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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好。”

    听见答应,苏尝玉脸色一变,未料弄巧成拙,猛地转头回去,却将脸颊甩得抽痛,下意识拿金算盘贴在脸上舒缓。

    眼下他不敢去看四周众人的脸色,只能悄悄朝沈凭瞥了眼。

    沈凭:“”

    我真的谢谢你,苏画秋。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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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答案

    画仙楼中, 突如其来的一场酒席。

    苏尝玉只是表面客气的邀请,赵抑应约了,导致他们一群人不得不坐下来, 面面相觑劈酒。

    要说在烟花之地, 能聚集京城的风云人物, 就数今晚也不夸张。

    赵抑坐主位,两侧是随从,沈凭和苏尝玉并肩而坐, 对面是赵或和贺宽。

    随后见虞娘带着小倌们陆续进来,为众人布菜斟酒。

    赵或瞥了眼为赵抑倒酒的虞娘, 动作毕恭毕敬小心谨慎, 以为对方是害怕自己的皇兄, 遂道:“虞娘果真是喜新厌旧, 见了皇兄便不伺候本王了。”

    虞娘倒酒的动作一顿,抬眼快速看了眼面前的赵抑, 两人对视间, 赵抑朝她颔首,温声道:“夫人把此事交由阿挽吧。”

    说话间, 姜挽上前双手接过酒壶, 虞娘犹豫了下, 转身朝着赵或的方向走去。

    她扫了眼吊儿郎当坐着的赵或,无奈一笑, 为席上的众人都伺候了酒水便退了下去。

    苏尝玉率先起身热场,他敬了一圈众人后, 赵或立刻接上要玩乐助兴。

    贺宽虽看起来冷漠无情, 但想法却是一套接着一套, 片刻后, 几个游戏定了下来,喊了虞娘为他们主持公道,随后便玩了起来。

    在玩的过程中,贺宽觉得不够热闹,给了银子小倌进来充当围观,适当地起哄和吹嘘,搞得真有人山人海那味儿。

    起先不过是他们这几人,但不知为何谢长清收到了风声,马不停蹄地往画仙楼赶来,还带着几名偶遇的世家弟子一并凑热闹。

    如此一来,在沈凭的眼中,便更像是开派对的场面了。

    回想上一次他看到这么混乱的场景,还是在电影小时代的生日会里。

    赵抑有些不自在,但别无他法,只能陪着赵或众人一起发疯,他扎堆在一群人里头,或多或少显得格格不入。

    沈凭甚至忘记这场酒席何时解散,只记得陆陆续续人去楼空,就连百花街上的花灯都熄了不少,唯有路边的长明灯还透着微弱的光芒。

    酒席倒了一片,除了姜挽和沈凭之外,其余无一幸免。

    赵抑是沈凭送走的,当时他和姜挽扶着赵抑下楼,胜在姜挽今夜的酒水都是杨礼和赵抑挡下,总算留了个清醒的人护送回去。

    只是当赵抑扶着马车即将跨上前,他似乎察觉到了沈凭的存在,转脸凝视了许久,找回了几分清醒,突然推开了姜挽的搀扶。

    姜挽踉跄后退了几步,眼看要摔跤之际,是一路跟着的虞娘上前将他扶稳。

    之后虞娘把姜挽拉远了些,静静看着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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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向。

    沈凭未料他会如此,想阻止的话卡在了喉间,面对赵抑的打量不动声色,甚至感觉到背脊发凉,渗出了冷汗。

    此时此刻的赵抑虽然维持着往日的风度,但眼底涌动的思绪完完全全将他出卖。

    沈凭初见这般模样,忽地记起姜挽曾说起的话,那些藏在听雨楼里的情绪,令沈凭意外此人竟有多愁善感之时。

    可惜,都伪装在这副温文儒雅的皮囊之下,叫人捉摸不透,全剩算计披露人前。

    赵抑用所剩无几的精力维持现状,他的指尖再一次覆上沈凭的唇角,声音低沉道:“幸仁,你可知,我为何对你耿耿于怀?”

