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掌隔着一层布料贴到了谢谨歌的心脏位置,
“我有时候在想,就这样直接杀了你该多好,这样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阴阳相隔了。”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处所贴到的冰冷寒意仿佛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阻拦蹿向了他的内心深处,冻得他全身一僵,额头处也泛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这只恶鬼并没有说谎,是真正动了杀意。
实力的悬殊让谢谨歌觉得异常烦躁,他厌恶此刻自己这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势局面,更对这只恶鬼强势的侵入到他的生活感到愤怒无比。
“真漂亮啊”沐漾动作轻柔的抚.摸上谢谨歌冒着火焰的眼睛,他看着这双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你想灭掉我吗?”他将唇凑到谢谨歌的耳旁,在他耳畔处轻声喃呢。
谢谨歌没说话。
沐漾挑了挑眉,将双唇轻轻贴到了谢谨歌的耳垂,而后张开嘴一口咬住了这一处小巧精致的软肉。
谢谨歌的身体微微一怔,这一瞬间,仿佛一股冰冷湿润的凉意顺着他的耳垂正朝着他的全身蔓延。
谢谨歌的本能反应愉悦到了沐漾,他斜过眼睨向了紧闭着双唇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他的谢谨歌,眼睛微弯,紧接着用舌尖在谢谨歌的耳垂上轻轻打转。
谢谨歌的眸色越来越冷,他忍住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很快收敛住神色,主动抬起手抚向了将头埋在他颈侧的恶鬼。
他的五指插.入进沐漾的发丝里,一点点往下抚.摸,视线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把桃木剑上:“你就这么喜欢我?”谢谨歌问道。
谢谨歌的动作让沐漾半眯起了眼睛,他的鼻尖在谢谨歌的皮肤上轻嗅着,喷洒出来的冰凉气息攀附在谢谨歌修长雪白的脖颈,就像是一双无骨的手,紧紧的缠.绕了上来。
“是爱。”沐漾停下了轻嗅的动作,再一次出声纠正着。
谢谨歌接着道:“那你先站好,我们好好谈谈。”
“好。”沐漾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他站直身体,看向了谢谨歌,眼里流转出一抹温柔。
谢谨歌一边挪动着脚步、状似无意的朝着摆放着桃木剑的位置走去,一边问道:“你口中的那个我叫什么名字?”
“谢谨歌。”沐漾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谢谨歌又问。
“那块灵牌上的字,你看到了的。”
这么说,确实是叫沐漾。
谢谨歌继续问道:“你死了多少年?”
“七十三年。”
“你生前是做什么的,你与我又是如何认识的?”谢谨歌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
而他这句话似乎勾起了这只恶鬼的回忆,对方并没有再像上两句那样,立刻就回答谢谨歌的问题,而是垂下了漆黑的眼眸,似乎陷入进了自己的思绪中。
谢谨歌见状,将如同匕首一般大小的桃木剑放进了衣袖里,他今天穿得是宽松的长袖衣服,正好能毫无违和的藏住这把剑。
至于其他一些符纸,谢谨歌看不懂,也知道用途,现在李槐远还没有回来,如非必要,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愿意与这只鬼起正面的冲突,但若是这只恶鬼太过放肆,为了自保,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么想着,谢谨歌原本还有些紧绷的情绪也很快平静下来。
“我生前是戏班的生行,我们的相识源于你来听戏。”
“生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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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谢谨歌记得生行是京剧中扮演男性角色的行当,一般都是素脸,也被称呼为“俊扮”。
那个“自己”如果是去听戏的时候与这只恶鬼认识的,那个时代能去好戏班听戏的,非富即贵,身份定然也不普通。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沐漾走到谢谨歌面前,“我们是天定的良缘。”
谢谨歌抿唇不语。
沐漾笑了一下,“小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一世会命犯凶煞?”
谢谨歌神色微动:“你什么意思?”
沐漾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那位爷爷患得怪病,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吗?”
谢谨歌心脏一紧:“这难道是和我的生成八字有关?”
沐漾依旧答非所问:“你如果只是像现在继续这些下去,那位老人的病永远也不会好转。”
谢谨歌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次,沐漾终于正面回答了,看着谢谨歌这一提及那个李老爷子就一脸紧张的模样,他缓缓说道:“我想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爷爷的病彻底好转。”
“什么办法?”谢谨歌抓住沐漾的双臂,急忙问道。
沐漾盯着谢谨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和我结阴亲。”
“不可能!”谢谨歌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
他怎么能确定这只恶鬼所说得话都是正确的,如果真得是因为他生成八字的原因才让爷爷患上了怪病,李槐远的爷爷那么厉害的一位道长,当初又怎么可能没有算出来。
“你不用怀疑我话中的真实性,”沐漾握住了谢谨歌的手腕,在感觉到那衣袖中的桃木剑后,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道:“我永远也不会骗你,相反,小谨,在你我曾经相处的日子里,你才是那个满嘴谎言的人。”
谢谨歌一把甩开沐漾的手,将桃木剑剑柄紧紧握住了手掌中,剑刃指向了这只恶鬼:“不要把那所谓的前世与现在的我混为一谈。”
“我从未说过前世。”沐漾摇头道:“一直都是你。”他垂眸眼眸,看向了指到自己锁骨处的剑刃,瞳孔中并没有任何慌张的波澜:“你现在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你忘掉了属于你和我的那部分记忆。”
谢谨歌有些惊讶,他确实是忘记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但是在六岁之前的那些记忆,理所应该是小孩子的童年记忆,又怎么会和面前这个恶鬼有关?
