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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回?到?远洋公馆, 姜南溪洗去上班一天的倦气,淡妆素抹低丸子头,换了一件奶白色绸缎材质连衣长裙, 在试衣镜前打量了?几番,落落大方, 温柔得体, 应当是符合见长辈的装束。
下楼时,谭硕刚好到?了?, 他们这种圈子里像谢昀庭这样专情的人不?多,做到?这个份上连他都佩服。
“姜医生,你这颜值气质考虑出道吗,正好我旗下有娱乐公司”, 谭硕绕在车前, 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 开玩笑替她放松心情。
“谭总,你又拿我开涮”, 姜南溪识趣地回了一句, 等车子开出远洋公馆,往市区开去, 才又悠悠开口, “他会受很严重的惩罚吗?”
“会, 谢老爷子的狠劲儿可?是有传闻的”,谭硕并?不?掩饰, “不?过,谢爷爷再怎么样, 昀庭是他孙子,总会悠着点, 倒是你,想?好去了?怎么说了?吗?”
姜南溪看着窗外,灯火阑珊,汽车尾灯明明灭灭,回?头低语,“没想?好。”
谭硕也料想?得到?,突然碰到?这种事,再镇静的性格也会无措,“问个问题,我是说如果”,他再三铺垫了?开头,才又继续,“如果谢老爷子让你离开谢昀庭,你怎么说?”
问题的关?键点在这里。
姜南溪想?起一开始谢昀庭给她讲二叔的故事,后?来又听了?凌静角度的过程,她为何始终没问过,若是当初反抗了?结果会如何。
她迟迟没有回?应,谭硕一个急刹车,若不?是安全带束着,差点将?人甩出去,“姜医生,你若是想?不?到?答案,去了?不?如不?去。”
“谢爷爷有什么喜好或者忌讳,你知道吗?”姜南溪回?神,答案虽然想?不?到?,但初次见面印象分也很重要。
“这你得问谢家二叔,我听到?的都是传言版本,不?确切”,谭硕无能?无力,摆了?摆手。
姜南溪当即和谭硕告别下车,剩下的路她打车前往。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姑娘,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了?。”
付完车钱,点头致谢,包跨在肩上,门口的管家问清来意,跟里屋通完电话,迎着人往里走?,青砖步道两侧是仿古红木檐廊。
院子里除了?从假山上流落的潺潺水声,静谧的不?像话,与一墙之隔的繁华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八扇对开木格镂空门敞着,谢老爷子在会客厅摆好了?棋局,见到?来人,“坐,陪我下盘棋。”
“好”,姜南溪应声坐下,象棋她不?太擅长,初中时候跟着外公看过一会儿,来的路上又紧急补了?补知识。
谢老爷子执黑棋,姜南溪执红棋,红棋兵七进一,黑棋炮二平三;红棋马八进七,黑棋卒三进一;红棋上兵吃卒,黑棋进炮打马;红棋炮七平三,黑棋马八进七;红棋炮八进二,黑棋卒七进一。
“小姑娘练过象棋”,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问起来。
“没有,初中的时候跟外公玩过一会儿,但不?多”,姜南溪老实交代?,目前谢老爷子的棋局正好是按照她记过的路数,再往下她其实不?敢保证还能?处于?交锋的局面,犹豫三秒,继续开口,“来的路上,我在网上搜了?一些经典棋局的解法,记了?下来。”
谢老爷子严肃的脸上,带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有备而来。”
“爷爷,您误会了?,若是早知道,我定会提前练上一番,再来和您下这一场,棋逢对手是对下棋人的起码尊重,南溪今日在您这边弄巧了?”,姜南溪谦逊有度,并?不?紧张。
“还算是个诚实的孩子”,谢老爷子彻底放下棋局,“如果你刚刚在五步之内输了?,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和昀庭一起”,接受惩罚四个字被?咽了?下去。
“后?面的话为何不?说完”,谢老爷子将?难题抛回?去,是个聪明孩子,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圆回?来。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昀庭犯得错,他自然需要承担,我今日来是单纯想?拜访您,补上我个人失了?的礼数”,姜南溪言辞恳切,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
“谢家的家法很重”,谢老爷子端起茶盏品上一口,低眉望了?一眼姜南溪神色里掠过的紧张,到?底还是个孩子,演不?出来沉稳,“你觉得谢昀庭从盛昌的位子上退下去如何?”
