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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抢婚(5)
“你、你要做什么?”女子声音娇娇怯怯, 带着委屈的哭音。
陆执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玉.体,甚至故意的靠近的很用力。
他偏侧着下颌,低头咬在她精致的锁骨处。
“嘶……”沈灵书吃痛, 唇边难捱的轻溢出声, 小手下意识的去抵抗,却被他大掌攥着手腕举高按在了墙上。
“还去不去看他了, 嗯?”
男人着力生猛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诱哄威胁。
雨水落在她雪白的小脸上,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声线微弱呜咽, 软声骂道:“混蛋!”
“袅袅还是不听话啊……”
陆执失去了耐心,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耳瓣, 咬着她的唇,故意吻的很用力, 似是在给她最后的通牒。
背对着他的小姑娘经不住这样手段, 身子软若无骨,一双娇艳欲滴的唇咬破了也愣是不向他妥协。
陆执就这样等了好久也没等来想听到的答案,眼色渐渐深邃, 见底。
墙壁上那截被如铁桎梏着的纤细手腕颤了颤,纤细如花瓣的指节渐渐蜷曲。
娇软的胴.体滚烫得厉害。
她的脸颊染上赤霞, 犹如熟透的蜜桃,可口撩.人。
唇瓣微张着,细碎不成音, 尽数落在连绵的雨幕中。
不远处放风的采茵听到这香艳.露.骨的声音哭着捂住耳朵, 满脸的心疼。
数不清过来多久,雨丝渐渐缓了下来。
枝头上的花瓣饮饱了甘霖, 沉甸甸,晶莹剔透,带着灼.白。
男人衣衫敞着,露着精壮结实的胸膛,神色缓了下来,淡淡睨着哭泣的少女。
小姑娘仍旧背对着他,如瀑的青丝散落遮.掩住一半雪白圆润的肩头,肌如白瓷,微微颤动着,显然是低声呜咽。
她低垂着泪眸整理衣衫,纤细的指节飞快地系好小衣,刻意去掩盖那些她不想看见的青紫,红痕。
此刻眼泪也哭干了,只觉得眼睛生疼,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白皙的肌肤红了一圈。
“冷不冷,孤送你回去?”男人声音清冷,带着纵.情后的沙哑。
沈灵书转身退后了几步,哭得湿红的杏眸狠狠盯着他:“混蛋,你走开!”
她抽噎得胸.前起伏,肩骨震颤。
经历了一番生猛后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一株雨中摇曳的栀子花,脆弱的就快要碎了。
“还有力气骂孤,次数还是少了,嗯?”
陆执听得那谩骂之词,声音也渐渐冷了下去。
方才从父皇那出来,本想去看她,却不想在曹澜房门前瞧见她。
那少女怀.春,切切驻足,恨不得推门进去的模样刺得他理智全无,只想迫切的占.有,宣.泄,标记主权。
对曹澜便是关心探望,对他便是冷着脸骂混蛋。
陆执敛眉,薄唇渐渐抿起:“不许再关心他,关心任何男人。不然下次会做出什么事,孤也不知道。”
沈灵书刻意忽视他的威胁,扬起小脸,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答应你的我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还有证据,什么时候给我。”
陆执答非所问,反而攥着她的腕子,声音渐重:“听见没?”
