τ谏蚬鈦碚f,算得上一件天大的好事:“真好,當年掌門帶你去遍了各大門派都沒尋求到治愈的法子,商姒真是你的貴人。”
“她待我極好。”一提到商姒,陸時鳶又不自覺彎了眼,“所以師兄,你得幫我,咱們劍靈宗出來的人不能給人一種什麽事都辦不好的錯覺。”
話題兜兜轉轉又被陸時鳶繞回了正題上。
沈光知道她的意思,臉上的笑意褪去,神情也凝重起來。
關于這九百妖族被屠一事,不管是不是人間修士做的,他們這些門派都逃不掉要擔責。
夜露深重,屋子裏的光暗了些,陸時鳶往燈芯下方又添了點油同人安坐詳談。
“此番出門我遇到雲沣了,他倒是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沈光忽然開口。
陡然在沈光嘴裏聽到雲沣的名字,陸時鳶愣了一下。
幾月前雲沣同她在昆侖山上道別,說要帶那兩只夜莺妖回去了,這事陸時鳶有印象。
“然後呢?”她問。
“本來我還沒覺得,可雲沣告訴我,他奉師門之命下江南去查夜莺妖被滅族的事情……”說到這,沈光朝小師妹看了過來。
二人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有層迷霧被撥開了。
這二者之間,有聯系。
往深了去細想,确實,近年來凡出事的大多是一些零散不起眼的弱勢小妖,這些族類沒有強橫的實力,也不起眼,鮮少出現在大衆的視野範圍內,所以即便出事以後也不會被人第一時間察覺。
可類似的事情多了,紙包不住火,慢慢就顯露出來了。
而先前被陸時鳶所忽略在旁夜莺妖的事情,也成了印證事情的關鍵。
沒兩月,各地宗門陸續傳來消息,那些同夜莺族一般銷聲匿跡了小段時間的妖族,竟也已經慘遭毒手。
只不過事情過去太久,現在再查,已是晚了。
半年轉瞬即逝,這點時間在這群修士的眼中不過彈指一揮間。
陸時鳶在忙碌中度過,回首算算日子,這才驚覺距離靈虛宮的百年會見也只有半月的時間了。
這半年來,她疲于奔命,同其它幾個門派的核心弟子四處查訪,終是獲得了一些有效信息,只不過這邊忙碌起來,與商姒聯系的頻率自然而然就少了些。
尤其是近來一月以來,商姒像是完全失蹤了一般。
邺都最近在忙些什麽,陸時鳶不清楚。
她只知道,此次靈虛宮會面各大門派的名冊已經出來了,而她和沈光會代表劍靈宗前往靈虛宮。
靈虛宮的百年會見往上追溯,是六界崩壞的時候定下的,那時沒有了仙界在上頭管着,邺都這才出面連同三界訂下了這樣一個約定,以維持三界太平。
到如今魔界封閉界門,最近數次會見都只有人妖兩界參與,這兩界平日摩擦雖多,但相安無事這麽多年也過來了。
唯獨這一次,還沒開始就已經讓人提前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因為距離靈虛宮較近,劍靈宗算是第一批抵達的宗門,沒兩日昆侖派和紫霄洞也陸續抵達。
随後,才是邺都的人。
身為擁有足夠權威和實力的第三方,此次邺都定然是要來人的。
随着傳送陣內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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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的靈光散去,早早便靜候于此的陸時鳶并沒有在人群中找到自己思念的人影,反而是……
“陸姐姐!”站在邺都來人的最前方,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着一襲水藍色紗裙直奔陸時鳶所在的方向。
然而陸時鳶卻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一個人。
“你是……?”努力回想了一會兒,陸時鳶才遲疑着開口。
“變化很大嗎?”見陸時鳶認不出自己,少女有些惑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是商蘿,初見時的疑惑到此刻全化作無奈的笑:“你說呢,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到大腿根,那麽小一個。”陸時鳶按下掌心比劃着,同時心中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你這麽說的話,好像變化是有一點大。”商蘿恍然大悟,卻不妨礙她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商家的血脈不屬于人,也不類妖。
她們有自己成長階段,在幼年時期的時候同人族七八歲的小孩沒什麽分別,可一旦進入成長期實力有一個質的飛躍以後,模樣就和十七八歲的少女沒什麽兩樣了。