这个问题,姜南溪事先想?过,但是怎么都思考不?到?妥帖的答案,若说他怎么样都支持他太敷衍,若说希望他留在这个位子上,她便?是看重他的地位。思前想?后?,她才缓缓开口,“爷爷,集团的事还是您做主,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所以,你觉得他的地位不?重要”,谢老爷子撤回?棋局,姜南溪连忙上前帮忙整理棋盘,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爷爷,傍晚之后?喝茶,不?利于?睡眠,您还是少喝些。”
“谢家的媳妇,是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抚养子女,你觉得你做得到?这些吗?”谢老爷子说这话时声线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仍旧气势很甚。
姜南溪攥紧了?手指,除了?这一题,她都能?想?到?相对妥帖的说辞,但是这题她做不?到?,要她彻底放弃事业,为了?谢昀庭,她做不?到?。
好似一切又陷入了?母亲林月清说给她的死局,婚姻是两家的事,尤其你嫁的人是谢家,在这里名利场上的女人是很难有自己的事业的,当年她都做不?到?,况且如今对工作执念很深的姜南溪。
她顿在原地,自知今日谢爷爷这一关?她或许过不?了?,但又不?能?就此放弃,“爷爷,我知道我确实不?是谢昀庭爱人的最佳人选,我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让我完全放弃我做不?到?,但我有和他携手并?肩前行的心,我相信这坚定的信念,会让我们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得很好。”
显然,谢老爷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姜南溪不?再打扰,躬身告辞转身离开。
“且慢,刚刚你说喝茶影响睡眠,那也你说说有什么不?影响睡眠的茶?”谢老爷子又出一题,他以为姜南溪刚刚那句只是随口说说。
殊不?知,姜南溪确实对茶饮有所了?解,“晚饭后?喝茶,熟普和白茶比较合适。”
“那若是女性喝呢?”谢老爷子加大难度。
“若是女性不?习惯茶叶的味道,可?以喝酸枣仁茯苓茶”,姜南溪不?卑不?亢,她突然很感谢在外婆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外公不?会带女孩,外婆出去忙的时候,他总是费劲心思带着她转移注意力,毛笔字,品茶,甚至教?她下棋,样样没落下,如今却突然被?用上。
她信了?那句话,多掌握一些总归有的到?的地方。
离开老宅前,她看着谢老爷子的面容,总感觉比刚见时温和了?些许,但是没让她见谢昀庭,姜南溪又觉得或许自己会错了?意。
人没见到?,她也不?想?回?去。
于?是站在马路斜对面的老槐树下等着,数着地上砖的格子数。
不?知数了?有多久,好像快要数完整条街的格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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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司机刘叔开车从街角拐了?过来,停在了?老宅门口,谢昀庭出来了??
她跟在汽车后?面一路小跑,距离老宅大约100米左右的位置,汽车尾灯亮起,连带着大门上的吊灯,英挺的身影从门内迈步出来,不?比之前的轻快,有些颓倦。
确认是他,姜南溪双手撑在原地喘气,刚刚跑的太快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意,又急切的步伐跑了?过去。
老街防止营运车辆进进出出,铺设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高跟鞋走?起来格外的响,小跑时在静谧的夜里便?格外明显,谢昀庭听着声音侧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她。
谢昀庭往前走?,在家训室跪了?一夜,膝盖还未太灵活,他的步伐不?快,姜南溪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摇摇欲坠,自己又跑快了?几步,一不?小心高跟鞋又崴了?一下。
今日为了?显得气质成熟稳重,特意穿了?跟高一些的鞋子,眼下倒觉得有些碍事,她低头看了?眼脚踝,活动了?两下,还未起身,有一只温厚的手已经覆在脚腕上,握着检查,“痛吗?”
