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春日沼泽》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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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要去晚宴, 汤杳回房间换了条裙子穿,还是小姨前年送的那条,浅蓝色的衬衫连衣裙。
在书包里放得久, 压了?些褶皱。
汤杳用毛巾沾水, 轻轻把那些压痕抹平,出门去和闻柏苓他们汇合。
她的长发散着?,脸庞干净, 五官秀气,不施粉黛也美得灵动又纯粹。
本来还担心穿得不够隆重?,但闻柏苓和?费裕之比她更随意?, 像是根本没把晚宴当回事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慈善晚宴的举办地点在东四?环, 从北郊过?去路途遥远, 路上闲来无事,汤杳拿着?邀请函里的几张纸研究。
纸张很特别, 在阳光下能看到花状暗纹,膏粱文绣,像小姨居住的那栋楼, 处处都?透露着?精致。
费裕之告诉她,到了?那边只管举牌, 把价格抬起来, 抬得越高越好。
可汤杳手里拿着?展品介绍单, 一路看下去,那些展品起拍价惊人,她有些犹豫:“那要是没人愿意?再出高价,钱不是就要你们自己花了?么?”
闻柏苓让她不用担心:“花出去也是做慈善。”
傍晚时分, 车子停在某大型酒店门口。
闻柏苓先下车,很绅士地帮汤杳拉开车门, 把手递过?来,好像她才是今晚的主角:“请吧,汤小姐。”
汤杳把指尖搭在他的手掌上,余光瞥见有其他人走进酒店,身?着?华丽的女?人披着?披肩,雍容地挎着?男士的手臂。
于是她有样学样,下车后也捅了?捅闻柏苓,挺不好意?思?地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那天的汤杳,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撞破小姨精心编织的谎言,只对陌生环境感到忐忑,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慈善晚会?分几个流程,入场后先是餐前酒会?。
厅堂里只靠灯光照明,那些陌生面孔洋溢着?含蓄笑意?,珠光宝气,各有各的矜贵。
偶尔有人同闻柏苓和?费裕之打招呼,寒暄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有种“每与人言,必谈其贵戚”的俗气,听得汤杳有些走神?。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最终落在舞台的背景墙上。
logo竟然有那么一点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汤杳在心里数了?数,主办方下面的协办企业足足十二家,其中有连她都?听说?过?的知?名上市公司。
不远处有骚动。
听说?是特邀来了?几位明星助阵,刚刚经过?,去了?休息室。
好大的阵仗啊。
汤杳正走神?,面前多?了?一份甜点。
闻柏苓看上去对社交没什么兴趣,带她往僻静处让了?几步:“这种晚宴拖沓得很,待会?儿主办方和?嘉宾要发言,再举行?拍卖仪式,真正开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眼前的纸醉金迷于汤杳来说?都?是浮云,还不如?一块甜点、一份关心来得实在。
她笑盈盈地接过?来,问闻柏苓:“那你也吃点东西吧?”
闻柏苓递给她一把银叉子:“我没关系,别把你饿到就行?。”
人太多?,汤杳小心地拖着?骨瓷碟子,吃相尽量文静,却也还是不留神?,沾了?些奶油在唇边。
她自己不知?道。
闻柏苓站在她身?旁,替她挡住那些宾客有可能投递来的目光,用纸巾轻轻帮她擦拭掉。
灯光都?聚集在舞台处,他们驻足的地方暗得有些暧昧,柔软的纸巾摩挲过?唇角,汤杳仰头看着?闻柏苓,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
宴会?里也有各家长辈,闻柏苓既然露面,总不能时时陪在汤杳身?旁。
被老者叫走时,他帮她选好了?无酒精的饮品,把汤杳托付给了?费裕之。
费裕之举了?举香槟:“没问题。”
他们谁都?没看到,在宴会?厅的另一侧,汤杳的小姨穿着?黑色拖地连衣裙,站在韩昊身?边。
小姨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是浅淡的,像她脸上的妆一样,只浮于表面。
韩昊举着?香槟杯,和?每个路过?身?边的人打招呼,那些虚假的问候令人作呕。
小姨只是偏开头,手腕便被人狠狠攥住,昨夜的淤紫未愈,疼得她蹙起眉。
周围音乐声混着?人声,有种低频的嘈杂。
韩昊带着?酒气凑过?来:“闻柏苓也来了?,你不想过?去见见他?”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哦,不认识。但他却在餐厅用我给你的卡买了?单,为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
小姨脑子也很乱。
如?果事情真如?韩昊说?的那样,她给汤杳的卡怎么会?跑到闻柏苓手里?汤杳又是怎么和?闻柏苓扯上关系的?
