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群男生怂唧唧的拿着扫帚去干活了,这次没有偷懒,呼啦呼啦的扬起一阵灰尘,扫的特别的快。
欺弱怕硬,是城阳中学早就心照不宣的生存法则,在落后小城镇的混子高中,能体会到的是全然不加掩饰的恶意。
祁时去了一趟食堂,不过一会就又跑了出来,他用手撑着越过中间的栏杆,翻身坐在那上面,石头栏杆有一点点高,祁时坐在上面,一双脚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先是弹了弹对方的额顶引起注意,在沈朝喻捂着额头看过来的时候,祁时将手中买的三明治还有牛奶递了过去。
“给你,吃早饭了没有?”
看着沈朝喻清瘦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怎么好好吃饭。
沈朝喻没接,祁时就跳下栏杆,将东西放在了他的怀里,抬手将那些叶子扫成一堆,做完这些,他就坐在楼梯阶台上看着沈朝喻,像是打算看着他吃完早饭。
可沈朝喻没有动作,他看着手中的三明治,又朝着祁时看去。
清晨雾气浓重,一阵风吹过来,枯黄的树叶从枝头落下,最后飘飘荡荡,落在少年的脚边。
沈朝喻压下肩膀,俯视着祁时,像是要透过那双眼睛看透灵魂,他出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接近他,靠近他,关心他,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恶鬼第一次对于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雨夜的噩梦并没有让祁时感到害怕,反而愈发靠近他。
沈朝喻不知道祁时到底想做什么。
对于沈朝喻来说,这个世界唯独只有祁时是个例外,他的记忆沉重灰暗,从来没有这样一抹浓重的色彩,像是想生生撕破黑暗,将自己融入进来。
从初见开始,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本就是少年无所顾忌的闯入他的世界。
祁时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抬起头看着沈朝喻,落在那略有些单薄的肩膀上,像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有目的的,想将你养胖点算不算?”
沈朝喻显然没信。
简单的活跃一下气氛之后,祁时才正经起来回答道:“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
沈朝喻:“朋友?”
祁时点头:“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回家。”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祁时将自己所谓的目的完完全全展现到沈朝喻的面前。
朋友。
沈朝喻第一次产生了迷茫的情绪,对于人类正式发出邀请有些无措,他看着祁时那双在清晨雾气之中显得水汽蒙蒙的一双眼睛,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满满的,清晰可见的。
就那么一瞬间,所有的试探全都烟消云散,恶鬼眯起眼睛,伪装着露出无害的面容
“好啊,做朋友。”
恶鬼欣然答应人类的请求,像是小孩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高兴的弯起了眼睛。
【嘀,恶鬼NPC恨意值-5,当前恶鬼NPC恨意值:85.】-
自祁时表态之后,两人相处的距离就近了很多。
一起吃饭一起放学,继又打跑了两次在放学路上意图图谋不轨的人后,整个高三年级都知道,四班那个超会打架的转学生护着一班的沈朝喻。
一时间,因为忌惮着祁时,来找麻烦的人都少了很多。
临近高考,大家都开始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在学校混着玩耍的人因为家庭压迫,迫不得已啃着书一起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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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走廊尽头的是高三一班,整个年级成绩最好的一个班级,在城阳中学少的可怜的录取率中,一班录取的学生占据了绝大多数。
不同于其他班级打着瞌睡装装样子的学习,一班一大清早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在疯狂背书刷题的学生。
小城镇出生的人摆脱不了不出彩的家庭背景,被困在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唯一的捷径出路,便是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离开这个地方。