姜南溪摇摇头,起身拉他起来,她捧着脸看着他胡茬青起的脸,满是倦意又带着庆幸,表情复杂,她踮脚凑了?上去,环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停留,“终于?见到?你了?。”
“先回?家”,谢昀庭回?吻过去,街上少有的行人投来目光,他收敛了?些许,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车上,刘叔一言不?发,看了?眼后?视镜,夫人神色关?切地看着少爷,不?忍靠在他肩膀上,刘叔想?说点什么,最终觉得多此一举,又收回?了?去。
这一晚,没回?远洋公馆,而是回?了?御湖庄园,人将?要靠近时,别墅的灯亮起。
推门进屋,姜南溪躬身解开高跟鞋的带子,谢昀庭从身后?环住了?她,等她起身,绵密的吻从耳后?到?唇上,分毫未停。
“家法是不?是很重?”姜南溪趁着换气的间隙,捧着谢昀庭的脸。
“还好”,谢昀庭又吻了?过来,从老宅出来看到?她那一刻,便?知今晚无论如何再也克制不?了?。
“娶了?我是不?是很辛苦”,姜南溪咬上他的耳朵,暖流穿肠过肚,谢昀庭身体紧绷,趁着残存的理智,揉了?揉她额头,“别瞎想?,我先去洗个澡。”
二楼的卧室各自带着浴室,姜南溪回?了?主卧,御湖来的极少,没有备着衣物,谢昀庭的家居服太宽大,她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去了?浴室。
男人步骤少,洗的快,谢昀庭回?房时主卧浴室里的水声仍旧未停,他脱掉上衣,背对着衣帽间看背上的伤势,被?戒尺抽过得三条痕迹清晰可?见。
水声停了?,他迅速套上上衣,靠在床头翻看着书本,姜南溪湿着头发躲在门内,盯着堪堪遮住大腿根的衬衫,迈不?开步。
等了?许久,不?见人影,谢昀庭从梳妆台上拿了?吹风机递过去,敲了?敲门,“南溪,是在找吹风机吗?”
“没……我……”姜南溪吞吞吐吐,犹豫着打开了?门,低着头脸热到?需要冰敷的程度。
视觉上的暴击,瞬时让谢昀庭身体绷紧,手里的吹风机一时不?知是该递过去,还是收走?,顿了?几秒,“我帮你吹。”
他深呼吸几下,极尽克制地站在身后?,南溪的发量很多又是齐肩长发,谢昀庭手指挑起头发,一缕一缕将?头皮吹干,再吹发尾。
等发尾也全部吹干时,衬衫前面的胸膛已经湿了?一片,明晃晃地趁着,没有穿内衣的痕迹。
谢昀庭从身后?搂过去,吻向?她的耳垂,绕至脖颈,一路往下。
姜南溪仰着天鹅颈靠在他肩上,身体酥酥麻麻的痒,慢慢地需要疏散,温厚的掌心覆上,海绵般的柔软。
身体一个激灵,紧绷着,她呢喃一句,“衬衫好像湿了?。”
听闻这句,吻停下,手边的动作停了?,双手在她膝弯,打横将?人抱起,深灰色的床品上,姜南溪光洁的皮肤惹人移不?开眼。
炙热的吻再度覆上她的唇,撬动贝齿,深入搅动的她不?得平静,“湿了?,就脱了?吧。”
衬衫扣子粒粒排开,甩在地面。
她明媚的眸光里全是他如雕刻的五官,剃了?胡须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姜南溪一时兴起,摸了?摸他的下颌线,“带着胡茬接吻是什么感觉?”