    沈凭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如木偶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抑垂着眼眸看他道:“因你我旗鼓相当,才叫我恋恋不舍。”

    “不”沈凭想要反驳,但被他轻轻捏住了唇瓣,截住了他要说的话。

    赵抑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压低的声音充满摄魄力,他见沈凭不再反驳,抬起的眼帘将四周一切动静收入,渐渐把手松开。

    然而下一刻猛地将沈凭抱在怀中,十分用力抱着,恨不得将他嵌着,双臂收紧,勒得他呼吸困难,惊得他双眼骤睁,愣愣看着远处的姜挽。

    在旁人眼中看来,他和赵抑很亲密,甚至让人有错觉,他们两人是否心意相通才这般难舍难分。

    可事实上,只有沈凭才能听见赵抑在他耳边说的话。

    “如果你做不出决定,这一次我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你该辅佐之人。”赵抑云淡风轻在他耳边说着,夹杂着酒味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咬碎。

    沈凭咽了咽喉间,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赵抑沉吟少顷,轻轻一笑道:“我想要什么,不是天下人皆知吗?”

    皇权,至高无上的皇权。

    天下人知晓,朝廷两派知晓,沈凭怎会不知?

    赵抑续道:“幸仁,我舍不得那么早对你下手,所以你只管当个旁观者即可,看着我赢得一切,包括你的忠诚。”

    话落,沈凭感受到他慢慢将自己松开,随后缓慢上了马车。

    而远处站着的姜挽仍旧呆滞着,突然感受到后背有道力气将自己往前推,他趔趄了下,回头看去,才发现是虞娘推自己。

    虞娘看着他满眼的失魂落魄道:“去吧孩子,他需要你的。”

    姜挽怔愣了下,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后,快步朝着马车而去。

    他走到沈凭面前时顿住脚步,思忖须臾还是作揖行礼,只是抬头时不再正眼看沈凭,语气低落道:“大公子,告辞了。”

    沈凭没有回答他的话,沉浸在方才那几句耳语中,丝毫没察觉自己浑身颤抖。

    马车行驶缓慢,是为了照顾车厢内醉倒之人。

    姜挽蹲坐在赵抑的面前,看着他醉倒在榻上的脸颊出神。

    他的双手安分握着,撑在双膝上,手臂的青筋在难以察觉中抖动。

    回想过去随着沈凭的数日,在百花街穿梭,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但是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为此而感到苦恼了。

    赵抑眉头紧拧,因醉酒而感到浑身不适,修长的指尖胡乱动着,似在寻找着什么。

    姜挽见状连忙靠近,脸上流露出着急,“王爷”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一放下,猛然间被赵抑抓住,之后眼睁睁看着面前之人情绪稳定下来。

    姜挽的神情瞬间僵住,就连呼吸都被收起了。

    他把目光落在握着自己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炙热,将他的脸颊险些烫熟。

    虽然潜意识中,他告诫自己要和主子保持距离,但他身体的动作却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他甚至,还想靠近些许。

    絮语细细传来,让姜挽下意识做出了回应,他往赵抑俯身逐渐靠了过去,鼻息间嗅到清淡的酒香。

    他俯身之际,车厢内也变得昏暗起来,正当他沉沦在近在咫尺的这一刻时,忽然听清楚了一句话。

    “我,好累啊”赵抑悲哀梦呓着。

    而姜挽听见后,内心仿佛受到了强烈冲击,让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汹涌,立刻抱了上去。

    “王爷,你还有我。”他像在安抚一般,不厌其烦将这句话重复。

    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任何事去证明自己的内心,他姜挽心中只有赵抑,也只有这个人能牵动他。

    虽然能牵动他心上人之人,似乎只有沈凭。

    夜风吹熄昌盛大街的热闹,所有一切都埋藏在了寂寥黑夜里。

    沈凭在后怕中抽不开身,他逐渐感觉到危险将至,历史的涌动,像惊涛骇浪,令他在其中感到窒息。

    “大公子。”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一句。

    他立马转头看去,入眼看见贺宽拎着苏尝玉走了出来。

    苏尝玉醉的不省人事,被提着的时候四肢都是拖在地上的。

    贺宽看见他的神情时,皱眉问道:“发生何事?”

    沈凭在他的询问中渐渐清醒,随后垂下了眼帘摇头,转移话题道:“苏家的马车呢?”

    贺宽朝手里的人看了眼,厌烦道:“用来送那些京贵了。”

    他们耳边听见马车靠近的声音,沈凭看去发现是沈家的马车,“用我的吧。”

    贺宽瞥了眼,因酒醉也不想折腾,便颔首道:“那我送他吧。”

    沈凭道:“那谁送惊临?”

