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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贤妻如她》90-100

    第91章

    “簌簌。”计延宗低低唤着?。

    厌憎油然?而?生, 明雪霁起身往外走,门并不宽,他死死堵在门前,让她没法?出去, 明雪霁含着?愠怒, 抬高了声音:“让开?!”

    计延宗怔了下,太久没见, 记忆美化了许多?东西, 万万没想到刚刚见面她竟然?如?此待他?从前她分明很温柔的。失望,然?而?不甘和渴望更多?, 死死拦在门口:“簌簌,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明雪霁顿了顿,怒意消减,心里敲起警钟。没有皇帝的授意,计延宗不可能找到这里,皇帝大费周章做这一切,想要什么结果?

    计延宗紧紧看着?她,她低了头, 方才那令人无法?接受的强硬消失了, 恢复了从前他熟悉的温顺姿态。真让人留恋啊。心里一下子热切起来:“簌簌,刚刚我质问元贞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他们设计这一切,就是想让她亲耳听见。明雪霁没说话, 计延宗看见她苍白的脸,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微微颤动,她必定是听见了, 知道了元贞多?么卑劣,知道元贞一直都在害她,几次险些置她于?死地。她现?在,肯定发现?了元贞不是佳偶,这世间唯有他,对她最好。计延宗放柔了声音:“元贞一直都在害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簌簌,回来吧,从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我们以后?,还做夫妻。”

    太过诧异,只觉得可笑?,他竟然?觉得她还会回头吗?明雪霁抬眼看他,他身体向她倾斜着?,热切,又审视,他在等?她的反应。心里突然?一凛。计延宗突然?进宫,突然?跟元贞说了那些话又故意让她听见,眼下又找到她说了这些话。他绝不可能只是为了离间她和元贞,为了让她回头。尤其是皇帝,如?果没有别的目的,皇帝不可能管这些闲事。

    他们有别的目的,也许跟她有关,是什么?

    明雪霁转身向屋里走去。已经很久没听见元贞的动静了,他在哪里?她这样急着?出去找他,可是急不得,她得先弄清楚,皇帝和计延宗,想干什么。

    计延宗松一口气,忙忙跟进来,顺手又掩了门:“我想了很久,当初的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元贞那样狡诈,把我们都骗了,我当时应该再?细心些,及时提醒你才对。”

    心里刀剜一样,他明明怀疑过那么多?次!如?果早点开?始追查,也不至于?让她被元贞骗了!“如?今我已经扳倒了元贞,给你报了仇!簌簌,过去的事我不责怪你,只要你保证以后?再?不犯错,我们就重新?做夫妻!”

    明雪霁停住步子,看他一眼。

    计延宗迎上她雾蒙蒙的眸子,那样干净纯粹,就好像这世上所有的阴暗尘灰,都不会污染到她。让他眼睛开?始发烫,他已经太久不曾见到她了,真是想她啊,从前总觉得她无用,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她离开?这么天里他才发现?,有她在,只有她在,他的心才能安稳,那些疲惫暴戾才能消减,他才能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担子,继续往下走。

    情不自禁的,又靠近一点:“簌簌,我一直想着?……”

    却突然?发现?,她穿的是新?娘的嫁衣。那样明艳的红色,那样繁复的织金纹样,衣襟袖口处处点缀的珍珠宝石,在烛光底下光辉灿烂,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疼。原来她穿嫁衣,是这副模样。可这嫁衣,不是为他穿的。计延宗偏过脸,不想看,心里却不由自主想到,她这么多?天都跟元贞在一起,他们有没有?

    不,不能想。他既然?决定了再?娶她,就不能想太多?。就算她跟元贞发生了什么,也都不可能挽回,再?纠结有什么用呢。人总要往前走。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比起贞洁,眼下他更需要的,是她。忍着?锥心的恨怒嫉妒,慢慢说道:“刚刚你也亲耳听见了,元贞一直都拿你当替身,他只顾自己痛快,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这种人,不配得你的真心!”

