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晚行》20-30
21 ? 12.08日更新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邀请我吗”◎
清晰绵软的嗓音从身侧飘飘荡荡地散过来。
沾了夜晚的潮气。
江晚力气小, 拉他的手也没有使力,安安静静地牵着,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心里。
裴行初透过露台的磨砂玻璃门往外看。
光线模糊, 人影绰绰。
扯住他的明明是很松的力道。
他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想好了吗?”他在这安静里问。
围栏上的露水凝结成珠,滴落在栏杆下的花盆里。
啪嗒一声。
身后依然是寂静。
裴行初喉结滚了下,欲抽手往前。
察觉到他的动作,趴着的人终于忙乱使力,攥紧了他的手指。
“想好了,”语气着急, 很委屈的颤音, “我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道什么歉, 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自己错了。
江晚脸埋在胳膊里, 酒精刺激着神经, 让她的所有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她肩膀颤着,一耸一耸的, 很明显在憋着,为了不让自己的哽咽那么明显。
裴行初最后看了眼阳台门的方向——刚他进来前,顺手按了门栓。
可能是他确实对江晚抱有期待,总之这无心而顺手的动作,阻断了外界一切打扰这个露台的可能。
手指搭在他掌心里的触感还很明显。
江晚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裴行初并不想再往前进一步。
但犹犹豫豫反复挣扎后,在围栏上的水珠再次“啪嗒”一声滴下, 他猝然反握住掌心里的那只手,回身, 在她身前蹲下。
他攥江晚的手力气很大, 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难以克制的情绪, 想要从喉咙口冒出来。
裴行初握住她的侧颈, 把她的头抬起来。
江晚眼睛湿湿的,睫毛上挂着很明显的水渍,一颤一颤,害怕又慌乱的样子。
裴行初盯着她,嗓子发紧:“确定了,要退婚是吗?”
浓重夜雾里,他嗓音干哑难明。
江晚眼睫半垂,神情依旧有点恍惚。
几秒后,抽了下鼻子,身体往前,略有些无措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哥哥”
她眼睛上还有泪,沾湿了裴行初侧颈的皮肤。
裴行初单手搭在她的后颈,再次咽了咽喉咙。
江晚夹着的肩膀放松下来,不知道是怕他走,还是单纯地想寻找安全感,总之是蜷着身体,往他怀里缩的姿势。
她搭在他颈窝处的头慢腾腾地上下点着,声音里仍带了哭腔,终于说出来。
“我不结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裴行初嗓子空咽,这么多天来也架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不管她酒醒后会不会反悔,但她现在这么说了,他就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露台的另一侧还有个窄门,通着楼上的酒店。
一些远道而来的宾客,被主办方安排在了下面几层,二十层往上的房间并没有被活动方包下。
两人还有事情没有说清楚,裴行初不想带她回家。
在外面总是方便一点。
而且江晚喝成这个样子,回去了不太好解释。
裴行初忽然有点庆幸,最近幸好宋芙住在他们家。
几分钟后,接了电话的宋芙从内厅过来。
她合上门转身,看到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裴行初站在藤椅一侧,单手搭在江晚的后背,而江晚则靠在他身上。
女孩儿头发散着,身上搭了件男士大衣。
江晚头晕晕乎乎,称不上醉,但绝对不清醒。
刚那么多没羞没臊的话都说了,现在自然也没避讳,坐在椅子上,脸埋进裴行初衣服里,整个人都倚在他身上。
宋芙觉得这俩人谈恋爱,担惊受怕的是自己。
在这里这么赤.裸.裸地抱成这样,真不怕厅里的人看到吗。
窦家那边的人还不知道,这要是被发现了,真不敢想象会闹成什么样。
宋芙吸了口气,再次感叹——
怪不得原先江晚要分手。
天天这么谈,精神确实有点受不了。
她脚步放轻走过去,先是看了眼江晚,本文由暗号峮整理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随后转向裴行初,低声:“我跟阿姨打过电话了,说阿晚喝的有点多,我跟她住在楼上酒店。”