彻底的逃离。
还没上早自习,祁时提着早餐来到高三一班的窗边,就看见沈朝喻坐在位置上低头认真做作业的模样。
经过这些天不懈坚持的努力,祁时终于将人稍微喂了一点肉出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气色总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了。
他敲了敲窗户,坐在窗边的人抬起头,刚好对上祁时笑盈盈的目光。
沈朝喻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笔,将窗户打开,祁时将手中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半边身体都探进了教室。
“知道你不会好好吃早饭,买的这些要全都吃完。”
沈朝喻将书往一旁放了放,腾出位置避免将那些东西碰倒,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豆浆杯上,烫的手指一缩。
豆浆是刚买的,所以还是滚烫的。
教室里面一些人在背书,一些人在写作业,有的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悄悄探着视线朝着窗边看过来,却被沈朝喻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同学猛地一下眼神变得呆滞,缓缓转过头去不在张望。
初秋的清晨已经有些雾气,祁时的外套沾着寒气,混着开窗的冷空气铺面而来,少年敛下眸的动作温柔平静,不见打架时的半分狠劲。
放完早餐,祁时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了几颗糖搁在了桌角上,这才直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还朝着沈朝喻挥了挥手,叮嘱的说了一句:“好好学习。”
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送一份早餐。
直到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沈朝喻才收回视线,瞥见桌角几颗哄小孩的奶糖,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剥了一颗含.在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沈朝喻咬着糖抵到一旁,脸颊凸起小小的一块,他面无表情的朝着堆积在一旁的书本中的某一处看去。
窗户没有关上,微风吹进来,将堆在书本上的卷子翻开,哗啦哗啦,露出沈朝喻刚才埋头写的那份“作业”。
空白的作业本上,写满了一整篇祁时的名字,密密麻麻的直让人毛骨悚然,而沈朝喻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看了好久。
第66章 惊悚校园
一场秋雨下了过后,就正式进入了深秋,天气冷了起来,大家都穿上了毛衣和保暖衣,外套被撑得肿胀,一些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咬着牙在冷风中昂扬坚守着,殊不知牙齿都在嗖嗖的打架。
城阳中学也经过了一场测试,没有意外的,除了几个成绩拔尖的同学能有希望进入大学,其他的依旧低的没眼看。
日子平淡无波的进行着。
每周星期一的早晨,万恶至极的跑操制度就会暂时停歇,升国旗还有国旗下讲话,洋洋洒洒的洒下一大片鸡血。
困得以头抢地的学生们睁开疲惫的双眼,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走向操场集合,手中还无意识的整理着老土又难看的校服。
无他,在这一天,每个同学都必须要穿上校服,规整着装,若是粗心大意忘记了的,便会被特地的揪出来在升旗仪式结束之后,被罚跑操场还要扣分。
城阳中学的教学楼破旧,墙面上的劣质白漆被风雨侵蚀露出里面颜色灰暗的石砖,白一块黑一块着实很难看。
没有钱修学校,倒是有钱将没多少用处的操场弄得崭新,塑胶操场和假草坪全都安排上了,前不久还将那些体育用具全都置换了一遍。
建校之初就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想的,这个操场足足占据了学校的三分之一,很大的操场,罚圈下来足够累的气喘吁吁。
跑圈受累倒是其次,主要是扣个人学分,若是学分低到某个限额,就会被班主任请家长。
坏学生没多少怕的,请家长是例外,这也就是为什么城阳中学是混子高中,却一直算是小打小闹,没有闹大过事情。
祁时随着人群拖着懒洋洋的步子去操场集合,在讲台的下方看见了沈朝喻,对方拿着等会要上台演讲的手稿,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个单薄的内衬,周围还围着几个人再说什么话,少年站在那里无声的沉默着。
此时离集合的时间还稍微有一会,祁时走了过去,恍惚间听见两句抱怨的话,他突然出声打破眼前严肃的气氛:“发生什么事了?”
