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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陈慎之匆忙往自己下榻的方向而去,他虽穿戴整齐, 但还未洗漱,回去还要打理一番自己才是。

    “大家。”

    一个软软糯糯,又有点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陈慎之转头一看, 这不是小胡亥么?

    幼公子胡亥蹦蹦窜窜跑过来,小肉脸蛋随着他的动作直颤悠, 仰着小脑袋, 甜甜的道:“大家,胡亥有礼!”

    说罢,还像模像样的作礼。

    谁不知道如今的陈慎之, 不过一介亡国公子, 且还是个膳夫上士, 胡亥却尊称他为大家。

    陈慎之克制着想要捏一捏胡亥小脸蛋的想法,还礼道:“幼公子,慎之有礼。”

    小胡亥天真无邪的说:“不必多礼鸭!我素来听闻大家学识五车,深得君父赏识,一时仰慕大家,没成想今日便遇到了大家!”

    小胡亥说着,还蹦了两下,很是兴奋的模样。

    陈慎之道:“幼公子可万勿称慎之为大家,慎之不过俗人一个,实在受之有愧。”

    小胡亥揉了揉脑瓜,拉成了声音:“嗯——那、那我唤你慎之锅锅,可好?”

    奶声奶气的嗓音,小牙齿还漏风,说出来的话奶萌奶萌的。

    陈慎之道:“这……”

    小胡亥挥了挥小肉手:“慎之锅锅你便不要推辞啦!那咱们约定好了喽,我便唤你慎之锅锅!”

    “鸭!对啦!”他似乎想到了甚么,冲着身后招手。

    小胡亥乃是嬴政幼子,年即还小,自然有许多宫人跟着,以免发生意外,方才宫人都站在远处候着,此时赶紧趋步上前,毕恭毕敬:“幼公子,可有甚么吩咐?”

    小胡亥负着手,像模像样的道:“你去把我送与慎之锅锅的贽敬之礼取来。”

    陈慎之挑眉,自己一个小小的膳夫上士,胡亥竟然要送自己贽敬?其实便是见面礼。

    虽不是陈慎之贬低自己,但这幼公子也太过抬举一个膳夫了。

    小胡亥年纪不大,小小一只,又天真烂漫,说出来的话童言无忌,不过这做事儿……未免太有理有度了。

    想一个小小的孩童,正是顽皮捣蛋的时候,如何可能会去送礼?不得不说,这小胡亥的心思,并不像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单纯。

    陈慎之非但不傻,且十足聪慧,一眼便看出小胡亥想要拉拢自己。

    陈慎之拱手道:“幼公子。”

    “诶!”小胡亥打断他的话:“慎之锅锅,你可别忙着拒绝哦!一定是慎之锅锅欢喜的东西!”

    甚么能让陈慎之欢喜?陈慎之无欲无求,无知无感,也就是穿到嬴政的躯壳之中,边干饭边看书,最为欣喜。

    宫人动作麻利,捧着一个红漆雕花的大食合走了过来,擎在头顶,道:“幼公子。”

    小胡亥摆摆手,宫人便将食合送到陈慎之面前,咔嚓一声打开食合精致的雕花大漆盖子。

    陈慎之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栗?”

    无错,竟然是栗子!

    如今的天气,可还没到食栗子的时候。尤其在那个年代,栗子没有人工种植,全都是野生栗,因此十足珍贵,乃是作为贡品的瓜果,非一般人可以食用。

    小胡亥蹦蹦跳跳的道:“慎之锅锅你看,是栗!香香甜甜的,可好食啦!我素闻慎之锅锅喜爱理膳,这些栗乃是君父赏赐给我的,我便送给慎之锅锅,虽不值甚么,但是慎之锅锅你不要嫌弃哦!”

    陈慎之一时有些为难了,他真的很想收下这些栗子,不得不说,小胡亥的做法恰到好处,虽然是送礼,却送的是吃食,如此实用实惠,怕是一般人不爱见,但陈慎之是例外,他爱见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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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试想想看,用这些栗子做成美味,等自己夜间穿到嬴政身上,便可以大快朵颐,陈慎之以前也食过栗子,但因着无知无感,索然无味,浑然不知栗子的甘甜,到底是怎么个滋味,这诱惑力是相当大的。

    “咳咳……”陈慎之咳嗽了一声:“小公子一番好意,若慎之推辞,倒显得不恭,虽受之有愧,但不好推拒了公子心意,显得不识好歹了。”

    小胡亥笑眯眯的道:“慎之锅锅你收下我便放心啦!你要吃哦,真的好好吃呐!若是食不够,我再去管君父讨一些来!”

