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澜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满脸通红地摆了摆手:“那那那那个啥!叶小姐!你想?在哪里洗就在哪里洗!三少爷房间的浴室很?大,真的很?大!”
邵允又好气又好笑:“辛澜,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攒了那么多老婆本,却?迟迟花不出去了。”
辛澜欲哭无泪:“三少爷,我知道我蠢,你就别再戳我的伤心处了!”-
这么闹了一通之?后,邵允的小算盘算是彻底没了着落。
叶舒唯虽然心里并不排斥与他一起,但到?底还是担心他淋了大雨后会对身体?有损害。他独自洗澡的话,辛澜也能进?去帮他调温,并实?时观察他的状态,确保他洗澡时身子暖和、不会被冻着。
因为她忘带换洗衣物,回去倒带拿又麻烦,辛澜便提议让她穿双子的棉质短袖凑合一晚。这个提议得到?了叶舒唯的赞同,却?意外地被邵允否决了。
邵允投了反对票后走?进?卧室,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了自己以前的睡衣递给她:“唯唯,你穿我的吧。”
叶舒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和双子的衣服有啥区别吗?”
邵允微微一笑:“我还没长开来?的时候,身型和你最为接近。所以你穿这个,尺码应该更合身一些。”
这回,辛澜倒是破天荒地开窍了,立马反手把双子的短袖藏在身后:“叶小姐,你就穿三少爷的衣服吧。你是他的女朋友,哪能穿其他男人的衣服呢?就连小男孩的衣服都不能穿!三少爷,你说对不对?”
叶舒唯:“……”
邵允看向辛澜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宽慰。
……
等叶舒唯在辛澜他们的房间洗完澡出来?后,她仿佛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在邵允的卧室里大喇喇地四处巡视。
上?回她在他高烧昏迷时来?探望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去仔细观察他的卧室,只?粗略扫了一眼,记得他的房间空荡荡的,屋里最多的东西好像就是药罐头。
这回终于得空悉心观察,她才发现,身为一名世家少爷,他当真称得上?是一个朴素简约到?极致的人。他的房间里竟然没有多一样的贵重物品,仅有的服装和配饰虽然做工精良又考究,但也一点儿都不铺张高调,甚至也不能算是数量庞大。
要说他房间里最为“奢侈”的部分,除了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大约就是房间最角落的那个大书?柜了。黑白色相间的参天书?架上?摆满了不输给暮色蔷薇的不同种类的书?籍,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野史怪谈,几乎应有尽有。
她静静地负手立在他的书?柜前,鼻息之?间尽是她穿着的这套他的旧睡衣的味道。那气味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有着温柔的清香与甘甜,也有淡淡的苦涩。
此时此刻,他仿佛就站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拥抱着她一般。
叶舒唯在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方才邵允坚持要她穿他的衣服了。
睡衣属于贴身衣物,是一个人最私密的服饰,一般只?有自己才会穿。而?将自己的贴身睡衣借予她,无不是在宣誓对她的主权与占有欲。
他想?表达的是,她是他的私有物。
即便她在执行任务时是千万人眼中的神明和救世主,即便她的能力是用于守护这个世界上?无数人的……但在这一刻,在他的身边,她只?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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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共享同一个气味,他们与彼此相辅交融。
叶舒唯听着浴室方向传来?的不远不近的水声,脸庞居然悄声无息地红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暴雨,她的脑袋为什么会这样地迷蒙恍惚,就像飘飘然在空中,怎么也无法落地。
她轻轻地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动了动身体?,想?将脑海中那些旖旎的思绪暂时挥散开。不然她怕等下邵允出来?看见,不知要怎么变着法儿调侃她。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她的腰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书?桌,将他夹在书?本里的一张薄薄的纸张给撞掉了出来?。
薄薄的纸张慢慢地从书?桌飘落到?了地板上?,她赶忙俯身捡起,想?要将纸张归回原位。
却?不料,因为视线无意中的一瞥,她的动作便顿住了。
那张纸竟然是一幅女孩子的肖像画。
画中的女孩子有着飘逸柔软的长发,眉眼生?得十分精致小巧,神情里还带着小狐狸般的俏皮与灵气。