“想?体验?”谢昀庭眸色晕染着浓烈的情,但仍旧停下来耐心一问。
姜南溪有些羞赧,抬头凑上,一吻封唇。
他的薄唇恣意游走?在想?去的地方,冷水澡的体温被?夏夜最后?的燥热染热,两个焦躁的身体缠绕着。
将?入未入之时,谢昀庭脑海里想?起什么,“例假好了?吗?”
“刚走?”,姜南溪被?沾染的难受,声音带着娇软的鼻音。
“那再等几日,刚走?便?要放纵对你身体不?好”,谢昀庭弓着的身体,从半山腰向?上覆上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啄吻安抚着,望着她逐渐平息,躺了?过去,从身后?将?人圈着。
前一晚没睡,这晚谢昀庭被?姜南溪挠痒痒式的睡姿折腾着,几次忍不?住去冲冷水澡,回?来后?冰凉的身体被?嫌弃,姜南溪躲得远远的,等体温恢复正常,才又靠过去。
如此往复,第二日姜南溪起床时,倦意沉重的谢昀庭丝毫无感知,她吃了?早饭,留了?字条后?去了?医院。
原本想?在家里等着,但想?到?闲着也是闲着,去实验室忙一忙,给他充足的时间休息休息,下午再回?来便?是。
姜南溪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回?御湖,一个紧急的电话拨了?过来。
外婆
谢昀庭起床时, 已经近十一点,桌上?留了字条,“好好休息, 我去医院了,南溪。”
勉强垫了些早餐果腹, 他开车往医院去, 今日私心更?重,偏想和她在一起, 不愿她周末时间全被工作占据。
车停在停车场,电话一直暂时无法接通,难得去她实?验室找一趟,露个面也好, 省的总有人打他老婆的主意。
实?验室里只有一位熟悉的面孔, 南溪同?事薛昱, “谢总,南溪早上来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谢谢, 你可知她去哪儿了, 电话打不通”,谢昀庭多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 那会儿在做实?验没顾得上?问”, 薛昱挠了挠头, 对于帮不上?忙表示遗憾。
谢昀庭直觉不对,开车去了远洋公馆, 人不在,卧室里一片乱, 行李箱和常穿的衣物全?都不在,包括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
前一晚温柔躺在怀里的人, 后一天便不见了,谢昀庭联想起上?一次她逃跑的模样,心里的落寞不受控制往上?侵袭。
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是吗?-
姜南溪刚进实?验室不多久,接到母亲林月清的电话,“你快回青州一趟,外婆摔伤了。”
二?话不说,拔起桌上?刚刚插上?充电器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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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高铁票赶往青州。
前一夜折腾的晚,没顾上?充电,打车到高铁站时电量已不足2%,勉强上?了车,她趁着最后电量发了条消息给谢昀庭。
消息发完,手机彻底休息。
两个半小时后,姜南溪赶到青州市人民医院,情况远比林月清电话里说的严重,外婆在抢救室。
年近八十的老人,摔不得,很有可能摔倒了便再也起不来,这?点姜南溪深知,但越是知道心里越慌。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同?样熟悉的地点,又想起了陆星宇,母亲林月清焦急地站在抢救室门?口顾不上?姜南溪,她并?未亲眼目睹姜南溪当年的难过。
小姨泪眼涛涛,连自己也顾不上?,也注意到姜南溪。
是不是所?有爱她的熟悉的人最终都会离开她,姜南溪难受至极,靠在墙角抓着头发,埋头蹲下去,表弟林畅去买水回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蹲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姐,想哭就哭,靠我这?。”
“畅,你说外婆不会有事的对吗?”姜南溪头埋在膝盖间。
“放心好了,外婆还没见到你出嫁,不会有事的,上?次我回家还看到外婆给你和姐夫袖花鞋垫呢”,林畅在一旁安慰,他其实?也没底气。
姜南溪的手机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面上?,林畅替她捡起,她这?才?想起什么,“畅,你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谢昀庭的号码烂熟于心,她离开这?大半天,电话打不通,或许他会着急。
拨通电话,“昀庭……”话未说全?,便被打断,“姜南溪,你只会逃跑是么?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
姜南溪被问的一头懵,明?明?发了消息,他为何还要这?样,原本委屈的情绪更?上?心头,过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我外婆住院了。”
听着那要哭的声音,谢昀庭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不过半日时间,怎么就着急成这?样,不等她把话说完。
实?际上?这?一个下午,他等在远洋公馆都快疯了,许嘉遇那边并?没有南溪的消息,他以?为昨夜的事她后悔了。
谁知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他心里以?为她不够信任自己,而自己这?慌乱何尝不是不够信任她?