    陈慎之再次谢过,接过食合,沉甸甸的一大盒直压手,足够做许多美味儿了。

    小胡亥也不过多纠缠陈慎之,挥着小肉手:“慎之锅锅,咱们改天再一起玩哦,我现在要去读书啦,若是去的晚了,师傅傅会骂人鸭!”

    说罢,小豆包一样滴溜溜的跑了。

    陈慎之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宫里头,谁都不简单呢。”

    小胡亥一溜烟,跑到转角,避身藏在后面,眯着一双狼目,喃喃自语的道:“田慎之……看来君父果然看宠信于他,昨夜竟是在路寝宫过夜,我要好好拉拢他,叫他站在我这一边才是。”

    陈慎之拿到了栗子,迫不及待的往膳房而去。

    咸阳宫的膳房,可不是扈行膳房能比的,占地面积巨大,一走进去,人来人往,全都是膳夫,乍一看少说也有五十来人在忙碌,这还有看不到的人,没在场的人,另还有负责粮食、肉类的各种农人、兽人,果然如同书中所说,单单一个膳房,便有两千人余。

    陈慎之幽幽的道:“果真是贫穷抑制了我的想象力,帝王的奢侈,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信得?”

    陈慎之走进去,因着他十足受宠,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士,立刻便有人前来迎着,毕恭毕敬,满脸堆笑:“上士,请、请。”

    膳房里分工明确,根本不缺陈慎之一个膳夫,那些人也不敢用陈慎之理膳,免得陛下怪罪下来。

    “上士您也看到了,咱们在膳房中,都不如和忙碌,也忙得开,便不需要您劳累了,您若是有空,指点小臣们一二,若是无空,做些喜好之事,歇息歇息精神,都是好的。”

    好家伙,原来膳夫是个闲差呢,用这个膳夫的话说,就是让陈慎之该摸鱼摸鱼,该偷懒偷懒。

    陈慎之微微一笑:“有劳了。”

    “不敢不敢。”

    既然没有让陈慎之忙碌的活计,他便进了膳房,找了一个闲置的案几,将食合放在上面,拿了一个竹筐,把栗子全都倒出来,准备做点吃食。

    这天气转凉,马上便要中秋,正好做月饼。

    栗子月饼,口感清甜甘爽,不会太过甜腻,配合着烤制喷香油润的月饼皮,绝对是可口的零嘴。

    陈慎之立刻开始着手做栗子月饼,将栗子炒熟,一个个仔细去皮,然后撵成细沙,混合香料做成栗子内陷,又开始忙碌的做月饼皮子的面团。

    陈慎之忙碌下来,中午都忘了饮食,他素来也尝不出甚么滋味儿,吃不吃两可,便没有去用膳,一个人留在膳房里忙碌。

    包好的月饼放在炉子里炙烤,陈慎之一直盯着火候,毕竟这里可没有烤箱,火候大小,时间长短,都需要亲力亲为。

    眼看着月饼变色,表皮越来越深,泛着一股油润晶亮的光泽,热腾腾的气息蒸腾起来,应该是带着栗子的香味,只可惜陈慎之闻不出来。

    陈慎之将火灭掉,小心翼翼的把月饼取出来,滚烫的月饼摆在承槃之中,一共两盘,陈慎之还雕刻了一朵小花,摆了摆造型。

    “甚好。”

    一盘栗子月饼留给自己晚上享用,另外一盘栗子月饼,便献给陛下享用。

    毕竟陈慎之不久前才「得罪」了嬴政,巴结巴结也是好的。

    陈慎之将承槃放在食合中,提着食盒离开了膳房,往路寝宫而去。

    他才走出膳房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个面善之人,昨日才见过,也只有一面之缘,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淳于越。

    儒家淳于越气度非常,一身官袍,挺拔款步,从远处走来,与陈慎之四目相对,也看到了陈慎之。

    淳于越蹙了蹙眉,板着脸面,迎着陈慎之走了上来,走到陈慎之跟前,竟没有停步的意思,瞪着眼睛撞了上来。

    “嗬!”

