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虽然事情只有内部?几个人知道,但依她的性格,恐怕还是会因此?心寒。听黄局说她一直没明?确表示要继续回?局里工作……她是个好警察,我怕她是失望了,不想干这行了。”
“她是个好警察,”卫骋说,“但这并不取决于你希望她是。她当老师会是个好老师,当医生当律师不管当什么,都不会差。你想要的是个能作为你得意门生的乖徒弟,而不是一个本身就优秀,可以把任何事情都得做到最好的谢轻非。”
蒲玉一怔,没有立下反驳。
她想起当初谢轻非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什么师徒什么传承,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种拉帮结派的人。”
须臾,她轻轻摇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也是我当初做错的地方。”
“当年,因为我的自大误判了形势,害他们被卷进了一场爆炸。”蒲玉掐着指腹,呼吸放得缓慢,“轻非和另一个警察被压在了同一块楼板的两端,在救援的时候,必须……必须要我做选择。”
面前饮品杯中?的冰块融化了一大半,杯壁上挂着的水珠倏然滑落。
谢轻非将?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
外面雪势未停,皑皑的白色和树上挂的圣诞彩灯倒也般配,行人步履都不禁放缓,对着广场中?央树立起的硕大的圣诞树拍照。
谢轻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些后悔出来时没开车,气温比她想象中?还要冷。
忽然,一个雪球“砰”地砸到了她的后背上。
谢轻非蹙着眉回?头,短暂的愣怔后笑意已经立刻爬上脸:“雷恒!”
她曾经的搭档也是第一个交情颇深的同事雷恒警官正站在两步开外笑盈盈地看着她,男人理了个很精神的板寸,舒眉朗目,宽肩长腿都裹在羽绒服下面,一眼看来是个很清爽的帅哥,然而他左手却拄着一根已经用?到陈旧的拐杖,羽绒服的下摆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条右腿还在。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谢轻非眼眶一热,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的腿,也蹲下团了个雪球毫不客气地扔回?过去。
准头十足,雷恒被砸得偏过脸,笑骂道:“下手这么狠,还以为几年不见你脾气能好点儿?。”
谢轻非也笑了:“还好意思说呢,几年没联系我,你的心也够硬的啊。”
雷恒走路速度很慢,拐杖戳进雪地里留下一个个的小坑。谢轻非总担心积雪会让他打滑摔倒,余光一瞬也不敢离开他。
两人进了街角的一间咖啡店,雷恒扶着桌面坐下,拐杖被靠墙放好。
谢轻非问:“你吃晚饭没?”
雷恒眉梢一挑:“你请客?”
“行啊,”谢轻非把菜单推到他面前,“随便点。”
雷恒没跟她客气,跟服务员说了几样?。
谢轻非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聊,又想不到该用?哪句话开场最好,只得干巴巴地问:“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雷恒看她一路上战战兢兢的模样?,好笑道:“行了,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断了条腿,但命起码保住了,热爱生活还来不及,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
“我呢,不当警察的日子可比你轻松多了,去年这会儿?去了北方旅游,吃了当地最有特色的烤肉。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到云南旅居了两个月,淡季人不多,适合一个人散心。对了,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我还打算过段时间去海边转转,虽说是冬天,但应该也别有一番风景。”雷恒侃侃说着,问道,“你怎么样??”
谢轻非听他亲口说了自己生活有多丰富多彩,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我最近遇到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有几个问题还没想通。”
服务生把菜一道道端上来,雷恒卷了两口意面吃完,问道:“还有你想不通的问题?看来这次遇到的对手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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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非认同道:“嗯,他是很谨慎,而且反侦查能力很强。目前我能确定的只有他外形上的特征,和某一方面的犯罪动机。”
雷恒握着叉子的手一顿,好奇道:“能确定犯罪动机,就能摸查到人了吧。仇杀?”
谢轻非:“这个凶手大概曾经受过别人的欺辱,而后来的生活也都不如意,他不满欺凌他的人现?状比他好,才会想要替自己讨个公?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雷恒若有所思:“但你说的这种心态确实会让人走上歪路。”
谢轻非扫了他一眼,眸光一亮:“我有个技术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有兴趣吗?”