值得注意的是,女孩子身上?的衣物薄如蝉翼,仔细看,还能看清画笔所勾勒出来?的水滴的条纹,似是刚从雨中走?出来?。
整幅画都是由铅笔所作,并未上?色、处处充满着随意和自然,但因为画工精湛,人物惟妙惟肖,却?又能够强烈地感受到?画手的用情至深。
而?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任何认识叶舒唯的人看到?这幅画,都能立刻猜到?她便是画中的女子。
叶舒唯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张,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发颤。
画中的她,分明是与邵允初见时的模样,他近乎分毫不差地还原了当时在暮色蔷薇的她。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她便能瞬间回到?那一天下着小雨的黄昏。
而?在画作的右下角,还写着一段清秀又好看的落款。
“致我的小蔷薇:
我想?与你说无数琐碎又有趣的事,与你一起走?去千万里那么遥远的地方。
我的生?命由你来?执笔,祝我们万岁。”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辛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发现叶舒唯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邵允的书桌前。
他疑惑地走?到叶舒唯的身边,低下头看了眼她的脸:“叶小姐, 你在看?什么东西看得那么认真啊?连眼睛都看红了。”
叶舒唯入神到连辛澜走到自己的身边都没能察觉,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才募然回过神来?。
下一秒,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手中的纸张塞回到邵允的书本里,用书本轻拍了下辛澜的脑袋:“辛公公,你是老眼昏花了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眼睛看?红了?”
辛澜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其实?,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阿允洗好?了吗?”为了堵住辛澜的嘴, 她将书本放回书桌上,直接将话题扯了开,“他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切都还正常吗?”
“三少爷洗好?了,他一切都好?,洗澡的全?过程里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真是奇了怪了。”辛澜挠了挠脑袋,“往常别说是刚发完烧加淋雨了, 就算是出门少穿了一件衣服, 回来?都能喷嚏连天,搞不好?还会立刻重感冒,我都以为我家少爷换了人。”
听到这话,叶舒唯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那就好?。”
辛澜看?着?她:“我这是出来?给三少爷拿睡衣的,刚才匆匆忙忙的,忘记拿进去了。”
他说完这话,却又站在原地不动。
叶舒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当她发现辛澜在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时, 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位大管家是在给自己递话。
她饶有兴致地抱着?双臂:“哟,您这是开窍了?是要我给他拿睡衣进去?”
辛澜红着?脸, 点头?如捣蒜。
叶舒唯继续逗他:“你知道当一对?情侣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穿得还很少,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辛澜的脸几?乎已经只能用红得滴血来?形容了:“我……”
“你是真的对?你家三少爷忠心耿耿,竟然想?把?我当点心一样送到他嘴里。”
叶舒唯吹了声口哨,“辛澜,小执小念要是回来?看?到现在的你,估计都不敢相?信你这根大木头?有了如此突飞猛进的改变。”
辛澜面红耳赤地张了张嘴:“那要不,还是,我自己……”
“拿给我吧。”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朝辛澜伸出手,“他的睡衣。”
辛澜傻愣了两秒,转头?便冲到衣柜前拿出了邵允的睡衣塞进她的手里。随后,他就像火烧屁股似的拔腿就往外跑,还把?卧室的门关得震天响。
“辛澜?怎么了?”
因?为那关门声实?在是动静太大,闹得连浴室里的邵允都听到了,不免关切地发出了询问声。
叶舒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睡衣,抬步朝浴室走?去。
短短的几?步路,她却走?得仿佛身上背着?千斤重担。直到她站定在浴室门口时,她终于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实?在是有些好?笑,一个无论去抓捕多?么凶恶的罪犯都不会有半点惊慌的顶级特工,却在给自己男朋友送睡衣时紧张到如此地步。
“辛澜?”