    陈慎之伸手去护食合,但淳于越撞得不轻,可谓是某足劲儿,绝对是故意的,食合登时脱手而出,“啪嚓!”一声砸在地上,食合登时四分五裂,里面的青铜承槃倒是没有碎裂,但月饼洒了满地,滚得都是尘土,根本不能食了。

    陈慎之赶紧蹲下去查看月饼,一个个脏兮兮的,无一幸免,连挽救的余地也没有。

    淳于越低头睥睨着陈慎之,语气甚是不屑,冷冷的道:“一个亡国公子,休用邪辟之物蛊惑陛下!”

    陈慎之:“……”栗子月饼怎么变成邪辟之物了?

    第107章 告状!

    淳于越本是齐人, 按理来说,与陈慎之见面,应该是老乡见老乡,便算是不格外亲切, 也不该故意刁难才是。

    其实不然。

    淳于越此人, 少有名气, 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 而齐国的幼公子田慎之, 则是一个空有资质,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多少人想要拜荀卿为师,唯独他田慎之一个人入了荀卿的法眼,何等殊荣, 然而田慎之不但不感恩,反而浪费了荀卿的一片苦心,最后被荀卿怒而逐出师门。

    在那个年代, 师门和门第一样重要,举火烧天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君主能有几个?看的还是门第和出身,若是荀卿的徒弟, 哪个国家不争着抢着奉为上宾?若没有敲门砖,给人提鞋都不配。

    田慎之抱着如此好的资源, 却打了一手烂牌, 别说是淳于越了,天底下想必没有一个儒生看得起他。

    不过他们都不知,田慎之已然不是田慎之, 如今变成了陈慎之。

    淳于越顶是看不起陈慎之, 觉得陈慎之不学无术, 乃是儒家的耻辱,且齐国的断送,与齐国这些公族密不可分,谁也不能免罪。

    而这样一无是处之人,竟然是陛下眼前最大的红人儿,淳于越能不生气么?能不找茬儿么?

    试想想看,陛下没去泰山封禅之前,还在虚心请教淳于越儒家封禅之道,这一去泰山封禅没有几个月,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心头宝大红人,此人若是有才识也便罢了,偏偏是个酒囊饭袋,淳于越心里如何能服气?

    陈慎之低头去捡地上的月饼,淳于越故意踹了一脚月饼,将栗子馅儿都踹出来了,还抬起脚来,狠狠踩在月饼之上,用力一碾。

    本就殒身不恤的栗子月饼,这会子更是四分五裂,成了烂饼子,烂的是一塌糊涂不能再烂。

    淳于越还险些踩到了陈慎之的手指。

    陈慎之把手往回一缩,避免被踩到,长叹一口气,慢悠悠站起来,平视着淳于越。

    淳于越语气满含警告:“休得再用你那些邪辟之术魅惑陛下,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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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慎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仆射大夫,您可知这天底下,最可耻的是甚么人?”

    淳于越不屑,上下打量陈慎之:“不正是齐公子你么?”

    陈慎之摇头,指着地上的月饼,道:“是浪费粮食之人。”

    淳于越一僵,陈慎之又道:“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仆射大夫学富五车,想必也知道这个理儿,您今日浪费粮食的举止,与您厌恶之人,又有何异?”

    “一派胡言!”淳于越冷冷的呵斥一声,但也没有再为难陈慎之,转头离开。

    陈慎之又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月饼:“幸而还留了一合,不然全都浪费了。”

    他蹲下来,用手掌归拢月饼的碎渣,总不能让这些碎泥就摊在这里罢,若是有人路过,必然要踩得到处都是。

    一方白衫衣摆轻晃,有人站在了陈慎之面前,陈慎之还以为是淳于越去而复返,抬头一看,竟是嬴政的长子扶苏。

    公子扶苏蹲下来,帮着陈慎之一起收拾地上的碎渣,一点子架子也无有,一面收拾,一面道:“齐公子,当真是对不住,扶苏替师傅给齐公子赔不是了。”