在她思?考这些的同时,韩昊从旁边的甜品台上抽了?一把银质叉子。
他把被空调风吹得冰凉的叉子,抵上她的脊背:“这把叉子做得不错,我喜欢。”
“韩昊,你昨天晚上还没疯够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把它拿回去,留着?今晚用,你觉得怎么样?”
韩昊说?着?,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嘶,闻比柏苓身?边有个女?人,这么看来,眼睛和?你很像。看起来,他似乎很偏爱你这种长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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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汤杳喝东西时,有个男人走过?来同费裕之打招呼。
那男人看起来,年纪和?闻柏苓他们相仿,脸上的不耐烦比费公子还更多?些。
见到费裕之就像见到亲人,急急吐槽:“这晚宴怎么搞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混进来了??”
费裕之耸耸肩:“早知?道是这情况,来凑个热闹而已,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爸,替他过?来拍几样东西,捧个场就走。”
那男人拿了?杯香槟,浅抿两口,然后“靠”了?一声:“我看见韩昊了?。”
之前在闻柏苓家初见汤杳时,她说?她住五层,当时费裕之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就是韩昊养着?的情儿。
闻柏苓否定了?这层关系,却也没具体说?过?,汤杳和?韩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熟人提起,费裕之才突然记起这茬儿,看向身?旁的汤杳——
她对“韩昊”这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抿着?闻柏苓给她选的饮品。
一小口,又一小口,心不在焉似的。
偶尔抬头,往闻柏苓所在的方向瞧上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小心思?昭然若揭。
费裕之转头往宴会?厅另一端瞥,看见某个惹人生厌的身?影,收回视线,嗤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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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越办越低端,没想到能低端成这样。”
“请几个暴发户我能理解。”
那男人冲着?某方向扬了?扬下颌,显然言语间有所特指:“请他,我是真不懂。”
汤杳站在费裕之身?旁,云里雾里地听他们在用暗语损人,心里也好奇。
这么高端的场子,连知?名影星都?请来了?,到底是谁这么上不了?台面,被他们这么轮番嫌弃?
她举着?水晶杯跟着?往那边看,被费裕之的熟人给及时拦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和?费裕之站在一起,举手投足又并不亲密。
那男人误以为汤杳是费裕之的妹妹:“妹妹别回头,韩昊那种人可不兴看,那是个纯变态,看了?触霉头,要长针眼的。”
汤杳也很听话,马上停住动作。
她的举动落在费裕之眼里,费裕之想了?想,无论?汤杳是什么原因住在那栋楼的五层,都?可能会?有机会?和?韩昊打上交道。
那可是个地狱级火坑,跳不得。
好歹在凑在一起有过?两天交集,费公子便决定发发善心,给汤杳透露些消息。
算是打个预防。
他们这圈子看起来各有人脉,但其实人脉之间也有重?叠,暗含关联。
谁的事也成不了?秘密,更何况韩昊本来就行?事高调,拿不要脸当威风,那点破事世人皆知?,都?不用刻意?危言耸听,都?够骇人的。
于是,在这堆金积玉的名利场里,汤杳没等到心心念念的拍卖环节,先等来一个毁三观的故事:
那个叫韩昊的人,据说?换女?人比换衣服更勤,还不止一次让女?大学生堕胎,在某种事情上有变态癖好
“他虽然常年养着?一两个,但外面的人总也不断。”
这种人难道不该浸猪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汤杳心里直发寒,又十分不解。
这样的男人,谁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么说?吧,他确实人品其差,但也确实有点钱。有些女?人是资历尚浅,看不懂,被骗的。当然有些女?人是有所图,自愿这样。”
直到闻柏苓回来,汤杳还握着?水晶杯听得入神?。她真就听不得女?孩子受苦,又想到可怜的室友陈怡琪,怒火中烧。
都?有点烧得失去理智了?,话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闻柏苓刚走到她身?旁,就听见这么一句。
他笑着?逗她:“怎么了?,是谁把你惹成这样,我才离开几分钟,就不是好东西了??”