    贺宽道:“李冠和莫笑都来了,但是惊临他不肯走。”

    他瞧见沈凭脸上的疑惑,只好朝上方扬了扬下颚,道:“他在上边。”

    闻言沈凭抬头朝高处看去,眸色一惊,和双手撑在栅栏上的赵或对视而上。

    俯视自己的那双深邃眼眸中,满是复杂和费解。

    是燕王府的马车送沈凭回去的。

    待马车停在了府门前后,沈凭率先走出,发现身后无人跟着,便朝李冠和莫笑叮嘱了两句,随后往府里去。

    回明月居的路上,他连脚步都比平常缓慢许多,仿佛灌铅似的,挪不动脚步。

    从百花街回来的途中有多久,他和赵或便沉默了多久。

    很显然,赵或看到了一切,只是没有听见那些充满威胁的话罢了。

    但这样的举动,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产生误解。

    他不敢猜测赵抑是否早已察觉到一切,故意演这么一场戏,但他清楚当时的自己失了主动权。

    而此时此刻,赵或的双眼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心底密密麻麻地痛。

    沈凭知道这是什么,若不在意,他绝不会如此。

    可他又该如何解释,就算是未雨绸缪,又该从何下手防备。

    各种愁绪如潮水涌入占据他的精神,让他捋不清楚,只觉额角快要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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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凭停下脚步,看见前方要跨过去的廊桥,恍然间,他感觉回到官州的中秋之夜,也是一个廊桥,他做出了选择。

    眨眼间,他心里的疼痛变得麻木,让他短暂地忘却,下定决心回头。

    他要和赵或解释清楚!

    然而,当他转身往回走之际,脚步突然急停,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105章 贺家

    沈凭透过长廊的光芒, 看清跟随身后的赵或。

    原本他们只是遥遥相望,但沈凭在对视片刻后,突然朝着他快步扑去。

    赵或甚至来不及伸手接他, 脖颈被一双手搂住, 唇也被他覆住。

    再多的话, 也敌不过一吻。

    沈凭用行动告诉他答案,当两人在喘息中分开时,终于看清眼底隐忍的热烈。

    “惊临。”沈凭声音温柔, 更藏着几分无意的撩拨在其中,“别走。”

    别离开。

    他的掌心落在赵或的脸颊, 被对方搂在怀里, 流光美眸将眼中人看遍, 不舍和留恋叫人难以割舍。

    赵或眸光蹙闪, 垂着的双手下意识抬起,嵌住他的腰间, 将人拉近了些, 看清眼底的攒动。

    他分不清沈凭是否在服软,是否在撒娇。

    但赵或清楚自己, 无时无刻、毫不犹豫、无需理由, 都会为他选择妥协。

    哪怕此时他带着质问而来, 都能毫不在意将其抛掷脑后,只要人还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他目光聚焦于眼前人, 道:“哥哥。”

    真的好爱你啊。

    赵或为他低头,忍不住再一次吻住他, 顺势将他抱起, 托着他大步流星朝着明月居而去。

    这夜沈凭在他手中被反复翻转, 却从未求饶过一句话, 反倒将他循循引诱,勾得他爱不释手,情愿死在这销魂月下。

    屋内的陈设早已移位,每一处都能被他们利用,待烛火熄灭之前,那投落在墙上的影子仍旧交缠起伏着,泄了满屋的余音。

    次日一早,厢房门被人敲开,彼时沈凭还在熟睡当中,赵或起身时也没多想,以为是王府有事禀报,迷迷糊糊便去开了门。

    结果入眼看到沈怀建的那一刻,吓得整个人呆滞站在原地,“沈大人你怎会在我家?”

    沈怀建身子朝后仰去,嘴巴张开,双眼瞪大,半晌连行礼都忘记了。

    什么叫在你家?

    睨着赵或顷刻,他很快明白一切,最后缓缓阖上嘴巴,用力咽了下喉咙,僵直地转身,看向偌大的院子,抚掌赞叹道:“今日晴空万里,果真天色宜人,是该赖床的,嗯,就该多赖床的”