雷恒抬了下眉毛:“难得还有我能帮上你的地方,说说看。”
谢轻非左右看看,把桌上放的给客人写留言的便利贴纸拿过来,画了个草图给雷恒:“凶手是入室杀人,几个现?场的门锁我都看过,唯独这一个不知道是怎么开的。我开锁的技能本来就是你教的,你看看这个结构有没有解开的办法?。”
雷恒看了眼草图,凝眉思索了片刻,在她的图样?旁边也画了几笔:“大概是这样?。我也不确定,如果有实物在手上,我倒是能尝试着开一开。”
谢轻非:“我那儿?有个复制品,等?我回?去试一试,不会的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雷恒:“好啊。”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谢轻非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你一直不和我联系,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对不起,我……”
“别这么肉麻行不行,”雷恒打断她,一脸的“我真受不了你”的表情,“那件事情怎么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不也受了伤,还差点成了小聋人?”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缺失了几个月的听觉和永远失去一条腿、再也不能当警察比起来,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无足轻重?。
谢轻非咬了下唇,她无法?抑止自己面对雷恒时产生的愧疚。
而且……怎么能不怪她呢?
当初爆炸发?生后雷恒已经昏迷,她清醒着等?到救援后声嘶力竭地让蒲玉带人快去救他,救援人员是怎么和蒲玉说的她听不到,只记得再次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谢轻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根拐杖上,这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如今已经磨到褪色了。
正出神,手机响了一声。
谢轻非看了眼,是卫骋说他已经和蒲玉聊完了。
雷恒注意到她的表情,打趣道:“你谈男朋友了?”
谢轻非:“算是吧。”
“哎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雷恒当她是害羞,“谈恋爱多正常的事啊,你也不小了。”
说话间谢轻非看了眼他的左手,疑道:“你的戒指呢?”
当年出事前雷恒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单位发?了请柬。
雷恒指头蜷了下,淡淡道:“我一个光棍,哪有什么戒指。”
谢轻非猜到什么,没有再问。
吃完饭外面的雪已经小了很多,两人顺着街头慢悠悠地走。
好半晌,雷恒出声道:“轻非,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容易,无论如何……坚持下去吧,就当是为了我,带着我那份好好干。”
谢轻非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力量从身侧撞来,谢轻非一个踉跄,随即听到有人大喊“抢包”,转眼身边的雷恒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一名曾经出类拔萃的刑警,即便失去了一条腿也不影响他行动的矫健,不过十几米,谢轻非追上去时雷恒拐杖丢在一边,空荡的裤管与地面相接,另一条腿跪在身前支撑着,借身体旋拧的姿势将?抢包那人的右手腕卷折在了大腿之上。
标准的警用?擒拿格斗术姿势。
谢轻非突然想起了郑宇轩右臂的淤痕。
雷恒已经麻利地把人制服了,见她愣在一旁,提醒道:“报警啊,还是你直接把人带走?”
谢轻非打电话叫来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又忙道:“我有急事要回?局里一趟,你能不能……”
“能,”雷恒问也不问地满口答应,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帮她兜底一样?,“你尽管去吧。”
谢轻非到路边拦了车赶回?警局。
她觉得这个猜测如果是事实,那会更加荒唐,也正因此?,她才一直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一路走进办公?室,正遇上吕少?辉也从外面回?来,正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谢轻非随意一低头,看到地面上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问道:“你穿的什么鞋?”
“什么什么鞋?”吕少?辉茫然道,“就,单位发?的运动鞋啊。”
谢轻非心下猛地一沉,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我们在杜曼荷家露台上发?现?的凶手的脚印吗?”
吕少?辉眨眨眼。
谢轻非:“他……可能是个警察。”
Chapter54
“……结合这几点, 凶手可能曾是名警察。”
谢轻非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推断吗?凶手是个体力工作者,身手矫健,但因为腿伤而转行。”
“不是, 你等会儿,”吕少辉感觉脑子有?点乱, “我有点、有点不太能接受,你让我想一想。”
从这一点去回推之前调查过程中的种种疑点,发现是可以一一对上的。他对整个天?宁区的道路和建筑十分了解,因此能够锁定康文霞的家。总能准确避开监控探头的拍摄范围,或许也是在常年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他的体型、身手、甚至不惹人生疑的外貌, 都将成就他的犯罪过程。
如果他不是个有?丰富刑侦经验的警察, 确实很难将现场处理得?如此滴水不漏。可他如果曾是警察,一个以打击犯罪为目的的执法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卫骋来?时?,就看到这俩人一人把?守一边似的站在门口?, 仿佛在比谁的眉毛打的结更复杂。
他纳闷地停下脚步, 问:“扫码才能进?”