自三年前遭遇重創以後商蘿直接被自己的親小姨扔進秘境,此番出關以後已是亭亭玉立的芊芊少女,不僅是外貌模樣,實力也非從前可比了。
在邺都,這樣的變化大家都不會覺得異常,此番前來靈虛宮陸時鳶是她遇見的第一個熟人,對方不說,她還沒意識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可陸時鳶最關心的顯然不是這點。
“你小姨沒來嗎?”她又再瞥了一眼商蘿身後同來的一衆人等,其中不乏熟悉面孔,除了商姒。
陸時鳶輕抿紅唇,商姒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哦,對,差點忘了……”聽陸時鳶問起,商蘿這才懊惱地擰起一雙秀眉。
今日等候于此的人不止有劍靈宗,其它各方也都來人了,邺君是否出現是大家一直關注的問題。
接下來的話涉及商姒去向,商蘿故意清了清嗓子,看似在與陸時鳶閑話的同時也将音量提高了些:“陸姐姐,小姨讓我告訴你邺都地底怨靈異動,她脫不開身過來,那地方靈符傳音也沒法送進去。”
“我是邺都少君,此次靈虛宮會面由我代表邺都出席。”
此話一出,各方人馬臉上的神情迥異,陸時鳶眼眸裏的光也迅速黯淡下去,變得沉靜。
獨獨商蘿,仿佛察覺不到周圍衆人的情緒變化。
她毫不避嫌,上前一步親昵地挽住了陸時鳶的胳膊,甜聲開口:“陸姐姐,我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不如……你帶我去暫居的地方我們敘敘舊吧?”
說完,她挽住對方胳膊的手暗自發力,沖人俏皮地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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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認
這天,除了邺都,後來又陸陸續續到了好幾個妖界大族。
倒是挺符合這些大妖世族桀骜的性子,不管做什麽都必定要壓軸出場。
距離百年一次的正式會見還有那麽兩天的時間,那些提前先到的,閑下來的時間無非就是見見老友,與相熟的人閑聊暢談。
各大門派跟商量好了似的,這次放出來帶隊的全是年輕一輩的天驕,這些天昆侖派和紫霄洞的人陸續抵達,陸時鳶暫居的小院子可算熱鬧。
尤其是雲沣。
見這一次邺都來人裏竟然沒有商姒,他往陸時鳶身邊跑得更勤了,特別如今陸時鳶修為全複,大勝從前,讓他得以用切磋指點的名義名正言順的過來。
這一切,被某些人看在眼裏。
到了第二日傍晚的時候,有人終于沉不住氣。
“陸姑娘,我們少君請你過院一敘。”院門口突然出現的侍從打斷了雲沣剛說到一半的話。
她聲音清亮,身着最普通的鬼衛裝飾,腰間別着邺都彰顯身份的邺都令牌。
就是有點臉生。
陸時鳶記得,在自己接到商蘿的那天曾在邺都來人的隊伍裏見過此人。
按理說這次能跟着邺都少君一起出來的,應當都是心腹才是,如流珠那樣的,陸時鳶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了。
可眼前這名侍從,邺都三年,她從未見過。
但陸時鳶也不疑有他。
她看了面前的雲沣一眼,淺聲答道:“知道了,煩請你和你家少君說一聲,我一會兒過去。”
“姑娘,少君讓我将你請過去。”侍女的态度略有些僵硬,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她就站在那,如一顆松柏,頗有種陸時鳶不起身她就不走的架勢。
不知為何,落日餘晖下這道明明是陌生的身影卻讓陸時鳶沒得來由地生出一股熟悉感。
陸時鳶也愣住了,她輕擰秀眉偏過頭去看雲沣。
雲沣是個知進退的,見狀,便曉得了陸時鳶的難處。
他識趣地主動開口退讓:“那陸師妹,你不然還是先過去看看,說不定少君有什麽急事找你也說不定,我可以明日再來。”
溫文爾雅的翩翩少年又進退得當,任誰看了都應當會心動才對。
院門口的侍從眼神晦暗,也不知心底藏了怎樣的情緒。
陸時鳶終究還是起身同雲沣告辭了。
靈虛宮的範圍很大,即便這些日子山上來了不少人也還仍舊空着不少房間。
出了院門侍從在前方領路,陸時鳶跟在後面,可走着走着便覺不對了,一路所見的人影越來越少,周遭的院落漸漸變少,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帶自己去見商蘿的模樣。
陸時鳶心中生疑,腳下的步子逐漸放緩。
她凝望前方的人影,忽然出聲:“你是分屬邺都哪一支鬼衛?我好像從未見過你。”
人影頓了下步子,停住,回身看她。
那張原本瞧着普通笑起來還有些粗犷,方才在人前的謙卑與恭敬盡數消失:“當真沒見過嗎?”