“我说的是你送的我们两个。”宋芙说。
裴行初点头,弯腰把椅子上的人打横抱起。
转身往侧面通道走的时候交代身后的宋芙:“等会儿上楼,你再用江晚的手机给窦亭樾打个电话。”
宋芙应了声,捡了椅子上江晚的外套,跟着往上走。
房间是宋芙拿身份证去开的。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有用裴行初的证件,用宋芙和江晚的身份证在最顶层开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离酒会结束还早,按理说应该不会碰到人。
但上楼时,坐的还是拐角处一间孤零零的备用电梯。
等上了楼,走到尽头的房间处,裴行初抱着江晚,不方便开门,侧头礼貌地看了眼一旁的宋芙。
宋芙忽然反应过来。
虽然讲给别人的说辞,都是说她陪江晚在外面住,但眼下开的这两间房——肯定不是她跟江晚一间,裴行初自己一间这样分配。
她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帮裴行初开了房门,随后房卡放在江晚身上,指指旁边,很有眼色的:“我去旁边那间,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喊我。”
宋芙跟江晚关系确实好。
现在这表情总有点那么“绝不叛变,誓死效忠”的感觉。
裴行初笑了。
他人虽然冷淡,但对江晚的朋友一向不错。
江晚在伦敦上学的那段时间,少数见过他的人,也都觉得他话虽然不多,但绝对称不上冷漠。
“谢了。”他微微点头,对宋芙说了句。
进了房间,他用膝盖顶上房门,抱着人往里走。
顶层都是套间。
外面是客厅,左手边挨着的是书房,再往里,临着落地窗往左才是卧室。
穿过客厅,进到卧室,裴行初把人放在床沿,让她坐好,打开空调,调了温度,自己反身回到客厅,烧了水,又从储物间找了药箱提过来。
醒酒药,和预防感冒的冲剂各给江晚喝了一支。
等他把杯子拿出去洗过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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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刚安安静静裹着被子坐在床边的人,不知怎么的滑下来,靠着床蹲在了地毯上。
裴行初前后忙活了一通,身上的衣服没来得及换下,还是刚在下面穿的那件衬衫。
江晚也是,身上也还是那件露腰的月白色长裙。
一字肩,露着锁骨和漂亮的肩颈。
遮在半敞着的被子里。
裴行初的目光从她露出的皮肤上滑过去。
走到床头,提着壶重新倒了水,才低头去看蹲在床侧的人。
她脑袋耸拉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行初拿着水,站在她一旁看了会儿,继而往旁侧两步,也在她面前蹲下。
前后折腾了一番,距离刚刚在酒会外的阳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又吃了醒酒药,江晚现在人清醒了点。
她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人,眼睛再次垂下时,脸颊有点红。
她还记得刚刚在外面,她拽着裴行初都说了些什么。
江晚脸皮薄,想一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把头埋起来。
偏陪她蹲着的人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专往她雷点上踩。
裴行初手指在水杯上捏了捏,笑看她:“你男朋友知道你现在跟别的男人呆在一个卧室吗?”
江晚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裴行初嘴里的“男朋友”指的是谁。
她简直羞愧到爆炸,头再次往下藏了藏,手戳着地毯,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不是男朋友。”
裴行初“哦?”了一下,改口:“未婚夫?”
“”
江晚忍不住了,抬头看他,轻轻磨牙:“你有完没完”
女孩儿眉眼秀气,敞亮的灯光下,就连皱眉的表情都是好看的。
裴行初略微失神。
他好像很久,没有距离这么近的看过她。
江晚低着声音解释:“没有谈恋爱,跟他是”
她凝神想了下措辞。
因为思维迟钝,想事情的这下缓慢而可爱。
“跟他约定了‘各玩儿各的’。”江晚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裴行初听到她这么说提唇笑了。
他手拨在她的脑袋上,把她的脸正回来。
“你从哪儿学的,各玩各的。”
他捏着江晚的下巴晃了晃,语调慢悠悠:“之前是骗我?”
