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贵公子与病秧子》30-40
第 31 章
“我?我有何惧?我明日就入宫去寻太子, 再说了,还有小五呢,出不了乱子。”
忽地街上有人闹市纵马, 宋伯元匆忙抓了景黛的手,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
风刮着尘,一瞬而过, 军旗插在信兵身后狂舞,马蹄声渐远。
景黛眨眨眼, 是英国?公的信使, 看?样子宇文武盛在汴京张牙舞爪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宋伯元抬起脸,第一次见景黛灰头土脸的样子,她故意没帮她整理,还笑着问她:“我脸上有灰嘛?”
景黛上手帮她扑了扑后脑勺,“没有了,我呢?”
宋伯元看?她,瓷白的小脸儿,挺俏的鼻梁上沾了些许浮尘,像无辜掉落民间的仙子,正眨巴着眼寻求能吃的食物。
她忍笑摇头,“你干净着呢,走吧。”
——
景黛刚进家门?, 安乐立刻迎上来,“小姐, ”待看?清景黛的脸后立刻顿住, 想了半天还是问出来:“小姐去哪儿了?怎么满脸灰啊?”
王姑听见,立刻从她身后绕出来看?了她一眼, “嘿!姑爷怎么这样呢。”她忙从怀里拿了上好的帕子巾,浸了水就要往景黛脸上沾,景黛立刻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王姑且慢。”
她提了裙摆,冷着脸走到铜镜前,待看?清自己的脸后,她深吸了口气?。
王姑拿着那块儿浸了水的帕子跟进来,见她这表情?,也跟着默了。
景黛接过王姑手里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拭掉了脸上的灰。她转头问道:“王姑,寻常女子若被捉弄,都是怎么罚人的?”
见她问得认真,王姑嗫嚅了半晌,最后抬眉说道:“寻常女子好像是,不罚人。若是被喜欢的郎君捉弄了,会含嗔带怒,但又不是真的厌烦,若是被不喜欢的郎君捉弄了,大概要骂上几?句登徒子罢。”
“就这么算了?”景黛转过身,“我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
王姑看?看?她,又垂下头道:“奴婢冒昧,占了年纪上的便宜,看?得多了,自是明白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们?常捉弄女娘都是带着点子喜欢的意思,殿下对此莫上心,只当是孩童劣迹便罢了。”
景黛笑了一声,又叫了门?外的安乐。“安乐,你且进来。”
安乐放了手里的野草,古灵精怪的跳着进来,“小姐唤我?”
景黛放松了骨头,懒散地坐下后问她:“若你有喜欢的人,你该如何做?”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安乐眨了眨眼,“男欢女爱吗?那我可没有,我就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有生之?年看?到我哥杀回部落,取了阿严流那贱骨头就更好了。”
安乐与宋伯元年纪相仿,她还未生青涩情?意,想必宋伯元也该如此,景黛曲起手指,偏过头去安慰她:“安乐放心,只要我完成皇兄交给我的使命,定会帮你和你兄长?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的。就算那时候我不在了,也会给你们?兄妹二人留下万全?之?策。只是现在,要劳烦你们?与我在汴京多转圜这几?年了。”
安乐找了个?蒲垫搁在景黛脚边,自己去坐了,她扬起头,胡族特有的清澈眼神?亮闪闪地看?她:“小姐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哥从小就告诉我,只有帮小姐完成使命后,小姐才有能力帮我和我哥取阿严流的狗命,我都知道的。”她将?头轻靠在景黛膝边,又说:“我和我哥都不急,小姐你也不要急。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小姐给我赐名,教我读书礼仪,我早已是胡人样汉人心,就算我哥真的杀了那贱人回去当了王,我也不会离开小姐的。”
景黛手轻轻抚了抚安乐的满头辫子,她笑着说:“不管去哪儿,总要回家的。”
安乐摇头,景黛手底下的辫子棱也跟着晃动,她扬起脸看?着景黛说:“小姐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我要是死了呢?”景黛轻声问。