這人着實太奇怪,且目的不純,方才口中所說“少君請你過院一敘”恐怕也是假的。
陸時鳶心中已經警惕起來,體內的靈力已然調動起來準備随時應對變故,只不過面上還一派平和。
“當真沒見過。” 她放輕了語調,靈戒中青霜劍已經蓄勢待發。
然而下一瞬,前方的人影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一道殘影閃過,陸時鳶後知後覺人已經到了自己身後。
她被一股強大駭人的神識定住,無法動彈,身後那人溫熱的掌心輕輕貼上她的後腰。
“那現在呢?”耳畔傳來侍從的聲音忽然變了,變換成了陸時鳶日思夜想的聲調。
“阿姒?”盡管沒回頭,但陸時鳶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她心顫了一下。
很快,陸時鳶恢複自如活動,而方才那股鎖定她身上的強大神識仿佛也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無跡可尋。
這時候再細細查探面前的侍從,怎麽看,也不像是擁有強橫實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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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姒明明來了,卻不顯露人前,應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可……不能告訴旁人就算了,為什麽連自己也要瞞着呢?
商蘿都到了幾日了,二人幾乎每天都見,別看對方一聲聲“陸姐姐”叫得甜,嘴卻是嚴實,關于商姒也來了這件事那是一個字都不往外蹦。
“阿姒。”陸時鳶又喚了一聲,只是這一次,聲音裏透着悶悶的委屈。
商姒沒有立刻解釋,她擡手,朝面前的人悄悄做了個“噓”的手勢。
此處雖偏,但并非适合說話的地方。
這靈虛宮內耳目衆多,為防萬一,商姒甚至都沒有變回自己的模樣。
她只是沖陸時鳶又淺淺笑了笑:“陸姑娘,安心随我來吧。”
“陸姑娘”三個字,咬字清晰,意味深長。
心底那些疑慮消除以後,陸時鳶安靜地跟在對方身後。
她邊走,邊回想這兩天以來的細節,越想越覺得商姒的身份其實有跡可循,唇角不覺抿出淺淺的笑意。
比如,每每商蘿邀約自己過去的時候對方都會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守着。
起初陸時鳶還以為是職責所在,現在想來,應當是藏了私心才對。
彎彎繞繞,又走出不短的距離,具體到了何處陸時鳶也不清楚,她只曉得商姒定然是不會害自己的。
果然,前方的人停下步子,再轉過來的時候擡手抹過那張用來僞裝的臉,久未見熟悉的面容就這樣出現在陸時鳶的眼前。
“現在可以放心說話了。”商姒彎了下眸,眼底的笑意暈染到眼角。
很顯然,能夠和陸時鳶她也是比較開心的。
半年未見,恍如隔世。
陸時鳶吸了吸鼻子,再也回憶不起前兩天聽聞商姒不會來之時是怎樣的失落了。
将陸時鳶的反應收進眼底,商姒聲音也不自覺柔了下去,她緩緩上前:“怎麽了,當着商蘿的面說了那麽多抱怨我的話,怎的本人到了眼前,反而沒話說了?”
“你瞞着我。”陸時鳶擡眸,鎖緊柳眉。
商姒默了下,低聲解釋:“不得已而為之。”
她同陸時鳶的關系世人皆知,誰也不敢保證這半年裏陸時鳶身邊是否被安插了眼睛。
但說到底,在這件事情上商姒始終是理虧的。
不過她随即又想起一些事情,是以很順暢就将話題錯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我若是不瞞着你,又怎麽能看見你與雲沣日日交談甚歡的場景?”
若不是雲沣的去得實在太勤,她興許還能再多藏一段日子。
多虧了這個雲沣。
特別是剛剛在院子裏,雲沣還在陸時鳶面前特意表現出自己通情達理的一面。
一口氣頓時從下往上,悶堵在商姒的胸口。
她又沒忍住開始怪氣:“如何,這個雲沣師兄可還稱你的心?”
還說明日再來呢。
周更了!
大戰
一句接一句,商姒臉上雲淡風輕,但陸時鳶分明聞到了酸氣。
她有些頭疼,這已經是商姒第二次為雲沣跟自己走得近而不開心了:“腿長在他身上,他要來,我總不能不讓他來吧?”