江晚被捏的不舒服,手抬起,扯着他的胳膊拽了拽,想拨开。
温吞的语调:“嗯”
裴行初笑了下,松开手,起身垂眸瞧着她:“不过也确实不是未婚夫了,刚有人在楼下哭着说她不结了。”
“”
江晚瞪他。
又来。
调戏完人的男人貌似没看到江晚这瞪人的眼神,也不管身后的人是羞愤还是不好意思,眉眼松散,转身往屋外走。
几分钟后,重新折回来,手里多了瓶利口酒。
还是刚楼下江晚喝的那种。
卧室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很大的办公桌,他把酒放在桌子上,捡了手机看了两眼。
几分钟前他给助理打过一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电脑送到楼下。
江晚没听到裴行初的动静,扭头盯着他看了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回完消息,接收到江晚视线的人,用启瓶器开了酒,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
没看不远处蹲着的人,但嘴上的话依旧是调侃她。
“要不要再来点?”男人语调闲闲,“你最喜欢喝的。”
声落。
江晚再次脸颊和耳朵都染上绯色。
她知道裴行初说的不止是刚刚在楼下,还有在摩洛哥。
她脸皮薄,那时候想干什么又不敢干,要东摸西摸喝点酒。
尝多了,觉得这个最好喝。
后面就总爱喝这个。
江晚被调侃多了,这会儿有点不服气,盯着裴行初手里的酒,软趴趴的声音努力冷道:“你当时也喝了。”
“是,”裴行初点头,模样懒散,“但我没喝完一直叫谁的名字。”
江晚耳根发热,深呼吸,现在想剁了当时的自己。
她酒劲儿没完全散,脑子晕,此时被欺负紧了,趴在床沿又有点想哭。
都说酒这玩意儿不好,一旦喝了,人的情绪跟开闸放水似的,哭哭笑笑得没个晚。
裴行初偏头看她一眼,几秒后放下杯子走过去,弯腰拨她的头,声音轻缓。
“去洗了再睡。”
江晚拧着性子,晃了下肩膀,躲开他的手:“你走开。”
裴行初被拍开手也不生气,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盯着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会儿。
片刻后,再次拢了她的侧脑,弯腰到她耳边,轻声哄道:“你听话,去洗了澡早点睡觉。”
“明天起来清醒点,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裴行初说。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人哄去浴室,裴行初先去楼下找助理拿了电脑,再之后在一楼门外给林芝华拨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说自己把宋芙和江晚送去了酒店。
然后说自己有工作上的应酬,今晚不回家了。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每天都回家。
林芝华应了两声,嘱咐他少喝点酒,便把电话挂了。
接完电话反身往酒店大厅回的时候意外遇到了窦亭樾。
窦亭樾事情不多,嫌酒会厅里坐得闷,出来透气。
烟抽完,正打算往回走,看到朝一侧酒店内厅去的裴行初。
“晚上不回去?”窦亭樾看了眼身后的楼。
夜风凉,裴行初身上却只有一件衬衫,想是从房间出来,忘了穿。
主办方给很多宾客都订了房间,窦亭樾知道。
裴行初脚步停忆樺下,收了手机往他那侧看了眼。
“还有点事,不回了。”
窦亭樾点头。
“你呢?”裴行初又淡声问了句。
“我也不回,”窦亭樾答,“等会儿要去趟公司。”
裴行初嗯了一声,无意多交流的样子,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旋转门处走。
刚走两步,忽然又被窦亭樾叫住。
“江晚住在哪一层?”
刚宋芙打电话时说过,人是裴行初帮着送过来的。
裴行初看回来。
两秒后。
“不知道,没送上去。”
“问宋芙。”他说。
窦亭樾掸了下烟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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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初这人确实对谁都挺冷淡的,能把人送到楼下估计还是家里父母说他了。
窦亭樾往旁侧两步,把手里半长的烟蒂丢进垃圾桶,两指捻过手上掉落的烟灰,听到那面的人又问他。
“你父母最近在筹备订婚宴的事?”
窦亭樾搓掉指尖上最后一点灰色,先是回了句是,接着耸了下肩,不太在意地笑:“我爸妈挺喜欢她的。”
裴行初压了下下巴,表示了解。
垂眸重新看回手机时觉得到时候退起婚来可能有点麻烦。
“而且我本人也是。”窦亭樾又说。
裴行初停住,抬眼先是扫了下斜前方的旋转门,之后侧眸,目光落在窦亭樾身上。
“也是什么?”