    陈慎之道:“长公子言重了,慎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可惜了这些吃食。”

    公子扶苏拱手道:“淳于师傅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有些时候急功近利,因此才会恶言相向,齐公子大人大度,不记恨淳于师傅,扶苏谢过。”

    两个人归置了碎屑,陈慎之这一食合的月饼没了,得回去取留下来的食合,便顺手送给公子扶苏一只栗子月饼。

    陈慎之道:“这月饼虽不是贵重之物,不过乃是慎之亲手理膳,若是长公子不弃,尝尝滋味儿也好。”

    公子扶苏并没有一点子嫌弃,反而十足欣喜,将月饼装在食合中,笑道:“实不相瞒,幼弟也喜食栗,扶苏这便拿回去,与幼弟一起分食,多谢齐公子了。”

    陈慎之摆摆手,目送公子扶苏离开,摇了摇头,看来眼下扶苏与胡亥干系十足亲厚,不过这个公子扶苏,果然是儒家代表,仁义为怀,风度翩翩,反而是小小的胡亥,还没几岁,便学会拉拢人,心机深不可测。

    陈慎之将剩下的月饼装好,提着食合往路寝宫而去,这次没有了淳于越捣乱,陈慎之可算是将月饼安安全全,全须全影的送到了殿里。

    嬴政十分警戒,听到动静立刻发现了陈慎之,放下简牍道:“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做甚么?进来。”

    陈慎之这才走进来,左右看了看,还往嬴政的内殿望了望。

    嬴政更是狐疑:“找谁?”

    陈慎之道:“仆射大夫不在么?”

    嬴政挑眉:“你找他做甚么?刚走不久。”

    陈慎之刚才看淳于越离开的方向,便知道是往嬴政的路寝宫而去,他生怕在这个地方再碰到淳于越,淳于越再把他的月饼给砸了。

    陈慎之摇摇头:“无事。”

    嬴政笑道:“说来也巧,方才仆射大夫也提到了你。”

    “这……”陈慎之干笑:“怕是没有好事儿。”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嬴政道:“仆射大夫将你说成了一个魅惑于朕,颠倒众生的狐媚。”

    陈慎之:“……”其实陛下你不用说给我听的。

    嬴政笑道:“你若当真有这本事儿也行了,朕便不用打仗了,凡事派你出去走一圈。”

    陈慎之:“……”陛下吐槽还上瘾了呢。

    陈慎之把食合放在长案上,打开盖子,岔开话题道:“陛下,这是慎之新做的小食,唤作月饼。”

    “月饼?”嬴政捏起一块栗子月饼左右端详:“果然犹如一轮满月。”

    嬴政欣赏了一番,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旁边的寺人看的直咂舌,陛下的饮食必然要通过层层的检验,而齐公子带来的月饼,根本没有检验,陛下竟如此放心的入口,果然宠信十足,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嬴政之所以如此信任陈慎之,还不是因着二人休戚相关,命运相连,陈慎之又怎么会害了嬴政,自讨没趣儿呢?因此嬴政再放心也没有了。

    嬴政咬了一口月饼,月饼的外皮油香肆意,却不油腻,内馅是栗子的清香甘甜,亦不会过分甜腻,栗子特有的香气唇齿留香,回味悠长,果然是美味儿。

    嬴政微微颔首:“不错。”

    嬴政说不错,这简直是对栗子月饼最大的肯定。

    罢了又说:“说罢,何事儿?你这小子无缘无故对朕大献殷勤,还做了月饼,有何企图?”

    陈慎之一笑:“陛下,慎之的心思果然逃不过陛下的慧眼。”

    嬴政不吃他这一套马屁:“说。”

    陈慎之道:“其实也不是甚么大事儿,陛下日理万机,千万别忘了答允慎之的主膳中大夫官职。”

    嬴政被他气笑了:“一个主膳中大夫的官阶,朕还能糊弄了你去?旁人都想往高处爬,你捞个主膳的活计,竟如此欢心?”