再說,這兩日相互間有談到的全都不是私事。
“那我打斷他的腿?”商姒順着陸時鳶的話反問,好是霸道任性。
這樣,不就來不了了嗎?
商姒眸中閃着幽光,看似開玩笑的話語實際其中蘊着幾分寒意,陸時鳶知道這是跟自己較上真了。
“阿姒,”她上前幾步,輕輕扯過對方的衣袖如從前那樣哄着,聲音放得低柔,“你明明知曉我對他并無情意,何必呢?”
商姒輕哼一聲,将自己的臉稍側過來。
陸時鳶立馬會意,她微微仰臉,雙眼彎彎湊上去在商姒的唇角處親了一下。
“可以不氣了嗎?”含着笑,她問。
商姒心中那點不悅也在這一下以後徹底消散了,她無比自然地反牽住陸時鳶的手,總算不再在雲沣的事情上計較:“那說正事吧,此番讓商蘿代我前來掩人耳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二人找了處地方坐下,商姒娓娓道來:“你出來以前應該也聽你們掌門說了,此次會面,各大門派須以昆侖為首,同妖界清算,讓蛟龍一族為這幾年過去發生的事情做一個交代。”
包括邺都也會向妖界施壓,這是必然的。
數月前,火凰族那邊終于給商姒遞來了消息,也正是這一條線索讓商姒将目光直接鎖定在了一直隐匿在衆人視線外的蛟龍妖身上。
蛟龍,為龍。
龍生九子,蛟也是其中一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支應當是現存于三界可以稱之為“龍”的最後一個種族了。
可惜,蛟龍為邪,這一強大的妖族身上幾乎是将上古龍族所有的缺點都繼承了下來。
好淫,嗜殺,殘虐,喜好争鬥,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實力強橫,雖血脈不純但種族龐大,是如今妖族綜合實力最強的世家大族,居火凰族之上。
這一族群的天賦能力便是隐匿氣息,三界以內來去自如,即便在比自己實力強橫數倍之人的面前,他們也能隐匿自保。
“秦瀾說,秦紅綢瞞着族人與龍妖達成了交易,昆侖,紫霄,這半年內人間各大仙門腳下發現的誅殺大陣全是近幾十年來蛟龍妖帶着秦紅綢潛入布下的,另外一起的,還有九頭鳥。”妖界頭部幾個種族聯手為之,蛟龍隐匿氣息,火凰布下上古誅殺陣,九頭鳥攝魂收拾殘局。
絕妙的配合,很難不讓人覺得膽寒。
這是一個長達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針對人族的大計。
唯一可惜的一點就是此計未成,誤打誤撞被上昆侖求藥商姒給無意撞見了。
所以這次的靈虛宮百年會見實際并非衆人所想的那樣要說法和簡單談判,商姒是要直接除去蛟龍這一三界毒瘤。
不止是她,今次各大門派紛紛派出年輕弟子作為代表前來,也是為了讓妖界放松警惕,實際,如林霄那樣一些狡猾的老頭們早早都已混入其中了。
“所以,兩界要開戰了。”一段話聽下來,陸時鳶的表情變幻莫測。
垂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只言片語間她仿佛已經預見到了三界大亂,生靈塗炭的模樣。
當然,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的前提是此次計劃不能完美執行下來。
“也不盡然,至少秦瀾說了,她們火凰族不想摻和進這些爛事裏來,但因為秦紅綢的關系,此次她答應了她們會出手幫忙。”畢竟秦紅綢是凰族長老,若不拿出點實際行動來,等到事後清算之時秦瀾就算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初見時的欣喜被這一件件關系到三界安危的事情壓下來,散得一幹二淨。
陸時鳶整個人顯得有些低落,肩上無形的壓力又重了幾分。
“我先回去了,你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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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想想。”她起身,一雙纖手從商姒的手心中直接滑落出來。
陸時鳶不能離開太久,這靈虛宮內處處都有眼線耳目,若她去向不明離開太久定會惹人生疑,尤其在聽商姒說了這麽多以後,陸時鳶更加清楚今日商姒露面是冒了多大的風險。
若事情毀在了她身上,那她豈不成了罪人?