看样子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那本在抱怨的几个人停下了说话声,看见祁时,不经意被温柔的外表蛊惑,下意识回答道:“啊,沈同学不知道怎么的把校服弄脏了,但是我们等一会就要国旗下讲话了。”
作为年级第一,毫无疑问沈朝喻被选中成为了这周心灵鸡汤的发言人,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沈朝喻校服的衣领被染上了一大片黑色的墨迹,洗都洗不掉。
马上就要集合了,替换的校服还在家里面,跑回去拿肯定不现实,可以去借一下别人的,但是现在没有人会顶着扣分和罚跑操场的危险,和少年交换校服。
两个抱怨的学生不会,其他人更不会。
祁时是知道沈朝喻的,那老式的蓝白色校服被洗的发白,他自己不会弄上这样难洗的墨迹,除非是有人特意为难。
前段时间因为忌惮着祁时没有搞小动作,这才消停了几天,就又开始寻着机会欺负人了。
马上就快要集合升旗了,祁时走向沈朝喻,将校服脱下,伸出手将对方手里的那一件交换了过来,他里面是白色毛衣打底内衬,浅色的衣服衬的人特别的温和。
“先穿我的。”
铃声响起,祁时挥了挥手只留下了这句话就跑向班级集合的区域,渐渐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沈朝喻看着手中的外套,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倒是身旁的两个人松了口气,催促着他赶快穿上外套,马上就要上台了。
深秋的清晨,空气中凝结着水雾,化成看得见摸不着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老树摇晃着枝丫,哗哗的落下树叶,伴随着少年稚嫩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盘旋又落下。
无聊难捱的集会时间匆匆而过,操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全都散开离去,除去一些被捉住仪容不整的一些学生,还要留下来跑操场。
染上那么一大块墨迹的校服很显然不过关,祁时的身影也自然在里面。
在零星几个懒散跑圈的人身上,身资修长的少年无疑十分吸引人的眼球,祁时的黑发被清晨的雾气浸湿,双腿交替向前奔跑,渐渐的和其他人拉下很大一截距离。
沈朝喻并没有离去,他站在角落,视线落在奔跑的那人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其实祁时不知道的是,在沈朝喻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幻境中,他的校服被恶作剧的弄脏,只不过在记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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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并没有人和他换衣服,国旗下讲话的名头也自然被别人顶替了上去。
他其实并不在那些虚名,想要的也只是好好学习,能够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好,落后贫穷的小镇,留给他的尽数是黑暗的记忆。
却不想连这些都是奢望。
变本加厉的欺凌,视若无睹的老师,屡次被打压的报警信息,割破了溺水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水面渐渐从喧哗波浪转为平静无波,最后变成死寂。
少年最后因为过失性死亡永远的被埋葬在了这个困住他的囚牢之中。
然后在若干年后,一个少年的出现打破了记忆之中所有的不甘与怨恨。
但是,对方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沈朝喻穿着属于祁时的外套,两人年龄相仿,所以衣服也意外的合身。
衣服袖口遮挡住苍白的指尖,沈朝喻低下头,仿佛能闻见衣服上面萦绕的点点冷香。
就像是被人抱在怀中一样。
属于少年特有的气息将恶鬼包裹了起来,幻境之中,每个人的脸都在沈朝喻面前模糊了起来,唯独只有还在奔跑的那个人清晰可见。
那双黑眸晦暗,周围的光透不进去一丝,沈朝喻浅浅的勾起唇笑着。
没关系,即使来晚了也没关系的,如今的他早就不需要怜悯和保护,这样鲜活的生命,便随着幻境之中的恶念一同被吞噬殆尽,与他一起深埋在地狱之中。
那是属于少年最美好的归宿。
【嘀,恶鬼NPC恨意值-10,当前恶鬼NPC恨意值:75.】
或许是脱掉外套沾染上了清晨的凉意,罚完跑操之后,祁时浑身凉丝丝的,起先他还以为是温度下降的原因。
因为脑袋昏昏沉沉的,祁时连午饭就没有去吃,而是呆在教室里睡了一觉,却不想到了下午就浑身发热了起来。
他覆上额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生病了。
祁时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没人敢叫醒他,就连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发现祁时的不对劲,而祁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
直到晚自习下课,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离开学校,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了祁时一个人。
因为教室还有人在,所以最后走的同学没有关灯,沈朝喻穿着祁时的外套,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祁时独自一人待在教室,头埋在臂弯像是已经熟睡了的样子。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祁时的身旁停下了脚步,沈朝喻俯下身,将手轻轻的搭在了祁时的肩膀上。
即使是很轻的力道,那仿若睡熟的人依旧还是察觉到了,祁时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因为发热眼尾有些泛红,就连颈脖都透着不正常的浅红,祁时动作慢一半拍,好一会才视线聚焦,落在了沈朝喻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啊?”
第67章 惊悚校园
声音有些软,带着不正常的音声,很明显就能看出是生病了。
那件被换下来的校服折好放在一旁,祁时并没有穿,身上只有那件浅色的打底内衬,愈发衬的整个人柔软无害。
沈朝喻将视线放在祁时的脸上,对上那双微红的眼角,他靠近了一些:“放学了,你不回家吗?”