吕少辉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道:“来?得?正好, 不早了, 你把?谢队送回家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卫骋看向谢轻非:“走吗?”
谢轻非沉默地跟上他。
吕少辉又兀自低头,抬脚看了看自己鞋底的人字型花纹,心烦意乱地捂住了眼睛。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是我的判断出错了,如果对方真的是……”谢轻非无力地说到这里, “算了。蒲玉都找你聊什么了?哭诉自己的不易,想让你来?劝我原谅她??”
卫骋摇头:“都没有?, 她?说她?知道错了。”
谢轻非微微一怔, 而后露出个哂笑:“真是难得?。”
“蒲玉跟我说,救援人员判断过现场的楼板结构, 我和雷恒都可以被救下来?,谁先谁后都不影响另一个人的安全,所以她?让人先救我。”谢轻非说,“可还有?一个没被检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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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藏在夹层间,就在我获救之后,二次爆炸发生,雷恒因此失去了一条腿。或许因果关系上不该这么说,但对我而言,我可以做后被救的那个人,也可以和他一起再承担一次伤害,唯独不能在我得?救之后他因为没有?被优先选择而遭遇不幸。”
光秃秃的树枝上镶满白雪,硬生生将树身压得?佝偻。谢轻非揪着一条斜枝往下拽,扑簌簌的雪花抖落,弯腰的树枝又挺拔地站立起来?。如果所有?苦难都能如此轻易被治愈,为什么原本顶天?立地的男人再想站直却只能依靠一根拐杖。
卫骋说:“雷恒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对,他不会怪我,因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都希望对方能够好好活着,可是……”谢轻非感觉雪花还是太冷了,冻得?她?手颤,“我们?两个都会很痛苦。”
而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如果雷恒先被救出去了,从她?被压的位置和第二次爆炸的影响范围来?看,并不会造成需要截肢这种程度的重伤。“没有?预料到”和“本来?不会出事?”,使这个突发状况被“意外”给定性?了,雷恒成了不被命运眷顾的倒霉蛋,除了认命都不知道该怪谁。
谢轻非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能一遍遍地让蒲玉快点去救雷恒,事?后得?知自己的要求没有?被实现,还间接导致了雷恒的悲剧,她?当然要去质问蒲玉。而在这件事?里蒲玉确实有?私心,她?不知道会有?二次爆炸,对她?来?说先救谢轻非的决定本就没错,但她?偏偏说错了话——
“你是我的徒弟,我肯定先救你。你现在做一堆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我当初面对的是二选一的局面,我也会选你。”
卫骋想起蒲玉向他描述的当时?的情景。
“很惊讶吗?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你比他更适合当警察,所以如果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当然会让你活下来?。”蒲玉在谢轻非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将自己的想法写下亮给她?看,单调的文字比能够亲耳听到的语言更加冰冷。
“原来?在她?心里人命是分三六九等的,我非常‘荣幸’能被她?看作有?价值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丢了着急还来?不及,哪有?闲心去捞不相干的呢?”谢轻非轻声说,“我就觉得?太好笑了。我朝夕相处的,一口?一个师父叫着的人,她?多?伟大啊,居然能随口?给人判死刑。我真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所以她?有?句话说的挺对的:事?后再做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她?再有?什么苦衷,我也看得?出来?她?说这些?话时?是认真的,所以没兴趣找借口?原谅她?,那都换不回雷恒的健康了。”
卫骋心想,这可真是个难以破解的死局。无论?蒲玉有?没有?口?不择言在谢轻非伤口?上撒盐,她?和雷恒之间都会永远隔着这根刺。
“雷恒在我心里不只是个普通同事?,我这人……没什么交情很好的朋友,所以很珍惜跟他的友谊,结果还弄成这样。”谢轻非沮丧地说,“就算他说一万遍不怪我,我也会觉得?他的健康是为我牺牲的,我没法说服我自己。”
谢轻非很久没有?再开口?,两人都默契地没去开车,掩着深夜寂静的街道缓步。
三两片雪花在她?长睫上停步,卫骋忽然俯身凑近看了看她?的眼睛。
谢轻非呼吸一凝。
他这招使的居然是声东击西,下一刻,她?的耳垂就被他捏了捏。
谢轻非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掌心擦过了他的指背:“你干什么?”