    心里生出绵绵密密的痛,明雪霁低了头,苦涩之中,有一件事是清晰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没什么可抱怨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交易,她那时候也没什么真心,又怎么能怪责元贞出于?什么目的。况且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或者会有龃龉,但?那也是她和他之间的事,无论计延宗,还是皇帝,都休想拿这些来挑拨他们。

    慢慢抬眼:“我知道。”

    计延宗屏住了呼吸。她低垂的眼睫颤颤的抬起,眸中流转着?柔光,她仰着?脸,尖尖的下巴翘着?,看她的时候全然?是依赖信任。这模样,将时光一刹那间带回了从前。她从前跟他说话时,也总是这样,让他心都要化在她的柔情里。情不自禁靠近一步,伸手来拉她:“簌簌。”

    明雪霁皱着?眉躲开?,一阵厌恶,转过了脸。

    计延宗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察觉到了异样,却不甘心承认,急急说着?:“元贞马上就要完了,死无葬身之地!你在宫宴上犯的是秽乱宫闱的重罪,你只能跟着?我,只有我才能保住你!”

    他?凭什么能保住她。除非是皇帝的授意。明雪霁顿了顿:“我不信。这么重的罪过,你怎么能保住。”

    计延宗看见她娇艳的红唇,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微微颤着?,显然?是害怕。心里一阵痛快。她怕了,她也知道元贞现?在什么都不是,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也知道跟着?元贞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他才是官,他和元贞,地位已经倒了过来,如?今他才是高高在上,值得她托付依靠的男人!压着?狂喜,沉稳着?声音:“我能保住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做。”

    “怎么做?”明雪霁立刻追问。

    “明天早朝,陛下会亲自审理元贞的事,到时候你只需要站出来指证一切都是元贞逼迫你做的,宫宴的事,还有你们的私情,都是他逼你。剩下的你不用管,交给我来办。”

    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她,让她亲手给元贞捅刀,扳倒元贞。真让人恶心。用这些卑劣的伎俩,对付那样一个满身旧伤,为国家打了那么多?仗的人。明雪霁一言不发,越过计延宗,快步向外走去。

    计延宗怔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急追上:“簌簌,你怎么了?”

    他一个箭步转到前面,拦住了她:“簌簌。”

    “滚!”听见她冰冷厌憎,毫不留情的叱骂。

    计延宗呆在原地,伸出去的手颤着?停住,看见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你真让我恶心。”

    “死了你那些龌龊的念头,我便是死,也绝不会害他!”

    脑袋里嗡嗡作?响,愣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动不得,眼睁睁看她越走越快,出了门,沿着?幽暗的通道,走得看不见了。怎么会?计延宗喉咙里翻着?腥甜,怎么会?他分明什么都算到了,他分明亲口揭露了元贞,为什么她还是不肯回头?

    “计爱卿,”祁钰慢慢走来,灯火之下,幽幽一张脸,“看起来明氏辜负了你一片好意,执迷不悔啊。”

    “她,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她是被元贞骗了。”计延宗颤着?声,向皇帝说,也向自己说。她一定是被骗了太久,还没想明白,“臣再?劝劝她,她肯定会醒悟的。”

    醒悟么,难吧,祁钰笑?了下。女人这点很奇怪,一旦真爱上哪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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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的话都是听不进去的。“计清的案卷在外面小书房,待会儿让内侍带你去看。”

    父亲的案子,他终于?要重审了!于?绝望中,突然?生出狂喜,计延宗抬头,祁钰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从案卷来看,那案子,没什么疑点。不过,念在计爱卿一片赤子之心,对朕也是忠诚,朕也许可以网开?一面。”

    没什么疑点。元贞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计延宗不肯信,又隐隐觉得也许应该信,听见远处太监通传的声音,钟吟秋回来了。

    祁钰摆摆手命他退下,自己迎出去:“你去哪里了?”

    钟吟秋匆匆走来:“萃华阁那边有点急事,我过去看看。”

    余光瞥见敞开?的房门,明雪霁不在里面,钟吟秋一下子变了脸色:“明夫人呢?”

    “她刚刚听见了松寒瞒着?她的一些事,似是有些生气,独自走了。”祁钰笑?着?摇头,“看来松寒这次,得好好哄哄媳妇才行啦。”

    “松寒呢?”