“那我就一辈子为小姐守墓,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野兽对小姐的墓地不敬。”
王姑听了这不掺假还带着童真童趣的话,立刻笑着拍了拍安乐的肩:“快呸呸呸,小姐定会陪安乐到老的。”
安乐立刻乖巧地做了,又触了触景黛的手,“小姐也快呸呸呸,往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景黛笑了笑,只继续摸了摸安乐的头。
等她死了,宋伯元也该是那开窍的年纪了,她会隐姓埋名地嫁心爱之?人又或者继续这样女扮男装的“续弦”,她都管不了了。
从前她只觉岁月漫长?,长?大太慢,此刻却突然有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怅然若失感。
她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没用的感性?情?绪,左不过就是一个?喜欢的小玩意儿,她自己又能再活几?年呢?要珍惜时间。
——
宋伯元送走景黛后,回家吃了个?晌午饭。
吃完饭后,听说她只是在外头寻街,小黑非要跟着她。
“我就远远跟着公子,绝对不耽误公子的事。”小黑央求道。
宋伯元看?他那真诚的样子,劝了一句:“我晚上不回来,要出去躲着,金吾卫传统,捉弄新人。”
“那我更要跟着您了,我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出去叫人啊,是不是?公子。”小黑问。
宋伯元还是摇头,“你就听我的,别给我找事了。要是被甲字门?的师兄们?知道了,我肯定更惨。”
小黑只好悻悻地应了,“那公子千万注意安全?,要是发?现不对劲儿的,您就跑,往死里跑。”
宋伯元只是笑,她跑要是能跑得过,她还用躲景黛那儿?和景黛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丧命的危险。
但她还是应了,“行?,你也别担心,我这就走了。”
下午没什么大事,眼看?着太阳要往西去了,宋伯元故意在将?近下值的时辰,往景家那边儿走。
上头的报时鼓一响,她就立刻撒丫子窜进去。
此刻高阁上,景黛正亲眼看?着宋伯元像个?小耗子似的钻进景府。
景黛转身靠在栏杆处,有人上来汇报:“殿下,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金吾卫正隐匿在周围,要不要除掉?”
她偏过脸,看?了眼下头正往这边过来的宋伯元,“不用,看?紧点儿,不让他们?进来就是。”
那人又无声无息地下去了。
等宋伯元进院子的时候,景黛正好从阁上下来。
两人视线相撞,宋伯元立刻小跑过来:“江湖救急,我能不能在姐姐这儿躲三天?不对,准确来说就三个?晚上,白日?里我得出门?执勤。”
景黛看?看?她,站定后轻启檀口:“我若是不帮,你会怎么样?”
宋伯元扬眉,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景黛,“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新婚夫妇不该婚前见面。”景黛说。
宋伯元笑了,“咱们?两个?,又不是真夫妻,姐姐莫要玩笑了。”她上前欲抓景黛的手腕,被景黛轻轻巧巧地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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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元,你以后,我是说,等我死了以后,你是想隐姓埋名嫁给男人,还是想继续这么混着,‘续弦’或者就自己那么过下去。”
宋伯元蹙眉看?她,清冷的月光打在景黛的睫毛上,像是给那细长?的眼蒙上一层朦胧的雾。她收回自己的手,问景黛:“姐姐不如直说,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消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我又听不明白。”
景黛回身,似是半分都不想理她了,“你就这么想我,”她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发?现宋伯元没跟上来,立刻回头:“你想就这么站上三个?晚上?”