谢昀庭为自己的紧张道歉,“南溪,对不起,我太急了。”
“没事,我不怪你,我手机没电了,可能明?天有空才?能联系你”,姜南溪委屈归委屈,但没有任何脾气,心里估计着时间给了个大概。
说完这?句话,抢救室的门?开了,姜南溪扔下电话飞奔过去,被医护人员挡在外面,外婆送往了重症监护室,这?几天是危险期,度过了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如果……
医生后面的话没说完,大家也便知道了意思,又劝慰了几句,医护人员走开了,姜南溪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了一眼外婆插着呼吸面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好似她只是安静的睡了一觉。
母亲林月清表面上?依旧镇静,小姨在一旁哭个不停,她怕,舅舅掺着人不知如何安慰,“二?姐,咱妈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别哭了”,林月清冷冷一句,“今晚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医院守着。”
“大姐,妈都这?样了,我难过哭两声也不行吗?”小姨不满她姐的态度,哭诉了一句。
“现在人好好的躺在那里,你这?么丧气给谁看”,林月清怒斥了一句,她不喜欢在这?种?大事上?自乱阵脚,显得脆弱不堪。
“今晚我也留着”,一直沉默的姜南溪,走上?前补了一句,刚说完,小姨和舅舅两人也开始争着留下来陪伴。
一时间几个人争执不下。
坐在长椅上?的外公摸了一根烟出来,又塞回了口袋,特别平静的一句,“你们都回去,我留着。”
林月清瞪了眼弟弟妹妹,两人乖乖闭了嘴,她这?才?上?前劝解,“爸,我留在这?儿看着就行,你去旁边酒店休息着,有事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老头只摇头,不为所?动。
小姨还想再上?前,被林月清的眼神吓了回去,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南溪舅舅林月海家就在青州市,眼下都耗在医院确实?没什么用,林月海干脆听了大姐的安排,带二?姐和姜南溪林畅回家。
“舅舅,我就在附近开一间酒店吧,离医院近”,姜南溪婉拒了舅舅的安排,即便是有什么事她都可以?最快速度赶到。
医院附近步行能到的酒店,都是些快捷酒店和小宾馆,姜南溪选了步行距离最近的一家登记入住。
她原本想待在医院,只是想到要和母亲独处,又有些畏惧。
小宾馆的房间不大,卫生条件有些勉强,姜南溪看了眼床,刚要躺下去,枕头下方残留的头发,让她没了欲望,拉开桌椅,坐了下来,从包里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房间内没有空调,只开了窗户,主干道路边的车鸣声源源不绝,她将窗户合上?,屋内安静了些许,好在北方的夏末已经没有那么炎热。
经过一日的折腾,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姜南溪胃里有些难受,她撑着胃按了按,从包里翻出林畅买给她的面包,撕开咬了一口。
手机充了些电量,自动开机后,她才?发现发给谢昀庭的那条消息前面有红色的感叹号,并?未真的发送出去。
看着看着,眼里突然有些酸涩,憋了一下午的情绪好似瓦解,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面包却不小心卡在了喉咙,呛得她直咳个不停。
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她回身接过手机,抹了抹眼角被呛出来的泪,低沉着声音,“喂?”
“南溪,我现在在医院,你告诉我位置,我来找你”,谢昀庭站在医院大厅,四处张望寻找导示牌。
姜南溪起身站在窗前,她从窗户可以?斜着看到医院正门?,鼻子?酸楚透不上?气,“你怎么来了?”