窦亭樾单手搭在栏杆上,扯了下领口,笑说:“我也挺喜欢江晚。”
他手压在围栏上,轻松靠上去。
他说的是真的。
江晚挺有意思。
谈不上多喜欢。
但最起码每次跟江晚出来,除了家里那边的授意外,他本人也很愿意。
跟江晚现在的感情虽然是假的。
但他不太介意以后发展成真的。
窦亭樾三言两语,当是跟裴行初调侃。
他不太想回酒会跟那群酒囊饭袋虚与委蛇,所以这会儿多说了两句。
但话音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裴行初的眼神变了下,没有刚刚那样淡冷漠然。
不过也只是一瞬。
接着,对方说了句:“挺好的。”
语毕,没再跟他多寒暄,揣了手机,走进旋转门。
窦亭樾盯着裴行初的背影看了几秒,转开视线,靠回围栏处。
那边已经走到电梯间的裴行初,伸手按了上行键。
十几秒后,“嘀——”的一声电梯到的时候,裴行初把手机屏幕按灭,走进去。
倏地想到几分钟前窦亭樾的那几句话。
食指抵上楼层键时他想的是,这婚还是退晚了。
上了楼,刷开门走进去,几步回到最东面的卧室,推开门,发现半个多小时前还抱着被子蹲在地毯上的人已经睡了。
身上换了酒店提供的米白色绸制睡袍,被子没盖好,露了一半的腿在外面。
衣服被子乱,头发也乱,海藻一样铺散在枕头上。
裴行初关上卧室门走进去,不知为何,又想到窦亭樾那几句。
妈的,心里忽然又有点烦。
就应该回来那天就逼她把这破婚退了。
结什么结,糟心死了。
他把电脑扔到一侧的桌子上,又看了眼床上的人,站定两秒,绕去浴室拿了吹风机过来。
走到床边弯腰摸了下她的头发。
确实是湿的。
裴行初把吹风机插在床头,单腿跪在床上,托着江晚的头把她哄起来。
江晚困得不行,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这姿势不方便,前后吹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帮她把发根的地方全部吹干。
把人放下,盖了被子,吹风机重新放回浴室,裴行初才去看刚拿上来的电脑。
公司确实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不然他也不会让助理这个时候送电脑。
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会儿文件,无意间瞟了眼床上的人。
可能喝了酒不舒服,江晚一直在反复不停地扯被子。
裴行初托了电脑起身,拉了张长软塌到床边,把“办公区域”搬了过去——为了方便照顾这个不安分睡觉的人。
东西看到凌晨一点半,把需要修改弋?的地方发给助理。
电脑合上放回床头,裴行初从刚靠躺的软塌上下来,扶着后颈扭了下脖子,去外间烧水。
而江晚,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
睡了两三个小时,困劲儿稍微散了点。
就是太阳穴还突突地跳着疼。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距离她手边几十公分的那张软塌。
接着是床头被合上的电脑,和软塌上的毛毯——是人躺过的痕迹。
她盯着这软塌看了会儿,意识慢慢回笼后,忽然想起来这软塌原先好像在床尾。
想到这里,江晚又扫了下软塌上的毯子。
她抓着被子的手稍稍收紧,以为裴行初是在这个上面睡的。
可是这上面江晚再度盯着看了几眼,可是这上面不大舒服。
凝神思索了两秒,她把自己铺了一床的被子拽过来,抱着被子往右侧移了移,腾出左边的位置。
移过后,看着左侧空出来的位置又有点愣神。
这样好像太明显了。
而且他俩现在睡一起总觉得不太对。
距离上次同床共枕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况且现在处境还有点混乱,好像要等到事情都解决才行。
这么想着,江晚挪了挪,把手上的被子重新铺开,占据整面床。
但左思右想,觉得反正也不干什么,临时给裴行初让一半床给他睡个觉好像是应该的,毕竟他照顾了她。
而且是哥哥。
江晚第二次把手上的被子收回来,再次腾出位置。
她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回,脑子太专注想这件事,没注意半敞的门已经被推开。
刚出去烧水的人已经折了回来,正靠在门框处,看她这纠结来纠结去的动作。
江晚望着身旁腾出的空位,正犹豫着伸手,把枕头也拽过去一个摆好时,忽听门板被磕了一下。
她扭头看过去。
裴行初斜倚在门侧,手上拿了杯水,左手抄在黑色的西裤口袋。
他脸上架着副眼镜。
江晚看到他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在自己脸上落了一瞬,随后往左偏了偏,垂到她身旁的那半面床上。
江晚忽的一紧张。
紧接着听到男人嗓音清淡,带着些轻浮的笑。
“我可以理解成,”裴行初看回来,“你是在邀请我吗?”
🔒22 ? 12.09日更新
◎【回忆章】“烦人精。”◎
其实小时候两个人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大概四五六七岁的时候?
