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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蓝识恩发现温楚最近几天复习不在状态。
不是说温楚看书不认真, 相反,如果不仔细盯着他瞧,乍看是很认真的——只是时间久了, 埋着头一页都不翻就有些奇怪。
至于蓝识恩为什么要盯着温楚看, 纯粹就是因为他到处开小差。
但蓝识恩也没打扰温楚。蓝识恩了解他。温楚从小就很有主意,看着温温柔柔很好说话, 打定主意了, 理都不会理你,要不就“我想想啊”糊弄人。
最好的朋友不知道还要入定多久,蓝识恩肚子有些饿。往常这个还没到午餐的时间点, 他们都会拿着一盒饼干出去吃,边吃边看外面的悬幕, Alpha愚蠢又呱噪,看着还是蛮有意思的。
不得已, 蓝识恩只能自己往桌肚里拿了盒饼干出去吃。临走, 他给温楚轻轻留了张纸条,告诉他老地方, 醒神了就来找自己。
东部的雨已经有泛滥的趋势了。
往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但没今年这么严重,东西放久了都会有霉味。
拆封的饼干没一会软了不少,蓝识恩一边叹气一边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大概心情受到了温楚的影响。虽然温楚不说,蓝识恩隐约明白怎么回事。因为温楚带来了一本十分不成样子的书, 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书里夹着一朵小黄花, 花瓣都枯了, 颜色也十分黯淡。
那段记忆到底有多重要,蓝识恩无法感同身受, 他只能朝着另一个方向,更加讨厌Alpha。
如果要为这个“讨厌”加一个明确的讨厌对象,贺凛再合适不过。
于是,蓝识恩用力咬着饼干,好像那是贺凛的脑袋。
填了会肚子、走神想了会温楚、不停骂了会贺凛,蓝识恩这才发现,外面的悬幕一直是空荡荡的。
透明的悬幕映着两侧朦胧细密的雨丝。
黯淡的光影经由其中,缓缓折射出几道颇具科技感的斑驳光纹,覆在四面古朴的教堂外墙上,莫名有种格格不入的异样感。
人类进入新的纪年,对科技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
但在很多事情上,好像还是遵循前人类的思维惯性。
今天大概是休会日。
一个月里有两天的休会日。
意识到这点,蓝识恩更加担心温楚。因为上个月的休会日,他两天都没见着人。可今天却一早来了自习室,足见温楚心情实在不好。
这么想下去,蓝识恩重重叹气,郁闷又气愤的心情一时间都变得悲伤起来。
“这么难吃?”
Alpha的声音传到耳边,蓝识恩本能凶起脸,扭头朝人望去。待看清是上回医院楼梯间遇到的Alpha,蓝识恩皱了皱眉,一双溜圆的蓝瞳闪着警惕的光,神情些微疑惑。
韩东原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他看了眼蓝识恩手里的饼干盒,问道:“不好吃吗?”
蓝识恩很想说关你什么事,但他不是很想和陌生的Alpha说话,于是没作声,低头继续小口吃手里的饼干。
韩东原鲜少这样被晾着,但他到底见过世面,偶尔也旁观过傅宗延同自己的Omega相处,想了想,解释道:“我路过这里,想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早就听说法兰比奇藏书丰富。”
“看到你坐在这里一直叹气,吃东西也很慢。”
Alpha语气温和,十分有礼貌。
蓝识恩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韩东原就没打扰他,继续朝图书馆走去。
人走后,蓝识恩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自己在悬幕上见过这个人。
好像是和傅宗延一个阵营,就是不记得叫什么了。
很快,借了两本书的韩东原原路返回。
但他没急着走,而是在距离蓝识恩不远的长椅上坐下。
上午天色不明,教堂长廊上还悬着荧荧的灯。
书页翻开发出细微的声响,过了会,蓝识恩扭头去看他手里的书。
封面上的书名格外显著,蓝识恩一眼就看清了,叫《联邦——丑恶的历史》。
蓝识恩看看书名,又看看垂头翻书的Alpha,回想了下自己的印象,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这个人是和傅宗延站一块的……这么想着,视线移到Alpha手边,另一本书他很久之前课堂上看过,是讲他们自己的,叫《Omega——神奇物种》,蓝识恩还挺喜欢这本书的。
韩东原抬头,对上蓝识恩专注的目光,他指了指自己手边还没看的这本,笑着问:“看过?”