平时这个时间点都是祁时等沈朝喻一起回家,今天没有看到人,却不想是生了病睡着了忘记了时间。
祁时慢吞吞的回道:“要回的。”
生了病的人反应慢半拍,或许是因为头疼,一双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难耐。
两三下收拾好了书包,祁时将校服也带了回去,沈朝喻站在一旁,即不说话也没有出声催促,等着人收拾完了,才一起走出教室。
在保安的念叨声中走出了校门,踩着路灯昏黄的灯光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高三下学晚,到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行人走在路上,零星只有几辆私家车还跑来跑去,游魂形影单只的在大街上晃荡,妄图想抓到替死鬼上身,却一点都不敢靠近路灯下沈朝喻所在的地方,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安全将沈朝喻送回住处,祁时抬手揉了揉额头,呼出来的空气都像是热的,他终于开始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同沈朝喻说着话。
“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几乎是每天晚上,祁时都会叮嘱这句话,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只是祁时显然忘记了眼前的男生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那件被墨水弄脏的校服显然还在他的书包里面。
他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沈朝喻拉住停下了脚步。
入手的掌心滚烫,是不太正常的体温,沈朝喻语气平静的陈述道:“你生病了。”
祁时伸出另一只手探上额头,哦了一声:“我回家就去吃药。”
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围的药店也全都关上了门,没办法重新配药,只能回家吃点备用药箱里面的药,如果明天还是没有缓和的话,就要请假去医院了。
祁时生病安安静静的,浑身有些发烫的温度昭示着不正常,反应也慢一半拍,比起发热,更像是喝醉了酒。
沈朝喻手指动了动,牵着人没松手,而祁时也站在那里,乖乖的任人牵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催促。
不知道为什么,沈朝喻格外有些喜欢祁时现在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瞬,他刚想说出什么,漆黑的角落骤然摔出一个啤酒瓶,啪嗒一声,啤酒瓶碎裂,玻璃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祁时难得的发着烧反应快了一瞬,将沈朝喻拉了一把,用穿着厚实的背部挡住那些碎片,但还是稍微迟了一些,碎片飞溅划破了祁时的脸颊,也划破了沈朝喻的手背,割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鲜红的颜色弥漫染红了地面,在黑暗之中,被祁时护在身后的人眼神溃散,漆黑的瞳孔如同滴落的鲜血一般,变得通红。
只是祁时并没有注意到沈朝喻的异常,角落传来脚步声,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摇晃着脚步走了出来,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骂了句什么话,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站在这边的祁时,醉汉改变了方向,又朝着祁时走了过来。
阳光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白漆掉落房子破旧,一到晚上更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叫嚣着将所有的存在吞吃入腹。
在这里租房买房的人,一些是住了几辈人不想搬走的,还有一些是没钱买不了房子,只能找个暂且落脚的地方,上班党,学生族,老人都有,也还有混混和无业游民游荡在这块地方。
层次错落,又混乱不堪。
跟醉汉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更何况那人走了过来又想靠近,目标很明确,是站在那里的祁时。
干干净净的少年来到这片地方,更像是沾染上灰尘的温玉,一到夜晚,不知道会被多少双贪婪的眼睛盯上。
祁时站在原地没动,玻璃渣子被尽数挡下,除了脸上有些刺疼,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但在黑暗之中,祁时闻到了空气中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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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的血腥味,很淡也很近。
沈朝喻也被划伤了,就是光线太黑,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祁时看着靠近的醉汉,隐约的察觉到脚边那个半碎的啤酒瓶,他不动声色的将之踢了出去,果然,不过两秒,醉汉踩到了啤酒瓶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不算小声的吃疼声。
那碎了满地的玻璃渣,足够人喝上一壶,好半天爬不起来了。
祁时伸出手将沈朝喻拉着走到小区楼下,他打算将人送上楼,但是却不知道对方住在哪一层,只得转身回头问了一声,身后却没有传来回答。
抵了抵有些发疼的脑袋,祁时抬头看着漆黑的楼道和破旧的房屋,想了想,拉着沈朝喻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两人走后,倒在地面上哀嚎的醉汉扶着被玻璃碎片扎的满是血的手,他不断的哀嚎着,吵得小区楼上原本已经熟睡的居民破口大骂,可醉汉像是浑然不知,依旧鬼哭狼嚎着。