见辛澜迟迟没有回应,邵允又在浴室里问了一声。
叶舒唯阖了阖眼,抬手握住浴室的门把?,推门而入。
浴室的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轻响,因?为怕邵允着?凉、辛澜将浴室的浴霸调到了最?高温,所以她进去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充满了整个浴室的升腾雾气。
而此刻,在那片缭绕的雾气里,邵允正背对?着?她坐在浴缸前,只见他的上身空无一物,腰腹以下则用一块白色的浴巾虚虚围着?。
因?为过人的视力,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头?发和身上未干的水珠正慢慢地滚落下来?,淌到他的肩膀、背脊,又慢慢蜿蜒往下。
他褪下衣服后的身材与穿衣时看?上去的极近一致,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瘦了,入目可见的绝大部分都是骨。
同她拥抱他时感受到的纤瘦单薄如出一辙。
而最?让叶舒唯感到触动的,是他身上那一条又一条显眼又可怖的伤疤……这些伤疤几?乎贯穿了他的全?身,最?长的那条甚至残忍地横跨了他的整个背脊。
她知道,这些都是那一晚他企图逃离邵家被?邵蒙发现后,被?打得皮开肉绽所留下来?的鞭伤。这些鞭伤,即便过了将近十年也无法完全?消失褪去,无论时间如何推移,也依旧显眼,让这具原本洁白又透亮的身体?变得如此触目惊心。
叶舒唯驻足看?了一会儿?,悄声无息地将睡衣放到了一旁干净的置物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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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允知道有人进了浴室,他一开始以为是辛澜,但见这么长时间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猜到来?人绝不是话唠辛澜。
“唯唯?”他试探性?地,低声问道。
没等他转过头?,叶舒唯已经悄声无息地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感受着?她小巧的掌心里那温暖的热度,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怎么,是不是觉得拒绝了我的邀请很可惜,后悔了?”
她没吭声。
就在此时,邵允的整个身体?忽然一僵。
因?为就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叶舒唯做出了他始料未及的举动——她竟用嘴唇轻轻地吻上了他背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吻得那样认真又那样迟缓,似是将那些伤疤当成了无上的勋章在珍视与疼惜。
邵允的喉结轻轻地翻滚了下。
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然变得极其黯哑:“……唯唯,你难道不觉得它们很丑陋吗?”
听到他的问话,她的嘴唇才慢慢离开他的背脊。
“一点都不丑陋。”她的声音也很低,“因?为它们见证了你成为今天的邵允。”
他沉默片刻,嘴唇轻轻开合:“嗯,我的确不厌恶它们,因?为每当我站在镜子前看?到它们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
那些来?自至亲之人最?恶毒的诅咒、伤害和折磨,都让他变得愈来?愈强大。
他这时轻轻地抬起手,盖住了她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背,而后执握着?她的手慢慢离开了自己的脸庞。
下一秒,他忽然扣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从身后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随后,他将她小心地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整个过程里,他的视线连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浴室里很热,而他们紧紧相?依偎着?的身体?似乎更热。叶舒唯被?他搂抱在怀里,觉得自己刚刚才换上的干燥睡衣似乎已然又有再湿透的迹象……不知是被?他身上未干的水渍所侵染,还是被?她身上喧嚣汹涌的感情所鼓舞。
叶舒唯感受着?他炙热的视线,在一片小鹿乱撞的心跳声中,强装镇定地调侃他:“你知道么?你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火鸡。”
他告诉她:“我的灵魂此时的确在不断地提示我,说你是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让我赶紧入口品尝。所以我现在正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抓心挠肺,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饿狼扑食。”
她忍俊不禁:“你不饿狼扑食,怎么对?得起你突然开窍的大管家?人不仅想?把?我打包送进来?,还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卷出了你的房间,大约在明天早上之前都不会再出现了。”
邵允故作讶异:“是么?我的那位榆木脑袋大管家怎么突然进化了?不会是得到了哪位高人的指点吧?”
她被?他的语气给逗笑了:“嗯?怎么有人贼喊捉贼啊?”