宋伯元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她的步子进了屋子。
景黛回头:“把门?关上。”
宋伯元梗着脖子不忿道:“姐姐若是不想帮,我走就是了,没得这样阴阳怪气?的。”手原还搭在门?环处,说完话立刻将?手放下了。
门?就那样开着,夜间的风窜进来,再从开启的窗口遁走。
景黛气?得眼前一黑,她亲手点了地灯,荧荧的光起,偷得了一点喘匀气?的时间后她面向宋伯元,淡淡道:“你闹什么脾气?,我只是想要你关门?而已。”
宋伯元斜着眼看?她,“你是怪我今早上没给你擦脸上的灰?”她直白地问。
景黛轻叹了口气?,对于因她而患得患失的自己有些无奈。
她寻了那大椅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条凳,“不关也行?,先过来坐。”
宋伯元听她这么说,硬是倔起来,“我不坐,我就要站着。”
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室内,就这么互相对峙着。
良久后,景黛轻声问她:“外边是什么人?”
宋伯元轻“嗤”,“姐姐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吗?金吾卫的,要捉弄我,连着三天我躲过去了,以后就不用怕了。”
初夏夜风,虽轻柔却还是裹着些凉意,吹得久了,脑仁发?疼。
景黛侧身,将?整个?人的重心往窗口对面挪了挪。
“你想这三夜都躲在我这儿?”她问。
“姐姐若是不肯,我也不会强求。”宋伯元还是那副懒散的性?子,傲慢恣意,看?着有些玩世不恭。景黛突然开始怀念起前几?日?的宋伯元,那时候她可爱又魅惑,乖巧又听话。
她对这种问题小孩没别的办法,只能软下音哄道:“你先过来,在外头一天,不累吗?”
宋伯元怀疑地看?向她,景黛正将?椅背上搭着的绒毯往身上披。见到这一幕,宋伯元有些于心不忍,她垂着头用手大力地将?门?拍上了。“没见过这么虚的。”
景黛抬起头,笑着看?她:“你是在说我吗?”
宋伯元点头:“不是你还能是谁?”她寻了个?最近的圆凳坐了,又看?向景黛:“姐姐只管去睡,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儿看?看?书也行?。”
景黛起身,自己走去书柜边,转头问她:“你想看?什么样的书?”
宋伯元:“画本子就行?,哪年出的都没关系。”
景黛刚提起的手又默默垂下了,她转身,将?身子靠在柜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这里没有那种,书籍。”她不想侮辱宋伯元的爱好乐趣,就只能自己昧着良心称它们?为书籍。
宋伯元终于笑了,像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花儿。
她手拄在凳上,眼神?灿灿地看?她:“姐姐没看?过?”
“没。”景黛摇头。
宋伯元忙问:“一本都没看?过?张君瑞和崔莺莺总听说过吧?”
景黛还是摇头,“正经?的典籍都来不及看?,哪有空看?那种,书。”
宋伯元双眼发?亮,她离了那圆凳走到景黛身边,“那我给姐姐讲,保管你欲罢不能。”
景黛偏过头去打了个?轻轻的喷嚏,她抬头,“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书生和小姐一见钟情?的老套路嘛。”
“既是说老套路,怎么你那么喜欢?”景黛从身体内发?冷,宋伯元像个?小烤炉似的靠过来,她立刻循着那热量微微踱过去一点,怕她发?现,赶忙抬了头看?她。
“就冲破封建礼教,百般转折最后终于在一起的爱情?故事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想自己也能那么勇敢得到一个?好结局就好了。”
宋伯元低下头,看?向景黛。
前一夜才下了大雨,转瞬之?间,老天爷又开始淅淅沥沥地哭泣。
伴着自然草木香的潮气?从窗口而入,在屋子里打了个?卷儿就再也不肯走了。
景黛冷到难以维持自己的站立,她拖了宋伯元刚坐的圆凳过来,坐在了书柜边。
宋伯元偏头问她:“你既如此怕冷,为何不关窗子?”
景黛仰起脸看?她:“怕你觉得憋闷,我这屋子就呆不住人。”
她低了头整理下自己身上的衣带,又看?向宋伯元:“你那故事,够讲三夜的吗?”
宋伯元见她那冷到发?抖的模样立刻蹙眉,她抬起手搁到景黛额头处,良久后才垮了脸看?向景黛:“我不会测,小叶会。”
景黛轻轻笑了,她自己抬了手,手背轻放在额头那儿缓了缓,才说:“是有点发?热了。”
宋伯元立刻起身,她居高临下地问景黛:“姐姐是想自己走去卧房还是想我抱去?”