女子離去的背影落寞蕭條,清瘦的筆挺堅韌,莫名讓人忍不住心疼。
“時鳶,”商姒皺了皺鼻尖,終究沒忍住将人叫住,“你不用覺得壓力很大。”
陸時鳶離去的步子頓了下。
轉過身來的那一瞬間,她搖了搖頭,語氣沉落下去:“阿姒,在百年會見正式開始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再私下再見了。”
商姒愣了下,随即颔首:“我知道了。”
這話聽陸時鳶主動說出來,她莫名覺得有些委屈,可偏偏這樣的決定是正确的。
“我師父和掌門他們也來了嗎?”陸時鳶又問。
這一次商姒沒有準備再瞞,她含糊應了一聲,給了個尚算清晰的答案:“時機到了他們自然會現身。”
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陸時鳶明了了。
倘若連師父和掌門也都來了,那如昆侖那樣的大派應當也暗中到了不少人。
此次人間仙門應當是精銳盡出,少不了一場惡戰。
一想到又會有無數人要在這場争端中喪命,陸時鳶就覺得心口莫名發堵。
晚上,她躺在塌上輾轉難眠,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一些陌生的厮殺場景。
陸時鳶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莫名出現在自己腦中的場景片段,是她從未見過的慘烈程度,不像特殊的未來感應,倒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
接下來幾日,剩餘的各派各族也陸續到齊。
臨期那日,妖界各族仍舊擺出極高的姿态,遲來入座。
同人界這邊不一樣,妖界此次各族來人還是以和從前一樣,不是族長就是長老。
這樣一些老成精的大妖們和陸時鳶她們這些小輩坐在一桌,談事情說條件的時候難免會蠻橫輕視。
矛盾一觸即發。
陸時鳶已經忘記是誰先動的手了,她只清楚的知道,在靈力波動炸開以前她同身邊的年輕一輩紛紛默契退開,将主要戰場留給了師尊前輩們。
顯然,大家都各自收到了來自師門的提醒,這一場争端她們還不夠格參與。
青霜劍在陸時鳶手中泛出耀眼藍光,劍意勃發,嗡鳴作響。
然而這外層被諸位大能聯手布下的牢固結界,卻不是她所能破開的。
結界以內,風卷殘雲。
形勢發展比商姒她們想象的要順利很多,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力。
林霄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服用了返顏丹的他容貌與周圍一衆仙風道骨的老頭格格不入,出手卻有着不容小觑的實力。
他與商姒還有紫霄洞一長者成三角合圍之勢将這席間最為棘手的蛟龍妖困在正中。
論資排輩,這位蛟龍族的老族長可要活得比他們這些老東西久得多。
可就是太順利了,即将成功的喜悅沖昏了所有人的頭腦,他們不曾深思這其中的漏洞。
譬如,堂堂妖界大族的族長,怎會如此輕易讓自己陷入此番境地。
“成岐,你今天跑不了,”橫握手中靈劍,林霄稚嫩一張俊臉上露出與容貌不符的凝重,他沖正中央已化妖身的成岐喊話,“不止你跑不了,你蛟龍族今日但凡在場的,全都要給我留下。”
“是嗎?”蛟龍妖的音色滄桑。
只見青光一閃,成岐忽然重新化成人型。
狠戾的目光略過在場諸位,他的眼神直勾勾落在了那一抹豔紅身上:“邺都商家什麽時候竟也與人間修士勾連在一起了,這樣大費周章布局引我等前來。”
商姒神情冷淡淡的,并未出聲接話。
在她看來,成岐這不過是在垂死掙紮說些沒用的廢話。
“不過可惜啊……怎麽邺君是覺得我等中了你的計被你引來的嗎?”成岐擦去嘴角青紅色的血液,臉上的笑忽然變得詭異,“有沒有可能中計的人,是你們呢?”
