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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第 20 章(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我兄长的蛇蝎遗孀》20、第20章

    暮色四合,绿腰走在路上,世界像撒了盐,眼前都是苍茫的一片。

    耳边不断回荡着方才所闻,“钱你就拿着吧,东西我们就不要了。”

    在众人嫌恶的目光里,满满一袋铜板扔到她脚下。

    她连拿也没拿,甚至没敢多看一眼,只是表情仓惶,在那婆子嗤的一声冷嘲中,手足无措地逃开。

    其实今天,座上的那群人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甚至表现得格外客气,从头到尾,都只是盯着她看而已,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然后就被请下去。

    就这么亮了一下相。

    走之前,她隔着窗回头,人群中穿紫衣的那位,朝她笑了一下,她忽然开始浑身发冷。

    席上的一双双眼睛,都隔着窗,朝她瞥来,毫不遮掩的审视,在与四年前的记忆重合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明白其中的意味。

    人们厌恶罪人,同时又畏惧罪人,甚至不敢直视一个小偷的眼睛,只好对她的背影处刑。

    可是……她并不曾偷盗过什么。

    她明确自己的无辜,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羞耻,头顶的月亮,让这种感觉无所遁形,她越走越快,试图克制眼泪失禁。

    山间树影丛丛,这时,身旁的山道上,停下一辆牛车。

    “闺女,你坐车吗,我搭你一程。”

    绿腰认出,是早上搭自己的那位老伯。

    她侧着脸摆摆手,强挤出一点笑音,“不用了。”

    “不收你的钱。”

    绿腰一面仰头望天,试图不让眼中弥漫的泪水涌出来,一面很急切地笑着,“谢谢你,真的不用,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老农摇了摇头,叹气道:“那行吧,你一个人的话小心点,这山上有狼。”

    说完赶着牛车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前面的岔路。

    绿腰抬头一看,头顶的月亮明亮得惊人。

    她鼻子一酸,这才流下了眼泪。

    所谓的有人来接她当然是假话,不知为何,她拒绝善意,比发现恶意总是更快,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不过她并不怎样害怕。

    也是怪,平常总是怕走夜路,晚上灯火通明的大街都顾盼不前,现在一个人身处荒郊野岭,反倒一往无前,好像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

    世上人总说鬼狐如何残戾,却未曾见真的害过谁,又有人满口仁义道德,却将大棒加诸于他身,这么看,地狱也并不遥远。

    记得那时,发生搜箱的事后,她娘被叫来,到了裁缝铺,上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踢倒在地上,又打又骂,打完后扯着她的头发一路飞走。

    那一路上,过往行人都看她们母女俩,她娘咬着牙掐她,一边骂,“你睁着眼叫人看老娘的笑话是不是!早知道这样,应该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气就散了。

    其实,她本来想的是,母亲来了,帮她报官,把整件事查得清清楚楚,她是不怕查的。

    可是没用了。

    或许她早就应该明白,那种情况下,无论怎样,都会显得软弱,这种软弱,来源于对正义的幻想,她本不该抱有幻想——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她这个母亲,似乎和别的母亲不一样,她不是太希望女儿过得好。

    打一开始,她就反对她学裁缝。

    那天的结果,好像证实了她母亲的说法,并且再一次加强了她的权威,以至于在后来的几年,这件事顺理成章地成为她老人家英明擅断的辅证,无数次在她母亲口中回魂。

    直到她母亲死,都在指责她那几年当学徒,浪费了许多钱和时间。

    大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还有挥之不去的羞耻感,怕被人看,怕跟人交谈,甚至怕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出门,如果非要出去,走路永远走在最边上,对面来人就主动让道,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常常因为过于防备而显得僵硬,一开始就拒人千里,就算是熟人,也把心里话藏在最深处,宁愿编造些潦草的谎话,也不愿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曾无数次梦回十四岁那年的场景,梦里,她站出来竭力为自己辩白,可是事到临头,总是忽然泄气,嗓子干哑,只能半夜爬起来喝水,伸手一摸,只有枕头潮湿。

    今天她又当了逃兵,连她自己也诧异。好像从前的记忆是一只狗,追咬她的后脚跟。

    这样毫无知觉地走着,前面的山坳处,如同雀嘴,夹出一双发光的绿眼睛。

    树丛影影绰绰,漫山遍野之中,只有风动。

    她猛然想起方才老翁的话,“山里有狼。”

    西北前几年遭荒,狼群没少灭绝,剩下的孤狼,个个都是极狡的凶兽。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不十分恐惧,反而生出一种奇怪的平静。

    好像如果在今夜死亡,也会是一种幸事。

    起码月亮很圆,夜晚的天气也很凉爽。

    那狼渐次逼近,喉中呜咽威胁之声愈贯耳,獠牙发出森然白光。

    眼见就要扑上来——

    荧光闪烁之间,俄而退去。

    头顶光影罩下,她回头,熊熊火把照亮身后人的脸。

    “回家吧。”

    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外衣都被露水寒透——她坐在他胸前,马儿在山道上奔驰——她这样想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一截完全陌生的路,陡峭的岩壁,葱茏的大树,翻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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