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很好。”
被人念到名字,明明讲话人不在现场,许思祈却莫名挺直了腰背,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地收缩起来。她脑袋轻垂,装作在仔细聆听的模样。
耳朵却开始叛变,一遍一遍地机械重复他的声音。
她刚才...说了什么?
程屿年:“她刚说,对于普通顾客来说,味道和外观会被注意。所以产品的创新点,更应该面向的,是评委。”
她有说过这句话吗?
许思祈搜肠刮肚了好一阵,才想起,自己明明是说:像她这种普通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食物外观,如果味道也不错,那就很好了。
程屿年的声音缓慢,“所以我想,创新点可以放在活动目的上。”
大家一时间都没听懂,男生组员压着声音,看向另一女组员,“什么意思啊?”
“你是说...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苏玥翻着电脑,点开学院公告,拉到最新通知的那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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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鳕鱼被称为“液体黄金”......但目前许多鳕鱼产品中,鱼肉加工程度不高,往往鲜食,而这样造成了一定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
“嗯。”程屿年似乎在喝水,他缓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我想,如果只将鱼肉做为馅料,其实也是一种资源浪费。”
“那?”
“鱼骨,鱼皮,都是可以利用的原料。”程屿年解释,“比如,我刚搜了些资料,发现鱼骨可以磨碎,放入肉松,增加口感;鱼皮也可以熬胶,做成麻薯,放在酥皮下的第二层,固定馅料。”
“这样,也许能丰富产品内部的层次吧。”他道。
尽管他后面还说了些自己不专业,只是提出一些看法,具体是否具有可操作性,还得他们去定夺。
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激动,苏玥更是奋笔疾书,连忙在电脑上敲敲写写,生怕灵感溜走般。
许思祈垂眼,看向息屏后的ipad屏幕。
她难得平静的一张脸。
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个老师跟自己讲过,看问题要站在高处,从更宏大的视野和更宽阔的角度去“俯视”,也许会有更全面的观感与解决办法。
程师兄还真是...
天生就应当,站在高处,去俯瞰风景吧。
-
上西方政治思想史这门选修课之前,许思祈还刻意整理好了伞,等着还给程屿年。
但意外的是,他今天没来,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空荡荡的。
估计还在跟导师参加学术论坛。
说不上为什么,她明明应该感到轻松的,心里却莫名有点儿空落落。
随即她很快明白过来,估计是又要等下次才能把伞还给他,怪麻烦的,而且也不知道别人急不急着用。
当老师在台上讲到柏拉图的《理想国》时,许思祈耳朵里落入几个“哲学王”、“民主”、“城邦”之类的词汇,她倒是没太在意。
但后续又继续听老师说,柏拉图居然提出了“共妻”、“共产”和“生育控制”这些制度。
他进一步解释道,柏拉图认为诸如优生优育的牲畜生产理念也应该放在人类繁衍上,这样就可以培育出更健康更优秀的孩子。
而“家庭”这些制度毫无必要,妻子是整个城邦的妻子,孩子也是整个城邦的孩子,人人都是彼此的手足......
哇,这是什么究极大乱/伦?许思祈一下子来了兴趣。
“大家觉得柏拉图提出的这些制度怎么样?”孙老师接着道,“有同学来聊一下自己的看法吗?”
但一眼望去,尽是沉默,尴尬气氛呼之欲出。
许思祈举手——
“很好。”孙老师满意道,“那个女生,你来说说。”
许思祈起身:“我没读过老师聊的《理想国》这本书,所以不清楚他整个制度设计的背景和具体内容,看法,也就是基于与现在的一些对比。”
孙老师点了点头。
“第一次听见这些制度当然会觉得很匪夷所思,觉得很不可思议。但随后一想,其实也觉得有一些道理。比如说,这样可以消除私有制了,社会会非常稳定,像一台高效的运行机器。”
“没了家庭这个社会制度最小单位,大家都不会再有贪欲,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以城邦的利益为准......”
孙老师赞道:“很好,还有呢?”
“但是这种制度很难实现吧,至少在我国很难实现。”许思祈耸了耸肩,接着道:
“因为我觉得,人是很难被‘共有’的。爱和欲这个东西,很难被政治化,被刻意遗忘。人对亲密关系的向往、对血缘纽带的热爱,这是人之常情。羊跪乳鸦反哺,在动物身上也不鲜见。”
孙老师追问:“所以,你怎么看待如今有些年轻人不断地更换伴侣,以追求刺激的感官体验而非稳定亲密关系呢?”
许思祈想了想:“这个啊......我还没实践,也没钱,所以没有发言权。”
下面的同学们发出齐声爆笑。
许思祈酒窝深陷:“开个玩笑。我是觉得这个跟每个人的爱情观挂钩吧。到底是想要感官刺激还是稳定关系,这是每个人的追求,很难评判对错。”
“但我确实认为,长久而独一无二的爱情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奢侈品。”
孙老师高兴地压了压手,“这位女同学说的很好啊,等会儿下课你去找最后排的助教,让他记下你的名字,到时候我好加课堂成绩。”
“就刚才这位女同学的观点,我再跟大家补充几点......”
助教?
最后一排??
许思祈:“???!”
她转头地那一刻,发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程屿年,也正好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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