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但是此刻他和李彦那说不清的关系,变成了致命的罩门,君臣之义,师徒之名,都是摆在世人面前的,唯有此事洛月离无言相对。
宁咎不削地哼了一声:
“倒是会借题发挥。”
阎云舟的目光扫向了闫贺文:
“陛下是不是做了什么?”
宁咎也看了过去,闫贺文的脸色也有些余悸:
“此事在朝野中发酵良久,陛下以钦天监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动摇超纲为由杖责了钦天监监正,副监,主簿,中官等人。
人人四十廷杖,监正回去没两天便死了,随后有御史上奏直言陛下之过,那几l日雷雨还是不断,陛下便命这个御史站在树下一夜。”
宁咎挑眉:
“劈死了?”
闫贺文的神色有些无奈:
“没有,这个御史第二天整个人都疯癫了,屎尿糊了一裤子。”
宁咎...
“怎么这么大出息。”
阎云舟撂下了茶盏,神色有些凝重,微微摆手:
“都说完吧,陛下还做了什么?这三月朝中还发生了什么?”
“此后几l乎每日早朝都有人被廷杖,皇极殿前的凳子便没有闲着过,据说陛下的脸色日日阴郁,朝中自危者不少,就连民间都有了流言。
而就在这个月的月初,京郊皇陵外的一处皇庄走水,此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民间甚至将这件事儿和之前捕风捉影从宫中传出的雷劈事件联系在了一起。”
闫贺文看了看阎云舟继续出声:
“而从那天开始,洛大人进宫之后就再未回到府上。”
阎云舟和宁咎对视了一眼,这个节骨眼上洛月离不回府多半是那二人之间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十一月初,雨水夹杂着雪花簌簌落在养心门内的青白玉砖上,养心殿关着门,整个院子中除了张福连一个侍卫都没有,而此刻养心殿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而吵架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天下间顶尊贵的人。
张福垂着脑袋,生怕多听到一个字。
而没过片刻,当今天子压抑着怒火,声线却寒厉如刀,透着不可辨驳的威严: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洛尚书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代朕受过这风波便可以平息?”
张福的脑袋埋的更深,随即他便看见养心殿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出来的人一身还未及换下的正二品朝服,洛月离的步子都未乱上半分,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是连脚步都未顿便直接步入了寒凉的雨夹雪中。
张福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这位可浇不得啊,他赶紧将伞撑在了那人的头上,洛月离却手一压,推开了这把伞。
他微微仰头,冰凉的雨水在他素白的脸上化开,他
() 走到了这养心殿院子的中央,手中举着一个油蜡封着的筒子,就这样跪在了地上。()
“陛下有罪,罪在臣,罪己诏不可下,此事不可无人担,臣请陛下速速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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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洛月离清泠的眉眼下落下,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大,甚至有一部分淹没在了这雨中,但是只那隐约传来的声音便让李彦的怒火直上头顶,随手便扫落了身侧桌几l上的棋盘和茶盏。
那瓷器落地的声音穿了出来,洛月离却不为所动,依旧举着那个油蜡筒子,半分都不肯退,张福过去打伞也被他给推开了。
李彦焦躁地在里面踱步,却是一圈都没有走下来便推门冲了出来,在看见那跪在冰冷白玉砖上周身都被淋湿的人时,眼底的阴郁偏执大盛,仅存的一点儿理智也被这样的画面给浇灭了。
他大步走到了雨里,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人给扯了起来,洛月离的膝盖酸麻疼痛,本麻的没有知觉的脚此刻一起来反倒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一样,他一个踉跄,却被李彦的紧实的手臂扶稳。
眼前的帝王早就已经褪去了从前生涩的模样,眼底深沉如潭水,却带着一股凌驾众生的威仪气势,目光恣锥,紧盯着眼前的人,雨水从他的下颚上滚滚滴落:
“老师,朕这一生注定会和你纠缠不清,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你这一封请罪折上去,朕便会让那皇极殿外鲜血铺地。”
李彦的指骨用力地捏紧了洛月离的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度克制的证明,洛月离看着眼前眼前这个再不复那插科打诨模样的帝王,听着这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声音在这雨夜甚至有几l分凄厉:
“李彦。”
李彦一只手抹了一把都是雨水的脸,神色是癫狂前的理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钦天监,李老匹夫,世家门阀,还有背后那群蝇营狗苟的杂碎,凭什么就会觉得朕会在乎人言可畏?”
李彦松开了握着洛月离手臂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墨色的发丝,玄色的龙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明明狼狈至极,却带着天地间独一份的尊贵:
“天下人的嘴朕确实不能都堵住,那又如何?一棵树,一个雷,一场火,几l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便能动摇朕的江山?”
李彦走上前,抬起手,在触及眼前那人容颜的时候眼底软和了片刻,眼睛微红,他的指尖抚摸了在了洛月离的脸上,帮他抹了脸上的雨水:
“老师,我知道此刻并非对上门阀的最好时机,我也知道朝堂天下的安稳不易,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明白你缓缓图之的意图,但是朕偏要强求,这一步朕不退。”
时隔五年,眼前的人终于从从前那个流放幽州的边缘郡王,变成了欲独掌乾坤的帝王,便是此刻洛月离也震慑于此。
李彦的手从洛月离的脸颊上落了下来,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福,从此刻起,养心殿封殿,一只鸟也不准放进来,养心殿外不得有外臣进入,着人好好伺候。”
他撂下了话便独自一人走向了门口,背影终是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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