沈灵书晃了两下,那力量却越来越紧,就快要将她手腕握碎。
她吃痛蹙起了黛眉,心知再继续硬碰硬下去他又不知道发什么疯,便不情愿的“嗯”了声。
桎梏的蛮力松开了,转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沈灵书咬唇躲开了。
见她乖了,陆执慢悠悠开口:“你父亲当年战死确为人为,而非天灾。你扬州老家的大伯伯王家大房投靠了萧后,派人在军中潜藏骗取你父亲的信任,里应外合,谎报军情,令他陷入敌军埋伏,万箭穿心而亡。”
他顿了顿:“现如今……”
一阵哭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沈灵书不可置信的捂着唇,失声痛哭。
那双漂亮秾丽的美眸哭得梨花带雨,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过。
“阿耶……”她唇边哀哀唤道,身子亦晃了晃,朝身后栽去。
陆执眼疾手快,捞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人带到怀里。
小姑娘没有反抗,如同脆弱易碎,任人摆布的陶瓷娃娃麻木的靠着他的肩膀。
太子眼底不忍,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终究是落在她肩上,轻轻安抚着。
这双手握剑杀过人,握缰绳击退过敌军,握笔定过人生死的公文,唯独第一次安慰哭哭啼啼的女郎。
太子心底隐隐触动。
冥冥中,总觉得他好像栽了。
为数不多的柔情都给了这个小姑娘。
太子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安抚她,陪着她,任她发泄出心中酸楚委屈。
数不清过了多久,雨雾散去后,日光渐渐清晰,周遭温暖暖和下来。
空山新雨,暗香浮动。
沈灵书不敢想爹爹当时死得时候有多痛苦,娘亲得知死讯的时候毅然决然赴死时有多壮烈。
她一直以为父母一片赤胆忠心,为国捐躯,虽死却也以国家大义在前,是真正的大英雄,从未怨怼过皇室。
却不想原本他们可以不用死的……
大伯伯王遂。
平时看起来那么慈善的一个人却在背后捅了她家的刀子。
她甚至记得小时候过年,大伯伯背着她,另一手领着三妹妹去看花灯的场景。
原来都是装的。
沈灵书渐渐恢复平静,美眸仰看着陆执,问道:“然后呢?边疆堪舆图,还有当年行军记录这些是不是都被萧后毁去篡改了?”
陆执点头。
他们既然能联手王家大房害死父亲,就一定会把真正的东西销毁掉。
年头那么久,很多册簿都无从考证……
沈灵书咬唇:“该怎么办?”
陆执安抚的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孤已命人去西郊大营寻找当年参加那场战役的老兵,也在查兵部尚书的底。”
他声线清冽,“再给孤一些时间,定还你沈家清白。”
还有仇恨。
沈灵书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等陆执掌握足够推到萧后诬陷沈家的证据后,她一定要回扬州。
本想带着采茵看一眼外祖母便隐姓埋名,换一种身份去生活。
现在看来要等等了,她要王遂的命。
弑父之仇,不共戴天。
即便豁出她的名声,姻缘,她的下半生,她也要去为爹娘报仇!
还有那位萧家皇后。
沈灵书美眸渐渐垂着,藏下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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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恨意。
突然“嗖”的一声冷箭,顺着她眼前簌地飞过,割断了几根碎发。
沈灵书吓得一激灵,立刻抬眸看去。
不远处刀剑嗡鸣的声音骤然响起,廊前凌霄迅速道:“殿下,有刺客!”
陆执遽然起身,将沈灵书掩在身后。
几个黑衣刺客从假山处翻下来,抽剑朝他们刺去。
沈灵书脚踝发软,小手握着陆执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陆执侧身躲过致命一剑随后肘击那人手腕,那人虎口一麻,松了剑,陆执迅速接住猛地刺向他胸膛!
温热的鲜血飞溅三尺,刺客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陆执拉着她的手,身影朝外奔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
沈灵书后背一阵阵冒冷汗,可她还是咬唇竭力让自己镇定下去。
这种时候,她不能拖陆执后腿。
她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报仇,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可她这么想着,跑得的时候还是被刺客踩住了衣裙,陆执回神,抬臂迅速迅速割断裙摆,布料“撕拉”一声,沈灵书被贯力弄得朝前边摔了去。
太子弯身想去扶她。
刺客见状,抬臂猛地挥剑。
沈灵书美眸惊惶,身子不住的朝后挪。
剑光晃在眼前,她绝望的闭上眼。
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耳边传来男人一道闷哼声。
沈灵书身上多了份重量,她睁开眼看却发现那刺向自己的长剑贯穿了陆执整个肩胛骨,剑尖离他只有几公分!