“惹哭了,来哄哄”,谢昀庭疼惜的声音,找到了楼层导览,正欲往楼上?去。
“我不在医院,你出了医院过马路对面,我来接你”,姜南溪是真的有些想念谢昀庭了,她不敢说,但他来了,她便不想再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他,更?需要他。
她站在红绿灯路口,看着他从医院疾步而来,站在正对面的路口,冲她挥了挥手,红灯结束,绿灯亮起,她小跑几步,站在他面前。
电影里人影穿梭的画面,而他们眼里只有对方的感觉在这?一刻具象化,他牵起她的手,往她来的方向走去,她的脸上?哭中带笑。
顺着宾馆的狭窄楼道走上?去,她看到谢昀庭的眉毛皱了皱,姜南溪撇了撇嘴,进了房间后,他的眉心已经拧成川字。
“只有一把椅子?,你坐,我站着”,姜南溪搬过椅子?递给他,谢昀庭环视着屋内的环境,难以?形容,他接过椅子?坐下,顺势将人抱进了怀里,“外婆怎么样?”
“医生说这?两天如果醒不过来……”姜南溪话未说完,任凭耗尽力气她都没法说出后面的词。
谢昀庭抱着人的双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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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紧,脸贴近她的脸,“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会陪我很久吗?”姜南溪转过脸,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会”,谢昀庭捏了捏她的脸,认真且肯定,“但先换个地方住。”
“这?里离医院近”,姜南溪委婉拒绝,她知道谢昀庭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也并?没有想让他陪自己住在这?里,距离医院20分钟的地方,有上?好的酒店。
“我刚看了表从医院步行到这?里八分钟,附近开车10分钟内有一个环境更?好的酒店”,谢昀庭事先做了准备,“你可以?凑合,妈妈和外公也要休息。”
理由充足,姜南溪足以?动摇,但钱已经付了退不了,这?样平白走了总是浪费,看出她的疑虑,谢昀庭牵着人往楼下走。
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两个人面露难色还在商量着什么,走近了便可以?听到男人说,“这?病不治了,我们回家。”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得治,你等等我再去跟老板求求情,让他们匀我们便宜点。”
刚刚上?楼的时候谢昀庭便听到两人在和老板讨价还价,老板的声音响亮,轻易忽视不了,姜南溪一心想着外婆的事并?未发现。
谢昀庭捏了捏姜南溪的手指,眉梢往男主人的方向挑了挑,姜南溪瞬时明?了,她上?前跟老板商量,“我临时有事,我的房间给他们住可以?吗?”
老板不太情愿,这?房他不同?意,房钱也是退不了,在医院附近开店,苦难的事看多了心便硬了。
“老板,今日的房钱退不了,接下来几日的房钱和押金总是能退的”,谢昀庭和旁人说的时候,声色总是带着些冷厉。
“退是能退……只是”,老板犹犹豫豫,还在想怎么可以?少退一些。
“老板行个方便,在这?住的多属不易,您就动动手指把住客换一换,押金和房钱都可以?收了,何乐不为”,姜南溪补上?一句,“这?样我额外再付500元房钱,算作?你的劳动补偿如何?”
那间房一天120元,姜南溪付了三天房费,240元押金,一共600,再出500,一共1100,对于老板来说也是不小的收入,诱惑摆在这?里当然愿意。
中年夫妻握着姜南溪的手感激不尽,从包里翻出500块钱递给她,姜南溪摆了摆手推回去,“大姐,您好好带爱人看病,希望您爱人早日康复。”
再三推让不过,中年夫妻将钱收回了口袋,那500块钱是他们打算住10天的房费,满心感激,“姑娘,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运的。”
临走时,谢昀庭回身跟老板提醒一句,“一周后我们会再来的。”
会来看看,支付的房费是不是却有着落,话虽这?么说,但是来不来得了说不定,这?话只是给老板的紧箍咒。
不得不说谢昀庭做事周到许多,姜南溪挽着谢昀庭的手臂,她抬眸看着他,“你平时对这?些小事都是这?么上?心吗?”