那满身的酒气因为疼痛清醒了一些,那醉汉左右晃着脑袋,仿佛在找人,但是祁时早就拉着沈朝喻离开了,醉汉只能自认倒霉,抽着凉气站起身,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朝着其中一栋居民楼走去。
“他妈的,等我找到那两个小兔崽子,非弄死不可。”
咬着牙放着狠话,整个人歪歪扭扭准备回家,可是男人并没有看见,地面上那几滴艳红的血开始膨胀挣扎,无数扭曲的鬼影从里面爬出,露出可怖的模样,原本破旧的小区此时怨气冲天,昭示着厉鬼出没。
但是男人丝毫没有察觉,他只感觉到背后有一丝丝的凉意直钻进皮肤里面,连汗毛都竖立了起来,男人搓了搓胳膊,迷迷糊糊想着要回家加一件衣服。
他走近漆黑的楼道,摸黑准备上楼,但是脚刚一抬起,就像是被什么绊住,动弹不得,男人暗骂一声,还以为是踩到了什么杂物,脚往旁边踢了踢,却骤然间像是踢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脚下的触感很不对劲,那仅剩的酒意也烟消云散,掏出口袋里面的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线,男人朝着脚边看去。
黑暗之中,他蓦的对上一双流血的眼睛,绊住人类脚踝的恶鬼看了过来,撕扯出笑容,露出了满嘴的尖牙,狠狠的朝着男人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黑暗中响起,惊起了躲在角落休憩的野猫,那一双绿色的竖瞳注视着不远处人类住处的楼道,在尖叫声响起后,是无边无际的死寂,随后响起的是令人牙酸恐怖的咀嚼声。
鲜血染红了地面,逐渐蔓延开来。
黑猫察觉到危险,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地方,令人发毛的猫叫声游荡在空荡荡的巷道,听见直让人背后发麻。
夜色将一切血色全都掩盖住,祁时这边已经带着沈朝喻回到了家。
祁时所住的地方和阳光小区刚好顺路,但是新建的小区房屋崭新,沿途的路灯明亮,和破旧的小区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回了家开了灯,祁时第一时间便是查看沈朝喻受伤的地方。
玻璃渣划破了手背,留下了很长一条伤口,沈朝喻的半边袖子都被血染湿了,但是此时伤口逐渐愈合,手背的血迹干涸,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祁时连忙拿出家里面的医药箱,他自己都还在发热,脑袋昏沉沉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吃药,而是拿出钳子小心翼翼将那些碎渣取出,清理血迹消毒包扎伤口。
等做完这些,祁时才吃了两颗退烧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缓了缓。
实在是有些晕,连手掌心都在发烫。
沈朝喻静静的看着祁时,察觉到沈朝喻的视线,祁时才缓缓的掀开眼帘,解释道:“今天就不回家了,我这里有客房。”
“那人肯定会守在那里,这时候回去不安全,而且天已经很黑了。”
祁时将人带回来,就没想着将人送回去,他没有去过对方的家中,但是祁时每次将沈朝喻送到小区楼下,抬头看见拥挤破旧的楼房,仿若蜜蜂巢穴,拥挤成一堆,在黑夜中更甚。
叫嚣着要吞吃一切。
将人带回家中保护起来,或许祁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直到现下才得以实现。
他对沈朝喻的体感一直停留在初见时,那个被欺负需要保护的少年,从初见到现在,祁时也一直记着,将人有好好的护住。
只是祁时或许忘记了,幻境只是沈朝喻记忆之中的存在,那位脆弱被蒙上灰尘的少年,早就已经死在了很多年前,而眼前这个,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无穷无尽恨意的恶鬼,危险未知。
脆弱无害是对方伪装的假象,对于沈朝喻来说,吞噬掉误闯入幻境中的小小生命,也仅仅只是抬手间的事情。
系统的话说的并没有错,让祁时不要贸然靠近沈朝喻,那是十分危险不可控的存在,但是如今的祁时好似忘记了,连系统上一秒所说的事情,下一秒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或许并不是忘记,而是渐渐的被这个世界所同化。将幻境与现实混淆,系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恶鬼妄图同化祁时,将人类永远的留在幻境之中,而祁时被同化到一定的程度,在他以为眼前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时,那他就将永远的陷入幻境之中。
在系统所获取的关于本位面任务目标的剧情时,探测到了现实生活中关于城阳中学的现有情况。
在五年前的一场恶性集体自杀性案件过后,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18线小城市第一次上了热搜新闻,城阳中学也因为这些事情被查封,直到今年才实验性的开放。
但是闹鬼的学校名头早已经打响了,许多人慕名而来。
听说在学校寝室,半夜经常能听见走廊外面的脚步声,靠近窗边的上床位置不能睡人,不然半夜醒来会看见一双脚悬在那里。
当然,最为邪乎的,还是那场恶性集体事件更引人注目,在系统手中的剧情提示里面,这些人都是曾经欺负过怪物的存在,最后的死因是陷入沉睡的不知名死亡。
一整个教室,接近上百人,都在睡梦中死亡,连死因都如此的荒谬,但系统大抵知道,这些人应该都被恶鬼拉入了幻境之中。
死了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成为游魂,在幻境之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死前的痛苦,折磨着脆弱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这可不比直接杀掉有趣?