刺客一击必中,面露得意,狠狠低将剑抽出,陆执弯身吐了一大口血,肩膀处的血窟窿止不住的往外流血,他疼得昏厥过去,手中剑柄掉落。
沈灵书傻眼了,她从来没想过陆执会替她挡下这一剑。
“跟他一起去死吧!”刺客挥着血淋淋的剑再度刺来。
沈灵书死死抱着陆执,小手堵在他肩膀上的血洞上,躲也没躲,死死闭上眼。
刺客挥至空中的剑猛然砸落,“哐当”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随后整个人被踹飞了好几开外。
凌霄浑身是血,持剑杵地喘着粗气,身后跟着远处匆匆赶来的暗卫。
少倾,凌霄见殿下昏过去了,顿时皱起了眉,高声唤道:“传太医!”
沈灵书呼吸一颤,满手是血,思绪有一瞬的僵滞。
余后只见长廊下乌泱乌泱涌来大批人马。
她眼见着太医将他抬至担架上,又眼见着凌霄偷偷擦泪,再然后采茵眼角含泪从后边跑了过来对着她身子上下检查,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
耳边传来采茵急切的呼唤,沈灵书懵然不知般,靠在她肩上,身子朝后栽晕了过去。
戌刻时分,雾霭浓重,外面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沈灵书缓缓醒来,她睁眼看着床顶上熟悉的帷幔,想喊人,喉咙却哑得说不出话。
采茵端着药推门进来,见她醒了顿时快步走上前,哭肿的泪眼又一瞬变红,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问道:“姑娘,您是不是吓到了。”
沈灵书恹恹的,美眸空然,素手抬了抬,还是说不出话。
采茵顿时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手拿着银勺舀了一点药汁在唇边轻吹后喂下。
湿润酸苦的药汁下肚,她终于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虚弱哑得厉害。
沈灵书问道:“太子如何了?”
她很害怕听见太子的死讯。
毕竟,若他死了,那些他搜集多日的证人和证据也就随之湮灭,她属于白忙活一场。
采茵虽有些疑惑姑娘居然会问那人的安危,可毕竟太子殿下救了姑娘一命,以身体抵剑,问问也是应该的。
她如实道:“奴婢方才去打听,殿下性命应当是保住了,说那剑刺得不是要害,只是刺入又拔.出,骤然失血过多才导致人昏迷不醒,听太医说夜里离不开人,若是殿下高烧起来怕是有性命危险。”
沈灵书点点头,还是别死的好,非要死了,等还了沈家清白再死也行。
她喝了药,晕眩困意又渐渐涌了上来,她重新躺下沉沉睡去。
这次不如以往夜夜清明,她做了个梦。
她并未参与其中,却以游.魂的角度看着眼下梦境。
突然,她呼吸凝住,美眸眨了眨。
她看见了不远处下方的灯火浓重,纸醉金迷的墙瓦,一瞬错愕,她梦回到了扬州?
扬州二十四桥,名动天下。
其洞悬明月,金色荡漾,如玉带飘逸的汉白玉栏杆沿台而下,清辉笼着月影,歌女在游动的画舫上吹箫弄笛,弹奏靡.靡之音。
忽闻落雪,可二十四桥上众人并未着鹤氅皮衣,可见怪异。
沈灵书注意到不远处碧波上一座极具华美富贵的船舫上立着两道身影。
凌霄感慨,这才冬月初旬,今年的雪怎么这样早?
碧绿的河面,渐渐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不多时,入眼恍如纯白之境。
太子抬手接着雪花,清冷如神邸的面容没有表情,心弦却微微触动。
落雪也就意味着入冬了,快到年下的时候他便可以回京。
就可以娶她了。
指尖传来淡淡凉意,是菱形的雪花渐渐融化。
他闭眼,想起那夜少女薄凉的身骨,在他面前开合,起伏,婉转。
不经人.事的少女明明不懂得伺候,只会哭啼惹人烦乱。
可为何是她,他就愿意呢?
雪下的越来越密,铺天盖地,犹如寒江大雪,凛冬将至。
陆执想的心烦意乱。
凌霄眼见着雪势迅猛,有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怪异征兆,心中不免担心。
此次来扬州巡盐并且暗中查探小夫人母家之事本就是秘密出访。
殿下的安全,几乎悬在他心上。
凌霄提醒道:“殿下,咱们回吧。”
陆执下意识道:“回京?”