    之后他慢悠悠离开了明月居,叫赵或看得一惊一乍,后面逐渐从陈设中回过神来,记起原来自己身在沈府而非王府。

    关上门后,他抬手搓了把脸颊,拍了下脑袋,朝着内间走去,最后回到了床榻上坐着。

    晨起的阳光洒进屋内,将窗棂的形状映在地面,把满屋的狼藉照得一清二楚。

    赵或垂眼看着榻上熟睡之人,浮肿的双眼,青紫的痕迹,标记着整夜的疯狂。

    他的指尖落在沈凭脖颈隐约可见的咬痕处,沿着往上,逐渐停留在他的鼻尖,他的眉眼,最后挑起一缕发丝,认真看着这张动人心魄的脸颊。

    平日沈凭穿着素雅本就显得年轻,眼下将青丝散落时,添了一丝慵懒乖巧,叫人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昨夜的风雨历历在目,他们耳鬓厮磨的话语回荡脑海里,将占有倾吐,将误解击溃。

    如今他悄无声息的紧随沈凭其后,却不能与之光明磊落并肩而行,即使是长辈在前,也只能被迫隐瞒,或是东躲西藏,这才是他们。

    见不得光的他们。

    他注视着沉睡的人,突然莫名其妙一笑。

    但那有如何,只要能在心上人身边,他就会很容易被满足。

    赵或替他盖好被褥,低头往那光洁的额头落下轻吻,随后扫了眼屋内的混乱,深吸一口气后起身,放轻手脚将地上杂乱的一切收拾干净,拿着面目全非的衣物朝着浴间而去。

    晌午之际,沈凭在频繁细碎的脚步声中转醒,从榻上慢慢坐起来时,腰间的酸涩险些让他又跌了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屏风外来回走动的身影,虽然他辨别出那是赵或,却不解在忙活些什么。

    赵或把手中的东西端放在桌上后,听见内间有动静传来,他搁下东西走了进去,只见一抹身影站在日光中,呆呆看着面前叠放好的衣袍。

    “哥哥。”赵或唤了声。

    沈凭迷糊地循声看去,那茫然的模样叫赵或看得一愣,如同看见迷失在森林的小兽,让人忍不住糟蹋一番。

    赵或忍着腹中的燥热朝他靠近,弯腰把衣袍拿起,仔细地给他披上,“热水备好了,你先去沐浴,我再给你做个养胃的菜。”

    沈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嘴想发声,却因干哑而呛了下,赵或瞧见时连忙给他接了杯水过来,由着他缓缓喝完,随后推着他朝浴间而去。

    沐浴的间隙让沈凭把思绪都捡了回来,他带着难以置信来到桌前,看着布满的佳肴吃惊了良久,直到赵或提着食盒进来。

    他震惊望着赵或的一举一动,满脑子的疑惑不知从何问起,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结果又被摁在了椅子上坐着。

    赵或为他添了粥,往面前的白玉盘夹菜,“先前在章老家中,瞧见你喜爱清淡的,后来学了两道,你先尝尝。”

    沈凭瞧见碗里的热菜欲言又止,仍旧处于惊讶中没能回过神来。

    “惊临,这里是沈府”他好心提醒道。

    赵或不以为然说:“我知道。”

    沈凭一愣,心想你知道还这么大摇大摆地走着。

    赵或见他还未动筷,借着给他夹菜掩饰尴尬,当余光发现他还想继续追问时,终于开口把晨起见到沈怀建一事告知。

    沈凭而后又问起他去后厨时,是如何避开府中上下的眼线。

    如果今日这事儿传出去,指不定魏都全是他们两人的花边传言。

    赵或埋头用膳道:“是沈大人替我支开了府中上下的人。”

    沈凭:“”

    他勺起热粥喝下一口,又配了一口小菜,不禁为这口味而感到诧异,“你这手艺倒是不错,可是在军中所学?”

    赵或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吃得香,便挺直腰板说:“军中何须本王掌勺。”

    沈凭轻轻一笑,“那你这是?”

    赵或道:“自学成才。”

    其实是莫笑教的。

    沈凭忽地记起往事,启州受伤时的药膳,章老家中那满桌的美食,似乎都有他的身影。

    他寻着蛛丝马迹猜测道:“可是偷学了莫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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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或立刻反驳说:“什么偷学?我光明正大”

    话音未落,他看见沈凭含笑的双眸,明白自己被看透,顿时搁下手中的长箸,长臂一伸,将人扯到面前啄了口。

    “不许笑我。”他的指尖捏着沈凭的后颈,顺势揉了两下替他放松。

    沈凭瞧见他微红的耳廓,调戏道:“有如此相公,如何叫人不眷家呢?”

    赵或的脑袋一热,手忙脚乱松开他,还不忘催促着他赶紧吃。

    沈凭看着他笑道:“若是被旁人知晓相公如此贴心,岂非嫉妒我过得幸福?”