商姒眉頭緊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詭異不安的感覺。
說罷,成岐怪笑兩聲,身上開始泛起詭異的靈光。
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而飄落到了側前方的林霄身上,朝人隔空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這耀天的光芒是妖族自爆的前兆,意識到這點,周圍的人如潮水般飛快退開。
商姒卻在陡然間想通了什麽。
她讀懂了成岐臨死前對林霄說的那四個字。
——“你們完了。”
後手
大妖自爆的靈力破開諸位大修聯手布下的結界,強烈的靈力風暴席卷而來,好幾個沒來得及躲開的長老修士被徹底卷了進去,身死道消。
如此強的拼命一擊,即便是商姒這樣退得快的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他娘的,我是真沒想到成岐這老東西會舍得拉着我們一起去死,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比商姒要晚上那麽一秒半秒,林霄罵罵咧咧從風暴中心逃了出來,翩翩俊秀少年郎乍一下變得狼狽不堪。
再一看同樣是從裏頭跑出來撿了條命的,商姒除了裙袖破損了點以外并無大礙,他氣得鼻子都歪了。
而如陸時鳶一般的年輕弟子,早早就退到了數百米以外。
此時目睹這驚天駭人的一幕,也是久久回不過神。
商姒一個閃身落到了陸時鳶身邊。
“阿姒。”陸時鳶雙眉緊鎖,拉住對方的衣袖。
“我沒事,但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商姒單手負于身後凝望前方遠處那片混亂不堪的廢墟,神情頗為凝重。
她在想剛剛成岐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一個将死之人,沒必要像孩童打架輸了那樣留下一句唬人的話來供人笑話,定然是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才對。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聽商姒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陸時鳶也覺得詫異。
可看顧四周,所有人眼下顯然處于一種“事情已經了解”的喜悅當中,渾然不覺得這場争端結束得過于輕易,妖界大妖死的太過簡單。
這幾天,陸時鳶心裏的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起先,她以為自己只是擔心商姒他們拟定的計劃出現變故導致兩界開戰,但到現在,塵埃落定了,蛟龍族的族長都已經被逼的自爆而亡,她心裏的不安不僅沒有随之淡去,反而愈發濃烈了。
就好像,隐隐感覺到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像是為了印證成岐說的那句話和陸時鳶的預感,沒多久,林霄的怒喊聲劃破天際:“成岐這個挨千刀的,竟然還留了!”
所有的慶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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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的喜悅情緒在這一瞬間止住。
商姒同陸時鳶一先一後,頃刻間就到了林霄小老頭的面前站定,只見他手中一張閃着靈光的傳音符還亮着。
應當是剛剛有人傳了消息過來。
都不用等商姒開口問,林霄皺着一張臉苦巴巴朝她看過來:“商丫頭,蛟龍族領着人往昆侖地界去了。”
“昆侖?”陸時鳶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偷家?
也不對啊,如果是偷家的話光偷一個昆侖派能有多大的損失。
再者,這次靈霄宮一戰各門各派幾乎是傾巢而出,年輕一輩頂尖的人物也都出來了,後方空剩些看門守院的弟子,能有什麽好偷的?
她腦海中有某個答案隐隐呼之欲出,那種就快要觸及真相,卻又總還差一點而感覺。
商姒比陸時鳶更快一步想到。
“壞了。”
“商蘿,快回靈虛宮看看傳送陣是否完好!”
關于昆侖,其實有個傳說是家喻戶曉口口相傳的——昆侖之巅,是離天最近的地方。
千百年來,人們只道這是個傳說,全然忘了當初六界并存的時候實實在在有仙家的存在。
而昆侖之巅的某處地方,就是人界通往仙界的大門。
盡管仙界消亡已久,但歷代的昆侖派長老都還是盡職盡責把守着這扇大門,不讓外人輕易進入。
一來,是仙人雖已不複存在,但曾經的仙界遺址尚存,裏頭殘剩着極大的機遇與同等水平的危機,一不小心就會叫人殒命。
二來,是因着從昆侖過往仙界,是能通往昔日冥界地府的捷徑。
也就是如今的邺都地底,鎮壓了數百萬怨靈的地方。
倘若沒猜錯的話,蛟龍妖大費周章甚至是犧牲掉老族長的目的不是昆侖,而是要借昆侖的通天之門,前往邺都城地底下的冥界,放出百萬怨靈,致使邺都和人界同時大亂。
這樣久遠到快要被人遺忘的機密,随着這一場鬧劇又逐漸重新浮現人們眼前。
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一直徘徊結界外圍的商蘿聽自家小姨這麽一說,立馬燃了一道靈符給留守傳送陣附近的随行鬼衛。
然而靈符那頭一片死寂,并沒傳回任何相關訊息。
多是兇多吉少。
衆人只得趕回靈虛宮內放置傳送陣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此處已經過一場惡戰,看陣的鬼衛死的死傷的傷,至于正中那座可短時間跨越萬裏的傳送陣,也已是被毀壞得差不多了。
“壞了,但沒完全壞,估計撐死只能再進十個人這傳送陣就要報廢了。”紫霄洞的長老一躍而上仔細查看,片刻後,一臉凝重給出了結果。
這座陣之所以還沒完全報廢,怕只是因為時間上來不及,她們反應得太迅速了。
“能修嗎?”不多時,人群中有人出聲詢問。
長老搖搖頭,沉吟開口:“修複起來耗時耗力,不值當,且眼下的情況必須盡快遣人跟過去,阻止那些妖物作亂。”
一時間,衆人沒了主意。
平日裏,各大仙門明争暗鬥表面上一團和氣實則誰也不服誰,這會兒遇上事了,除非林霄這樣老祖宗級別的大修出來說話會管點用,其它人恐怕都沒這個本事。
這時,一直冷臉的商姒陡然出聲,連着點了好幾個人的名字:“不必多言了,林霄和我,再加上邺都兩位鬼将前往昆侖追趕蛟龍,商蘿,待我走後你盡快和南晉聯系上,好讓他們有所防範,至于其他各派長老,暫且先回到各自門派以防妖界還有其它手段侵擾人間太平。”
邺君說這個話,倒不算不好使。
可對于這個人選,一些老家夥還是覺得可以再多幾個,議論聲起,商姒直接一句不客氣地話落了下來:“實力不夠,其它人去了也是送死。”
“諸位可有異議?”