凌霄:“您说什么呢,殿下和圣人约定,您肃清江南一带盐税,圣人允诺小夫人为太子妃。事情没办完,小夫人大伯伯与皇后娘娘勾连的事也没查清,咱们怎么回京,您也没法跟小夫人交代啊。”
提到成婚两个字,陆执烦躁的心绪渐渐顺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那薄凉的唇角略略勾起。
是啊,盐税办完,王家查完,他便要成婚了。
风雪弥漫,小船渐渐消失了踪迹。
可陆执不知,繁华上京中已经没有他要娶的人了。
梦境的结尾被那片铺天盖地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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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覆盖——
沈灵书眼角含泪,唇边轻溢,糯糯的声音带着浅淡哀愁:
“从别离,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殿下……”
她骤然惊醒,胸.前不住起伏,唇边喘着凉气。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湿凉一片。
怎么会梦到陆执?
那是何时发生过的事,她从未见过。
既然是梦,想必应该不算是真的吧?
可为何她的心口好痛,好痛。
是前世死前的自己在痛么?
第32章 抢婚(6)
沈灵书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那股淡淡的笼罩她的心痛感平息出去。
她只当自己因白日陆执救她的的事才臆思多想, 甩了甩头。
她想继续睡去,可这次确实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脑海里扬州二十四桥, 漫天纷飞大雪间立着的男人便在她脑中萦绕, 挥之不去。
她就这么眼看着更漏一点点从寅时到卯时,看着楹窗上的光一点点漫过窗纸, 变得逐渐明亮。
一夜无眠。
————
云山寺一座偏殿内。
灯火葳蕤,炉香沉沉。
萧后一身绣金线牡丹纹玫色对襟常服,凤眸夹杂着冷意,镂空凤纹宝石护甲就快指到眼前男人的脸上骂道:“圣驾在这, 本宫都不敢贸然动手, 谁给你们的狗胆?”
被骂的人是兵部尚书史从文的儿子史星,刺客败露后被萧后的贴身太监从京中连夜召出。
他额头几乎磕在了地上, 唇齿打颤:“娘娘息怒,父亲也是想替娘娘分忧, 况且二皇子走前交代过, 若太子殿下死了,您就是唯一拥有皇子生母的主位娘娘,他日位列太后……”
“愚蠢!”
萧后怒不可遏, “史从文还有这份闲心?让他藏好自己的尾巴,把兵部上下的嘴管严了, 别事情过了那么久最后要成事时功亏一篑。”
“还有陆运,再有下次,就让他在边关别回来了, 后宫能生的妃嫔有的是, 本宫不介意换个儿子养,滚!”
史星吓得屁滚尿流, 忙不迭磕头称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人出去后,书槐端上杯热茶,安抚道:娘娘别太动气,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不然娘娘再睡会?天亮后娘娘还要随陛下去看望太子殿下呢。”
萧后接过饮了口,凤眸幽深:“吩咐下去,做一碗莲子百合清心汤待会带着。”
她可没心思睡觉,既然史从文重伤了太子,那么此刻是动沈灵书的最好时机。
顺便还可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天色刚蒙蒙亮,嘉元帝便去看望太子。
远远走过去,厢房外人影攒动,忙进忙出。
嘉元帝径直去向里间。
宫婢掀开帷幔,榻上的男人身形占据了大半罗汉床,俊朗的面容惨白如纸,额前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上身半.坦着,右肩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中间隐隐透着红褐色的血痕。
儿子竟给伤成这样,嘉元帝脸色不大好。
他沉着脸走到外间,愠怒的声音刻意压低问:“太子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配药的许太医急忙停下手中动作,跪着回话:“殿下昨夜未发热,伤口也清创上药包扎好了。眼下病情稳定,只是失血过多才昏睡着,即便醒来后不易挪动,需要静养。”
听到最凶险的时候熬过去了,嘉元帝才神色稍霁,转头朝苏公公道:“去准备回宫的事宜,留下太医和部分随行侍卫陪太子在这静养。”
“遵旨。”苏公公弯身就欲出去安排却又被叫住。
嘉元帝眼色幽深,拨弄着大拇指的扳指,思忖着:“刺客无一活口,处理的这样干净,这次会不会是皇后?”