    赵或手中动作一顿,突然转头看他,稍加思索后道:“似乎都知晓了。”

    沈凭不解:“什么?”

    赵或说:“沈大人今日前来,应是为了昨夜传出的流言蜚语。”

    他说得不错,百花街一场酒席,让沈凭再一次名声大震。

    只是这一次比起从前有不同之处。

    从前那是传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而此次是传他脚踏两条船,墙头草攀附权贵,和皇子们纠缠不清。

    自古以来,八卦永远都是人们茶余饭后必谈,何况是高门勋贵的传闻。

    且这次的绯闻还误伤了另一人,贺宽。

    昨夜众人宿醉,贺宽把苏尝玉送回了府里。

    之后才折身回家,不料刚到贺府门前,就被管事请到了祠堂中,他一整夜都在祠堂里跪着,被爷爷贺同喆用家法打至酒醒。

    满堂的烛火将列祖列宗的灵位照映,清清楚楚落入他们的眼中,偌大的祠堂里,鞭打声不断回荡,每抽打一下,便有老人浑厚严厉的质问伴随,当长鞭落在贺宽的后背时,便能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回答声。

    贺同喆恼怒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气得呼吸加重,每一鞭落下,打在孙子身上,痛在自己心底。

    “贺见初,你卸了铠甲,就忘了自己是贺家人吗?!”他举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再次挥下。

    随着鞭子打在后背,瞬间看见一道青紫的鞭痕浮现,重复鞭打的伤口早见皮开肉绽,但贺宽却从未后退半分。

    待鞭子离身,他目不转睛盯着祖宗的灵位回道:“削骨成泥永不敢忘!”

    贺同喆又打,厉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与那卖国贼纠缠不清!”

    贺宽闷声咽了疼痛,声音有力道:“爷爷教我将百姓和国主视作首位,但父亲言传身教于我不得见死不救,无论何时,我贺见初都谨记于心,笃之于行,我没错!”

    “贺见初!”贺同喆气得将手中的鞭子丢下,“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贺宽缓缓转头,额头的汗水随之砸落在蒲团之上,他看着老爷子勃然大怒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担忧,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将话说出。

    “爷爷,山寨救他是我一意孤行,但我救的不仅仅是他。”贺宽眼中坚定,即使满背的鞭伤也从未弯过腰,肃正直视着贺同喆,“贺家上下皆是孝子贤孙,夫妻举案齐眉,兄妹和睦共处,对爷爷的命令说一不二,倘若皆因区区陋名置人命不顾,又岂对得起贺府门前挂着的匾额?”

    贺同喆未料他想说服自己,满腔悲愤看他道:“贺见初,我看你是不要这个家了。”

    贺宽撇开脸不再看他,神情坚决道:“爷爷莫要曲解孙儿之意。”

    “好,好!”贺同喆见他这般执意,脸上又添几分阴翳,索性不再和他说下去,选择甩袖转身离开。

    他头也不回说道:“何时想清楚便何时再来见我!贺见初,你别忘了,若不是苏尝玉,你老爷子我不会战败,也根本不会背负耻辱回京,甚至险些战死边沙!”

    这一次他说出的话没有回应,贺宽只盯着贺家的灵牌,紧抿着唇不语。

    随着一声巨响而起,贺同喆摔门而去,偌大的祠堂内只剩无尽的沉默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工作有点忙,在筹备这本结局和下本新书,有空修稿就加更,稿完结双更,不加更的日子,都在打工或修文的路上。

    谢谢宝宝们的阅读和支持。

    第106章 生非

    绯闻风波仍旧不见停息, 不仅卷席了魏都的大街小巷,甚至被南诏人在围猎会中搬上台面嘲弄。

    南诏使团游遍了魏都,官吏打听到南诏喜爱围猎, 向皇帝特意请命设一场围猎会, 以此增进两国之间的情谊。

    围猎会设在天家圈起的山脉中, 那日京城达官贵人皆前来赴宴。

    原本众人皆是冲着围猎的风采前来,却不想目睹了一场明争暗斗的撕扯。

    当比试的号令发出之后,两国派出的将士朝着森林里打马而去, 观席上的众人则将目光都落在另一处高台之上。

    捕猎需要一定的时长,分出胜负之前, 台上会有轻歌曼舞助兴消遣, 等待着众将士凯旋。

    然而,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着登台时, 礼部和内侍省火急火燎前来,禀报教坊司中人皆因下痢晕倒。