    陈慎之道:“人各有志,也强求不得。”

    嬴政一会子功夫便食了一块月饼,又拿起一块来,正巧他批看文书累了乏了,有些饥饿,这月饼香甜,适合垫垫肚子。

    陈慎之欲言又止,看着月饼的眼神,好像一只小奶狗看到了肉骨头,眼巴巴的,还舔了舔嘴唇。

    嬴政摆了摆手,让寺人们全都退下去,殿外候着。

    陈慎之见寺人都退出去,这才道:“陛下嘴下留情,给慎之留两块,慎之虽做过月饼,却从未尝过滋味儿,还想晚上尝一尝呢。”

    陈慎之就算现在食月饼,也尝不出各种滋味儿,所以打算晚上变成嬴政之后,再尝尝味道,是不是如此美味。

    嬴政盯着食合里,为数不多的三块月饼。

    其实这月饼,陈慎之做了十多块,分出了六块留给自己,但是另外一食合的月饼被淳于越砸了,陈慎之又给了公子扶苏一块,只剩下五块。

    方才嬴政一口气食了两块,可不只剩下孤零零的三块了么?陈慎之还让嬴政留两块,这「两块」想必也是虚数。

    嬴政更是被气笑了:“你若想食,谁叫你做这么点,为何不多做一些?”

    陈慎之挑了挑眉,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慎之的确多做了一锅月饼,奈何……方才准备将月饼送到路寝来,不巧遇到了仆射大夫,仆射大夫打翻了食合,因而只剩下这么一些了。”

    嬴政一听,终于明白了前沿后果,突然笑起来,虚点着陈慎之,道:“你这小子,还学会告状了。”

    无错,陈慎之就是在暗搓搓的告状。他虽没有害人之心,但天生是个小心眼子,报复心极强,谁叫淳于越方才砸烂了月饼,还踩了好几脚,陈慎之可不是要给他告状么?

    嬴政笑罢,道:“朕会敲打淳于仆射,让你不要难为于你。”

    陈慎之挑唇一笑,目的达到,拱手道:“慎之谢陛下。”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新入V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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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谁能拒绝性别兼修的我呢?》《开封府小厨娘》,欢迎去看文啊——

    第108章 你这是顽我呢?

    嬴政泰山封禅, 又解决了狄县的叛乱,除掉了心头隐患田儋,回朝之后,便特意吩咐大摆宴席, 与之前的接风宴不一样, 这次的宴席是庆功宴。

    且是嬴政用田儋敲山震虎的好时机。

    此次的国宴, 除了大秦的臣工之外, 被扣押起来的魏国公子魏豹、齐国公族田荣等等, 都会赴宴, 很显然,嬴政是想让他们俯首称臣。

    按照陈慎之的官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参加国宴的,就算他升为了主膳中大夫, 也觉不够资格参加国宴,都要在膳房忙碌。

    但今日不同,嬴政要当着羣臣的面册封陈慎之为主膳中大夫, 所以陈慎之也在燕饮的范围之内,只不过席位非常非常靠后,乃是最末流的一个, 他一回头,几乎出了燕饮的大殿, 不像是来赴宴的, 反而像是来守门儿的……

    陈慎之却浑然不在意,毕竟他心里头在意的东西当真很少很少。

    嬴政从殿外走进来,羣臣立刻从席位上起身, 恭敬作礼:“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

    嬴政今日还是一身黑色的朝袍, 却与平日里不一样了,今日的朝袍更加繁杂隆重,头戴玉坠冕旒,威严不可逼视。

    嬴政走到上手席位,一展袖袍坐下来,道:“众卿不必多礼。”

    羣臣这才起身,纷纷入席坐下来。

    嬴政道:“今日庆功宴,朕当真是不胜荣幸,竟有幸请到魏公子与齐公族。”

    魏公子自然指的便是魏豹与魏詹,而齐国公族指的便是田荣与田横。

    魏豹田荣虽然不甘心,但已经被押解到了咸阳,那可是秦人的地盘,若是再执拗,岂不是连命都保不住,赶紧站起来作礼:“陛下言重了。”

    嬴政幽幽的一笑:“朕听说,魏公子与齐公族自愿归顺我大秦,可有此事?”