    “他么,”祁钰顿了顿,她居然?当着?他的面叫元贞,好生亲昵,“刚刚动手打人,坏了规矩,赶出去了。”

    所以方才,是特意支开?她的吗。钟吟秋看他一眼,转身离开?:“我去找他们。”

    明雪霁急急向外面走着?。宫中路径她并不熟悉,只能凭着?记忆往来路去,一开?始还有宫人在前面领着?,一晃眼间,宫人也不见了,千门万户,宫禁幽深,明雪霁停住步子。

    不能再?走了。这里是祁钰的寝宫,稍稍有什么差池,就是冲撞君主的大罪,她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默默站在廊下等?着?,许久,有急促的脚步声,钟吟秋在叫她:“明夫人!”

    抬眼时,钟吟秋匆匆赶来,没有带宫娥太监,脸色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抱歉,方才的事我事先并不知道。”

    可她现?在,可以信她吗。明雪霁福身行礼,没有说话,钟吟秋欲言又止,半晌,摇了摇头:“罢了,你跟我来,我们去找松寒。”

    明雪霁跟着?她,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门道,出了寝宫又穿过两重门,月亮光底下,高大的男人身影映在朱色墙壁上,浓重的阴影。

    元贞。

    明明只分开?了几刻钟,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雪霁紧走两步,想要奔向他,又突然?停住步子,他已经奔过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簌簌!”

    手心那样热,融融的暖意,瞬间驱走所有的阴霾。思念和贪恋汹涌着?,明雪霁紧紧握住:“松寒。”

    元贞松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回头看见钟吟秋,怒道:“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若不是相信她,又怎么会跟她分开?,结果却给了祁钰和计延宗可乘之机,好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对不起,是我的错,”钟吟秋苦笑?。原本以为已经够谨慎了,到头来却还是中计,这宫里到处都是祁钰的人,她可真是没用,“我被人支开?了。二哥,我这些年,实在是糊涂。”

    四下都是耳目,有话也不能说,钟吟秋顿了顿:“你们快回去吧,若是有事,我让杨姑姑知会你们。”

    宫城外等?着?车马,明雪霁被元贞抱着?上车,刚一坐定,他立刻搂紧了,带着?夜间凉意的身体拥上来,头埋在她颈窝里:“簌簌。”

    声音那样哑,搂得那样紧,就好像稍梢松开?,她就会消失似的。明雪霁沉默着?,鼻子有点酸,有很多?话都在心上堵着?,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头发。

    许久,听见他迟疑着?,从不曾有过的犹豫:“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明雪霁低着?头,看见他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冷白的皮肤,暗青的血管,太用力了,血管都鼓起来,抓得那样紧,让她都有点喘不过气。心里漾起柔情,又有说不出的压抑,明雪霁慢慢地,点了点头。

    “簌簌。”元贞又唤了一声,脸贴着?她的皮肤,发着?烫。

    第92章

    “簌簌。”元贞低低唤着明雪霁。

    脸贴着她的, 身体也贴着,她那么软那么暖,让这初冬的寒夜也变得轻暖起来?,可?嘴边的话却?沉甸甸的, 像有千斤重, 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什么可?辩解的,他最初时对她, 的确没安好心。不顾她的死活, 毫不留情斩断她的后路,他甚至刚一开始, 只不过?想看看这个老实?到软弱的女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至于走出去以?后的结果如何,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就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爱上她,非她不可?,也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这些卑劣的心思要?如何跟她说。生平从不曾怕过?,此时却?有强烈的惧意,也许在一切开始之前的打?算都不是?不能够作数的吧,说开了就好, 但他不敢冒险, 尤其是?冒着失去她的危险。

    “松寒。”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元贞低头,看见明雪霁微扬着脸,软软看向他。

    那样干净纯粹的一双眼, 倒映着他的身影, 越发显的渺小, 不堪。元贞觉得有点刺眼,下意识地, 转开了脸。

    “松寒。”明雪霁得不到他的回应,低低地又唤了一声,“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有。但该怎么说。就连他也不曾细想过?那些事。方才从计延宗口中说出时,连他自己也有一刹那的诧异,他是?因为母亲吗?他是?把她当?成母亲的替身,让她代替母亲,做母亲不曾做过?的事情吗?