虽然不是很想理,但他书就是看得比Alpha多,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蓝识恩简短道:“嗯。”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骄傲。
韩东原没作声,弯了弯唇角。
饼干吃得差不多,蓝识恩擦擦手准备回去。路过韩东原的时候,Alpha十分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蓝识恩忽然觉得这个Alpha还蛮安静的,不像贺凛,呼吸声都很吵。
小心推开自习室的门,蓝识恩却没立即进去。
傅宗延不知何时来到了自习室。
蓝识恩的角度看不到温楚的表情,只知道他们在亲吻。
图书馆的单人自习室很难抢到,最多都是双人的。空间不算大,但容纳两只小猫绰绰有余。这会进来一头狮子,空间似乎变得狭窄许多,小猫都看不见了。
不过气氛很好。
橡木温柔地包裹着鸢尾,亲吻的间隙里,两人说话声十分轻,耳语一般。
蓝识恩小心翼翼退出去,手里握着空了的饼干盒,脑袋里也空空的。
他在原地站了会,不知为何,忽然就笑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再次回到长廊, 听到脚步声,韩东原转头看向蓝识恩。
他发现Omega脸上神情开心许多,不像之前那样, 苦大仇深地吃饼干。
蓝识恩在原来的地方坐下, 手里握着空了的饼干盒,隔一会想起什么, 忍不住抿嘴笑。
滴滴答答的雨已经不再下了。
阴沉黯淡的天色渐渐敞亮, 薄雾一样的云层缭绕在上空。
空气里有十分潮湿的泥土腥气,还有砖石缝隙里生涩微苦的苔藓气息。
周遭光线骤明,长廊上悬着的灯好像蜕壳的蝉翼, 泛着珠灰色的光泽。
韩东原放下正在看的那本《丑恶的历史》,拿起手边的《Omega——神奇物种》。
书页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是很明白”, 韩东原笑着对朝他望来、神情懵懂的蓝识恩说:“你之前读的时候有留意吗?”
Alpha彬彬有礼,隔着一段距离朝他递来书。
蓝识恩看了眼, 是序言上的第一句。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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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也不是很明白, 但自己读过整本,应该还是能说几句的。
Omega伸手去接。
只是两人之间距离颇大, 蓝识恩一下伸手没够到, 韩东原忍不住笑,起身朝他走去。
Alpha身形高大,来到Omega面前,好像一道覆盖的阴影。
他将书重新递给蓝识恩。蓝识恩不是很喜欢他这样站自己面前,脸上就有点不开心。韩东原发觉, 朝一旁侧了侧身, 蓝识恩这才接过书。
“这本书讲了好多Omega的基因问题, Alpha提的不是很多……”
蓝识恩往后翻了几页目录。
他垂头盯着目录,不知怎么, 脑子里冒出温楚说的那句“学过、但忘了”。
他捏着书角,绞尽脑汁回想这本书的核心观点是什么。
Omega说了半句忽然没声,韩东原俯身,语气思索:“但我看这本书似乎是写给Alpha看的。”
蓝识恩点点头:“是的……可我好像没记住……”
Omega诚实又懊恼。
韩东原望着他柔软的发丝,弯唇笑。Omega抬起头,脸上有些歉意,水蓝色的眸子好像冰雪,他对韩东原说:“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韩东原点点头,却没离开。
他站在蓝识恩身侧,望着Omega尤为好看的眼睛,忽然说:“你是海布拉鲁人。”
闻言,蓝识恩微怔:“是的。”
韩东原突然提到海布拉鲁,蓝识恩便想起谈判开始的那天,温楚指着楼下簇拥的人群里的韩东原同他说——
“他爸爸就是海布拉鲁大屠杀的始作俑者。”
蓝识恩看着韩东原,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话。
“你想回海布拉鲁吗?”韩东原又问。
只是这个问题对蓝识恩来说实在陌生。
他年纪太小,宏大的政治叙事与他的生活太遥远,或者说,他还没有能力去仔细思考眼前生活以外的一些人和事,更别说其他一些深刻的情感了。
蓝识恩下意识重复:“回海布拉鲁?”