    魏豹脸上更是精彩纷呈,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实在太过羞辱。

    魏詹反而起身道:“臣……愿归顺。”

    魏豹横楞了一眼魏詹,似乎觉得魏詹太过没有骨气,但魏詹都动了,他若是不动,就是不给嬴政面子,只好也附和:“臣……愿归顺。”

    田横本就已然归顺了嬴政,已然在咸阳宫供职,田荣没有法子,也站起来,战战兢兢的还拍了两句马匹,道:“陛下仁义四方,海内归心,臣亦原归顺。”

    嬴政如何能听不出他这不甘心的马屁呢?不过很是给面子,道:“既然诸位公子公族都愿意归入我大秦,那么李斯……”

    “臣在。”李斯立刻走出席位,恭敬听召。

    嬴政道:“将公子公族留在咸阳共事的事儿,朕便交给你了,你刚刚上任相位,此乃头一件大事,想必不会让朕失望,对么?”

    李斯面容上一丝不苟,实则内心欣喜,陛下将安顿公子公族的事情交给自己,那是多大的殊荣?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李斯刚要谢恩,博士仆射淳于越突然站起身来:“陛下宽宏大量,包容海内,臣私以为,不如将魏国的公子,还有齐国的公族,册封在昔日里的魏地与齐地,魏人与齐人是最了解自己的,自然能使百姓快速安顿,天下太平啊陛下。”

    陈慎之挑眉,按照淳于越的说法,岂不是把魏豹和田荣放虎归山?陈慎之心里跟明镜儿一般,他知道嬴政将这件事情交给李斯,是因着李斯可以揣度嬴政的心思,而淳于越只会按章办事。

    李斯立刻否定:“淳于博士的此等说法,岂不是放虎归山?难道博士忘了当年的周天子,是如何亡了的么?!”

    西周开创之时,周天子也曾不可一世,但正因为周天子分封诸侯,各地诸侯都有自己的兵马和管理权,才致使春秋战国的诞生,各地诸侯崛起,不服管教,架空天子,甚至自封为天子,而当时的周天子一辈不如一辈,根本无法与这些诸侯叫板,诸侯们自立为王,周天子还要屈尊下跪的送上祝福,可谓是耻辱至极。

    淳于越却不这般以为:“周室腐败,不在分封,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便是分封诸侯,如此一来,诸侯在各地休养,一旦朝廷有难,才能四面八方的支援。李相,这是祖宗千年传承下来的制度,若没有道理根据,又如何会绵延这么多年?祖宗的规制,不是你李斯想破就能破的!”

    嬴政的脸色已然难看,试想想看,今天大好的日子,淳于越和李斯当殿互撕,谁也不给谁面子,最后没面子的还不是嬴政么?

    说到底,其实这并非是李斯与淳于越的争斗,还是法家与儒家的争斗,思想不同,考虑的方面不同,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陈慎之眼看着嬴政的脸色黑的像自己那口炒菜锅,突然“噌!”站起身来。

    他坐在最末尾,站起来也没甚么人关注,于是陈慎之使劲摇手,朗声大喊着:“陛下!陛下!”

    唰——

    这下子好了,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拢过去,紧紧盯着陈慎之。

    陈慎之受到万众瞩目,全然没有一点怯场,毕竟他不知怯场是什么样的感受,慢条斯理的走上前去,将李斯与淳于越隔开,没让他们继续开撕,岔开话题,笑眯眯的道:“陛下,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日前扈行之时,慎之救驾有功,陛下允诺了慎之一些奖赏。”

    淳于越登时用嫌恶的眼神看向陈慎之,似乎觉得他过于市侩,而李斯则是很快发现了嬴政脸色不对,立刻收敛起来,回到席位上坐下来。

    陈慎之继续说:“陛下应允慎之,回到咸阳之后,便封慎之为主膳中大夫。”

    嬴政自然记得,毕竟陈慎之三天两头的提醒他,他想要忘记都不能,今儿个特意让陈慎之赴宴,为的就是当众封陈慎之为主膳中大夫。

    嬴政何其敏锐,自然知道陈慎之的「良苦用心」,陈慎之这般站出来主动邀功,必然会有许多人看他不起,再加上只是一个膳夫厨子,更是被人看不起,恐怕还会引人诟病口舌。

    饶是如此,陈慎之还是站了出来,主动岔开话题,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嬴政心底里多少有点小小的感动。其实嬴政也知道,陈慎之此人,最是冷心,因着他毫无感情,应该并不是为朕着想,只是不想让这场儒法大战,蔓延到他的身上罢了。