景黛仰起脸看?她,只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宋伯元着急,手立刻搭过去,欲抱起景黛那瘦的不像样的身子。
“故事不讲了吗?”
宋伯元已将?她抱在怀里,听了她的话,立刻笑了,“那姐姐躺着,我坐在床边给姐姐讲。”
到门?口的时候,景黛顺手拿了伞。
她将?那伞费力地撑在宋伯元的头上,还问她:“这个?高度可以吗?我有些没力气?,你不要嫌我。”
宋伯元抬眼看?了看?,景黛那绷直了手臂,抿嘴的模样逗笑了她。
她笑着打趣她:“原来这世上也有姐姐为难的事。”
一脚踏入水里,伞沿正有规律地滴水。
景黛又抬了抬手,问她:“那这样呢?”
宋伯元用鼻尖儿蹭过去改了改景黛伞把的方向,景黛把伞都尽力搁到自己头上,导致她湿了半个?肩膀。
她抱着景黛小跑着走到了西侧第二间屋子,用肩膀撞开房门?后,又抱着她转个?身将?门?关严。
“真的,景黛,你要是哪一天突然暴毙了,我一分都不会惊讶。”
“为什么?”景黛松了手里的伞把,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宋伯元的侧脸。
“又不会爱惜自己,又竖了百八十个?想要你死的政敌,你不死谁死?”宋伯元将?她轻轻放到榻上,又皱着眉连薄毯一起脱掉景黛身上的衣裳。
“快钻进去,冻死了吧?”她笑着低下头去脱了景黛足上的小靴,又提起手检查景黛的被子盖得严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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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景黛环抱着双膝看?着她说。
宋伯元狠翻了个?白眼,“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可我,现在真的不冷了。”景黛认真地说。
“躺下。”宋伯元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第 32 章
回过?头, 发现屋子四角摆放的炭炉全都燃着,景黛身下的褥子也叠了好几层,皮草棉花绒毛各式各样的堆起来。
宋伯元撇嘴点了点头, “看来你没骗我啊。”
“什么?”
“就,这间是你真正的卧房啊。”
景黛不躺,只?靠在床边, 听宋伯元这话笑了笑,“你怎么确定呢?万一这隔壁也燃着炉子呢?”
宋伯元听她的, 特意走到?门边, 拉开门,去到?隔壁。
景黛等了一会儿,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去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门被?从外头拉开,宋伯元笑嘻嘻地捧了一个烤红薯进?来,她小心翼翼地剥了皮,看向景黛:“王姑特意叮嘱我,姐姐不能吃。”她说完话,登时咬了一口,“诶哟,真香,可惜了。”
景黛靠在床头处看她, “什么味道的?和闻起来一样吗?”
宋伯元瞥她一眼,从那红薯里扒拉出最中?间儿的芯儿, 热气腾腾地递到?景黛眼前, “姐姐尝尝?”
腾腾地热气宛如一片细雾,笼罩在景黛与宋伯元之间, 那香气正?顺着景黛的鼻尖传入大脑神经,宛如一个诱人堕入罪恶的魔正?努力地释放着诱惑。
景黛伸出手,指尖触在宋伯元已发烫的手背,“我不能吃。”声音淡淡的,却?很坚决。
那红薯却?又被?往前递了递,“姐姐若是到?死都不知道烤红薯的味道,那生着也没什么快活的。”
景黛却?摇头,她从容地看着那烤红薯,想起儿时自?己也曾眼巴巴地看着小福主上山带上来的玩具。她想起那时道长曾说‘欲望从来都是由小到?大的积累,人不能仅凭着欲望做事?。’
“生着本?来就不是快活的。”景黛扬起头说,眼里全是云淡风轻的释然。
宋伯元听她这样说,立刻收了手回来。
她舔了舔嘴唇,又把?手里那泛着香气的烤红薯搁到?了外头窗下。
景黛问她:“怎么不吃了?”