韩东原点头。
Alpha神情变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笑意虽然还在眼底,但注视他的眸色十分复杂,好像在等蓝识恩说什么,而蓝识恩要说的,似乎他心底里也已经有数。
出乎意料的是,蓝识恩摇了摇头,清楚道:“不想回去。”
韩东原面色如常:“为什么?”
“我是在这里出生的。”
“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已经打了好多年了……”蓝识恩低下头:“那件事,我还是书上知道的……”
但也许是之前从贺凛那受到的种种“惊吓”,他对自己的话显得不是那么有底气。蓝识恩低着头,停顿许久,为难道:“我最好的朋友都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他们……”
他似乎明白韩东原问他的用意,但他也只是想和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而已。
韩东原没再说什么。
他在蓝识恩身边坐下。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一侧传来。
似乎到了午餐的时间点。
“对不起。”
忽然,韩东原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
蓝识恩不是很明白Alpha怎么就向自己道歉了。
他转头仔细看着神色沉默的Alpha。
“我不应该问你那些问题。”
韩东原抬头朝他笑了下:“是我自己想要答案。但是我不应该把问题抛给你。”
蓝识恩点点头,脑子里又冒出温楚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对韩东原说:“那你有想待在一起的人吗?”
虽然他问的看似和韩东原说的毫无关系,但韩东原好像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他微微笑了下,摇了摇头。
“我有时候很羡慕我一个同僚。”
蓝识恩知道他在说谁,正准备说什么——
“蓝识恩。”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嗓音。
贺凛站在长廊尽头,目光阴沉,他注视着韩东原,大步朝蓝识恩走来。
蓝识恩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走。
“站住。”贺凛沉声。
蓝识恩会理就怪了,贺凛那边话音刚起,他拔腿就跑。
贺凛:“……”
跑了几步正好撞上刚从自习室出来的温楚和傅宗延。
温楚上前搂住蓝识恩,关切道:“怎么了?”
蓝识恩一把抱住他,同他一起往餐厅走,见怪不怪的语气:“贺凛又在发疯。”
“大喊大叫的。”蓝识恩补充道。
温楚了然,把他塞到自己和傅宗延中间安顿好,安慰道:“没事没事。”
傅宗延:“……”
拐过长廊,瞧见韩东原和贺凛面对面站着说话,傅宗延略微诧异。
韩东原似乎说了句什么。贺凛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们本就阵营不同,韩东原的身份又敏感。虽然他们现在共同负责经贸公署,平日里打交道的次数很多,但私下,真没什么好说的。
余光瞥见长椅上那盒空了的饼干盒,是蓝识恩最爱吃的一款。贺凛弯身捡起,正准备离开,便听韩东原对身后走来的傅宗延说:“去吃饭吗?”
