边随从的佩剑,趁着?司延应对敌人的时候冲了上?去。
司延闻风回身,剑鞘与?剑刃相撞。
散出一阵颤音。
司庭被一股强劲的力道震开,整个人跌在自己士兵的尸身之上?。
司延清俊的面容之上?,沾着?零星的血迹,眸底映出几分?血性,缓步朝着?司庭走过?去。
司庭看着?他靠近,心下陡然升起几分?恶寒,他咬牙隐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死死盯着?司延,“别忘了我是你?长?兄,残杀手足有?违天地人伦,司延你?会遭报应的!”
话音刚落。
司延突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刺进司庭小?腿!
听着?司庭骤然发出的惨叫声,司延握着?剑柄缓慢的蹲下身,任由剑刃在他身体?之中肆虐,“我早就?忘了我还有?什么长?兄。”
司庭痛苦的哀叫着?,抓住了司延的手臂。
司延垂眸,如看蝼蚁。
极端的疼痛,让司庭额角青筋跟着?绷起,整张脸红到吓人,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拿出了他最后一张底牌刺激司延,“司延,或许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你?母亲……”
“不需要你?告诉我,”司延也笑了,笑得令人胆寒,长?剑猛然拔出,又刺进了他的大腿,“不然你?以为今天你?为什么死?”
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崩溃与?失控,司庭脸上?的笑容消失,凶相毕露,“我早该从你?出生时就?杀了你?,以为你?能死在入中原的路上?,还真是我大意了。”
“或许像你?这么个丧家之犬,无亲无友,就?该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该日日都活在苦难之中哈哈哈哈,司延,别以为你?现?在装的很厉害,你?就?能吓住我。”
司延丝毫没有?被他的言辞所影响,只是拔出长?剑,又刺进了司庭的腰腹,“继续。”
司庭又是一阵痛苦闷哼,声音明显虚了几分?,但却愈发恶劣,“你?他妈还是那个该死的小?贱种,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爱你?,你?他妈活该什么都没有?,你?根本?什么都不配。”
“像你?这样的人,就?活该烂在这个世界上?!”
司延脸上?始终没有?什么情绪,听到这话停滞了一瞬。
司庭张狂的笑着?,“哈哈哈,是不是被我说……嗯!”
男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只见?司延握住剑柄的手被盈盈玉指握住,将长?剑毫不留情刺进了他的胸膛!
泠泠轻音如玉珠轻响,在雷鸣暴雨之中,反倒生出宁静的强势,“嘘。”
“我的阿延什么都有?,包括你?的西平王权。”
“唯独不该有?的,是你?这个百无一用的长?兄。”
宫门大开,血色长?街之上?,云皎皎手执油纸伞,一袭红衣如宫墙破土而出的瑰丽宝石出现?在暗色天地间,明艳而坚韧。
她手里握着?司延的手,再度将他胸口的长?剑拔出。
司庭双眸圆睁,还未从那句“西平王权”中归回神?来,骤然闷哼一声,鲜血从胸口之中泱泱流淌,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点点丧失所有?气力,却又不甘的挣扎弹动着?。
骤雨繁密。
司延在无边空荡的人世间,听到有?人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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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延我们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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