宋伯元收回手,将支起的窗子放下,门也确认关?好后慢慢走向景黛。
她抿着唇,拿了个小圆垫搁到?景黛床榻边,自?己坐了。又两手捧起脸,专注又认真地看向景黛:“姐姐不能吃,连我也觉得不香了。”
景黛偏头看她,朗眉星目,有些肉肉的下唇,合起来就是汴京第一纨绔贵公子—宋伯元的样子。和每年送去道观里的画像都不一样,眼前的宋伯元才是最好看也是最真实的。
她将手放回到?被?子里,对她歉意道:“想吃就吃吧,我不能吃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没必要跟着我节欲。”
宋伯元却?摇头,她松了支着脸的手,两臂相交叠到?榻上,慢慢地合上了眼。
月光皎皎,洒在大地上一片圣洁。
景黛还?是端正?地坐在床头,她看宋伯元的后脑勺发呆,直到?窗缝那管用来迷人的药粉送尽,有人轻悄悄地打开门,蒙着面进?来。
“殿下,外头那几个金吾卫的身份已查明,皆属金吾卫甲字门,都是排前的号。”
景黛长舒口气,手费劲儿地挪过?去,顺了顺宋伯元的头发,“仔细盯着他们几个,用贾磐的身份,向他们求救。”她顿了顿,“不要做得太容易,要让那送信的遍体鳞伤后再找上他们几个。”
“下属明白。”来人垂下头,“还?有一件事?,景雄正?在外头散布殿下的谣言,属下猜是宇文武盛已与他勾结在一起,要不要找人吓吓他?”
景黛抬眉,她翘起一边唇角,小声地笑了笑,她问:“他都说我什么了?”
“说殿下,不是,说景小姐生性放荡,在家里与外男私会,还?说景小姐就是与国舅爷在家里厮混过?后,国舅爷知道家世门第不符家里长辈不能同意才去求圣人赐婚的。张掌柜说意图应是坏了殿下名声,不希望殿下嫁人。”
景黛意外地挑眉,“这倒是提醒我了,”她懊恼地说了之后,立刻继续道:“你们别伸出手去管,不光不能管还?要找人帮他传扬下去。”
“这是,用殿下自?己的名声去换镇国公府?”那人蹙眉,抬起头大不敬地看向景黛。
“就这样做吧。”景黛似是累了,她朝他摆摆手,“顺便代我谢谢张焦,他这几日查东西辛苦了。”
那人应声站起身,转身之际又看过?来:“殿下,要不要我将国舅爷挪出去?”
景黛瞥了眼宋伯元,摇摇头,“就让她在这儿睡吧。”
那人后退几步,手都摸到?门把?了,突然回头:“殿下,请勿忘记镇戊太子所托大计。”
景黛缓缓抬起头,眼里霎那间聚起一团凌厉,“你以为,我正?沉溺于儿女情长?”
“殿下不是嘛?”那人不卑不亢地看回来。
景黛犹疑了一瞬,又敛起气势,只?对那人道:“我知道了,多谢。”
那人愣了愣,立刻慌张地跪下身,头紧挨着自?己的膝盖:“小人多嘴,望殿下责罚。”
景黛抬轻起眼皮,对那人摇头道:“你说得对,以后也请多多直言。恐这气候温暖,令我消了仇恨,又失了头脑。”
宋伯元好好睡了一觉,睁眼时,手臂上的麻意传来,她立刻呲牙咧嘴地支起身。
只?是刚弓起身到?一半,立刻想起屋子里除了她还?有景黛。
她缩起脖子,看向床榻上正?睡得香甜的景黛。
熹光从窗口透过?,洒在景黛高挺的鼻梁上,独在卷起的眼睫下留出一小团阴影,刀削的薄唇彰显着主人的无情,白日里常微挑起的眉眼此时正?恬静地闭着。此刻的景黛离她那么近,却?又让宋伯元觉得遥远。
她揉揉自?己发僵的肩颈,沉默地走出房门。
房门响起的那一瞬间,景黛的眼皮抬起,她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眼身边褶皱的床单。
这是宋伯元上值的第二日,在宋五嫂的鱼羹店吃了早点,乐乐呵呵地回金吾卫点了个卯。灵奈见她现身,立刻平移着从人群里挪过?来,小声问她:“你昨夜,真躲过?去了?”