帝王多疑,朝中成年的皇子除了太子便是二皇子。二皇子由皇后抚养,若太子受伤甚至毙命,就要重新立储,那么最大受益人一定是皇后。
苏公公眼神一转,想了想,分析道:“二皇子已被罚去戍边,教训受得足足的,皇后娘娘这段日子尚且不怎么出宫,怕是想动手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
嘉元帝未出声,只静静思量。
苏公公伴君如伴虎,大气也不敢喘,仍旧保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嘉元帝抬头瞥向门外,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扭过日光,步伐匆匆朝屋内赶来。
萧蔷虽年愈三十,可仍旧保养的极好,肌肤紧致白皙,身量高挑,是标标准准的鹅蛋脸,大气明艳。
且她入宫多年,只得陆瑶一个女儿再未生育,如今面若含春,半点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
按理说身为中宫却无嫡子,后宫又有众多年轻貌美的嫔妃,萧后早该失宠,可她娘家是威北公萧家,扎根上京已有百年,族中更是源源不断的将适龄嫡女往宫里送替她固宠,是以圣人待她还算可以。
此刻她神色焦急,带着热切和关心,走到嘉元帝身前福了福:“陛下万福金安!”
嘉元帝淡淡道:“起来吧。”
萧后请安后便径直朝里间走去,这一看,不免掩唇娇呼:“景宴竟给伤成这样?”
说着,眼眶跟着也红了一圈,又扭着身子走出来。一旁书槐递上玉色托盘,萧后端过那盅莲子清心汤,略略劝道:“陛下近来身子不好,可千万莫要因此事郁怀,臣妾来时亲自炖的汤,下火的,陛下尝尝?”
她递了有一会儿,嘉元帝才缓缓接过那汤,语气显然放下了疑心:“皇后辛苦了。”
萧后唇边挂着笑:“朝堂诡谲云涌,臣妾帮不上忙,也只能在这些细微末节的事上出出笨功夫,陛下莫要打趣了臣妾。”
嘉元帝浅尝了一口后,苏公公便接了过去。
萧后美眸盈盈,又道:“陛下,臣妾听说太子受伤时,书儿那孩子也在旁边,不知书儿可伤到哪,太医可有瞧过?”
被点名的许太医顿时回禀道:“回娘娘的话,据在现场的侍卫来报,县主并未受伤,所以微臣还没去看。”
嘉元帝微微抬眸,沉厉的语调微微扬起:“沈家女也在?”
话题成功的被她引了过去,萧后继续道:“臣妾也只是听说,说那一剑本是刺向书儿,是太子替她挡下的,这才受了重伤。”
眼见着嘉元帝脸色愈来愈黑。
萧后补刀道:“查了这么久也查不出幕后主谋,不知道书儿是不是知道些东西。”
嘉元帝不语。
苏公公及时接过话茬:“陛下,銮驾就在外候着,此刻是否要启程?”
看似寻问,实则催促扰乱嘉元帝思绪。
果然,嘉元帝没了耐心,“沈家女是否与刺客有勾结的事,便交给皇后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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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便拂袖朝外走去。
萧后弯身领旨,看着圣人明黄背影,美眸划过得意之色。
刺客是否和沈灵书勾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太子偏偏要去挡那一剑,不管最后如何,储君的贵体皆因沈灵书而受损。
她难辞其咎。
圣人的怒火,终究得有人承受。
既然太子抬举她,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她。
那么她合该吃点苦头回报太子的恩情。
要不怎么说,这沈家女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呢。
瑶儿早就把太子与沈灵书私下来往的事告诉了她。
陆景宴想护着她的人,她焉有放过之理。
何况,她姓沈。
“回宫。”萧后轻轻笑了声,潋滟红唇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帝后两边都整装待发,沈灵书与曹澜婚书作废,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她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随着一起回宫。
临行前,采茵把太子留在佛寺的消息告知了她,问她要不要去探病,毕竟现在整个大邺上下都知道太子受伤的原因。
沈灵书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也未顿一下,只摇头道:“有病就去找太医,我去看望他干嘛。”
采茵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大公主此番也来了,她与姑娘您素日交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奴婢怕大公主心中有想法。”
提起陆月菱,沈灵书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似提到陆执般冷淡似水。
平心而论,入宫这些年,后妃公主从上到下都没有看得起她的,下人们自不必说,更是练就了一双审时度势的眼睛,无人愿意亲近她。
唯有陆月菱是真心待她如妹妹般。
她与月菱姐姐也曾同榻而眠说着女儿家的心事,秉烛夜游讨论脂粉钗环。
沈灵书蓦地喘了口气,温声道:“替我更衣,我去探望太子殿下。”
简单的梳洗打扮后,主仆二人出了门。
去的路上沈灵书都在默念着,为了月菱姐姐,且再忍忍,忍忍!