他也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柔和熙得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融化。
“其实?,我刚刚在向你发出邀请时,就有些后悔了。”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我不是不想?和你亲密相?拥,相?反,我渴望你渴望得整个脑袋都在发疼。”
“那你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我实?在是很担心,当你看?到一个没有任何掩盖的、完全?赤|裸的我时,会感到十分失望。”
叶舒唯听懂了他话语里的双关。
他所说的,不仅仅是指他千疮百孔、疤痕遍布的身体?。随着?他们之间愈来?愈强烈的情感纽带,她所看?到的他也会越来?越全?面。他还想?告诉她,自己在向她展示最?真实?的自己,一个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曾真正了解过的他。
所以,他很担心,当她看?到他的全?部后,会觉得与自己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我刚刚已经说了。”她用手指把?玩着?他湿润的额发,“你身上的这些疤痕,才致使你变得更强大又无所畏惧。它们在我的眼里,与美丽挂钩,与丑陋无关。”
“再有。”她歪了歪脑袋,“我背上在这些年里攒下的勋章,绝对?比你的更多?。而我身为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更应该害怕被?你嫌弃?因?为不是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说,女孩子的身上最?好?不要留疤吗?”
她出任务时,在火里跑、泥里滚那都是家常便饭。她行事风格又很野,仗着?自己年轻又敏捷,经常做出一些在言锡他们看?来?都高危的举动,弄得浑身是伤也是家常便饭。有些伤口涂了药膏能愈合,有些则变成了一辈子都褪不掉的疤痕、滞留在她身体?的每一部分。
但她以前脑袋里没这根茎,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倒是直到今天,被?邵允这么一提,才想?起自己的身体?其实?与他也算是半斤八两。
叶舒唯说:“那次在地下场馆,你帮我缠胸带的时候要是真的没偷看?,那你以后应该会被?我身上的疤痕吓到。”
邵允抱着?她,温声回应:“我不会被?吓到,你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美丽的。更何况你身上的这些疤痕,当真都是令人敬仰的勋章。而我……”
她立马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疤痕在我的眼里也是勋章。它们都代表着?你在与恶势力做斗争、一路坚持至今并始终没有被?打垮,还要奋起反击的韧劲。阿允,你应当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骄傲。”
邵允失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将自己代入到言锡和郁瑞的身上,才更能体?会到他们必然会产生的担忧和无奈。唯唯,你现在看?待我的方式,当真已经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的确可能存在一丝不公与偏袒。”
“我想?说,我真的没有你认为得那么好?。”他说到这,眼眸像是被?雾气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虽然元圆大师兄判定我前世属于天人道,但我却觉得我自己与天人、圣人这些词压根沾不上边。”
“因?为我虽然对?天性?纯良的人怀抱有恻隐慈悲之心,可我对?伤害过我的人却无法产生任何一丝的同情与怜悯。若是圣人,无论面对?善恶之辈,一定都能做到一视同仁,但我却做不到。”
“或许圣人会觉得应该给恶徒改过自新的机会,认为他们还会有变好?的可能。”他顿了顿,“但我知道,有些人生来?骨子里便沉淀了恶。无论给他们多?少次机会,他们都不会悔过改变。”
他年少时最?初也以为邵蒙和邵垠只是将母亲的死迁怒于他,那些伤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便会宣告停止。他也曾想?过与他们和平共处、握手言和,可他最?后得到的却都是更为惨烈的鞭挞。
“所以,我的善意只会留给那些值得我去付出善意的人,而像他们这样的魔鬼,不配也不值得我的怜悯。”
他说到这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今晚在你们的安全?屋里,我根本不介意言锡说的那些话。相?反,我其实?感到很庆幸,你能够拥有这些真心实?意在保护着?你的队友。”
“唯唯,他们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我虽做梦都不希望我是个邵家人,但我也的确一辈子都无法改变我身上流淌着?的邵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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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
他轻轻地阖了阖眼眸,眸光深处渐渐流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哀伤。
“因?为,一个如我一般在地狱里出生的人,如若不能走?出地狱,可能最?终便会沦为与那些我最?憎恶的魔鬼一样的存在。”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在?邵允说这些话的时候, 叶舒唯始终在专注地倾听着。
“这些话,其实?我?很早就想同你说, 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抬起手?,小心地捧着她的脸颊,“又或许,我其实只是私心里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会害怕你听到这些后,不愿意再继续来到我的身边了。”
今晚,他终于将全部的自己都敞开在她的面前——所有积极与消极的姿态,所?有正面与负面的情绪, 都让她一览无遗。
从此以后,除了他自己,只有她知晓他的两面:一面是将所?有温柔如?春风般带给这个世界的天使?,一面是能抱着深陷地狱也要复仇执念的魔鬼。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喜欢戴着假面而活,因为怕卸下假面后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变成泡沫和虚影。有时候, 虚伪和谎言也比真相更能让人接受,有的人甚至宁愿一辈子?都沉溺在?假象里。
叶舒唯这时轻声开了口:“但即便如?此, 你还是说了。”
“嗯, 我?还是说了。”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我?舍不得啊!”