宋伯元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
灵奈立刻双眼放光,揪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你和我讲讲嘛,到?底如何?躲过?去的?”
宋伯元抬眉:“你真想知道?”
灵奈点头:“当然。”
她压低了嗓音,放低了脊梁,灵奈也配合着支起耳朵向她靠过?去。
“靠我的隐世神功。”
“害!”灵奈无奈地扫她一眼,“真没劲。”
“那你说什么有劲?”宋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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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问他。
“既然说到?这儿了,我还?真想起一个有劲的。你认识国舅爷嘛?宋家那个。”
宋伯元眨巴眨巴眼又点点头,又问:“你平时不太关?注政治吧?”竟然连圣人赐旨令她入金吾卫的事?都不知道。
灵奈愣了一瞬,“这京城里那么多八卦等我看,我哪有功夫关?注无聊政事??我今早上听说,”他压低了嗓音,头紧靠在宋伯元的头边:“宋家和景家的离谱婚事?,是国舅爷入宫亲自?去求的!”他抬起头咳了一下,见无人关?注他们两个,又继续压下头道:“是那景家女为了攀高门,特意勾引了国舅爷,国舅爷你知道吧?常流连花柳,最是受不了漂亮女人。”灵奈给了宋伯元一个暧昧眼神儿,“这她就上当了!和那景家女在景家苟且一夜,第二日就入宫求了旨。”
“放屁!”宋伯元额头青筋直起,她抓了灵奈的衣领,克制又隐忍地沉声问他:“谁放出来的消息?”
“我原也不信呢,”灵奈推了一下宋伯元的手,“你轻点儿,都给我捏皱了,”他低下头抻了抻自?己的衣领,“但是!后来听说是景家老二景雄亲自?和人在酒桌上放出的话。你说这亲兄长的话,还?能有假?”
宋伯元攥了攥拳,想做点什么,突然又想起景黛的身份,她是什么人?她能容许那传言满天飞,就一定是她亲自?授意了的。
细想想又不对,不管是多位高权重的女人,也禁不起外人这么念叨。
她宁肯舍了名声,也任由那传闻满天飞,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宋伯元眉头紧锁,想了一通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直到?街上碰见卫冲。
卫冲见到?她,立刻朝她小跑过?来,“自?打你有了婚约,我都多少日没见过?你了。”他耷拉下脸看向宋伯元,“这又在金吾卫上了值,往后斗蛐蛐儿打马球什么的都没人陪我去了。”
宋伯元看向卫冲:“你听没听过?景家女的传闻?”
“啊,你说你们俩在景家那个一夜是吧?现在城里都传遍了,”卫冲看宋伯元明显沉下的脸立刻问道:“怎么?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担上一些风流传闻嘛?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下面儿不行,特意装出来的。看样子,不是你自?己传的?”
宋伯元狠呸了他一下,“我为何?要这么传?平白的辱人名声,我脑子被?驴踢了吗?”
卫冲看着明显暴怒的她,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为了转移圣人对镇国公府离心的事?,特意编了这么一套出来,看样子,也不是?”见宋伯元犹在发怒的脸,卫冲立刻拍了下她的肩膀:“我就说嘛!你绝不会干那种损人利己的事?,我哥还?一直夸你做得聪明来着。你说,怎么替嫂子报仇,兄弟绝对帮你。”
宋伯元想了想,对着卫冲耳语了几句。
卫冲抬眼惊讶地看向她道:“会不会,是误会啊?哪有亲兄长这么对亲妹妹的?”
