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是知道的,我哪里是个不晓得好歹的人?自然是有要事才求着见你。”
见曲元德不置可否,转身就走,陈氏偷觑着他的神情,试探着跟在后头进了书房。
“说罢。”曲元德复又坐回榻上,没管陈氏,一手拿着书卷继续看,眼也未抬。
陈氏眼风扫了扫后头的侍从,暗示她们退下,见着门被带上后,才将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如此这般说了一通,为了演得逼真,最后还掉了几滴泪,“……总之,都是我这个后母无能,如今行哥儿前途大好,若要相看高门贵女,少不得要备上一份丰厚的聘礼。为今之计,只能动用阮家姐姐的嫁妆,我再好好经营一番,才将将拿得出手。”
“那些田地铺面一向是我代老爷打理,老爷你不善经营,我没得为这起子铜臭事儿扰你这读书人。故而,你有所不知,有些次等的庄子需得发卖,生意淡的铺子转给旁人,用这些赚些银钱才划算。不如老爷将纸契都交与我,我必定打点妥当。”
曲元德从书里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
虽是平淡的一眼,却叫陈氏擦眼泪的手一顿,哭声都止住了。
“妗秋的嫁妆,你何必惦记?你的一双儿女我自然不会亏待,不必来我跟前儿唱戏。”
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让陈氏的面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恨色。
妗秋,阮妗秋!
这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他却还替她守着嫁妆。
“老爷这话,我听不明白。”陈氏冷着脸道,“府里上下几百号人的嚼用,与阮家姐姐的嫁妆脱不开干系罢,我虽假借着行哥儿名号,心却是向着咱家的,若这些财物归了行哥儿倒罢,至少留在府上。可若归了两个姑娘,不是白白跟着她们嫁到旁人家里,就同咱家姑太太一般,拿整副身家贴补国公府!”
曲元德眼色一利,放下书卷,直起身道:“那是她娘的遗物,该是她那份,自然就少不了她的。没了妗秋的嫁妆,一大家子还能饿死?”
话说到这份上,陈氏也没甚么好瞒的,冷笑道:“老爷可不知咱家大姑娘的厉害,她从浔阳带来不少钱财傍身,哪里就缺嫁妆?可她现下咄咄逼人,拿出她娘的遗嘱,要我归还与她,说是三兄妹一人一份,可谁知那上面白纸黑字划分了多少银钱?!难不成要将整个曲府榨干净,贴还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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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这个字眼触动曲元德心弦,只见他眉头一皱,手上的书卷有规律地轻磕桌角,良久,他才若有所思道:“懿儿可曾提及遗嘱上写了甚么?”
陈氏不知想到甚么,面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老爷难不成是想知道,阮家姐姐可有只言片语留给你不曾?”
“老爷若想知道,去问你的好女儿便是。”陈氏冷笑,“只是她若拿出遗嘱要全部财产,你这个亲爹,给是不给?只怕骑虎难下的是老爷,倒不如先把东西交与我这做主母的,公平分了才妥当。”
陈氏聒噪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嗡嗡不停,令人心烦。
曲元德目光似箭,冷冷盯着陈氏,“闭嘴,蠢妇。”
他极少动怒,可一旦发作,却教人胆寒。
愚妇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却不知其中暗含玄机。
曲元德关心的是,妗秋是否将曲家的命脉和盘托出,写于纸上了?
他眼底深如寒潭,余光瞥见陈氏还在身旁,不动声色收敛起了情绪,淡淡道:“好了,方才是我不好,夫人莫往心里去。懿儿既然有遗嘱,你便寻个我休沐的日子,叫她去禄安堂好生说说。”
这话似是而非,既不像答应给陈氏,也不像要还与清懿。
但陈氏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离开书房时,已然月上中天,陈氏按捺着火气,面色阴沉。
“张嬷嬷。”她一路疾行,一面吩咐道:“事不宜迟,趁着老爷口风松了,快快打发人动手。”
—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流风院的一处厢房内,有人蹑手蹑脚潜入里间,取走藏在箱底的账簿,又替换上一本重新放回原处。
借着夜色的掩映下,她轻手轻脚合上门扉,飞速跑过小道,将要出院子,却被紧锁的大门拦住。来不及思考平日不上锁的大门,今日为何锁上,主屋里传来丫鬟起夜的声响,再慢一刻,她便要被逮个正着!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极细微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来:“姐姐,我来了,你将账本扔过墙来。”
接应的人总算来了!
她立刻顺着那人的指令行动,待那人稳稳接住账本跑远,她才意识到,那丫头好像是……清兰姑娘身边的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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