“我?舍不得骗你,所?以哪怕你听了我?内心最真实?的独白剖析后要选择离开我?,我?都不想要骗你。”
叶舒唯微微颔首。
然后,她轻轻抬起手?覆上了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邵允,那我?也希望你能听好我?的回答,我?只说一回。”
“若是等?到邵家终要崩塌的那一天, 邵蒙和邵垠祈求你能放他们一马。他们哭着喊着匍匐在?你的身前,说他们做错了, 说他们以前不应该那样残忍地对你,说他们绝对不会再碰这些罪恶的勾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实?现今天你对我?所?说的这些话。”
“你邵允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盛世白莲花,你不会对他们展露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也不会盼望他们这辈子?能够悔过。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来补救,你都会亲手?将他们绳之以法,将他们送入地狱,让他们加倍饱尝曾经?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
“我?们身而为人,在?这世上只活短短一世,所?拥有的时间是那么地有限且宝贵。所?以我?们必要珍惜所?爱,将自己全部的热忱都付出给值得我?们付出的人。魔鬼不值得同情与怜悯,因为他们甚至都不是人。所?以,你不必因为自己无法原谅魔鬼,而产生任何的愧疚感。”
她虽还年轻,却有幸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在?这么多年里,已看过世间的炎凉百态,也更能深切地体?会到人性的复杂。因此,她必须要告诉他,自己认同并支持他的所?有观点,也会在?任何时候与他并肩而行。
邵允的目光颤了颤,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眸中?的那抹几?不可见的哀伤渐渐消失无影。
过了良久,他认真地对她说:“好,我?答应你。”
叶舒唯:“那次我?在?元喜寺同你不告而别,在?下山的路上,言锡曾经?问过我?,我?这么相信你、愿意替你担保你的立场,若是终有一天,你不幸成为了地狱中?的魔鬼,我?会怎么做。”
邵允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后话。
“我?告诉他,若是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抓捕归案。”她说,“当时的我?们虽然还没有对彼此说破心意,可我?其实?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的眼睫轻轻地弯了弯:“那现在?,你的回答还是与当时保持一致吗?”
叶舒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只是更坚定了我?心中?的一个念想,这个念想是,即便全世界都告诉我?你成为了魔鬼,我?都不会相信。”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却又充满了力量,“哪怕连你自己都告诉我?,你已经?不是我?所?深爱和熟知的那个邵允,我?都不会相信你。”
邵允的眸光轻轻一动。
他眼眸里盛大的光泽与情感,像摇曳的烛火,像飘荡的风铃,像无形的晚风,在?冥冥之中?,对世间万物述说着他最深刻的爱意。
“退一万步讲,若是你有朝一日真的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成为了魔鬼。那无论你跑到这世上哪个天涯海角,我?都会紧紧地追随过去。我?定会将这片束缚你的地狱搅得鸡犬不宁,我?也会将胁迫你的恶鬼撕碎,让它将我?的阿允还给我?。”
她用自己的脸颊温柔地轻贴了贴他的手?心,“你要小心一些,女战神雅典娜这一生从未吃过败仗,更不会允许自己的恋人临阵脱逃。”
邵允浅笑嫣嫣:“喔?我?的小蔷薇这是在?威胁我?吗?”