“還是說,有人想用命去賭一賭運氣。”
狂,傲,不可一世。
說的卻是實話。
這回,再無人剛出聲異議了。
“那我呢?”并沒有在商姒的話中找到自己名字,她輕咬紅唇,明知答案卻還固執地問了一句。
商姒這才朝她看了過來。
“師妹,你修為雖然大增,但這樣事情連師父和掌門他們都摻和不進,自然也不是你幫得上忙的,你和我回劍靈宗。”趕在商姒開口之前,沈光先一步出聲了。
商姒也緊跟着接了句,語調也很自然地放柔了些:“他說得對,時鳶,你回你師門。”于情于理,陸時鳶現在也算是邺都的人了,可商姒說的是讓陸時鳶回劍靈宗,而不是跟着商蘿一起回邺都。
私心裏,商姒總覺得邺都這次恐怕得亂,所以并不願讓陸時鳶身處險境。
“我知道了。”輕斂眉目,陸時鳶別過臉去一副有所失望的模樣。
商姒雖有不忍,但也無法在此刻去分心兒女情長。
無人知曉陸時鳶心中所想。
她知道,眼下的情形,再怎麽多說商姒和這些長老掌門也不會贊同自己跟着一起進傳送陣。
但這一趟,她是定然是要跟着去的。
陸時鳶緊了緊手中的青霜劍。
心底有種無比強烈的念頭在催使着她去做這件事。
陸時鳶有預感,這一場三界浩劫,除她以外,無人可解——就在那神秘遠古的仙界遺址裏,應當有解開這次危機的關鍵。
所以待商姒等人盡數離開以後,陸時鳶混在各門派弟子當中幫着收拾殘骸,打掃戰場。
趁大家都放松之際,她蓄起體內靈力,一個閃身——
“陸時鳶!”
“師妹!”
一片大亂。
接下來着重寫小陸。
仙界
陸時鳶最終還是進了傳送陣。
她的修為本就比不上商姒和林霄那樣的,即便用了傳送陣,也還比先行離去的那幾人要晚上半天,是以一路抵達昆侖的時候都不曾趕上先頭部隊。
這幾年來,無論大小事總有商姒相伴左右,如今倒成了獨行俠。
只是這一路過來陸時鳶所見,妖物所過之地,未留活口,哪怕是過路的零散村落也慘遭血洗,可見蛟龍妖此遭為了晚點走漏消息也是下了狠心,也不怕日後要被清算。
從日落黃昏到銀月倒挂,陰沉沉的雲霧蒙上皎月,如同美嬌人面上蒙紗,真假幻滅讓人捉摸不透。
經過白日裏的妖物突襲,昆侖派上下可以說是戰損頗重,留守的大小弟子幾乎全部負傷,可即便如此,待林霄一行人入了大門以後,他們還是加強了警戒以防妖物的二次襲擾。
昆侖之巅,大門,是非林霄那樣的老祖發話不得踏足的禁地,自昆侖派成立以來就立下的鐵規,祖祖輩輩不得違背。
雖說如今門派遭受重創,結界已破,守衛不如平日那般森嚴了,可也不是陸時鳶能悄無聲息能潛入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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