贺凛转身,脸色虽然不是很好,但看向蓝识恩的时候还是稍稍缓了缓,然后走向一边将饼干盒扔进垃圾桶。
蓝识恩扭头密切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在贺凛转身看过来时条件反射似的狠狠一瞪。
贺凛都要气笑了。
听韩东原说他们刚才在聊海布拉鲁,贺凛顿时觉得蓝识恩脑子不好,但转念,想蓝识恩年纪还小,辨别是非有一定困难,容易被蛊惑,好像又有些合理。
挨着温楚的蓝识恩对自己探头探脑、凶得不得了,贺凛没好气。临走,故意似的,冷不丁回头朝蓝识恩狠狠一瞪,吓得蓝识恩脑袋后仰,赶紧扒住温楚。温楚被他拽得身子一歪,幸亏傅宗延眼疾手快。
蓝识恩预料贺凛会逮自己。
果不其然,吃完饭回宿舍,推开门就见贺凛倚书桌前翻他这些天复习的书。
蓝识恩靠着门,没动。
“为什么整本书都划一遍?”贺凛粗粗翻完,有点不解地抬头问道。
蓝识恩凶他:“要你管。”
他小心翼翼绕过贺凛坐到自己床边。
贺凛瞧着他,放下书问:“你知道中午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蓝识恩翻身滚进被窝,露出一个后脑勺给贺凛,不说话。
贺凛:“……”
这两天休会,他事情还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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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虽然晚上可以和熟睡的蓝识恩待一会,但时间还是太少,要不是他抑制剂时刻带在身上,这会被冷落,估计神经又要紧绷了。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贺凛才起身走过去。
睡着的Omega面容美丽又乖巧。
窗外依旧是潮湿的天。
雨停了之后,面朝海湾的风里夹杂着草籽的气息,干燥又温暖。
蓝识恩被热醒的时候,面前不是熟悉的宿舍书桌,而是Alpha整洁雪白的衣领。
他睁大眼,脑子有几秒停滞。
贺凛极少这样面对面抱他睡觉。总是从背后。眼前的Alpha气息和缓,似乎也在睡梦中。
蓝识恩盯着他露出来的脖颈,好一会,歪了歪脑袋,思考什么角度凑上去可以正好咬到。
“嘴巴闭上。”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冷声。
贺凛垂眼,无语至极。
只是他说完的下秒,蓝识恩扑上去一口咬住他脖子。
贺凛也没动,神情毫无意外,甚至肩膀都松了不少。疼痛是习惯的,就连吸气的频率都是熟悉的。
因为要用力咬,两人贴得极近。
贺凛索性抱住蓝识恩,半晌,想到什么,若有所思低声:“你是不是喜欢我。”
说实话,事后再回想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那时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或者说,脱口而出那两个字。
话音落下,蓝识恩唰地抬头,一脸震惊地望着贺凛,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贺凛还抱着他,垂眼同他对视,好笑:“每次咬我都贴这么紧,我很难——啊!”
蓝识恩抬脚就是狠狠一踹。
“我最最最讨厌你了!”
“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我以后要和温楚一起离开这里,离你远远的!”
“再也不想看见你!”
蓝识恩气得闭眼大声。
他说完的几秒钟,周围安静得只剩蓝识恩自己的呼吸声。
空气似乎被他喊得凝固。
蓝识恩睁开眼。
贺凛眼里已经没有前一刻的戏谑和兴致,笑意倏忽不见,那种好整以暇的从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面无表情注视着蓝识恩。
其实一点都不意外蓝识恩大声说的那些话。
蓝识恩依旧一副很凶的样子对准他。
片刻,贺凛松开抱着他的手,起身下床。
他捞起椅背上的外套,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穿好,打好领带。举手投足还是一副精英意味十足的气派,但因为沉默,整个人显得压抑又难以接近。
蓝识恩一眨不眨望着他,和之前一样,是一种类似观察的神情。
他的感情体验与其说一片空白,不如说是一种真空的状态——空气和水分这类常识性的体验,对蓝识恩来说,都是陌生且懵懂的。
某种意义上,贺凛说的喜欢,和蓝识恩体验的,背道而驰。
又过了一阵,连日的雨终于消散。
东部恢复了以往的晴朗明媚,雨水浇灌过的天空愈加辽阔高远。
温楚和蓝识恩说自己要离开教堂一段时间的时候,蓝识恩正走神看着窗外的云层。
绒线一样团聚的云忽隐忽现。
没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阻拦,海潮声大了许多。
“啊?”
蓝识恩扭头,不是很明白:“你要去哪里?”说着,他又看了看温楚弧度明显的小腹:“没事吗?”
温楚笑着说:“就是去找之前的朋友。”
“没事的。已经问过周医生了。”
蓝识恩点点头,觉得傅宗延肯定会陪伴温楚,便没再问什么,扭头继续去看窗外。
看着看着,手上的书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
蓝识恩最近走神的频率快赶上温楚前一阵子了。
身旁好一会没动静,温楚抬头,见蓝识恩走神,便问:“怎么了?”