    元贞想不清楚,默默看着窗户,窗扇关得紧紧的,只能看见木头的纹理?,曲曲弯弯,一条条同心的曲线。夫妻也该同心,照理?说即便是?过?往,他也不该瞒着她,更何况她此时必定正在等着他解释,可?他不敢。

    真是?笑话,这世上,竟然有他不敢的事。打?仗,拼命,跟皇帝叫板,哪一样他曾经怕过??便是?死也不曾怕过?,可?他现在,很有点怕。

    怕把自己那些卑劣的心思剖开了摊在她面前,更怕摊开以?后,她会生气,甚至,不要?他。

    明雪霁默默等着,等了有一会儿?了,他始终看着窗户,不肯转过?脸看她。分明抱得这样紧,贴得这样近,两?颗心却?像是?隔着空旷的距离,怎么都难窥见他晦涩的心思。

    让她说不出的灰心,想要?放弃,又在最后,鼓足勇气坚持。总该说清楚吧,就像砍柴时手脚上扎了刺,一天不挑出来?,一天就不可?能痊愈。他既然不肯说,那么她来?。“松寒,方才在宫里,皇后殿下跟我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元贞转过?来?脸来?。她没有直接提那件事,让他心里有点轻快,又有点忐忑,她应该不会再提了吧?过?去了就过?去了,反正他现在一心一意对她,就够了。

    “殿下管你叫二哥,还说你从前提醒过?她,她不肯信,如今才知道,你没有说错。”明雪霁看着他,他眼睫低垂,眉头微微皱着,听?得很专心,这样也好,先慢慢说点别的事情,等他缓一缓,再说正事,“还说让我告诉你,她看错了人,以?后再不会了。”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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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眉心一动。钟吟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她发现了什么?通过?她来?传话,当?他的面却?一个字也不曾提,难道宫里的情形已经糟糕到连钟吟秋都不敢随便说什么了吗?“你把你们在一起的情形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皇后带我去旁边屋里,说了这些话,”明雪霁回想着,她记性好,差不多一字不漏,全都复述下来?,“之后有人来?说萃华阁那位得了急病,又说太医在陛下那里过?不去,只来?了几个医女,皇后就说她去看看,临走时叮嘱我不要?动吃食和?水。”

    “萃华阁住的是?那个戎狄女人,”元贞嗤了一声,“皇帝真是?煞费苦心,支开了她,好让你……”

    好让她亲耳听?见计延宗那些话,不然有钟吟秋在,听?了开头必定知道不对,必定会想法子打?断,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元贞后半句话没说出口,既然不想提起那件事,便只有含糊着,将她抱得更紧些。

    明雪霁失望着,看看话头已经引到了这里,他却?还是?不肯说。想了想:“后来?计延宗过?来?找我。”

    搂在腰里的手臂一下子紧了,听?见他带着愠怒的声:“计延宗找过?你?”

    “来?了一会儿?,说明天上朝,陛下会亲自审理?你的事,让我指证你。”明雪霁感觉到他蓬勃的怒气,没敢细说,一句话带过?,“我让他滚。”

    于愤怒中,陡然生出欢喜,元贞看着她。她让计延宗滚。软得像兔子一样的她,居然当?面让计延宗滚。她对他怎么这样好。也就越发显得他先前对她,是?有多么卑劣。爱意缠绵着泛滥,元贞抱紧了,低头吻她,任何能碰到的,合适不合适的地方亲吻着,唤她的名字:“簌簌。”

    吻得她喘不过?气,呼吸都被抽干了。明雪霁眩晕着,挣扎着还想说正事:“松寒,那时候他们说的那些话……”

    没说出口的话彻底堵了回去。他对她越来?越熟悉,让人难以?抗拒。明雪霁迷乱着,一切都在摇晃,旋转,在最后的清醒里无奈地想到,他为什么,不肯跟她说清楚呢。

    元贞观察着她的反应,亲吻着,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这些事他不想再提,今后他会加倍对她好,弥补过?去的一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