“疼吗?”
“不疼啊,”谢轻非说完想起什么,又重新回答了一遍,“没什么感觉的。”
卫骋沉默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咧开唇:“也对,估计还没有?我的心疼。”
“先不说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根本没有?刻意提起的必要,就算我告诉了你,对已经产生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谢轻非故意没好气地说,“你是嫌自己平时?心情太好,想找点堵吗?”
她?把?九死一生的遭遇说得?比雪花还要轻飘飘,是猜测这人一路上肯定没少产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死了的担忧。
卫骋确实很后怕,他甚至对蒲玉当时?选择先救谢轻非的决定感到侥幸。
“原来?你是心疼我啊。”他很感慨似的叹息一声。
谢轻非这次没呛他,很认真地说道:“你现在才明白吗?”
卫骋愣住。
“难道我真的不懂你会为我担心的道理,非要看到你和我一样难过了才满意吗?”谢轻非说,“我又不是个施虐狂,没这些?变态爱好。你希望我平安,我也希望你开心,这并不矛盾。还是说在你心里根本没指望过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会给你什么回应?”
“卫骋,你有?没有?想过向我要点什么?随便什么,只要你提。”
“我……”卫骋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几乎不敢去深思她?的意思,他手足无措地顿了会儿,看到身旁店面飘来?的热气,慢吞吞道,“我想吃栗子,你给我买。”
谢轻非似乎是笑了,不一会儿将一兜刚炒好的板栗放到他怀里:“现在轮到我了,我想要你剥给我吃。”
卫骋忍不住道:“这活儿本来?也是我干的。”
谢轻非说:“今时?不同往日?了,谁知道不是你的女朋友还有?没有?资格劳驾少爷亲自动手。”
卫骋将一颗栗子塞进她?嘴里:“没名没分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
谢轻非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看来?你对此积怨颇深啊。”
“积什么怨什么,宽容大度是本人诸多?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卫骋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掀了上去,谢轻非顿时?被灌了一脖子雪,气得?追在他身后打。那手欠玩意儿仗着自己腿长一晃眼跑出去好几米,忘了地面上的积雪也是有?脾气的,滑了一下没站稳,又被赶来?擒拿的谢队攘了把?肩头,两人齐齐栽进了雪地里。
卫骋及时?提着她?的胳肢窝把?人举到身上,自己垫在了地下。谢轻非撞在他胸口?上懵了几秒,回过神来?不忘再拾一大把?雪往他衣领里塞,卫骋被冰得?连忙求饶,嘴里喊着错了错了,逮着机会还想反击,犯罪意图却早已被提前预判到位,欲要作乱的双手被谢轻非及时?锁在身前。
“还敢不敢偷袭我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角眉梢都挂着得?意的笑容,发丝和面庞被灿橘的路灯打上了金光,卫骋发觉自己的心跳愈发剧烈了,涌动的热意几乎能将冰雪点燃。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沉声道:“不敢了。”
谢轻非这才松开他的手。
卫骋撑着身子坐起点,离她?更近:“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他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沾了雪,冷白的皮肤下,喉结微微泛着粉。谢轻非眨了眨眼睛,从他话里读出了一丝微妙的少儿不宜,赶忙推开他起身,抖抖身上的残雪:“这次先放你一马。”
卫骋很是失望地“唉”了一声:“原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淑女。”
“臭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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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吧你,”第一次听到把?自己比成香玉的,不过念在卫香玉确实是颇有?美色的份上,谢轻非大发慈悲地抬起手,“那就命令你护送本淑女回家。”
卫骋很上道地抬起胳膊给她?搭手:“遵命。”
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没有?再打车的必要。
卫骋跟着谢轻非拐来?拐去,看到记忆中熟悉的铁门,好奇道:“你搬回来?住了?”
谢轻非现在住的公?寓是大学毕业后回来?买的,以前一直住在这栋老房子里,高中时?卫骋没少找借口?来?串门。
“前两天?搬回来?的,”谢轻非说,“呵呵的精力太旺盛了,公?寓那边地方小?,都不够它折腾的,住到这里想怎么蹦怎么蹦。”
卫骋一扬眉:“呵呵是谁?”