汤杳自知?失言,脸一下就红了?,
她放下杯子,对着?他们道歉:“抱歉,我不是说?你们”
倒是无人在意?她的鲁莽,几句玩笑揭过?,没有让她感觉到尴尬。
闻柏苓说?,刚刚那几位长辈刚刚叫他过?去,问他带来的女?伴,和?他是什么关系。
台上有主持人登场,拿着?麦克风引导宾客落座。
宴会?厅内切换了?新的钢琴曲目,轻柔,舒缓。
汤杳听见闻柏苓在问她:“我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回来问问才敢答。汤杳,你觉得我们可以成为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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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宾客已经在寻座位入座, 连费裕之他们?也?离开身边,闻柏苓把?主动?权交在她手上,似玩笑般问她“可以成为什么关系”。
那时她一定有过悸动?吧?
汤杳紧张地看向闻柏苓, 不好?意思直答, 很久才矜持着开口:“那你可能要多等等,才能回答他们。我还没考虑好。”
闻柏苓闻言一笑:“那成,随时恭候发落。”
如果那天的晚宴只到这里?就好?了。
汤杳挽着闻柏苓的手臂, 随他走?到费裕之他们?的席位。
她抚了裙摆落座,坐在费裕之和闻柏苓中间。
台上那些冗长无趣的各方发言,听久了会让人觉得特别浪费时间。
企业间语带玄机的冷幽默, 也?令汤杳不知所云, 她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唇轻轻开合,似念念有词。
闻柏苓凑在她耳边, 问她在干什么。
汤杳就偏过头,毫无防备地对他笑,说?那些人讲话好?啰嗦, 她在试着用英语同步翻译。
“翻译起?来才发现,我?的口译水平好?差, 还需要继续加油才行。”
“有机会带你去参加国外的拍卖会, 能练听力和口语, 一举两得。”
汤杳分心,漏听了几句台上的话。
明明连护照都没有,心里?却在设想,到了国外的拍卖会场, 如果再有人问闻柏苓他们?的关系,他会怎么答呢?
意外发生, 是?拍卖会开场之后。
当时台上展出一件澳白丝巾扣,视频正在播放细节图片、介绍其原产地和母贝。
不远处的传来扰攘,声音不算大,带着醉意的,像那场突发事故的荒谬旁白——
“兄弟,咱们?换换座位怎么样?你们?这桌儿有人和我?的女人关系匪浅,我?过来叙叙旧。刚好?呢,我?也?对他身边的女人,有那么点兴趣”
汤杳看见费裕之皱眉,还压低声音爆了粗口,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知道晚宴中唯一值得落此?待遇的,恐怕就是?那位该浸猪笼的韩昊了。
众人纷纷侧目,汤杳也?从闻柏苓身侧探头,想看个究竟。
她只是?想看热闹,却不想,意外地撞见了小姨哀伤的眼睛。
小姨今晚好?美,像仙。
可她身旁的男人,恶劣,恶心,罄竹难书。
那些粉饰过的假象轰然倒塌,断壁残垣,露出小姨过去极力掩盖的满目疮痍。
闻柏苓起?身,挡住韩昊的视线,对安保人员招了招手:“这里?有人喝多了,带他去休息。”
“你他妈才喝多了!”