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你既然选择握住了我?的手?,你就不能背叛我?,更不能离开我?,你的小蔷薇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邵允笑意更深:“嗯,那看来,我?好像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你自己不是说,要与我?聊无数闲事,与我?走千万里路,还说你的生命都由我?来执笔。”她狡黠地冲他笑,“三少爷,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已经?没有反悔和逃脱的机会了。”
邵允立刻意识到她刚才在?卧室中?看到了什么,随即无奈地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叹息道:“你这小狐狸……这么潦草的随笔画,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偏偏还被你偷看了去。”
“严禁凡尔赛。”她以牙还牙地伸出手?去捏他的耳朵,“就算给我?几?百年,我?都画不出你千分之一的[潦草]。另外,本小姐决定收下你的随笔画,找个时间给它裱起来。”
邵允笑:“承蒙叶大小姐不嫌弃,我?以后一定再接再厉,争取画得更让你满意。”
叶舒唯刚想再回句什么,却忽然发现邵允的眸色已经?在?不为人知之间,变得极黯极深。
她心中?一动,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便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件奶白色睡衣因为出了汗的缘故,紧紧地粘在?了她的皮肤上,就像是透明无物一般……也因此,底下的所?有景致,都能被清清楚楚地一览无遗。
最关?键的一点是,邵允这儿能提供睡衣,却无法提供女孩子?的贴身衣物。
……
她整个脑袋瞬间“轰”得一热,感觉自己的脸颊也烫得惊人。
等?她再抬起眼,他的脸庞已经?与她近在?咫尺。
叶舒唯忽然意识到,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罪犯的“捕猎手?”,今天却成为了她爱人的“掌中?猎物”。
这样突然的身份转换,让她不免有些紧张,却也同时倍感新奇。
男女之间的一切,她都是初学者,她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邵允给予她的。相爱至今,他始终循序渐进地爱着她,直到走到这最亲密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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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预知到自己将会被他如?何疼爱和索取,只不过……她也不想逃开就是了。
邵允这时用一只手?将她更紧地压在?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整个人不轻不重?地抵在?了浴室光滑的大理石墙壁上。
汗珠、水珠……所?有的液态气体?都统统混淆在?一块儿,就连他嘴唇里呵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引得她的呼吸也变得同他一般热烈急促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半分清明与理智。若是用春风和小溪来形容平时的他,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就好像是烈火与瀑布。
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那汹涌澎湃的渴望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可他却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迟迟不落下那既定的狂风骤雨。
叶舒唯这时抬起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青葱般的手?指如?同弹琴般在?他的皮肤上调皮地滑动着、撩拨着,娇俏的语气里尽是调笑与戏弄:“三少爷,别告诉我?,你这是临上阵前,在?犹豫和紧张?”
邵允重?重?地喘息了两声,哑声对她说:“我?不想让你感到害怕和抵触。”
他心爱的女孩子?,是一朵那么纯净又圣洁的蔷薇花朵,从未被采摘过、侵蚀过,他爱之入骨、又疼惜如?命。但他对自己很了解,因为即便他是这么地疼爱她,他都会害怕一旦真正触碰到她后,自己会变得贪恋,那对她深不见底的欲念会将他彻底吞噬,近而不知轻重?地伤害到她。
“我?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和抵触呢?”她歪了歪脑袋,“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我?会害怕的事。况且,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难道不都是从未品尝过人事的新手??”