“是不是贺凛?”温楚沉下脸。
蓝识恩摇头:“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自从那次贺凛一言不发地离开宿舍,蓝识恩已经有两周没见着人了。
温楚笑起来:“那你怎么了?”
蓝识恩也不知道。
他是没有什么分离焦虑症的。只是不知为何,心情总是莫名其妙低落——不管时间地点。有时候吃得正开心,突然,味同嚼蜡。有时候和温楚聊得正起兴,突然,黯然神伤。
蓝识恩觉得自己有病。
温楚想了想,说:“是不是贺凛影响你的?”
“他……和你标记了……”温楚欲言又止。
蓝识恩觉得有可能。
这么一想,心情莫名轻松——幸好不是他有病。
只是这份轻松也没持续多久。
看着看着书,蓝识恩突然心情沉重,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蓝识恩努力撇清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边转移注意力大声在心底骂贺凛。
温楚独自驾驶风隼离开的那天,蓝识恩惊讶地发现,傅宗延居然没陪他!
“我和他说了,等我回来,我就不去想他失忆的事了。”
温楚戴上头盔,手上有条不紊检查着风隼方向仪。说这话的时候,温楚神情淡然,好像一件事终于有了结果。
蓝识恩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谈的。
但他知道傅宗延失忆对温楚的影响。这件事无法感同身受,偶尔他也会想,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不记得自己了,会怎么样。只是这么一想,他就特别心疼温楚。
“可是你一个人……”蓝识恩朝广袤的海湾望去。
虽然温楚风隼开得很好,现在也不是危机四伏的战时,但他还是很担心。
“放心,我这架风隼有定位,无论我去哪里,傅宗延都能看到。”
蓝识恩不说话。
他低着头,心情低落。
耳边潮水的声音断断续续。
忽然,眼前落下一滴眼泪。
耳旁传来温楚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哭了?”
他赶紧安慰蓝识恩:“没事的,真的。”
“我向你保证。”
“傅宗延那边还有我的路线图,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去问他拿。”
“我保证,一周后肯定平平安安回来。”
蓝识恩点着头,眼泪却止不住,一颗颗往下掉。
温楚只好脱下头盔,下去抱他。
不远处,傅宗延瞧着心甘情愿脱下头盔出了风隼去抱蓝识恩的温楚,觉得自己对蓝识恩的嫉妒完全合情合理。
他都不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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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生怕距离再近点,之前的答应通通作废。
蓝识恩埋在温楚怀里,走神望着波光粼粼的湛蓝海湾。
慢慢地,他发现,眼泪不是他掉的。
虽然这很对不起温楚。
但确实是这样。
至于是谁掉的,他不想去想。
第八十三章
从很高的地方望下去, 云层好像落地的棉团。
它们穿梭在崇山峻岭间,偶尔在金光闪闪、一碧万顷的山坳与湖泊上徘徊翻滚。
风隼好像自由的鸟,载着温楚慢慢悠悠。
离开了法兰比奇、远离了政治旋涡的紧张氛围, 空气都变得无拘无束。
不知为何, 望着脚下高低错落、层林渐染的厄尔西峡谷,漫长的秋季将这里定格了, 游荡其中的风都带着稍许冷峻的意味, 温楚忽然有点后悔没带蓝识恩过来。要是一起带过来,蓝识恩估计就不会那么伤心了,肯定会很开心。不过下次还有机会。温楚想。
路线是规划好的, 风隼第一站降落在厄尔西峡谷和海布拉鲁自治州的交界地带,一个名为科尔诺切的小镇。
这是当初傅宗延结束潮热期后, 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军用越野带温楚来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仔细想想, 温楚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就已经怀孕了。只是两个人都没有经验。那段时间又是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刻,分分秒秒的眼里都只有彼此, 根本顾不了别的什么。除了最后一周温楚差点摔下楼梯, 不过傅宗延和他也压根没往怀孕上想。