    嬴政浑似忘了淳于越与李斯的事情,笑道:“是了,朕险些忘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田慎之,”嬴政郑重的道:“上前听封。”

    “慎之听召!”陈慎之跪在地上,恭敬作礼。

    嬴政笑的那叫一个「温柔宠溺」:“田慎之护驾有功,朕今日便亲封你为主膳中大夫,以后在宫中供职,行走自如。”

    主膳中大夫没甚么,宫中供职也没甚么,但行走自如就……

    羣臣一听,一个主膳中大夫,竟有如此特权?

    其实嬴政心里的算盘响亮的紧,让陈慎之行走自如,便是让朕行走自如,也是便宜行事。

    陈慎之谢恩:“谢陛下!”

    “别忙着谢朕。”嬴政幽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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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慎之总觉得,嬴政这般笑容,俊美的确俊美,贵气的确贵气,倘或自己是女子,便算是没有感情,恐怕都要被嬴政迷住了,然……

    这笑容未免也太不怀好意了。

    果不其然,便听嬴政还有后话:“三弟乖巧聪敏,只是做主膳中大夫,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奈何三弟素来喜爱理膳,朕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不如这般,除了主膳中大夫,朕再临时安排三弟一个活计。”

    陈慎之心想,不想要这个活计行不行?但众目睽睽之下,陈慎之只好道:“陛下恩典,慎之诚惶诚恐。”

    “三弟太过客套了,”嬴政的笑容扩大,幽幽的道:“朝廷臣工,一年的考核纠察之时已到,往日里都是左右相代朕考核纠察,今年……朕便令你,协助考核。”

    考核纠察官员?

    陈慎之读过很多史书,他知道考核纠察,很多朝代都有这个传统,其实就像是考试,一年一度,每年都要经过这么一遭,朝廷臣工们便像是退了一层皮似的。

    这考核纠察的内容也各有不同,例如大司农会将这一年的农业和赋税总账重新盘算一遍,交由左右相审核,若其中出现差错,大司农和司农署一干人等,吃不了兜着走。

    再比如,大司理负责判案断冤,平日里都是他们纠察旁人不轨,到了考核之时,便要将这整整一年的案宗,全部上交,交由左右相来纠察审核,一旦查出冤假错案,司理署也是要被撸掉人的。

    每年这个时候,便是朝廷大换血之时。

    负责纠察考核的臣子,手里拿的是陛下亲授的令箭,权威之大难以想象,绝对是个油水充盈的美差。

    但也有弊端,毕竟朝廷偌大,真的查出什么,盘根错节的,很容易拽出一个线头,拽散一件衣裳,到时候牵扯到了谁家的利益,谁家的党派,谁家的集团,很容易被记恨上,往后里都是要还的。

    陈慎之一阵沉默:“……”陛下你这是顽我呢?

    第109章 清清白白

    陈慎之刚想要拒绝, 嬴政似乎算准了他会如此,已经抢在他前面道:“想必……三弟不会抗旨不尊,令朕失望罢?”

    陈慎之:“……”

    嬴政把陈慎之前后两头的活路都堵死了,明摆着是告诉陈慎之, 不协助纠察, 便是抗旨不尊, 那是要杀头诛九族的。

    陈慎之看了一眼笑的温柔款款的嬴政, 只好道:“谢陛下, 慎之定当竭尽全力, 肝脑涂地。”

    “好得很,”嬴政笑道:“开宴罢。”

    淳于越与李斯不和的事情,仿佛是开胃小菜,很快就被陈慎之协助负责考核官员的事情压住了风头, 果然是好计策。

    宴席一开,很多人纷纷朝着陈慎之而来,敬酒的、恭维的比比皆是, 自然,也有不服气的、不甘心的,甚至不屑的, 但是谁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偷偷在肚子里咽气。

    小胡亥走过来, 两只小肉手举着耳杯, 道:“慎之锅锅!”