“既然大家都是从零开始,我?们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伤害到对方上了。”她的手?指这时从他的脖颈,慢慢地滑动到了他的背脊上,“因为在?相拥的过程里,就算我?们弄疼了对方,那也都是甜美?的,我?甘愿沉醉其中?。”
“阿允,我?们万岁。”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密匙。
也开启了这个难忘的夜晚里,最刻骨铭心的一笔。
邵允轻阖了阖眼眸,下一瞬,便偏过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们已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只会生涩地浅尝辄止,他们在?唇舌之间忘我?地与对方嬉戏,就像是要钻进对方的灵魂那般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渴求。
叶舒唯闭上眼又睁开眼,与他紧扣的五指曲张又握紧。
她曾是一朵傲然挺立的蔷薇,不会为任何人折腰,也不会被任何人所?采摘。她曾想孤身一人走到黄昏,却不料终有一人成为了她的黎明。
今晚,她愿意依偎着自己的爱人,卸下所?有防备躺在?他的手?心里,永远地成为他的所?有物。
“唯唯。”
她听到他在?耳边低声又深情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叶舒唯在?这一刻,想起自己曾因为抓捕罪犯,而跳入深海、冲进大火、在?极寒之中?匍匐前进……她原本以为那些已经?是她身体?所?能够接受的极限。
但直到今晚,她才意识到,原来在?他的手?中?如?同破茧成蝶般地绽放,才是她身体?与灵魂能够到达的极致。
在?她放任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的那一刻,她听到邵允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一句法语。
“我?亲爱的月亮,你所?在?的这片天空中?所?有的星星都是我?。”
“它们为你熄灭,它们为你坠落。”-
可能是因为浴室的温度过高,最终这把火还是烧进了卧室的大床上。
由于落荒而逃的辛澜实?在?是跑得太过匆忙,竟连卧室的窗帘都忘记替邵允拉上。因此,窗外明晃晃的月光便肆无忌惮地洒进了卧室,照亮了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由于长时间都处在?一个湿热的环境里,纵是叶舒唯这样的身体?底子?都有些吃不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些头晕脑胀,更感到口干舌燥。
“……停,我?要喝水。”
她蹙着眉头,直接对邵允下了命令。
邵允听令即止,他小心地将她汗湿的长发拨到一边,再悉心地用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裹成了一个小粽子?,才利落地翻身下床。
她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话的嗓音细听起来还有些嗡嗡的鼻音:“你别赤着脚,去披件衣服。”
“我?不冷。”邵允指了指卧室里持续供给的恒温新风系统,温柔地回应道,“应该说,我?已经?热了一个晚上了。”
她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看到他拿着水杯走回来时嘴角挂着的笑,才猛然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里所?表达的深意。
“……你这个人。”她有点恼羞成怒地瞪他,“邵允,你简直……”
“敢问我?的小蔷薇,我?怎么了?”他将她扶靠起来,亲手?将水杯抵在?她的唇边,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给她喝,“我?是有哪里做得你不够满意吗?”
好好的一句话,他又故意咬重?了“做”这个字。
没等?叶舒唯发作,他已经?直接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毕竟我?是初学者,小试牛刀的过程里一定还有诸多不足之处,希望你能海涵,并指出你不够满意的地方。”
顿了顿,他笑吟吟的:“但说无妨,我?不会介意的。”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叶舒唯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男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不, 应该说,一个深陷爱情并开启了新世界大门的男人, 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止是在她的印象里,她相信,但凡认识邵允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极其有涵养和文?化底蕴,斯文冷静又自持的男人。
但在今晚过后,她对他的印象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面前这个三句话?里至少有一句带着调笑,甚至还有一句开着她都不想听懂的小?黄腔的男人, 她真的认识吗?
更况且,在刚才……他?亲密地拥抱着她的时候,他?还不断地在她耳边询问她的感官,用的还都是?一些风雅却又不堪入耳的词。
只能说。
她不怕亡命之?徒,但却扛不住这位“智性流氓”。
“三少爷, 您还是?别让我折寿了吧。”
叶舒唯这时缩回被子?里,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我哪敢指出您的不足?再说了, 您有不足吗?”
就算她没有任何对比和先决经验,可仅凭个人感官,她心里都非常清楚一个事实——邵允的表现?,应该算是?优渥级别的了。
先不说别的,就说一点……她竟然?觉得自己被累到了。
没错,一个在大家眼里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甚至都不需要睡眠的金刚般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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