那时候江晚年纪小, 裴行初也不大,裴友山和林芝华还没有“退居二线”,公司里有好多事情要忙, 林芝华和裴友山感情好,不像一般的家族联姻,是实打实地嫁给了爱情。
林芝华本人不仅仅是阔太太,分家产的时候从上一辈手里分到些东西,自己在家里的集团也任的有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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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忙,不是每次离家都能带着江晚。
最忙的那两年是江晚刚上小学, 很多次都只能被迫把她和裴行初留在家里, 让保姆和阿姨带着。
可能是命里带的基因, 也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原因。
江晚的性格有点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软糯。
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让人操心, 乖得不可思议。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叛逆和硬气跟她联系在一起。
没办法, 不是每个人都是披甲挂帅的穆桂英,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个性鲜明, 独具一帜的艾莎女王。
总有人乖巧可爱,善良柔软,你会因为她的好脾气而频频想和她接触,也会因为她温吞的性子,在某些事情上跟她着急。
江晚就是这样的人。
但和江晚不一样,裴行初从小就又冷又混。
十岁之前,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总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中二和倨傲。
不爱带比自己小一点的小朋友玩儿, 也不爱跟家里这个妹妹说话,端着自以为冷酷的架子。
江晚那个时候怕他, 因为裴行初不太跟她讲话。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江晚六岁那年的夏末。
她刚上小学, 裴友山和林芝华出差不在家。
家里新来的佣人知道她不是亲生的, 在日常起居的照顾上, 有着很明显的怠慢。
江晚年纪小,不懂这叫“看人下菜”,但知道最近新换的那个带她的阿姨,总不爱搭理她,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对她也有点凶。
才六岁的小姑娘,对身边的大人有着很严重的依赖,也有着很严重的畏惧。
那天下午放学,她下了车从前院回来,好奇拨了拨院子里新长出来的木芙蓉,不小心被花盆破掉的棱角扎到手。
挺长的口子,痛得她一直皱眉。
她叫了几声前面的阿姨,阿姨没理她,她怕再被阿姨凶,忍着痛进门,自己悄悄摸到储藏室,找医药箱。
然后——药箱是找到了,但从架子上扒拉下来时砸到了脚。
她抱着脚踝坐在储藏室的角落里,眼冒泪花。
后来是路过的裴行初发现了她。
不到十岁的男孩儿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拽到了自己房间,问她情况,又给她涂药,最后把那个新来的阿姨给炒了。
“疼就说,没长嘴?”
江晚木讷:“可是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面前站着的男生虽然比她高不少,但脸孔仍旧稚气。
他貌似有点无语,说了句:“我不是在吗?”
江晚反应了半晌,点点头,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哥哥。
当天晚上阿姨被炒没人陪的江晚,犹豫再三,抱着绘本爬上三层,敲了裴行初的房门。
门打开,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里面的人。
怯怯的童声。
“哥哥能给我讲故事吗,以前都是妈妈讲,现在妈妈不在家”
觉得自己摊上事的男孩儿:
那天两个人一起睡在了阁楼。
虽然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但男女有别,林芝华很少让他们睡在一起。
只有偶尔午觉会。
一直到上初中前,裴行初都自己霸占一整个阁楼,一墙的漫画书,还有一墙的手办和游戏机。
江晚有时候会爬到阁楼找他。
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儿和她玩儿不到一起,所以也很少带她玩儿什么。
随手丢给她一本漫画,她看困了就直接睡在阁楼。
但每次醒来,身上都会盖着一条魔动王的毛毯。
裴行初八岁那年让裴友山动关系帮他买到的限量联名——没成想,最后成了江晚专属的小被子。
江晚九岁那年,裴行初去上初中,学校离家有点远,他选了住校。
裴友山和林芝华都不同意,但拗不过裴行初。
他性子挺傲的,做什么事都不跟家里商量,也没人能管得住他。
江晚对裴行初要离家上学没什么想法,唯一想到的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就没办法经常去阁楼了。
裴行初会锁门。
好可惜,之前的漫画她还没看完。
走前那天,裴行初把她叫到了阁楼。
跟着人上去,男生站在书架前整自己的东西,没开口说话,也没理她的迹象,貌似没什么重要的事。
江晚呆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最后实在是有点疑惑,正想开口问问,看到放了书的裴行初走过来。