    回到圆山已经是?夜半,龙凤喜烛加了香料,燃烧时散发出幽淡的香气,明雪霁在昏昏沉沉中,被元贞抱进洞房。

    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到处都是?龙凤呈祥,鸳鸯戏莲的纹样,原来?像他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也会按着俗世的风俗来?布置新房。明雪霁累得很,奔波一整天,在宫里时刻警惕提防,在车里他又不曾放过?她,此时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软软地在他怀里,由着他放她在堆满锦绣的床上。

    青岚、青霜跟着进来?,捧着热水巾帕,想要?服侍卸妆,元贞没有回头:“出去。”

    两?人连忙退出去,明雪霁昏沉着,被元贞扶起,靠坐在床头。

    哗啦哗啦,他在倒水,端了脸盆过?来?,帕子浸透拧干,暖暖的,敷在她脸上:“你不用动,我来?。”

    拜堂时精心上了妆,胭脂口脂,茉莉香粉,他并不知道这些女子的东西,只用帕子擦着,雪白的巾帕沾上白的红的脂粉,明雪霁低着声音提醒:“用那个瓶子的油。”

    是?专门用来?卸去脂粉的面油,平日里极少这样浓妆,然而今天成亲,脂粉涂得厚,要?卸干净才行。元贞一个个找过?那些小巧的瓶瓶罐罐,终于找到了,透明琉璃瓶子装着,微透一点黄,这是?什么,好生古怪。听?见明雪霁微微带喘地说话:“抹在脸上,等化开了,就好洗掉了。”

    元贞果然倒出来?在手心,暖热了,才涂在她脸上。她脸上的妆刚刚都被他弄花了,细白的皮肤上一道红一道白,还有螺子黛的黑色,可?是?这样也好看,让人一时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睛。元贞慢慢揉着,指腹挨过?,带出一层层轻软,让人刚刚歇下去的念头,又再生出。

    终于涂满了一层,揉开了,温热的帕子敷上去,拿开时,干净白嫩一张脸。元贞屏着呼吸,换了新水,又洗了一遍,再换水,给?她洗手,连脖子和?耳后,都细细擦干净了。

    明雪霁累到不想动,任由他摆弄着。他手上那么多茧子,兵刃磨砺出来?的大手,偏偏动作柔和?得很,真是?奇怪啊。他发现下巴上还有没洗干净的脂粉,凑上来?擦,灼,热的呼吸忽地拂上来?,层着皮肤,痒,哪怕软得不想动,依旧有细密的痒,从骨头缝里泛出来?。

    明雪霁挣扎着推他:“别,这里不用。”

    元贞心里一荡,凑得更近了,帕子慢慢擦过?,她领口的扣子是?圆圆的珍珠,此时咬住了略略一扯,看见小片温热的肌肤,嘴唇贴上去,吻她,轻轻咬着。

    明雪霁叫了一声。胳膊抬不动,无力地拒绝:“别闹了,早点睡吧,陛下明天肯定还要?找你。”

    肯定会找他。早朝五更开始,没多久就得走了,他得抓紧时间。

    熟悉的体温,温暖的拥抱,明雪霁躲不开,徒劳地抵抗:“松寒,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还说什么呢。元贞丢掉帕子:“簌簌。”

    不想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元贞挪上来?,吻她柔软的嘴唇,那样绵密,让她连呼吸都失去了片刻。以?往亲昵都是?闭着眼,此时元贞睁着眼,观察她每一个细小的反应。

    让人从里到外?,连头皮都是?麻的,催着人不断地沉溺,下坠。她很快没了力气,软软地伏在他胸膛上,呼吸也变得幽凉,元贞看见她苍白的下颏,绯红的双颊,真是?古怪啊,红和?白怎么能这样鲜明,这样让人疯狂。

    看见她紧紧闭着眼睛,呼吸混乱着,那些他不想听?的话,便没了说出口的机会。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那些卑劣的心思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他会加倍补偿她。