    事出突然, 皇帝脸上挂不住面子, 立刻下令命官吏安排其余人登台,可礼部和内侍省纷纷跪倒在地, 埋头不敢抬首, 显然在这荒郊野岭中无计可施。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明白出现了变故,就连走动在四周之人的脚步, 都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沈凭和陈写同坐,发现异样时便从席上起身, 往四周的栅栏靠去, 看着皇帝的方向。

    就在众人屏气敛息间, 忽地他们发现南诏使团中有人站起身, 依旧是南诏的师爷,带着笑询问了一番后,竟安抚皇帝稍安勿躁。

    结果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好心解围,不料下一刻,竟又见他口出狂言。

    “从前闻言裴姬娘娘曾以一舞名动大魏,不知如今可还有机会目睹其风华?”师爷笑脸盈盈看着脸色渐沉的天家众人。

    众人闻言之时,四周听见窃窃私语响起,搅得皇帝面色愈发难看,而裴姬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充耳不闻南诏人对她的数次挑衅。

    只是在面对皇帝投来目光的时候,她眼中的委屈却丝毫不减。

    所有人都在听着官吏和师爷周旋,明示暗示堂堂贵妃不能为其献舞。

    那师爷既有意挑事,自然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打太极。

    当时陈写看着前方的动静,疑惑说道:“教坊司居然在这节骨眼上出事,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沈凭在他这句话中沉吟少顷,忽觉事态不妥,下意识转头朝赵抑的方向投去视线,发现这一次赵抑的反应,相比国宴显得出奇平静。

    恍然间,画仙楼分别前的耳语浮现在沈凭的脑海中,令他脸色微变,怔愣出神的片刻中,迎上赵抑从茶中抬起的双眸。

    只一眼,沈凭感觉自己浑身冷颤,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却又无从下手。

    那厢的赵抑只是眨眼间的对视后,又把视线移开,仿佛随意巡视的一眼,无论任何动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都平静如水,找不出一丝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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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

    官吏还在迂回之际,突然间听见皇帝发话了。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观席众人纷纷朝着皇帝投去目光。

    赵渊民从龙椅上起身,沉静的脸色凝视着南诏使团的方向,当他看见盛寻劝颔首行礼时,嘴角慢慢扯出一抹笑意,随后拔高声道:“裴姬身子不便,倘若诸位有意赏舞,不如择个良辰吉日,朕在宫中砌高台设舞宴,让王看尽我大魏的风采。”

    话落,只见盛寻劝从席上接着起身,眺着赵渊民道:“听闻大魏皇帝曾在越州边境征战沙场,越州曾有胡旋舞名扬天下。既然如此,不如让尔等也瞧一瞧胡旋舞如何?”

    赵渊民和他凝视少顷,双方皆无法从那毫无波澜的眸色中察觉变化。

    沉默须臾后,正当赵渊民欲应下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姬从席上起身。

    他转头看去,只见裴姬缓缓踱步来到他的面前,款款行礼后竟搭着赵渊民的手臂,风情万种的双眼中满是爱意,叫人看得目眩神迷。

    赵渊民问道:“爱妃可有何看法?”

    他沉醉在这迷人的美色中,放纵裴姬的一切行为。

    裴姬轻声道:“陛下可是忘了,曾有一人点拨过臣妾的舞姿?”

    闻言,赵渊民思索须臾,恍惚记起一抹小小的身影,而就在这瞬间,他的视线从裴姬脸上移开,梭巡一圈后,落在了赵睦的身上。

    就连教坊司都曾甘拜下风的长公主殿下,其舞姿出类拔萃,佼佼者也,他作为父亲怎的没想到呢?

