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着腰去按着膝盖,见裴峥正打量着他,忙解释说,“只是这会儿起来得太猛。”
裴峥把手递了过去,“我搀着你走,出园就直接打车回酒店,回去我再给你擦红花油。”
“要是太严重,我们中午就点外卖,不去店里吃了。”
过于丢脸了。
裴让想,这也确实赖他自己,到这冰天雪地里就跟野马脱缰似的撒欢儿,裴峥跟在身边都没消停,反而闹得更起劲。
把膝盖小腿磕青了都还算上天保佑,真要进医院,那可更遭罪。
“印象里,你不是喜欢闹腾的那种小孩啊。”
裴峥边给他抹红花油边煞有其事地开玩笑。
“我只是比较兴奋,难得出门一趟。”裴让半真不假道。
他坐在床沿,裴峥不知上哪儿找来个矮凳子坐他跟前,正好矮下.身来给他上药。
从裴让的视角看过去,裴峥低眉垂眼,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沉静的安全感。
裴峥头发好像长了些,长过了耳垂,不晓得他是不是又要留长发。
裴让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试图以此屏蔽掉小腿的痛感和酥麻感。
不屏蔽掉的话,他觉着自己很可能怼裴峥脑门踹一脚——这感觉太奇怪了。
“行了,我先去洗手,你躺一会儿。”裴峥抬了脸,神情与往日无二。
而裴让却不禁抬手挡住自己的脸,生怕他看出来什么,“那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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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纯属裴让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午饭我给你端进来,亲自喂你吃,好不好?”裴峥嘴角上扬,眼神冰凉。
裴让打了个哆嗦:“我自己来,自己来。”
我倒也没有那么作死。
裴峥这个眼神把裴让不对劲的心思都吓退了,趁裴峥走后,他在床上瘫大字,琢磨着待会儿该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没一会儿,裴峥就双手拎着大小餐盒进门,将卧室窗边的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
裴让鲤鱼打挺未果,只能缓慢而狼狈撑坐起来,再抬眼看过去,裴峥已经垂手站立在窗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全然看不出冰冷与威胁,倒有一种虚假的如沐春风:“少爷,是想我用筷子喂您呢,还是用勺子?”
裴让选择现在跳楼。
“我自己来,自己来!”嘴上忙不迭选择生路,裴让暂时还想活着。
裴峥明摆着要捉弄他:“不行啊,少爷,您现在身体抱恙,我怎么能让您亲自下床吃饭呢?”
“哥,你饶了我吧……”若不是腿不方便,裴让得当场给裴峥跪一个。
“唉,你要脸皮厚点儿,这游戏才有意思。”裴峥还有些遗憾,“我搀你下床,这使得吧?”
使得使得,您正常了就行!
短短几分钟,裴让这心里七上八下,跟坐了趟过山车,不过好在这颠颠簸簸的,把他心里那点子不明所以的情绪给颠没了。
“谢谢哥。”他真情实感地说。
摔了腿的小朋友没法到处乱窜蹦哒,最后一天的旅程相对老实一点。
但依旧兴致勃勃。
裴峥都不知是该感叹年轻真好,还是感叹裴让心思单纯,旅游几天就跟上天了一样开心。
要真上天了那还得了。
也多亏他,裴峥都来不及疲倦,几乎马不停蹄逛景点吃美食,晚上八九点回酒店,十点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期间当然也有接到林守一的求助电话。
裴峥听了两句,如实告诉对方,我还在旅行,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以及不要指望我回去劝说你爸妈,我连你都劝不动,我还劝他们?
短短几句,保了他这几天的睡眠充足。
最后一天除了早上赶升旗,时间有些赶,剩下的行程都不着急。
他们慢悠悠地找了家广式茶楼吃早饭,再慢悠悠地坐车去雍和宫烧香请手串。
雍和宫财大气粗,进门就给每个香客发了一大把香。
裴峥本人不信这些,随意地将这把香点燃,全部插在了正殿门口。
裴让比他虔诚些,或者说到人家地盘上给人家面子,硬是照着别人烧香的办法,在每一个殿都敬了三支香。
裴峥就趁着他给每个殿的佛与菩萨们献香的空档,去了寺内的法物流通处挑选香灰琉璃的手串。
给姑母挑的素净些,给伯父挑的花哨些,他们俩姐弟的喜好天差地别。
裴峥随意给自己和严叔挑了两串,他们都不信这个,买来讨个彩头而已。
至于给裴让的,裴峥迷信了一把,选择了标识牌上说的可以保佑学业的棕白双色琉璃。
而祖母那边,裴峥选择请了枚弥勒佛的玉佩,到时候让姑母帮忙转交,就说是裴让的一片孝心。
她老人家至今认为裴让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家里其他人也没多事去做鉴定,所以就当裴让还是父亲的儿子吧。
至少给老人家一些宽慰。
反正只有他自己多事。
裴峥自嘲地笑笑,请人将手串和玉佩打包,刷卡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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