韩昊突然拉住小姨的手臂:“不是?喜欢用我?用过的吗,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周围已经议论?纷纷,汤杳怕小姨受伤,想冲过去,被闻柏苓和费裕之拦住。
小姨也?使劲对着她摇头。
用口型反复说?着,“不要叫我?”“杳杳,不要叫我?”。
后来想想,汤杳都有些佩服自己。
她几乎是?情急生智,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忍住不开口,理智地分析眼下的情况——
原来费裕之他们?看不起?的变态,就是?小姨相处了多年的男朋友。
原来韩昊不只是?“渣男”,难怪小姨经常对他避而不谈。
可汤杳的“智”也?只生出这么丁点,堪堪梳理了人物关系,然后大脑宕机,连耳朵也?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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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接受眼前?的残酷现实,也?不记得闻柏苓把?拍卖用的号码牌丢在韩昊面?前?时,沉着脸说?了什么。
汤杳只记得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把?自己带离宴会厅。
上车前?,汤杳才猛然顿住:“闻柏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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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暗,酒楼灯光落在闻柏苓脸上,他依然冷静,安慰汤杳说?:“放心,不走?,我?们?在这儿等等,费裕之在善后,你小姨会过来找你。”
汤杳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强作?镇定,焦急等待。
小姨从韩昊身边脱身,被费裕之护着带到这里?,闻柏苓派了他的司机和车子给她们?,并把?上次用过的酒店VIP卡拿给汤杳。
他说?那家酒店毕竟是?他家亲戚的产业,韩昊不敢去闹。
“这边有我?和费裕之,有什么话你们?到酒店那边再谈。”
车门闭合前?,汤杳拉住闻柏苓,闻柏苓拍拍她的手背:“小事,不用担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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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小姨和汤杳都没说?话。
汤杳垂着眼睑,一直在看小姨手腕上淤青淤紫的伤痕。
车子抵达汤杳学校附近那酒店,汤杳开了房间。
进门口后,厚重的房门自动?闭合,门锁咔哒一声。
汤杳终于哭出声,抱着小姨拼命掉眼泪。
可责怪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反复询问:“小姨,你疼不疼,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那天晚上,汤杳终于听到了有关小姨的所有真相:
真相很长。
不是?汤杳原以为的,和前?男友分手后,小姨更加发奋图强,成了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实际上,和前?男友分手后,小姨搬出来之前?租住的房子,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
新?租的房子地点很差,是?非常老旧的小区。
楼道里?常年积水,霉斑爬满墙体,灯永远是?坏掉的。每天回家走?进楼道,是?迎面?而来的腐坏味道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这种房子,胜在便宜,能节约开销,多存钱。
认识韩昊,是?在小姨最艰难的一年。
那年小姨在老家过完年,回到京城不久,出租屋门锁被撬,积蓄几乎都被偷走?。
又赶上房价上涨的浪潮,租金也?涨了不少,小姨只能在打工结束后尽可能地多找兼职。
遇见韩昊是?个意外。
那阵子每天吃榨菜拌白饭,营养不良,再加上工作?强度大,太?劳累,小姨在下班路上头晕,扶着停在路边的车,才站稳。
那辆车的车主就是?韩昊。
小姨虽然狼狈,但实在很美。
韩昊对小姨起?了心思,请客吃饭,还开车送她回家。
小姨心里?有忘不掉的人,自然不会对韩昊动?心。
可韩昊出手太?过阔绰,花钱如流水,说?得那些花言巧语也?直击人心:“你说?你跟那个破糕点店打工,能混出什么名堂?不如自己开个店,那玩意儿利润高,干几年,京城买个房子不是?问题。”
小姨闭着眼躺在床上,面?露疲色,之前?的盘发拆开,一头卷发散在白色枕头上。
“我?辞了工作?,韩昊出钱让我?去学习甜品制作?、去国外重金买配方、开店、雇店员。但小杏啊,但小姨犯了个错误。”
与虎谋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韩昊的那些钱和人脉,当然不是?白借给她的。
韩昊不是?小姨以为的贵人、伯乐。
老话说?“鱼贪饵,人贪利”,他张机设阱,偏偏利用的都是?人心贪婪、虚荣、不甘。
小姨突然自嘲一笑:“我?也?没有那么单纯,当初选择他,也?不是?没有其他目的,自作?孽。”
“小姨,你和他分开吧!”