宋伯元摊手:“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卫冲立刻挺直了腰板:“你这话说的,你说什么,我都帮你。别说景雄那王八蛋了,就是景老头我也能帮!”
“好。”宋伯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就去给他下请帖,务必选在人最多的地方?见面。”
“得嘞,您就瞧好吧。”卫冲说完话,立刻带着自?己小厮走了。
宋伯元绕路回了一趟镇国公府,也不进?门,只?远远在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平日里无人来往的家门口又恢复了从前的几分热闹。
她冷笑一声,即刻叫小叶入宫,顺便往东宫捎两句话。
宋柏叶入宫之前问她:“你决定好了,以后扶持东宫?”
宋伯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反正?先把?宇文武盛那孙子拉下来。”
在街上随便吃了午饭,又得回金吾卫点卯,灵奈这次看到?她就像耗子见了猫,“嗖”地窜出去老远。
宋伯元无奈,朝他摆摆手,“你躲什么啊?过?来!”
灵奈见躲不过?去了,才扭扭捏捏地慢慢踱步过?来。
“我真不知道你就是国舅爷,早上我和你说的,也是街上听的,我真没有别的意思。”还?未长开的圆圆脸,瞬间皱成一团。
宋伯元手抵在他肩膀,轻声问他:“先不说这个,你毒做得怎么样?”
“还?行,门里能排到?前面吧。”灵奈骄傲道。
“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下?我给你银子。”
“那可不行,金吾卫拥护皇统,守卫百姓,绝不干坏事?。要是被?肖左将知道了,我身上的皮都不保。就你站这个地方?,下头经常能传出来痛苦哀嚎,谁知道是不是肖左将偷偷挖的地牢呢。”
宋伯元扬眉看了看他,又平地往上跳了跳。灵奈忙拉她,“在金吾卫里,不许跑动跳跃,被?人发现,仗责十五。”
两人专心对话,没看到?甲字门的师兄们正?往他们这头来。
“诶,新?来的,”额边两道须须的人率先开口,“过?来!以为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你了?”显主副
灵奈一听到?他这声音,立刻缩了脖子,跑之前给宋伯元留下句话:“你惨了,孙星师兄,整个金吾卫属他最能捉弄人。”
宋伯元抬眼的瞬间,人就已被?他们牢牢围在中?间。
“嘿!新?来的!看哪儿呢?”孙星将手臂搭在宋伯元肩上,姿态吊儿郎当,他把?宋伯元扯进?一间甲字门休息室,突然沉声对她道:“公子,我们是宋尹章将军的直属部队。您先别说话,听我说。我们冒着暴露的风险,是想告诉您,景家绝对不对劲儿。昨夜,我们兄弟几人围着景府整夜,竟无一处死角。哪里都有弓箭手趴着,只?要往里探上一眼,飞箭就直接射过?来。”
“那你们,不是没人受伤吗?”宋伯元早已知道“宋家军”的存在,所以此刻面上并无惊讶。
孙星挠了挠头,又抬起手理了理两边的鬓须,“那也说明,景家很奇怪啊。一个皇商,私下里防守那么严,肯定不对劲儿。”
宋伯元笑了笑,见了椅子就坐下,她仰头看向孙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来找我,正?好帮了我大忙。你们会制毒吧?”
孙星旁边一身正?气的人听了,立刻指向孙星:“整个金吾卫,最会制毒的就是他。”
“好,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帮我弄一个市面上最常见的毒,要无色无味,能晕人的。”
孙星二话不说,从怀里拿了瓶小琉璃瓶,“这个,见效快,但是,对有些人不好使。”
“什么样的人?”
“在云南巫蛊大师养的毒虫洞里,吃毒虫的身,喝毒虫的血,这么呆上整一年,那人就什么毒都不能近身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邪门的人?”宋伯元拿过?那透明的琉璃瓶,“这个不怕,那种变态这世上能有几个,怎么能偏巧被?我遇上。”
孙星又捋了捋自?己的须子,“我们制毒届,称这种人为蛊母,她的血液被?万毒侵杂,人受了无数的苦,血却?圣似仙草,反倒能救人。所以总有普通百姓为了换几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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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将自?己的孩子交给权贵,权贵再把?他们扔进?那毒虫洞里,一年后能活下来的,就是最好的药引。”
宋伯元忍住要吐的冲动,问孙星:“你在汴京看到?过?吗?”