    轻轻将她放下,爱恋那么多。得加倍地对她好,什么都要?拿出来?,双手奉献给?她,便是?成百倍的补偿,也不够。只求她别离开。

    意识已经消失了,身体变成一叶孤舟,飘摇着恍惚着,看不见边际,明雪霁失去了时间,直到外?面陌生的声音打?断:“主上,陛下传召。”

    第93章

    明雪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光线透过喜帐照在被面上,喜庆的红色底子?托出鲜活的鸳鸯纹样,昨夜的喜烛还在燃烧,烛泪堆积在侧边, 珊瑚也似的红。

    元贞是天没亮时走的, 她想起身送他,累得起不来, 他也不肯让她起来, 就连一身狼藉也是他替她收拾干净了,太累了,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他走来走去,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他给她掖好被角,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恋恋地松开她的手,记得那时候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在晕黄的烛光中,看见他一步步走远的背影。

    鼻尖有些酸, 才?刚刚分开没多久, 就觉得分外不舍。明雪霁躺着?没动,漫无目的想着?心事。昨晚亲耳听计延宗说今天皇帝会重审元贞的事,眼下他还在宫里吗,那些人会怎么对付他?

    皇宫, 紫宸殿。

    又一轮激烈的辩论后, 祁钰环视四?周, 眼中透出一丝满意。元贞虽然公事上找不出错处,但他的私事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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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个疏狂的性?子?行事从不忌讳,从前因为边境离不开他,也只能忍着?,如今边境太平,正?好拿下这个不受管束的臣子?。试看刚刚激烈的弹劾,就连顾铭翀一把年纪亲自来保,也没能够压下去。

    心里一阵痛快,祁钰的目光转向计延宗:“计爱卿,关于?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计延宗猛地回过神来:“臣,臣……”

    身在朝堂,心里想的全都是昨夜看到的案卷,高?高?一摞,几十个涉案人的口供笔录,到处按着?红彤彤的指印,陈年的血迹一样,刺得人眼睛都发?着?疼。那么多案卷,跟父亲有关的,全都指向一条事实:父亲当年变卖家产筹钱为灾民买粮,但,父亲买的,几乎全都是库存多年,发?霉变质的陈粮。有很多灾民吃了霉变的粮食后上吐下泻,更有因此致死的。

    父亲供述说他并不知情,可那些经手的下属,卖粮的贩子?却众口一词,都说父亲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用更少的钱,买到更多的粮,搏一个更好的名声。

    计延宗颤着?声音,艰难地说着?预先想好的说辞:“臣中秋宫宴那天,亲眼看见元贞在山洞里与女子?搂抱亲密,行为污秽,秽乱宫闱。”

    从昨晚看完案卷到现在,一刻也不曾合眼,心像在滚油里反复熬煎。不肯相?信,又不能不信。虽说还有冤案的可能,但这可能微乎其微。牵头赈灾的官员犯的是贪墨赈灾粮款的重罪,如果是为了栽赃父亲,推脱罪名,说父亲参与贪污显然更合适,而不是扯什么买了霉变粮食。况且这桩事,也是由卖粮的贩子?无意中交代出来的,这件事,跟整个案子?都没太多关联,更像是审大案时,无意中带出来的小?案子?。

    所?以他这三年里的坚持,他自幼年起,至今不曾变改过的,对父亲的敬仰,甚至他入朝为官,也都是以父亲为楷模,到头来,都是一个笑话。他眼中清廉如水的父亲,其实是个大贪官,只不过这个贪官,贪的不是钱,是名声。

    恍惚着?,人生和信仰崩塌着?,听见祁钰在问:“爱卿可看清楚了是元贞?”