汤杳眼泪糊了满脸,用力拉着小姨的手,像要把?深陷泥潭的人拉出来似的,边哭边发誓:“我?已经开始赚钱了,等我?毕业一定还能赚更多的钱,到时候我?们?”
“小杏,本科学历不够看,你要继续深造,小姨自己有打算的。”
第一家店的店面?和营业执照都是?韩昊的,但新?店不一样,新?店是?她自己做的。
她已经在计划着和韩昊分开。
之前?很怕撕破脸会被韩昊报复,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人对事什么手段,她都是?知道的。
确实令人胆寒。
但晚宴上韩昊说?,觉得闻柏苓身旁的女人看起?来不错,小姨不能再忍,她不能让他有机会伤害她的汤杳。
这些小姨都没和汤杳说?,只说?生意上很多问题涉及到韩昊,利益纠葛,比较棘手,需要时间来谨慎处理。
汤杳不懂生意,怕小姨没说?实话,反复确认小姨是?否真的会和韩昊分开。
“我?比他大几岁,他早已经腻了,最近我?就找机会搬出来。”
小姨这样安慰汤杳,安慰完,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地看过来:“你和闻柏苓,是?怎么认识的?”
汤杳犹豫着不想说?,却见小姨站起?来,解开拉链,褪掉身上的连衣裙。
那些紫色青色和结痂触目惊心。
小姨抬手摸了摸汤杳的头发:“小杏,小姨是?自作?自受。也?许你比我?幸运,也?许闻柏苓不会差劲到这种地步。但我?们?和他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你和他不会修成正果。听小姨的,和他断了吧。”
这一夜,无人入眠。
下午离开酒店房间,小姨用自己的银行卡结清了房费。
小姨告诉汤杳:“去把?卡留在前?台就好?,自会有人代你还给他,你不要再和闻柏苓产生瓜葛。”
也?许是?想给她和小姨留些独处时间,昨晚到现在,闻柏苓并没有联系过汤杳。
只有早晨,酒店服务生打来电话,问“汤小姐您好?,请问,您预订的早餐是?否要送到房间?”
她没订过。
是?谁在照顾她们?,汤杳心里?清楚。
汤杳顶着还没消肿的眼睛回到寝室,把?室友们?吓得半死。
被问到是?不是?闻柏苓欺负她,汤杳统统摇头,只说?是?小姨的生意出了岔子,没再提过其他。
很多事情回头看,汤杳才发现,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最初在电梯里?遇见,闻柏苓的冷漠态度。
在葡萄酒庄园,他拦住自己,说?“别去了,没什么用”,然后建议她联系小姨,让小姨自己去解决
汤杳很想打电话问问闻柏苓,他明明全都知情,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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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觉得自己的质问狼心狗肺。
那天如果不是?他帮忙,说?不准韩昊会把?场面?闹到多难看,自己连谢谢都还没说?过。
可是?说?了谢谢。
然后呢?
真的要像小姨说?的那样么?
正犹豫着,闻柏苓的电话打过来。
他太?聪明,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只听她一声蔫巴巴的“喂”,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么久没联系,大概是?汤杳又生出了什么蔫主意。
“怎么了,又不打算和我?发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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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很安静。
室友们?去食堂吃饭了, 临走时说会帮汤杳带晚饭回来,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吕芊都说:“眼睛肿成这样,不要再惦记着看书学习。”
手机举在耳侧, 面对闻柏苓半是玩笑的问题, 汤杳缄默着没有回答。
听见闻柏苓声音的欣喜、昨夜看见小姨伤痕的心疼,让汤杳纠结又?矛盾。
好像她真?的变成一颗杏子,或者说, 更像是一颗枣子,那些消化不良的残酷现实成了坚硬无?比的核,两头尖锐, 硌在凡身□□里。
让人左也不是, 右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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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杳不说话, 那边的闻柏苓也跟着沉默下来。
傍晚时分,宿舍楼里通常能听到学校广播放的音乐, 隐隐绰绰。
今晚却格外明显。
汤杳是在听了几秒后,才忽然间反应过?来,那些声音应该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她抹抹眼泪, 试着猜测:“闻柏苓,你?在我楼下么?”