“见过?。蛊母一般唇色似红血,面色如白雪。身虚易累,不可久站。”
宋伯元总觉得他说的像景黛,但是景黛应该是被?金吾卫特制的毒熏坏了身子才对,怎么可能是蛊母呢?
第 33 章
红墙琉璃瓦, 九曲十八折。
小黄门儿无声地列队垂头走过。
宇文昌仰起头看?了看?天儿,随后将手里的密信揣进胸前。
他无法抑制住兴奋,只好在殿里来回踱步。
小五搁下?手里的茶盏, 不悦地皱眉:“皇兄,能?不能?别晃悠了,晃得人心烦。”
宇文昌笑呵呵地快步走到她身边, 还好心情?地给她拿了块儿桂花糕亲手喂给她。
小五纳闷儿地看?过去:“皇兄别吓我?,你这是什么情?况?”虽这么问, 还是凑过去吃了一口糕。
宇文昌放下?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两指捻了捻碎屑。
想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阿元给我?出了个主意。”他亮着眼?看?过去。
“什么主意?”小五对此不屑一顾,又因为宋伯元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关心了一嘴。
“她要舅舅现在就?派人去老三封地查账,还要放出消息令老三知?道。”
“这什么意思?”小五抬手挠了挠眉尾上的痣,然后互相想到什么,“然后叫你放低息印子钱?”
“小五真聪明。”此时正?是宇文昌开心的时候,他眉眼?弯弯地看?过去,“只要老三上钩,他这辈子就?休想再回汴京了。如今国?库空虚,父皇对财政最是上心,他公然借贷妄图在地下?赌庄以小博大,堵自?己那烂腚赤字,一旦有了实证, 他此生将再无缘皇位。”
小五又挠了挠额头,平视看?他:“三皇兄不是还有景家吗?”
“这就?是最妙的一点, ”宇文昌站起身, 又开始在小五眼?前晃,“阿元说, 她以项上人头作保,以后景家绝不会再给他钱了。”他痛快地笑了几声,“连景家这种商贾出身都视老三为弃物,本宫又有何惧?”
小五听了,只懒洋洋地“嗯”了声,“那我?再告诉皇兄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宇文昌转过身。
“英国?公为了张升之?事,已上书对父皇施压。若父皇高高提起,轻轻放下?,绝对会伤了军心。英国?公为国?征战半生,半个嫡系子嗣都无,父皇必定要给他个慎重的交代?。我?之?前没和你说,是怕你慌了手脚,又干些没用的事画蛇添足,给父皇平添烦躁。”小五吸了吸鼻子,像讲一件闺中趣事那样说了。
宇文昌眯起眼?,看?向小五:“为何你总是这样信赖父皇?”
小五嗔他,“可能?是我?此生无缘皇位,反倒看?得清吧,只要皇兄勤勉不作妖,皇位肯定是皇兄的。”
她随手拨弄了几下?眼?前的茶宠,又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他一句,“别忘了,静妃膝下?还有一个小八呢,千万稳住了她。”她站起身,“给人留些希望,才免于将人困于绝境,再使人绝处逢生。”
宇文昌突然想起宋伯元在信里平白叫他去带小八骑射,再配上小五这几句话,立刻退败地挠了挠头。怎么这世上聪明人这么多,就?不能?多添他一个呢?
——
宋伯元在街上晃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卫冲。
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脸上都是汗。
宋伯元嫌弃地给他扔了块帕子,“擦擦。”
卫冲笑着接了后,对她使使眼?色。
宋伯元将袖子里的小瓶递到他手里,“今夜你就?迷晕他,令他明日在全城面前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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