回应他的是一声猫叫。
随着铁门被打开,卫骋被一个体型庞大的豹纹生物扑得?一个踉跄。
“呵呵,就是我给它取的新名字。”
卫骋肉眼可见地被这位“猛猫”的体格震惊到了,谢轻非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啧啧感叹:“都好久没见了,它怎么还是这么喜欢你。”
这回他没再把?这只抖m猫随手拎来?拎去,有?点无语道:“你还是把?它关好吧,别回头被邻居误会了举报你在家养豹子。”
“是吗?我看它更像猪。”谢轻非开了大门,第一件事?是给小?祖宗补充粮草,“一个月伙食费倍杀我,长到过年人养猪场老板看见都得?向我请教饲养心得?。”
呵呵像是能听懂人话,不满地喵呜一声,迈着大长腿跳上了鞋柜,蹲在一个快递箱子旁边。
谢轻非一愣:“你还会拿快递呢?”
说完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了,好奇地扫了眼那个箱子。
卫骋问:“你买的什么?”
“我什么也没买啊,”没在箱子表面找到快递单子,谢轻非拿刀划开胶带,“除了你,就没几个人知道我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卫骋垂眸,看到箱子里竟装了一只人手。
谢轻非很快镇定下来?,把?门口?的灯噼里啪啦全打开了,耀眼的光束照清楚箱内的暗角,两人看到尺骨和桡骨断裂处的血肉正新鲜,而这只明显属于女人的,保养精致、涂着裸色美甲的右手,手背上被刀刻着熟悉的编号:No.5。
Chapter55
凌晨一点, 刑侦队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赵重云道:“这只手被砍下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没有相匹配的DNA数据。”
吕少辉神情凝重地捏着下巴:“目前不能确定5号是只被砍了一只手?还?是被分?尸了,毕竟前四名死者的尸首都没有被这么严重地破坏过, 难道5号对凶手?来?说格外特殊,更可恨吗?”
“关键是他把人?家的手送到师尊家门口, 这明晃晃是挑衅啊。”席鸣揣测着道,“从手?上的茧痕起码能看出?右手?是5号的惯用手?,砍手……按照凶手一直以来的习惯,5号难道是个小偷?”
照片里手?指指腹上有个浅疤,疤痕位于拇指正中央, 因为年代久远几乎不容易被察觉, 不仔细看很容易和?箩纹混淆,痕迹中心?处还?有个很浅的黑点,像痣一样。
谢轻非刚发现这点, 听到席鸣的话后短暂地愣怔了一下, 立刻打开内网输了个名字进去, 很快就查到了一起由派出?所于三天前上报的失踪案。
“邓锦如, 女性, 29周岁,12月16日下班后没有立即回?家,电话打不通,父母询问过其同事和?男友, 都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二老去派出?所报案, 目前对于邓锦如的下落仍在搜索中。”
戴琳从邓锦如的社交平台上找到了她新近发布的照片, 从图中人?手?上的美甲款式来?看,确实和?5号的断手?相符合。
赵重云奇道:“师父, 你怎么知道5号就是这个邓锦如的?”
谢轻非顿了一下,道:“我认得她拇指指腹上的疤,她是我的初中同学?。”
“我去,这都记得,你大脑内存可以啊。”吕少辉佩服地道,“我连我初中班主任姓什么都忘了。”
赵重云抓住重点问道:“凶手?把断手?放到你家,难道也?是因为知道你们俩是同学??”