“嗯, 我在。”
“那”
汤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犹豫两秒, 才下定决心:“那我下去找你?。”
其实闻柏苓来了有一会?儿了,坐在车里,甚至看见汤杳的室友们?结伴从宿舍楼里出来。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来得挺及时, 这姑娘果然难受得没心情吃饭。
闻柏苓猜汤杳昨晚肯定是哭过?,心情也不会?好。
知道酒店那边退房, 他专门?跑去药膳馆子,买了份安神?养心的汤,还买了其他零食点心,风风火火地跑来。
结果电话里的姑娘态度犹豫,弄得他也犯愁,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人叫下来。
汤杳像他在海岛潜水时,遇见的海洋生物。
那些绚丽多彩的小?生灵悠哉地生活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感?到有生人靠近,会?迅速躲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藏进珊瑚里、岩缝里,或者躲进壳里。
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但闻柏苓也不是完全没脾气,到底有些窝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汤杳下楼,孤零零的身影出
銥誮
现在夕阳里,看见她,闻柏苓心头那点火气一下就灭了。
她穿着宽松的帽衫,萎蔫地慢慢走过?来,像丢了魂的幽灵。
走近看,更让人心疼。
那双眼睛红肿得不像话,眼里湿漉漉地噙着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唇色泛白?。
闻柏苓知道汤杳心软,之?前她那室友经历“杀猪盘”时,她最开始也是不信的,还拉着他问过?,应该不会?有人用家长生病这种事骗人吧?
看来她小?姨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他叹了口气,走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汤杳也明白?,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主?动钻进车子里。
她不吭声,任由闻柏苓发动车子。
车子绕出校区,停在僻静处的停车位。
汤杳垂着头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有太多情绪无?法捋顺。
终于开口时,她先问了闻柏苓昨天韩昊有没有找过?他麻烦,又?问了费裕之?的情况。
确定他们?没被牵连,她才和闻柏苓讲起小?姨身上的伤痕。
淤青淤紫都已经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肋侧的伤口,血痂结了很厚一道。
小?姨说是韩昊把她推倒在花瓶上,她失重,撞碎了花瓶,才被瓷片划伤的。
那尊花瓶汤杳知道,放在往卧室方向走的过?廊里,有半人高,特别重,以前她还和唐姨聊天问过?,如果想?清理,这花瓶该怎么搬走。
所以她知道,一定是小?姨怕她担心,并没有完全还原自己的遭遇。
小?姨才九十多斤,普通的被推倒不会?把花瓶撞碎成那样,小?姨是被狠狠摔过?去的。
这些话和室友也没有说过?,见到闻柏苓却停不下来。
汤杳还没意识到,在她摇摆不定,不确定要不要和闻柏苓继续发展时,自己已经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了。
“可是小?姨不让我报警,她说报了警韩昊会?更想?着报复”
小?姨来京城那年,妈妈在家里供了一尊保家仙,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挑应季最好的水果做供品。
确实有些封建迷信的愚昧,但初心是好的。
妈妈的每一柱香火,都只希望小?姨一个人在外地平安、顺利,不要太辛苦。
“什么破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汤杳讲得心里难受,又?忍不住掉眼泪。
闻柏苓瞧不得她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用拇指抚平她眉心的皱褶,又?帮她抹掉眼泪。
手机已经收到信息,酒店经理说他那张VIP卡被人寄存在前台。
汤杳这行为背后的目的,不需要明说,闻柏苓也能领会?得到。
昨晚后来,是有些摩擦的。
韩昊当众砸了两瓶茅台,疯子一样的举动干扰了拍卖会?的进行,被安保人员半扶半阻拦地带去了休息室。
醒酒后,韩昊倒打?一耙。
和好多人都说,是闻柏苓先给他戴绿帽子,和他养了好几年的女人不清不楚,还说这事儿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朋友们?把这些讲给闻柏苓听时,闻柏苓连多余表情都没有,像听天方夜谭。
韩昊恶心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房子买在他楼上时,不是也洋洋得意地大放厥词过??只是他不太把这些当回事,懒得理。
但转念想?想?,韩昊那只“疯狗”,对他是无?计可施,只能弄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谣言,但对汤杳的小?姨就不一定了。
毕竟韩昊曾经是在董事会?上,能把自己亲爸给踢出局的人。
六亲不认,何况外人。
这些话,闻柏苓都没和汤杳讲。
他始终记得她有考试要准备,捏捏她的耳垂,先安慰:“别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小?姨那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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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费裕之?会?帮你?留意。不是说六月有重要考试?收收心好好备考,其他的,考完试再说,这样行么?”