“如果以后爸妈不在家,有人再欺负你,你就给他们打电话,”过了十二,男孩儿身量拔高,站得近了,是完全的垂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挺冷漠的样子,口吻也有点阴阳怪气:“家里电话又不是给死人用的。”
江晚支吾了一下,没立马应下来。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给爸妈添麻烦。
她有点怕麻烦添多,他们就不要她了。
反正那些人充其量也只是有点冷淡,她还是受得了。
再说也不是每个阿姨都那个样子。
无关性格或者别的什么,每个人的幼崽时代,最害怕的莫过是被“抛弃”。
生活在幸福原生家庭的小朋友,刚被扔到幼儿园都会“分离焦虑”哭上一整天,更遑论这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乖巧小姑娘。
大家都对她很好,但她还是活得有点拘谨。
裴行初没什么耐心,看到江晚踌躇的样子,有点不想理她,但目光飘到耸拉着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时,往外迈的脚又顿住了。
思索了两秒,他转身绕到桌后,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便签纸,挺不耐烦地写了一串号码扔给她。
那天,裴行初出房间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被人欺负了就打给我。
我替你向爸妈保密。
他这么说。
对了,除了一张写了手机号的便签外,还丢给了她一把阁楼的钥匙。
这个任何人都进不来的阁楼房间。
江晚意外的,竟然成了除裴行初外第二个拥有钥匙的人。
很神奇,两个人不算亲近,却像是秘密般,拥有一个共同的房间。
后来江晚来过阁楼很多次,意外发现,书柜最右边放了整套原先她在看的那个漫画。
她忽然想起,也就是几个月前,她看完其中一本拿过去问过裴行初。
问他还有没有,好像没完结,说自己还想看后面的故事。
整套的漫画书放在书架的第三层——她目光平视正好能看到的位置。
江晚有裴行初的号码,裴行初也有她的。
但那几年两人好像从未互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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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消息。
本就不是亲兄妹。
江晚腼腆,裴行初孤冷,会亲密无间才是奇怪。
江晚上六年级那年,裴友山因为公司的事情要常住纽约半年,林芝华也因为遗产官司的问题被迫长期呆在荆北。
骤然,家里只剩了江晚一个人。
她胆子小,跟家里的佣人也并不是很亲近,开学晚会坐在倒数第二排,身后的男生非要讲鬼故事,江晚不想听,男生就喊的大声,最后还是一句两句灌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晚上回家,面对空荡荡的别墅,一时后怕,抱了几床被子在床上围着自己,却翻来覆去不敢闭眼,还是睡不着。
熬到凌晨四点,床头的手机忽然亮了下,是裴行初发来的消息,让她第二天早上起床去书房帮他找本书。
前两天返校走得急,他忘拿了。
这是记忆里裴行初罕见给她发消息的时候。
江晚却忽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行动先于意识,颤巍巍地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风大,没关严的玻璃窗被吹得“咣当”响了一下。
江晚被吓了一跳,张口说话时,声音下意识带了哭腔。
那面裴行初起夜发现书忘拿了,第二天上午要用,所以给江晚发了信息。
他浑浑噩噩的,被江晚这声音一下弄清醒了。
问她怎么回事。
最后搞了半天弄明白是因为“鬼故事”。
电话那端的男生非常无语,冷笑着嘲讽了她两句,说听个鬼故事就不敢睡觉了,也是神人。
江晚被讽刺得脸红,放了电话更睡不着了。
但几分钟后。
她战战兢兢,终是按捺不住恐惧,再次回拨刚刚那个号码。
“嘀嘀——”声后被接起来。
十四岁,对面人已经过了变声期,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低低“嗯”的那声混着电流,略微带了磁性。
江晚莫名,耳朵一烫。
小学六年级,班里有早熟的女生已经开始传阅古早言情,江晚对那些不感兴趣,只是在同桌看的时候翻过几下。
有相熟的女生偶尔会谈论,隔壁中学哪场球赛有哪个男生,长得帅,声音也好听。
江晚在这一刻模模糊糊地想。
那些男生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哥哥的声音也好听。
对面人貌似困得不行,耐着性子问了江晚一句干什么。
江晚打了电话又不敢说话,通话时间走着,两边却是寂静。
片刻后,那面的人像是妥协,手机按了免提,扔在床头。
“睡吧,我不挂。”
私立中学,裴行初申请的是单人房间。
大半夜开免提打电话也不会有人听到。
这边江晚伸手抓头发,本就凌乱的长发被她抓了几下,更乱了一点。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听到回音,那面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慵懒困顿:“不说话,我可挂了。”
江晚慌了神,连忙往手机旁趴了趴。
软软的声音喊了声:“哥哥”
裴行初被她要哭不哭的这声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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