    “臣看得千真万确,是元贞。”计延宗木然答道。

    祁钰昨晚说过,只要他忠心,就可以网开一面。什么是网开一面?改了父亲的罪名,给父亲平反吗?可他要的,是这个结果吗。胸口发?着?闷,恶心,想吐。假如忠奸随时都能更改,假如贪官随随便便能变成?了清官,这天下,还谈什么澄清?他那些抱负,他那些匡扶社稷的凌云志,岂不都成?了笑话。

    “好,此事朕会重新追查,如果属实,重办。”祁钰看了元贞一眼,他依旧神色淡漠地站着?,似乎根本无所?谓后果,真让人窝火。昨夜已经将那天当值的宫女太监全部收押重审,不信这次,找不到证据。祁钰朗声道:“来人,将元贞押下……”

    “去”字还没说出口,太监总管急急凑近了,压低着?声音:“陛下,六公主暴毙。”

    祁钰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怎么会?”

    昨夜的急病只是借口,六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暴毙?况且死在宫中,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棘手,岂不是给了戎狄现成?的理由发?难?一时间也没心思再?理会元贞的事,略一沉吟:“元贞虽然嫌疑重大,但念在他昔日有功,暂免拘押,留在宫中候审。”

    金阶之下,众人惊讶着?抬头,祁钰顾不得多想,起身:“退朝!”

    圆山。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元贞还没有回来。明雪霁洗漱完了,披着?斗篷走到院外,向山下眺望着?。

    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怎么样了,能不能安全回来?心里牵挂着?,不由自主往山道的方?向又走了几步,青岚很快跟上来:“夫人回去吧,外面冷。”

    冷倒也不冷,大太阳晒着?,其实还有几分暖意。明雪霁点点头,走回院门前站着?,听见另一侧急匆匆的脚步声,廖延牵着?马出来了。

    脸上神情肃然,全不像昨夜欢喜的模样,明雪霁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头一个反应便是,难道元贞出事了?急急问道:“廖长史?,出了什么事?”

    廖延正?要上马,闻声又停住:“戎狄那位和亲公主,突然暴毙了。”

    不是元贞。明雪霁松一口气,随即又想到,昨夜六公主急病时找的是钟吟秋,钟吟秋还过去看了,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坤宁宫。

    祁钰快步进来,挥手屏退宫人:“昨夜你去萃华阁时,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没了?”

    钟吟秋坐在窗下,桌上是合起的脉案,心平气和:“昨天臣妾过去时急召了刘太医,还有当值的两个医女,脉案都在这里,开的药方?也都有记录,药是太医局配的,煎药的是六公主从戎狄带来的人,相?关人等均已收押,陛下若是想审,随时都能审。”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祁钰在边上坐下,皱着?眉头,“便是咱们查出来原因,也得戎狄那边肯认才?行,好好一个人死在宫里,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关系,眼下戎狄蠢蠢欲动,就差一个借口,这倒好,现成?的借口出来了!”

    钟吟秋道:“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又何须戎狄认了才?行?”

    “哪有那么简单。”祁钰出了一会儿神,“那个煎药的丫头,不是她自己带过来的人吗?”

    大不了推在那丫头身上,他们自己人害自己人,戎狄也挑不出毛病。

    话音刚落,太监在外面叩门:“陛下,六公主的贴身丫鬟撞墙自尽了!”

    “什么?”祁钰呼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去开门,“死了吗?”

    “当场气绝。”太监窥探着?他的神色,惴惴不安。

    所?以说,替罪羊也没了。祁钰沉着?脸:“这么多人看着?,居然让她寻了短见。很好。负责看守的全部发?落浣衣局!”

    太监一行小?碎步,倒退着?退下,祁钰掩上门,回头时,钟吟秋默默坐着?,一言不发?,这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以往宫里大事小?情,她总是最关切,比他着?急多了,今天怎么这么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思忖着?挨着?钟吟秋坐下:“三妹,你说怎么办?”

    “依陛下之见呢?”钟吟秋反问道。

    祁钰微微皱眉,还是觉得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先查着?,等查出原因再?说。不过,也得做好万全准备,三妹,昨夜是你带人去看的她,我?知道这事跟你无关,但对外头总要有个交代,到时候大约还要委屈你做做样子?。”

    “陛下想要我?怎么做样子??”