那阵子,圈子里关于闻柏苓的流言蜚语盛传。
他之?前在国外时间多,性子稳重,也没有过?什么花边新闻可谈。
突然爆出些他的八卦,还怪让人好奇的。
而闻柏苓本人并不避嫌。
甚至给原本就烧得很旺的火,又?填了些素材做柴。
他这人平时躲饭局躲得厉害,竟然出面组过?几场次饭。
那么轻飘飘的几次吃吃喝喝,就逼得韩昊不得不主?动出价,把五楼那套房子和蛋糕店的店面拱手卖给他。
合同是闻家律师团拟订的,万无?一失。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交易得十分迅速。这种一掷千金的架势,显得传言更加可信。
“闻柏苓是不是疯了,为了那么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坏事传千里,连国外养病的闻父都听说了,越洋电话直接打?到闻柏苓手机上。
闻父早年自己做生意时,脾气很爆,强势,向外扩张的野心十分明显。
这种性子也难免烟酒都来,脏话肯定也是说一些的。
但后来,闻父认识了闻柏苓的母亲。
闻母是中药世家出身,温文?知礼,觉得他恶习太多。闻父为了讨闻母开心,也开始走这种文?雅路线。
烟戒了,酒也不常喝。
脏话早就不说了。
现在身体不好,生意大多是交给闻柏苓的哥哥在打?理,平时就在家写?写?毛笔字,还作诗。
这次可能真?的被闻柏苓给气到了,闻父开口就是一句:“你?给老子滚回来。”
这些,汤杳都不知情。
她听说小?姨那边进展顺利,听说闻柏苓已经去国外,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平静,上课、备考、兼职。
只是在她备忘录里,六月只记了三件大事:
考英语六级。
考专四。
给闻柏苓过?生日。
那天见面,汤杳没能说出一刀两断的话。
闻柏苓也没多问,说让她好好备考,不用分心,在那之?后就真?的没有再来过?。
只是离京那天,闻柏苓打?过?电话来,说自己刚刚登机,家里有事,要去国外待一阵。
汤杳知道,自己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显得很没担当,当然也没有立场问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默默期待六月。
她已经没办法像最初那样决绝,心里想?着,也许六月份他会?回来也说不定。
闻柏苓最近名声太差,在家里被关禁闭。
唯一探望他的朋友,就是费裕之?。
费家也有个关禁闭的。
费琳坚决不和司机家的儿子分手,逼急了就不吃不喝,搞绝食,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费琳还没毕业,总不能让她一直休学下去,但要是把人放出去,又?怕她真?的搞出“未婚先孕”的狗血戏码,逼家里人就范。
费公子自己家里还是乌烟瘴气,但这不妨碍他吃瓜吃到朋友身上,坐二十个小?时的飞机,也要跑来国外嘴欠。
见到在家跟着国画老师画山水画的闻柏苓,费裕之?从笔筒里抽了把画着青山秀水的扇子,“啪”地展开,扇着扇子踱过?来:“韩昊说你?和他的女人做邻居,做着做着,给做到床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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