“看吧,那就真是挑衅了。”席鸣气冲冲地道,“而且这人?一定有内部消息,否则怎么会知道是你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你对外又没有正式复职。”
只有卫骋看出?了谢轻非提到邓锦如时情绪有点不对劲,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轻轻扫过了他欲言又止的唇。
六点多街道的铲雪工人?已?经?开始工作?,很快第一抹天光降临,映照了一地素色。
一群人?又熬了个大夜,终于从几百个小时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了邓锦如失踪前最后出?现的画面。
地点在天宁区朱雀湖公园南边一条叫先声路的小道,这里算是天宁区较为偏僻的地方?之一,一侧是白墙青瓦的老式居民房,另一侧是保留着许多清末民初建筑的遗址群,因为没有经?过商业化的改造,鲜少有游客会到周围来?玩,而居民区住的也?大半是高龄老人?,使得街道透出?一股陈旧冷清的气息。
邓锦如到达这附近时天色已?经?很沉了,两?侧不算明亮的路灯照着被枯萎藤蔓缠绕的民国建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监控无声,邓锦如形单影只的背影被这阴恻恻的氛围衬得像只飘荡的女鬼。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穿过无人?的十字路口,身影忽然消失不见。新的监控视角被调出?,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邓锦如从一处下坡路口狼狈地跑出?来?,不断地大喊救命,凄厉的声线透过嘈杂的监控设备断断续续被传出?,如同指甲剐蹭黑板般尖锐,将?在场看监控的每个人?心?都挠得悬起来?。
邓锦如的双脚发软,完全是凭一口气在逃跑,好像下一秒就要绊倒。
会议室内不知是谁先坐不住了,椅子腿在地上刺啦叫了一声,和?邓锦如的呼救诡异地重合。
须臾,上坡投射来?一道狭长的影子,很快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便出?现在了画面中。
他鸭舌帽的帽檐压得极低,下巴被口罩挡得严严实实,迈步步幅很大,但左腿明显微跛。他用欣赏猎物最后挣扎的心?情走出?了一股闲庭信步的感觉。邓锦如在不熟悉的建筑群里慌不择路地穿梭,最后从一个窄巷口冲出?时踩到石子滑倒,一秒不敢耽搁地要爬起来?,同一时刻,身前仅有的月光骤然被黑暗遮挡住,邓锦如口中的呼救声如被掐断一样停止,她居然摔在了那个男人?的脚边!
监控视角是从上往下,所以众人?在大屏中看到的就是邓锦如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被巨大的黑影整个笼罩住的样子。
下一刻,男人?微微俯下身子,似乎还?做了个想要搀扶的手?势,然而邓锦如早就吓得面如金纸,在他靠近的同时仰面一倒,昏了过去。
倒也?省事了,男人?盯着她看了两?眼,拽住她一只胳膊把人?扛到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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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离开。临走之前,他突然抬头。
一直屏住呼吸的席鸣终于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其余人?也?都接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居然精准地看向了隐秘之处的监控探头,冲镜头招了招手?。即便他只露出?一双眼睛,众人?也?都能猜到他藏在口罩之下的一定是个得意的笑容。
画面定格在他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一室的寂静才被谢轻非的轻咳声打破。
“两?个问题,”她说,“第一,邓锦如这个时间段本该在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先声路?第二,监控没拍到的地方?,她和?录像里这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吕少辉拍掉满身的鸡皮疙瘩起身道:“我去找她的家属问问情况,小赵跟我去帮忙。”
“嗯。”谢轻非又给剩余的人?都分?配了工作?,最后轮到卫骋,“你跟我走一趟。”
卫骋将?车停在先声路入口处,因为这里不是主城区的主干道,铲雪工作?还?没安排到位,道路两?边积雪叠得有半个手?掌的厚度,开车和?步行?都不算方?便。
谢轻非更担心?的是,雪和?雨一样是能掩盖痕迹的不可抗力因素,难保不会将?现场的重要线索抹去。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簌簌的响声,两?道脚印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第一处监控尽头的十字路口。
谢轻非抹掉道路指示牌上的冰霜,指着方?位问道:“东西……西边是吧?”
卫骋把她手?拉过来?擦干,从口袋里掏出?副手?套给她戴上,顺便指路:“从那里走,比台阶要稳。”
手?套一直被他贴身放着,戴上时柔软的内层还?渗透着他体?温的余热。谢轻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下,默默朝他说的地方?走去。
“好像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朱雀湖这边还?没改建,先声路也?比现在热闹,”卫骋在她身后说道,“有一年学?校组织的踏青地点就是在这里,让我们看看历史遗迹什么的。”
“嗯,然后回?去写800字参观感言。”谢轻非对此深恶痛绝,“我宁可不参加校外活动,也?省得写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那可是高中,能出?来?放放风就很不错了,我倒是蛮乐意参加的。”卫骋回?忆往事颇为感慨,看着残垣断壁,遗憾道,“谁知道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不管了。”
谢轻非爬到了台阶顶层,转身看向因站在下方?而和?她视线齐平的卫骋:“我和?邓锦如以前是好朋友,还?做过半年同桌,后来?绝交了。”
卫骋知道她只带他来?是有话想说,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开口。
谢轻非有些烦躁地吹开垂在脸侧的碎发:“绝交的原因也?很简单,属于那种我觉得说出?来?会挺羞耻的类型。”
卫骋帮她把头发捋好:“我不告诉别人?。”
“其实就是……班上有个女同学?的钢笔丢了,说是她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挺贵的,班主任只好挨个儿检查我们的书包,最后从我包里翻出?来?了。我的作?案动机也?很好判断,无非就是别人?的家长会记挂着给孩子送礼物,但我家长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根本不会惦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儿,所以我心?生嫉妒之类的。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会因为受到污蔑而生气,但面对这种‘人?赃俱获’的情况,自证是无法避免的。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卫骋:“一支钢笔而已?,我会给全班每个人?都买一支,证明这种小玩意儿根本不值得我偷。”
谢轻非居然笑了,夸了声“少爷大气”,说:“我的第一想法,和?你不谋而合。因为我虽然缺过爱,但还?真没缺过钱,完全可以以财服人?。”
卫骋本也?不觉得这事能让她感到困扰,问道:“但你没这么做,最后怎么解决的?”
