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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第十二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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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中法大学寄宿时候,舍友跟一个女孩谈恋爱,两人天天躲在阅报室,后来还结婚了,搬到外面去住,没过半年,吵架离婚,又回了寄宿舍,最后法文也没考过,家里寄来的钱又被挥霍得差不多了,只能勤工俭学,去一家中餐馆打工,又考了两次,还是没通过,最后干脆放弃回国去了。我们学法文可费劲了,我那会天天抱着词典背,吃饭都不落手。不像香庭,听说他当年次次都是第一。”

    “都说国外好,要我看,也就那样。吃的还没中国好,早上永远是一杯咖啡两杯面包,还硬得难以下咽,偶尔吃个火腿,还特别咸,现在想起那个味道,我都作呕。中国人开的饭店也有,就是价格不低,我那会是公费留学,家里条件不好,能去吃一顿,得高兴好几天。”

    “不过热闹也是真热闹,各类舞会、比赛、游行会,还有歌剧、音乐会,看都看不过来,一到节日,感觉全城人都出来了,满大街载歌载舞。”

    傅常昕滔滔不绝起来,别人甭想插上一句话。

    李香庭和邬长筠静静听他扯东扯西,不时啜一口酒。

    “欧洲的雕塑确实很厉害,近到罗丹、拉菲罗、马约尔……远到贝尼尼、多那太罗、米开朗基罗,无数雕塑大师创作出无数伟大的作品。”

    “艺术氛围也好,毕竟那么多博物院,每天都有大小展览,好多从中国抢过去的文物。就现在很多华商还在往各国售卖古董,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有一回,我跟朋友去逛大皇宫博物馆,正好碰到拍卖会,就在外围看了看,结果看到一件中国画,徐渭的山水图,太美了,虽然我学的油画和雕塑,对中国画不了解,但那一刻,特别想把它带回去,可我连门都进不去,”他略有些哽咽,干了杯酒缓缓,“最终被卖了一万九千佛郎,意大利人拍下的,听说拿到意大利再转卖,还能翻一翻。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我突然就不想留在那里了,真没意思,我就想不通,当初为什么非要出国,我们中国的艺术多源远流长,从彩陶到青铜像、秦俑、彩塑到石窟雕像,几千年历史,这么多伟大的作品,还不够我学吗?”

    说到此,气氛就冷了下来。

    他似乎是有点醉了,又猛灌一口酒,被呛得低头咳了起来,脸憋得通红。

    李香庭拍拍他的背:“慢点,好了,不说这些。”

    邬长筠漠然地看着二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什么民族情怀。不过是些瓶瓶罐罐、字画摆件,对她来说,都是冰冷的死物。

    她知道自己是个凉薄的人,尽管傅常昕说的再扬眉奋髯、感人肺腑,也丝毫不能触动自己的心。

    傅常昕缓了过来,又要喝,李香庭抢过他手里的酒壶:“还是别喝了,你醉了,明早还得去学校。”

    “还给我,我没醉,”见李香庭不给,他直接拿起邬长筠那壶,对着嘴灌了下去。

    李香庭尴尬地看向她:“不好意思。”

    邬长筠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傅常昕为躲他,直接站了起来,绕到邬长筠那边,人瞧着是醉的,话却讲得利索:“我跟你说,我近来在做关于戏曲人物的雕塑,你有没有兴趣?香庭跟我提了你几次,女武旦少见,我也是个戏痴,便来看看,本想去后台见见你,但思想向后还是觉得有点唐突,便叫香庭去买花送上,想着下次再拜访。”

    李香庭见他堵着邬长筠,走过去拉开人:“老傅,你这才叫唐突。”

    傅常昕甩开他:“我现在,就想做点中国人的东西。”说着,脚下不稳,坐到了地上,“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李香庭愣住了,怎么没料到这家伙酒量如此差劲,嫌弃地直皱眉头,还得去扶着,防止他睡到呕吐物上,一边拽人一边对邬长筠道:“不好意思。”

    邬长筠笑笑:“送他回去吧,也不早了。”

    傅常昕又要吐。

    “等一下!”李香庭赶紧把人往卫生间拽,到门口还不忘回头道歉,“对不起,麻烦等一会。”

    邬长筠才不会等他。

    一地秽物,熏得她恶心。

    等李香庭带人出来,邬长筠已经离开了,他问正在拖地的服务员:“刚才那位小姐呢?”

    “刚走。”

    李香庭扶着这醉鬼下楼结账,老板却说:“已经结过了。”

    真是……糟糕的夜晚。

    ……

    第二天傍晚,一下班,李香庭就来了戏院。

    今日没演出,玉生班都穿着便衣,在排练一部新戏,是个年轻剧作家刚写的本子,主要讲爱情,中间穿插一小段耍双棍武戏。

    邬长筠戏份不多,只有两场,加起来不到五分钟。走完位,便坐台下看他们排。

    忽然听到有人唤:“长筠,有人找你。”

    邬长筠回头,见是李香庭,起身带人出去。

    “你怎么来了?”

    “昨天招待不周,还让你付了钱,真不好意思。”

    “小事。”

    “等你有空,我再请你。”

    邬长筠抬起他的手腕,看了眼表:“今晚就有空,不过你要等我一小时,你没事的话,可以进去看我们排戏。”

    “那太好了!”

    邬长筠带他先去后台转了圈,最后领到二楼的座上:“这戏才开始排,你可是第一个观众。”

    “我的荣幸。”

    陪他说两句话,邬长筠就下去了,用脚尖挑起长棍,手稳稳接住,上台与人厮打,她演的是个反面角色,没有唱词,只有动作。

    台上戏无大小,片刻功夫也得尽心。

    退场后,听到二楼李香庭的喝彩声,班主问她:“新本子还未面世,你怎么带了个外人进来。”

    “看个片段,不碍事,”邬长筠把棍子放回道具筒里,重新绾了下头发,“没我的戏了,先走了。”

    班主拉住她:“这人谁啊?我看来了好几次,你跟他——”

    “班主还管私事?”

    “不是我管,”班主话里有话地说:“你要有什么其他想法,总得先问老班主一声吧。”

    “不劳您费心,也犯不着总搬出师父压我,他现在半身不遂,自己都管不动了。”

    “看你这话说的,平日刺刺我就算了,那好歹是你师父,女孩子要温柔点。”

    “我这脾气班主第一天见识?”邬长筠冷笑一声,掸掸袖子,“您慢慢排着,明天见。”

    邬长筠同李香庭就在戏院对面吃了饭,聊聊戏,坐了不久便离开了。

    路上,提起昨日傅常昕的醉话,邬长筠借机问:“做雕塑,是不是很慢?”

    “看类型和大小以及精细程度。”

    “那油画呢?”

    “也一样,有些一两小时就可以完成,有些要几个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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