“那得看对谁”,谢昀庭拿出车钥匙遥控一下,寻找到车的位置。
姜南溪无端想起,合约的最开始,她问他是不是经常送人名?片,当时放弃他也这?么说,不总是那么有空去做这?些闲事。
谢昀庭定的酒店在医院后面两道街,只需要等一个红绿灯,开车十分钟是保守估计,酒店是四星级标准,无论是卫生环境还是空间都没得说。
他事先差使酒店的服务员换上?了全?新的家居四件套,姜南溪看着这?样的安排,心里暖意不止,她合衣躺在床上?,枕在他手臂上?,环着他的腰,“你对我这?么好,会容易上?瘾的。”
“上?瘾有何不好?”谢昀庭抚着她光洁的肩膀,心无杂念。
姜南溪仰头盯着他看了些许时间,又收回了目光,怕分离,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晚上?谢昀庭叫了酒店的订餐,姜南溪面相上?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十分焦急,强忍着却仍旧看得出。
等消息的过程才?最煎熬。
谢昀庭想方设法哄着人入睡,熬到一两点总算睡了过去,天刚刚亮,一通电话又将人唤醒,姜南溪猛然从床上?翻身起来,接通了电话。
她根本没有睡熟。
朝阳
凌晨五点, 安静的房间被铃声吵醒,姜南溪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伸手从床头柜上够过手机, 母亲林月清的名字在上面闪烁着,按下接通键的瞬间她的手却开始颤动, 迟迟不敢有动作。
谢昀庭察觉后, 从身后靠了过来,掌心握在?她的肩头, 替她按下了接听键,姜南溪却捂上了耳朵不敢听,这一刻她变成了恐惧的悲观主义。
透过缝隙,她还是?听到了母亲字正腔圆的带着疲惫的语调, “南溪, 外婆醒了。”
醒了, 真的醒了。
她扔下手机,转身面向谢昀庭靠在?他肩上, 才?敢将昨日未说完的那半句话说出, “昀庭,我外婆醒了, 醒了, 医生说如果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喜极而泣的泪, 毫无顺序的滴落,他拍了拍后背, “没事就好。”
“所以好人真的会有好运是?吗”,姜南溪收起啜泣的声音, 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肩上,想?起前一日她无意间帮到的那对夫妻说的话。
谢昀庭揉了揉她的发, 脑海里?记忆里?也开始翻飞,“南溪一直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好运会一直在?的。”
等她情绪平静后,姜南溪起身去医院替换母亲,想?必小姨和?舅舅一会儿也该在?来的路上了,谢昀庭开车送她。
自从上次和?母亲不欢而散后,时隔两?个月再次单独见面,姜南溪不免替谢昀庭有些忐忑,“要不待会儿你等在?车里?,我自己上去就好。”
“不放心我”,谢昀庭单手打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着姜南溪。
“不是?,我妈妈说话的方式,我怕你受委屈”,姜南溪认真解释。
“娶了她疼爱的女儿,受点委屈也正?常,况且也没受什么委屈”,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腾空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碎发,安慰了一句。
既然?他坚持要上去,姜南溪也不再阻挠,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已?经不一样,或许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母亲再说说,也许她就没那么生气了。
重症监护室门?外,外公在?走?廊临时的病床上躺了一夜,身上的衣服皱了,但是?精神看起来却格外的好,他等着医生同?意探视后便要进去,任由林月清怎么劝解也不离开,固执的像个孩子?。
姜南溪从未见过外公这样,但又有些理解。
外公和?外婆的感情一直很?好,外公的性格偏向内敛板正?,外婆的性格却是?爽朗欢脱,和?外公外婆住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听到外婆“嫌弃”外公太闷,生活过得太沉静,但是?每次出门?又不自觉地牵着手,走?哪儿都离不开。
如果说分开最久的时间,这一晚应该算是?外公最煎熬的时候。