守在门口的凌霄早早的看见那翩然来迟的主仆身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有落地的迹象。
他内心矛盾。
他是希望沈姑娘来探望殿下的,毕竟殿下这次伤得这么重。
可殿下对沈姑娘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清白和身子被夺了,是殿下太过于离经叛道,可他跟了殿下多年,只知道殿下只是不会表达。
殿下心里一定有沈姑娘的,只是不喜宣之于口,宁愿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两败俱伤,谁也不好过。
唉。
凌霄感叹的时候,那道倩影已经进了屋。
他继续站在门口放风。
沈灵书刚走入屋内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混着血腥味。
她走到床前,目光落在那张毫无生气的俊容,苍白狼狈,虚弱得不复从前半点高傲孤然的样子。
她心尖颤了颤,伤的这么重么?
伤这么重还能活下来?
此刻床上的男人不再那般咄咄逼人,用那双睥睨桀骜的凤眸看着她,她的精神倒是渐渐松懈下来,可以平心静气的望着他。
平心而论,当年假山下陆执出手救下她,除却那令人心生爱慕的太子身份,吸引她的还是那张脸。
只是那样好的一张外皮下,却包着禽兽的里子。
窗外风声清浅,挟裹着秋末的凉意。
往事历历在目,沈灵书唇瓣翕动,几次欲开口,还是缄默不语。
咽在嗓子里的情绪,都是苦的。
她与他的相识,本就是场孽缘
她便这般坐着望他,目光沉凝,白软的小手攥成了拳头,紧了又紧。
少顷,她站起身,语气寡淡,似是叹息,又带着怅然:
“下次别再救我了。”
被欺凌者,永远不会对施暴者抱有任何幻想与原谅。
她起身时,手上蓦地多了抹薄凉。
熟悉的触觉仿佛男人往日的触.摸.抚.碰。
沈灵书怔住脚步,转身看去,床榻上的人了无生气,那骨节分明的手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自然垂在榻上。
她还以为陆执醒了。也好,就算醒了,她亦说不出感谢的话。她只当自己感觉错了,不再迟疑朝门外走。
她走得急,走得快,自然也没听见榻上那句气若游丝的袅袅。
晨时启程,午时队伍便到了神武门。
帝后远远行去后,余下诸人也各自回自己的宫苑。
长亭小道上逶迤曲弯,采茵背着包袱同沈灵书走在长亭小道上,冷不防后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将她二人拦住。
是萧皇后身前的年公公。
沈灵书美眸微凝,温声问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事?”
年公公行礼后,吊着嗓子道:“娘娘请县主即刻前往栖凤宫一趟。”
来者不善,沈灵书神色略有戒备,询问道:“敢问公公,娘娘可有说是为何事?”
年公公不耐烦道:“县主是想抗旨吗?”
沈灵书只能乖乖随他去栖凤宫。
他说的没错,自己人微言轻,皇后娘娘通传,她没有资格不去。
栖凤宫如同往日那般,进了大门后,两侧宫女都在院子里洒扫,掌事宫女书槐站在楹窗下,朝她注视。
采茵被拦在了门外,沈灵书一人进殿后,立刻有人关了大门。
她回头去看,门扇被关得死死的,再转过身后,高坐上华贵美服的萧蔷看向她的神色变得讳莫。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规规矩矩行礼,低头躬身。
可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压在她身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人踢了她膝盖最脆弱的筋骨处,她疼得眼泪直打转,整个人跪在地上。
萧后站起身,素日装得温婉娴静的声音变得跋扈,森然:“沈灵书,你为何要勾结刺客杀害太子?!”