    “无非是罚俸之类,”祁钰笑起来,亲昵地握她的手,“你是后宫之主,宫妃死了,你怎么也得担个失察的罪名,罚点子?钱。如此一来,也就堵住了戎狄的嘴,反正?我?有钱,到时候我?给你双倍补上。”

    一个家族凋零,又犯了这样过错的皇后,又岂是少一点钱的事。他说的真是轻松,若在过去,她昏头昏脑的,说不定就信了。钟吟秋看着?祁钰,顺着?他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傍晚时分,元贞还没有回来,就连廖延也不曾回,明雪霁焦急着?,忍不住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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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上行去。

    青岚紧紧跟在后面:“夫人,那边风大,还是回院里等着?吧。”

    明雪霁想说不妨事,余光瞥见远远跟在另一边的青霜,心中突地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们拦她了,就算怕她着?凉,又何至于?这样紧张?莫非她们,是怕她出去?

    试探着?往山道上走了两步,青霜快步过来,拦在面前:“夫人回去吧,主上不在,外面不安全。”

    明雪霁到此时,已经确定了大半,她们得了吩咐,不许她往外走。心里发?着?沉,到底不死心,再?又试探:“备车,我?去城里找王爷。”

    “夫人还是在家里等着?吧,”青岚含笑说道,“主上有消息的话,立刻会打发?人传回来。”

    “我?想顺道去铺子?里看看,已经许多天不曾去了。”明雪霁想要往前,青霜只是拦着?,青霜陪着?笑,说着?解释的话,边上似有意似无意,那些值守的卫兵也往跟前凑,明雪霁拢了拢斗篷,冷浸浸的,说不出来的难过。

    是元贞的意思。他不许她擅自走动。她这样子?,跟软禁,又有什么区别。

    第94章

    一眨眼三天过去了, 元贞留在城中没有回来,明雪霁独自留在山上,焦急等待。

    廖延两头跑,带回城里最?新的消息。皇帝连日追查, 初步确定六公主是急病不治而亡, 钟吟秋身为后宫之主,难免有失察之过, 已经请罪罚俸, 只是戎狄那边一口咬定六公主是被大雍毒害,一定要讨个说法, 如今北境形势一触即发,冯大年连日来调兵遣将以备应战,沿着?北境的关卡城镇也都加强了戒备。

    “主上如今无恙,请夫人放心?。”廖延道,“朝中以顾老尚书为首都在力?保王爷,军中上下更是唯主上马首是瞻,如今北境局势紧张,陛下纵使有心?, 也轻易不敢动?主上, 大约再过一两天就能回来了。”

    明雪霁悬着?的心?放下来,只是元贞能回来了,她呢?难道从今往后,没有元贞的应允, 她就只能留在山上, 哪里也去不得吗?明雪霁想?不出, 有太多想?跟他说的话,有太多需要问他的事情, 可眼下,都得等着?他回来才能说。

    观澜苑。

    元贞站在鱼池前,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已经整整三天不曾见她,天气越发冷了,山上只会更冷,临走时交代过让他们开始烧炭取暖,只是坑道什?么的都刚刚完工,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调整,况且她身子弱,一旦烧起?来,暖和?是暖和?了,又怕烟熏到她,又怕太干燥了她不舒服,不行,得亲自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四下一望,估量着?暗处守卫的位置,正思忖间瞥见祁钰的身影,没到跟前就笑着?唤他:“松寒。”

    啪,将手里的鱼食重?重?扔进水里,元贞拍拍手上的碎屑,一言不发离开。

    祁钰快步走来,拦在面前:“怎么,还在生大哥的气?你我兄弟,朕也不想?这么对你,只是物议沸腾,朕不得不做个样?子罢了,这些天你在宫里住着?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哪个待罪之人像你这样?悠闲自在,连个看守的都没有?”

    “是么?”元贞轻嗤一声,“臣是不是还得感谢陛下?”

    “都说了你我兄弟,何必这么见外,”祁钰笑吟吟的,细长的眼睛微微翘起?一点。他还是这般不驯服,如今战事将起?,他大概更加有恃无恐了,真让人窝火,“这些年你东征西讨,朕忙着?朝事,多少年都不曾好好说说话,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兄弟叙叙旧。”

    叙什?么旧?他虽然讨厌这些心?机权谋,但也不是不懂,皇帝不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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