    小胡亥也跑过来敬酒,笑得一脸甜蜜与无邪:“慎之锅锅好腻害!君父肯定没有选错人哒!”

    陈慎之笑了笑,这胡亥小小年纪, 果然已然是知道巴结人的了, 旁人家的孩子, 这般小的年纪,合该天真烂漫才是,而小胡亥心里算盘打得响亮。

    小胡亥唤的亲密,又道:“慎之锅锅,你有所不知,其实去年大兄也尝负责协助左右相考核官员,所以慎之锅锅你有甚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去问问大兄!”

    公子扶苏年纪比胡亥大了很多,早就过了入朝廷的年岁,这些年的确帮助嬴政打理过许多事情,嬴政也有意无意的培养长子,因而去年将这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公子扶苏去做。

    公子扶苏就在胡亥身边,听到他们说话,谦和的道:“扶苏虽帮不上甚么忙,但中大夫若是有事,尽管开口便是了。”

    陈慎之拱手道:“谢过两位公子。”

    小胡亥甜甜的道:“我一见到慎之锅锅,便觉得十足投缘!慎之锅锅,你要常来找我顽哦!说定了哦!”

    眼看着天色慢慢昏暗下来,太阳便要落山,嬴政站起身来道:“朕略感疲乏,诸位幸饮,朕便回去歇息了。”

    “恭送陛下——”

    嬴政哪里是感觉疲乏,分明是因着太阳下山,马上就要和陈慎之对换,所以不想让陈慎之在如此隆重的燕饮上给自己出丑,干脆先行离开。

    嬴政一离开,羣臣们也放开了一些,各自幸酒,便好比公司团建,领导在跟前,同事们自然不好放开来喝,总要兜着点,领导这么一走,大家伙儿还不放松放松?

    陈慎之嘴里没滋味儿,也吃不出甚么好坏,干脆悄然离开,往路寝宫的太室而去。

    陈慎之踏入太室之时,脑中一片眩晕,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那是与嬴政对换的感觉,绝对不会有假。

    他再次睁开眼目,果然已经不在太室的外间,而是坐在太室内间的席子上。

    陈慎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色的朝袍,头上还戴着冕旒,这冕旒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戴的,少说也有几斤重,压得陈慎之脖子疼。

    踏踏踏……

    是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可不是与陈慎之对换完毕的嬴政么?

    陈慎之见到嬴政,立刻站起身来,道:“陛下,您封我膳夫中大夫便算了,怎么还要协助考核官员?”

    嬴政慢条斯理的坐下来,他现在的容貌云淡风轻,自带一股清冷的姿仪,端起耳杯来轻轻呷了一口:“怎么,不惊喜?”

    陈慎之:“……”便是太惊喜了,因此只剩下惊了。

    陈慎之道:“这普天之下,便算是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膳夫考核朝廷官员的。”

    “谁说无有?”嬴政引经据典,果然学富五车,慢悠悠的道:“古有伊尹,齐有易牙,哪个不是从膳夫起家?官拜国相的?他们必然都尝考核过官员。”

    陈慎之头一次感觉头疼,额角钝疼,忍不住抬手按住额角,道:“陛下你这是糊弄慎之读书少?伊尹与易牙也不是当膳夫的时候考核官员,还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嬴政幽幽一笑:“三思是可以三思的,四思五思也未尝不可,但朕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是绝不能收回成命的。”

    陈慎之:“……”

    陈慎之目光一转,指着布在太室的长案,那上面摆着各种美味吃食,有炙烤的肉食,也有甜口的点心,都是寺人准备的,唯恐陛下在燕饮上没有吃饱,特意安排在路寝宫中,旁边还放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陈慎之指着这些吃食道:“陛下若是不收回成命,慎之今日便把这些都是食了。”

    “你敢!”嬴政道。

    陈慎之也没说话,撸起自己的袖袍,将黑色的朝袍挽上去,露出嬴政肌肉流畅的手臂,随即一手一个,抓起桌上的烤物便往嘴里塞,两腮塞得圆滚滚的,仿佛一只小仓鼠。

    “你!”嬴政立刻站起来:“你再吃?”

    陈慎之使劲点头:“在吃呢在吃呢,陛下别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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