沈灵书疼得牙齿都在打颤,她哆哆嗦嗦抬眸,一瞬明白了萧后的用心。
就算她矢口否认,萧后也总有办法让她认。
沈灵书颤颤巍巍重新站起身,眸色泠然,盯着萧蔷险恶的嘴脸:“你想要什么?要我死?你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
此时此刻,她要救自己,只能搬出陆执的门面。希望萧蔷能看在太子的面上,不敢肆意残害自己至死。
“放肆!”
萧后怒喝道:“想不到你如此柔弱,竟还有一身傲骨,本宫素日倒是小瞧了你!太子此刻昏死在佛寺,尚且不知有没有来日!今日你本可以省去一顿刑罚,可你偏偏不开窍!”
“来人,给我打!”
沈灵书额前冒着薄汗,抬手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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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唇,一瞬明白了萧后的动机。
若没有前世那场惨死,她还真不知道素日待她温和如同养母的皇后娘娘,凶狠起了是这幅嘴脸。
她今日便是搬出圣人的名号怕是也走不出栖凤宫大门,只是她在后宫如此残害女眷,外面朝堂中萧家当真势大的这种地步了吗?
不待她继续思考,有人朝她走来狠狠地落下一鞭子,打在她左腿上,顷刻让她软了腰骨,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疼得趴在地上。
萧后:“你认不认?”
趴在地上的沈灵书指节攥到发白,颤抖着想爬起来,声音和着血道:“不认。”
她右腿膝盖刚立起来,那带着倒刺的鞭子又猛地抽到她身上,细嫩的白腿血肉模糊,两道深红色的血痕浸染了她的衣裙。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紧拧了一下,巨大的痛处令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身子痉挛着,“哇”的吐了一口血。
汗水顺着额前淌下来,润湿她的眉眼,她疼得几近昏厥,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不住发颤。
书槐见状,立刻上前同萧后道:“娘娘,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打死人的。陛下那边咱们如何交代……”
熟悉、如出一辙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沈灵书残存的理智一瞬回到了前世死前,她喝下萧后递过来的那杯毒酒。
原来从始至终,想要她命的人只有她萧蔷。
“萧蔷……”她唇边轻溢出声,费力地抬起头,惨白如纸的小脸布满鲜血。
沈灵书咬着牙,声音发颤,发冷,发笑:“你父亲恨毒了我父亲,你恨毒了我……沈、沈家在的时候,萧家连军中将帅的位置也做不到,对么?我虽今日落在你手里,可我是将门之女,是沈琮的女儿。我……”
她语气絮乱,瞪大了双眼:“我死也不会朝萧家人下跪。”
萧后被戳得恼羞成怒,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那本宫就送你去死。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宫的鞭子硬!”
“给我打!”
一道道鞭子不断落在那奄奄一息的桃色衣裙上,粉白色的绸料很快被鲜血浸润染红。
肩上,腰上,腿上处处血淋淋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沈灵书瞳眸发散,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耳朵被嗡鸣声挟裹,身上也不觉得疼了。
第七道鞭子落下时,她便已昏死过去。
萧后抬手:“让她在罪状下按手印,然后丢入刑部大牢,自生自灭。”
人被拖了下去,地面上只留下一滩浓重粘稠的血迹。
时值黄昏,就快要到下值的时辰。
刑部廨房内气氛松懈了不少,侃侃而谈,都在等着下值,然则这份宁静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
“殿下,您不能进来。”
“让开!”
“殿下,这里是刑部,您不能硬闯!”
刑部侍郎郑思皱眉,放下了手中呈文,心道:何人敢无诏擅闯刑部?
陆月菱骤然推开了门,曳地繁复的衣裙,被她飞快的步伐带出流动的水波形状。
郑思一愣,竟然是大公主。
他顿时走出桌前,弯身行礼,一屋子亦跟着请安:“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陆月菱抬手示意免礼,美艳的神色带着一丝焦急,上前了几步:“郑大人,可否让我去见见袅袅。”
郑思愣着,袅袅是谁?
陆月菱神色慌乱,一旁的盼烟冷静解释道:“就是今日被皇后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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