住的地方是一栋闲置的两层小木屋。
木屋后面是一小片深绿湖泊。虫鸣的声响总是在入夜时分响起,月光映着幽深的湖面,好像仙境的入口。
当初来到这里,他们就发现这个小镇人烟稀少。也许因为地处争议,骚乱频繁, 并不是适合安居乐业。闲置的房屋一栋接着一栋, 商店也格外破落, 相比东部的繁华精致、色调明媚,这里显出一种又老又旧的疲惫感。
偶尔经过的行人会驻足盯着他们瞧, 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海布拉鲁永夏的季候,空气变得热燥,食物熟透的气息分外浓郁。
极少有人来这里,车子慢吞吞开了一路,都没找到一家旅馆。
颠簸的旅途,温楚蜷缩在后座压根打不起劲。他刚从纵欲的高烧中恢复,嘴唇都是白的。傅宗延要叫他好几声,小鸢尾才会懒洋洋抬眼瞅人。要是傅宗延没事找事,只是叫他,那下回,温楚就不大愿意再搭理了。非要傅宗延过来抱才会正眼瞧人。
不过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一阵,只要傅宗延靠近温楚,温楚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那也是温楚第一次知道Alpha的潮热期有多可怕。
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傅宗延只好先将车藏好,然后抱着温楚找人询问。小鸢尾被他裹在军装外套下,听着Alpha语气沉着地同人交涉,鼻端橡木的气息十分踏实,没一会他就趴在傅宗延宽阔的肩头睡着了。
再醒来,傅宗延正抱着他往楼上走。
太老旧的房子,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恼人动静。
温楚没问这是哪里,他又累又饿,搂住Alpha脖颈含糊说了句“肚子饿”就又睡了过去。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就连踩在脚下的地板声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温楚却有种已经在这里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明明那个时候两个人心里想的,都和一辈子毫无关系,都是一些紧迫的、危险的、迫在眉睫的、必须要去做的事、还有必须要去关心的人。
温楚将行李放在楼梯口,熟门熟路地在柜子下面找出打扫清洗的工具。
这里并不算炎热,大概和紧邻厄尔西峡谷有关。不过那会听傅宗延说,再往海布拉鲁中部走,气候就十分干燥了,常常出现沙漠的海市蜃楼。
温楚整理了一楼,浇了水的地板凉爽许多。
二楼和离开时一样,窗户关得严实,灰尘积得少。
暮色四合的时候,整栋小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夏夜的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后面的湖泊碧幽幽的。萤火虫萦绕在湖边的灌木丛里,好像星星的碎屑。
虫鸣成群地响起。
温楚趴在窗口瞧了一会,很快便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
许久不用的灯光笼罩起一团灰扑扑的光线。傅宗延来到床边叫他起来吃点东西。温楚困得要命,眼皮都抬不起,更何况坐起来张嘴吃东西。傅宗延没再催,床边安静坐了会,看着温楚睡觉,偶尔摸摸他有些干的嘴唇。他的小鸢尾在他身上吃了好多苦头,脸都小了一圈。傅宗延伸出自己手掌比了比,眼底有很深的笑意。没一会,温楚被饿醒,爬起来就着傅宗延手大口吃丸子。
梦里吃得太香,温楚醒来也是被饿醒的。
不过鼻尖似乎有香喷喷的食物味道。
温楚翻身下床。
窗外,繁茂葱郁的枝叶间落下稀薄的晨光。
一楼的小餐桌上确实摆好了食物。
温楚不知道傅宗延昨晚是不是来过,但他这么忙,应该是另外拜托了人的。
额外安排的食物比起那个时候简陋的环境简直有些不真实。
吃完温楚就开始复习。
虽然回到了过去的地方,但他的时间还是往前的。人可以停留在某一刻,但不能一直停留。
只是注意力难免受影响。