“外公,离探视还有段时间,你要不要去酒店洗一洗,再换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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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一会儿外婆看到你这样该心疼了”,姜南溪走?过去挽着外公的手臂,像哄小孩子?一样,然?后偷偷凑近他耳朵,说起了悄悄话,“外婆不是?最喜欢花嘛,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买一束。”
外公的神色豁然?清明,只见他迅速从床上起身,背着手便要离开医院,林月清看了眼女儿,想?交待什么又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追着父亲去了。
姜南溪将酒店的房间号和?地址发到了林月清手机上,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往里?面看。
惶惶然?的一晚,谁都想?到了不好的结局却又不愿相信,虽说生老病死自有安排,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令人措手不及。
意外来临时才?知道,谁都没有准备好。
她伸手去身后寻谢昀庭的手,许久未找到才?转身去,发现他正?站在?走?廊的窗外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想?不想?听听陆星宇的故事”,姜南溪顺着谢昀庭的目光看向远方,锁于心底的秘密终要接开,或许这一刻她真的打算彻底放下。
谢昀庭从她身后环抱着,两?个人在?医院的窗前看着天色渐渐变亮-
在?清平镇中学读书?的那段时光,一开始过得并不怎么快乐,外婆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裙子?,她是?班里?为数不多穿裙子?上学的女生。
学校离外婆家不近不远,两?三公里?路程,很?多同?学家住在?周边村落,都是?骑单车回家,为了减少?她独自回家的时间,外婆也给她买了一辆。
第一次被男生拦着,是?开学后一两?周,那几天她刚学会单车不久,骑的并不稳当,男生骑得快在?前面一个刹车,横着挡道,姜南溪躲闪不急摔在?了地上。
男生见状,故作惋惜,伸手要拉她起来,姜南溪往旁边躲了躲,扶起单车绕道准备离开,却被男生抓着了手腕,“跟了小爷我,保证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你。”
“除了你,也没人欺负我”,姜南溪甩开他的手,瞪着眼睛回了一句。
然?而这瞪眼毫无威慑力,男生反倒更加得意,她走?一步他并行一步,甩也甩不开。
那天姜南溪路过宇航超市,拐了进去,一言不发。
“同?学,你需要买什么?”中午放学,陆星宇一般会帮着母亲看店,姜南溪他认识,班里?新来的同?学,以前不是?镇上的。
“你随便帮我拿一点东西”,在?家的时候母亲不太让她吃零食,所以她看着超市柜台里?那么多零食,毫无目标。
陆星宇也没经过这种,从柜台里?拿出一板娃哈哈递了过来,“要不试试这个?”
“我不要,这是?小孩子?喝的”,姜南溪一边拒绝,一边回头往超市外面看,拦路的男生骑着车绕来绕去还没走?,看着她回头甚至冲她打了口哨。
后面,无论陆星宇拿什么,姜南溪都能找到理由拒绝,等到她看到门?外没人后,随手拿了一个火腿肠,扔下10块钱便飞快地走?了。
当天下午,陆星宇在?教室里?给她找了零钱,这算是?她和?陆星宇的初次交集。
从小在?市里?长?大,姜南溪接触英语的时间比较早,班主任便任她为课代表,和?陆星宇再次有交集,是?因为她要收英语作业,有些同?学不太配合,大致也是?因为不喜欢她,这点姜南溪很?清楚。
陆星宇作为学习委员,挨个替她收了过去,而后放在?她桌上,那天她从心底里?觉得他是?清平镇中学最好的同?学。
而真正?和?陆星宇成为朋友,是?在?她频繁被那几个混子?一样的男同?学骚扰后,单车车胎隔三差五便被扎破。
这天中午,姜南溪推着瘪气的单车慢慢往回走?,走?出校门?不多久便看到了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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