“脏水泼到身上,洗十遍澡也?没用,确实不好解决。”谢轻非说,“所以我就直接选择报警了,我能确定的就是那支钢笔上绝对没有我的指纹,这是最直接的证明。当然了,我也?想到他们可能还?会说是我偷拿的时候故意把指纹擦掉了,但那个偷东西的人?考虑不到这么长远啊,而且报警是临时决定,连班主任都想不到我会这么做,所以钢笔上一定有那个人?的指纹。初中生能有多大胆子,不用警察来?她就招了。”
卫骋:“邓锦如。”
“这是我唯一没有预想到的。她就是看上了那支钢笔就偷过来?了,要被查的时候塞进了我书包里。那时候我们的课桌隔板上都是有洞的,同桌之间拿错东西是常有的事。”谢轻非耸耸肩,“邓锦如承认的时候都没看我一眼,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单纯觉得丢人?,以后我们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段友情都没一个明确的告别,就这样结束了。可能是受这件事的影响吧,我后来?也?不怎么想和?别的人?交朋友了。”
谢轻非咬了一下唇,轻哂道:“或许就像巴纳姆效应可以应用在各种自我评价的伪科学?之上一样,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因为不愉快的事情积累心?理应激反应的人?,所谓的不在意也?可能是像你们专业上说的那种,不自觉养成了建立心?理防御机制的习惯,站在客体?角度劝慰自己别去当回?事,实际上多少会被影响。”
卫骋说:“每个人?都会这样,就连我也?不例外,活了这么多年,谁还?没个难以触碰的过往呢。”
“以前我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但吃的亏多了,偶尔想想吧,还?是觉得自己挺装的。不爽就是不爽,干吗非要说得好像完全不在意。”谢轻非说到这里语气已?经?轻松很多了,这些话她没有对任何人?袒露过,“这么多年过去,我觉得我已?经?忘了这个人?和?这件事的存在了,但看到她手?上的疤之后我还?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她的名字,或许她曾经?在我心?里真的是很重要的好朋友,我也?一直放不下她的背叛。”
当时没有追究,现在以成年人?的视角再看待同样的问题,更加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这甚至够不上故意栽赃嫁祸,只是人?在面对危机时下意识选择了自保,不管她是邓锦如的朋友也?好,路人?也?罢,输不在身份,而是重不过邓锦如自身,谁能要求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多有担当呢。
“我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得知这件事情的,但也?能大概猜到他是因为觉得我受了欺辱,和?他有同病相怜的心?理历程,所以特别想知道我现在对待邓锦如的态度,”谢轻非这时候还?能理性分?析,“我认为邓锦如还?活着。”
邓锦如自失踪之日起应该一直处在活着被凶手?囚禁的状态,这才能解释昨夜那只断手?为何还?是新鲜的。凶手?面对监控打招呼,显然是知道他们会查到这里,他对他们的调查步骤了解得很清楚。
卫骋突然文不对题地问了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是怕我以后会背叛你吗?”
谢轻非愣了一下,不等她开口,他又自己驳回?了这个说法:“应该是因为我没法弥补你已?经?被剥夺的那份安全感。”
谢轻非莫名有点应答不来?。
她知道卫骋从她这里得不到安全感,却没想过自己其实也?是畏首畏尾的,矛盾演变到最后形成了闭环,简直让她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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