但沈朝喻对于祁时,却并没有想将他杀掉的意思,仿佛只想单纯的将人留在幻境中。
系统也不太能知晓属于恶鬼的心思。
而沈朝喻在祁时话音落下之后,却意外的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对祁时说:“你是在…可怜我吗?”
第68章 惊悚校园
可怜?
祁时从未这么想过,他所想所做,都是因为想要保护对方,加上自己潜藏的那份私心,在祁时知晓每个世界的怪物都是同一个灵魂之后,他所做的事情,都不仅仅是简单的为了任务。
祁时靠近了一些,在沈朝喻不解的目光中伸出手抱住了他,贴着耳畔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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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说道:“不是可怜。”
“是我想要保护你啊…”
耳边传来温声细语,人类的拥抱炙热滚烫,是沈朝喻从未触碰过的温暖。
他依旧不相信,认为祁时是在哄骗他,因为人心向来如此,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沈朝喻所见过的都是抱着利益和目的才能成为朋友的人,不然就是臭味相投。
他和祁时,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就连家庭情况都有着天壤之别,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最后却走到了一起。
晚风微微,树叶晃动,窗外的鬼影攀爬叫嚣着靠近,却被融于石墙之中的魂体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噬掉,快的那鬼影连一丁点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细看,那粘稠涌动的黑暗将那间房屋牢牢裹缠住,连一丁点空隙都没有留下,魂体的主人擅自的将那间房屋占为己有,连同着里面的人类,以绝对占有欲的姿势驻守在猎物的巢穴边不肯离去,让周围的鬼魂全都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沈朝喻收了收怀抱,才发现最开始主动抱住他的祁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呼吸沉沉。
退烧药是有一定的助眠效果的,几乎是一放松下来,祁时就直接进入了梦乡,完全都没察觉到周围潜在的危险。
沈朝喻收拢怀抱,用了一点力气将祁时抱了起来,走进卧室将人放在了床上。
没有管包扎好了的手背,沈朝喻打了点热水替祁时擦了擦手掌和脸颊,柔软的毛巾略过祁时脸颊那道被玻璃碎片划伤的伤口时,沈朝喻撤下毛巾,用指尖碰了碰。
睡梦中的祁时似有所感,微微皱了皱眉,看见祁时皱着眉头,好像快要醒过来的样子,沈朝喻这才收回了手,恶作剧般的笑了笑。
隔了良久,他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不喜欢承诺…”
昏黄的灯光打在沈朝喻身上,却恍若被割离,那声音有些无措,更多的是迷茫。
“因为那些给我承诺的人,全都死掉了。”
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曾说过要一直陪伴着他的,诅咒他下阿鼻地狱的,不论是哪一种,都已经死去了。
但是沈朝喻不想眼前的人类死掉,不论是出于哪一种心思,或许是他想让对方陪伴的再久一点。
幻境循环往复,他独自在这漆黑的世界中,等的太久了。
指尖再次略过那道伤口,一瞬间恢复如初,沈朝喻靠近了些,隔着一床被子,他将祁时牢牢抱在怀中,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处,闻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浅浅了冷香,然后像是说悄悄话一样,悄声道:“你说的话我当真了。”
那句说要保护他的话。
“所以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不要离开。”
沈朝喻说完,慢慢闭上眼睛缩成一团,仿若睡着了一般,此时,这个掌握着整个幻境生死的恶鬼像是初生的幼童般,露出了罕见的脆弱。
【嘀,恶鬼NPC恨意值-20,当前恶鬼NPC恨意值:55.】