二楼各处的柜子被他翻了遍。
温楚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想找一点“过去的傅宗延”。
不过“过去的傅宗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后面还有抓捕的流亡军。他这样谨慎的人,是不会给敌人任何把柄的。
忙活一上午,复习效率大大降低,约等于零。
午休的时候,温楚躺在床上,瞪眼瞧着窗口照射进来的刺眼日光,好一会,怎么都想不通以前的自己是怎么顶着这样亮的太阳光睡着的。
大概逃亡的生活太过疲惫。
他翻身蒙进枕头,想着下午要去买些布料。
决定去镇上走走的时候,温楚就想到了自己以前能睡着的原因。
因为傅宗延总搂着他。Alpha身躯高大,肩膀宽阔,他根本不用担心过分亮眼的光线。
温楚买了一堆布料回来。
商店的人估计第一次遇到这样阔绰的顾客,见温楚拿不动,还主动送了趟货。
于是,自以为能按部就班的复习计划又被打断。
下午,温楚把整栋小屋的窗户都安上了窗帘——其实也没有多少,楼下四扇,楼上四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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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兴致勃勃。
布料是特意选的。蓝紫色的鸢尾,大片大片地铺展,温柔又宁静,十分好看。屋子里所有的桌面通通铺上了鸢尾。窗帘拉上,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四周,阻隔了热度和亮度,气温一下也降了不少。
剩下一些样式简单、色调单一的布料,温楚用来包裹椅子腿、桌腿,这样坐着就不会发出很重的声响。
只是布料陈旧,暖风一吹,味道就不是很好闻。温楚便又去了趟镇上——之前那一趟大采购,他已经备受瞩目了。这回鲜花的购置方便许多。很快,昂贵的玫瑰也摆在了每个窗口。
等一切收拾好,太阳也已经下山。
虽然书是一页没看,但温楚总觉得这一天十分充实。
傍晚天空转阴,后面的湖泊湿度增大,虫鸣声矮了许多,似乎要下雨。
没多时,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开始敲打窗户和湖面。
本来以为只是场夏季阵雨,谁知雨一直下到了半夜。
不是很重的敲门声传来时,温楚正迷迷糊糊望着鸢尾盛开的窗帘。
他是有点陶醉了,毕竟自己装饰的小屋这么好看、这么香,睡觉都能乐一乐。甚至,他有点心虚地发现,自己也没再满屋子找“傅宗延的痕迹”了——下午真的还蛮忙的。
意识到有人敲门,温楚吓了一跳。
说实话,这个地方除了傅宗延,不会有第二个人过来。
但在法兰比奇,傅宗延已经认真答应过他,说会老老实实等他回来。
温楚光脚小心翼翼下了床,楼梯板会发出声音,他压根不敢用力踩。
踮着脚往下走了几阶,敲门声忽然停了。
温楚站在楼梯上,歪头紧紧盯着薄薄一扇木门,一双溜圆的猫瞳睁得很大,脑子里立刻冒出明天一定要去装铁门的打算。
忽然——
“温楚。”
“是我。”
傅宗延的声音混在哗哗的雨声里,显得又低又沉。
温楚难以置信,他不明白傅宗延大晚上跑过来做什么。雨又这么大。但他毕竟是逃亡过的人,警惕心还是有的——即使那人说他是傅宗延,而温楚听着也确实像傅宗延。
他飞快跑到门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抚,对着门板小心翼翼问:“你是谁?”
傅宗延:“……”
雨水浇灌在厚重的军用雨衣上,发出一颗颗又沉又重的噼啪声。
门缝里泄出一点干燥的、带着些许香味的光,傅宗延哑声:“你不想我吗?”
这对温楚不管用。毕竟他一整个下午也确实没想。
只是傅宗延这样问,温楚忽然有点生气:“走之前我和你说什么了?”
他像个让人罚站的老师。语气也像。
傅宗延语气抱歉,但答非所问:“温楚,雨真的很大。”
温楚:“……”
他为什么会觉得傅宗延老实呢。
这人狡猾起来真的很狡猾!
温楚笑着开了门。
玫瑰温暖的香气涌进潮湿的雨水里,傅宗延望着站在朦胧光线里的小鸢尾,他身后,是大片铺满鸢尾的窗帘。
这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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