    远处的观席上,沈凭一直注意这那厢的举动,直到皇帝看着赵睦之际,他连忙朝赵或的方向看去。

    两人似乎有了感应般,当沈凭投去目光那一刻,赵或恰好从席上站起身,试图从皇帝的口中阻拦这一切的发生。

    可为时已晚,赵渊民用赵睦替裴姬挡下了这一劫。

    就连皇后想为此劝下都无济于事,因为盛寻劝答应了下来。

    当众人都为这变幻莫测的场面交头接耳起来,闻言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只见赵或快步冲到南诏使团中,拎起师爷甩至长廊之外,眼看那师爷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后背狠狠撞上了柱身后滑落而下。

    沈凭当即拔腿朝着天家的观席上靠去,却在他的脚步将要踏进时,臂膀被一股力气扯了回来。

    他回首看去,入眼看见陈写朝自己轻摇了摇头,示意冷静行事。

    沈凭被肩上的力气捏着发痛,也慢慢清醒过来,才发现站在陈写身边的还有谢长清,事发突然导致大家惶惶不安。

    在他们相觑之时,席上又听见一阵骚乱,他们转头看去,发现赵或被骁果军拉住,贺宽拦在使团和赵或中间,尽力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

    裴姬不知何时躲进了赵渊民的怀里,听着他的安抚。

    而美人在怀的皇帝,面对这场突变,却并未有想要阻止的想法。

    贺宽带伤在身,拉扯之间后背的伤口再一次撕裂,赵或发现了异样,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朝兄弟看了眼。

    盛寻劝似乎很满意他搅乱了这场围猎会,而森林中也听见了马蹄声由远及近,显然是打猎的将士们都回来了。

    只是早已无人在意围猎会的胜负,待盛寻劝瞧见将士满载而归的瞬间,眼底又添了几分笑意。

    他从使团中拨开人群,瞥了眼赵或后,看向赵渊民道:“大魏皇子骁勇善战,但似乎并不满意两邦结交,有意斩断南诏和大魏的友好桥梁,依元看,不如就此作罢,尔等打道回府罢了。”

    赵或冷声道:“就你也配得上我大魏的公主?”

    盛寻劝看他道:“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这种懦夫评头论足。”

    “你算什么东西!”赵或扬开面前的府兵,两步上前与之对峙,“使尽阴险狡诈的手段取得高位之人,根本不配在此叫嚣!”

    盛寻劝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但仍旧端着一副上位者的态度,“大魏的储君若是你这般,只怕让天下人都难以服众吧,毕竟无人能接纳一位断袖的天子。”

    赵或猛地抬手推他一把,贺宽手疾眼快再次拦下,用尽全力阻止这场纷争。

    盛寻劝看见他眼中盛满怒气,心中也做了准备,被这么一推,只是后撤半步,用脚尖稳住身形后收脚,若无其事站回了原地。

    “盛寻劝,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赵或怒道。

    盛寻劝被他的无礼激起了些许恼火,“若是输了,你皇姐恐怕就是我南诏王妃了。”

    但赵或却不敢以此迎战,眼看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余光看见一抹身影出现。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发现来者竟是长公主赵睦,而她身边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安圆。

    赵或神情一顿,而盛寻劝看见来人时,眉眼不自觉抬了抬。

    “姐姐。”赵或将声音放低了些,收敛满身的刺。

    而盛寻劝微微弯腰道:“长公主殿下。”

    赵睦颔首回礼,之后站在赵或的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臂弯安抚。

    随后她看向盛寻劝道:“王若能赢下惊临,本宫便为王跳一曲胡璇舞。”

    此言一出,不仅盛寻劝,其余众人皆是意外,而皇后更是为此走到皇帝的身侧,希望天子能出手相助。

    只是她还未靠近赵渊民,便被曹晋上前拦住了脚步,令她无法近身天子。

    盛寻劝对此扬眉笑道:“既然有长公主的金口玉言,那我这一战又岂能不打。”

    说着朝赵或扫了眼,毫不掩饰的挑衅着他。

    赵或心底发紧,神情复杂看着长姐,“姐!我不”

    “惊临。”赵睦含笑温柔喊了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稍稍用了些力气,“你会赢的吧?”

    赵或咬牙切齿,望着她柔和的眸色,只觉如鲠在喉,最后垂头道:“一定竭尽全力。”

    说罢拿开长姐的手,在贺宽引路之下,朝着高台而去。

    赵睦缓缓走到栅栏边,安圆紧跟着上前,她们所站的观席属于南诏使团,此事使团众人都朝着高台去助威,四周只剩一片空荡。

    安圆把视线从高台收回,皱眉看着赵睦道:“公主为何要让殿下迎战?”

    赵睦静静看着赵或的背影,贺宽此时正和他低声交谈着,官吏见状陆续上前为他备战,高台上的一场对决蓄势待发。

    良久,赵睦将心里憋着的一口气轻轻吐掉,侧目看了眼天子的方向。

    她的语气中带着遗憾,轻声道:“阿圆,我还躲得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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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对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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