少年时期的沈朝喻想要的很简单,他想要考上大学,想要逃离如同深渊沼泽的路川小镇,但是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沈朝喻死后变成了恶鬼,因为执念不能离开城阳中学,被困在幻境之中,这是世界法则对他的约束,厉鬼出世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失去理智充满恨意的恶鬼,足够将一整个小城市吞噬掉。
但如今,那直到死亡都没有消弭的执念,好像渐渐的转变成了另一样东西,连恶鬼本身都没有察觉到。
被黑夜笼罩的幻境有一瞬间的晃动,但最后还是趋于平稳了下来-
祁时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贴上了一个大冰块,身体的温度正在缓慢降下去,他的意识清醒着,行走在一片迷雾中,祁时伸出手一拨开,迷雾散尽,他身处于一个乡间田野的小路上。
这里不知道是位于哪个地方的村落,金黄的稻穗挂满枝,蝉鸣声聒噪,头顶的太阳像是要将人晒化。
不远处传来小孩吵吵闹闹的声音,祁时寻着方向走过去,就看见了一群小孩围成一圈玩耍,不断朝着内圈扔着小石头和小树叶。
“才不要和他玩,脏小孩!”
“爸爸说,沈家的小孩是灾星,打跑灾星,我就是英雄!”
走近了些,无数稚嫩的声音响起,吵闹成一团,已是少年的祁时走近,很明显就能看见那被围住的内圈之中,有一个小小的人蜷缩成一团。
一行四五个小孩欺负一个,周围也没有大人看管,祁时走过去想阻止,将那些不断挥舞的小手打开,却无济于事,手掌径直穿了过去,告诉祁时这只是他的梦境。
系统冷不丁的出声道:【这些小孩好讨厌。】
小孩都是学着大人做事,那些难听的话,多半也是出自大人的口中。
直到不远处一个老人拿着扫帚跑过来,这些孩子才一哄而散,全都跑开了,被欺负的小孩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老人走了过来,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男孩,严厉的板着满是皱纹的脸,老人放下手中的扫帚,微佝偻着腰,声音沙哑的质问小孩:“为什么他们打你不还手?”
小孩将手背在身后,挡住那些被石头砸到的痕迹,他抬起头,祁时也自然而然的看见了那张带着稚气的脸。
是幼时的沈朝喻。
小沈朝喻抬起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因为还手了他们会喊大人来找麻烦。”
“本就是他们的错,却因为我还手伤了人要阿奶道歉,若是我不还手了,就可以不用向他们道歉了。”
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显得天真残忍无比,一时间让面容严肃的老人沉默无声。
【沈父喝酒赌博成性,沈母在生下孩子之后就跑掉了,沈父将尚在襁褓中的婴童扔给了乡间的老人,沈朝喻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但是因为家庭原因,一直被乡间的小孩欺负排挤。】
沈朝喻是受害者,那他周围一切持有着恶意的人,都是加害者,这是养大他的家乡,却也是禁锢住他的囚笼。
老人沉默抿着唇,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孩身上的灰尘,又将头发上的树叶树枝拿了下来,这才装作凶巴巴的骂道:“什么歪道理。”
“受到欺负了千万不要闷着不吭声,别人打了你,不要像个呆瓜一样闷着不还手,换做是我就狠狠的打回去。”
性子太软的人总是会被人欺负,沈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半截身子被埋进黄土里面的人,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个小孙子。
所以装作凶巴巴的,想将人养的凶一点,却不想沈朝喻一直都是这种不温不火的性子。
沈奶奶叹了口气,牵着人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晚饭是简简单单的葱油面,葱花点上猪油,香的能将舌头都吃进去。
沈奶奶还给沈朝喻煎了个蛋窝在碗底,悄悄的放了进去,小孩捧着面条没有先吃,他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用筷子从碗底一挑,金黄的煎蛋就翻找到了最上面。
用筷子将鸡蛋分成两半,沈朝喻将大的那一份藏进沈奶奶的碗里,这才抱着碗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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