谢谨歌还是不信。
看出了谢谨歌眼底的怀疑,沐漾握住了谢谨歌拿着桃木剑的手:“你若是不信,就用这把剑刺向我。”
谢谨歌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的对准这只恶鬼被灼烧过的锁骨处狠狠刺入了进去。
“呲啦”桃木剑刺进这只恶鬼的血肉里,冒出了一股浑浊的黑烟。
谢谨歌抬眸看向这只扰乱他生活的恶鬼,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谢谨歌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快意,他不禁又往里刺了几公分,使得剑刃完全没进了恶鬼的身体里。
也就在这时候,有一股黑色的液体从这只恶鬼被刺中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流向剑柄,流到了谢谨歌的手部皮肤上。
在这浓黑的液体沾染上谢谨歌皮肤的这一刹那间,一种滚烫的灼烧感烫得谢谨歌立刻收回了手。
谢谨歌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一闪,有什么东西被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身处于一个挂满了红帐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四个大红的蜡烛在慢慢燃烧着烛火,散发着暖橘色的光晕。
谢谨歌听到了一阵类似于脱.衣服才会有的摩擦窸窣声,他往四周看了看,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正前方的屏风后。
他沉默了片刻,抬脚走向了屏风。
绕开了这雕刻着精美画像的屏风,谢谨歌在看到屏风后的画面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距离他三米远的正前方,一张木质雕栏的朱红色大床上,有两个人正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这时,恰好一阵微风从窗户外吹进,这细碎的晚风吹着蜡烛的火焰开始晃动,也吹得床上的遮帘被掀开了一角。
也就是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谢谨歌清楚的看到了床上相拥的两人,一个面容俊美,五官硬朗深邃,一个模样艳丽,眉目之间尽显风流。
这两个人的容貌对他而言都不陌生。
一个正是那红衣恶鬼的面容,而另一个,则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与面容相同的男人,伸出手抚上红衣恶鬼的背脊,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偏过头亲昵的用双唇摩挲着对方下颚处的皮肤。
由于角度的缘故,谢谨歌看到了这个男人眼底的兴味和轻佻,他听到对方用那深情款款的语气在红衣恶鬼的耳畔处缓缓说道:“沐漾,我要你好好爱我,用尽你全部的气力。”
谢谨歌睁大了眼睛,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竟也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只不过语气还要更加的甜腻,更加的蛊惑人心。
他压下心里的惊骇,想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这一刻脚步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根本挪动不开。
谢谨歌翕动了一下双唇,正欲发音,下一秒,眼前却又是突然一黑,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竟然进到了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身体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方!
第45章 民国恶鬼①①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正通过此刻这亲密相拥的姿势传递到了他的皮肤里,这份温度是那么的炽热、滚烫,随着呼吸的起伏, 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的下巴还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对方的呼吸则在他的耳畔处缓缓萦绕, 这灼灼的热气喷洒到他的耳根,让谢谨歌觉得耳朵发痒。
他的周围是朱红色的床, 红色的帘幕轻纱在微风的吹动下飘动, 蜡烛的光晕在晃动间仿佛将他们的身影也照得晃动不稳。
但谢谨歌能感觉到这双手臂环住他身体的力道,结实有力,充满着一种温热的弹性。
然而这些暧.昧又旖旎的氛围, 并不是谢谨歌所愿意看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为何上一秒自己还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这一秒就成了局中人。
他立刻松开手,想从这双臂膀中退出, 但他的手才刚刚收回, 与那只恶鬼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或者说就是沐漾的生前, 却没有给谢谨歌逃离的机会,对方收拢手臂,将他牢牢的禁锢在了怀抱里。
“小谨”沐漾在谢谨歌的耳旁轻声唤着,温柔的语气如同情人之间的喃呢。
“我会好好爱你,永远。”这磁性的嗓音里饱含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渴.望,这是谢谨歌所熟悉的声音, 低沉, 浑厚,不过却没有后来的那种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淡淡沙哑。
他说完这句话后,用手掌抚.摸上了谢谨歌的发丝, 然后掌心顺势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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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恶鬼状态时的冰冷森寒,还是人类的沐漾掌心是无比炽热的,他的掌心所触及之处,后颈、肩窝、背脊皆让谢谨歌感觉到了一种仿佛被烫伤到的。
谢谨歌想到了在他作为旁观者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自己”所说的话,在联系到沐漾眼下所做出的这一列动作和那正冒着汗液的身体状态后,心下顿时一阵惊骇。
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禁锢住了一样,让他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反而吐露出来的破碎音在此番状态下更像是一种沉醉似的低语和轻.呜。
谢谨歌的脸色一沉,但此刻他与沐漾正面拥抱的姿势,让他看不到对方现在究竟是何神情,相对的,沐漾也看不到谢谨歌沉下来的眼神。
于是谢谨歌那从喉咙滚动出来的发音落在沐漾的耳朵里,就成了一种最直接的鼓舞,是催化剂,更是让沐漾的情绪彻底亢奋起来的蜜酿。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谢谨歌的认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类似于附身的方式在一个明显并不属于现代社会的房间里,与一个从戏班里出来的生行有了跨越性别的亲近。
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语,连所有的抵挡都尽数被对方轻易的化解。明明此刻他所附身到的这具身体,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与他的本体一模一样,但比起他因为去做各种兼职而自然产生出的肌肉和力量,所附身的这个“自己”却实在是娇弱了太多。
肤色还要更白皙,骨骼还要更纤细,身形还要更清瘦,皮肤更是比起女人都还要更细嫩和光滑,像是一个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娇纵大少爷,仿佛只要稍微再用一点力道,就能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一片醒目的红痕与淤青。
谢谨歌的感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复杂过,他的思维和身体仿佛被抽离成了两部分,前者是冷静、从容、和理智,然而后者却是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热,很热,灼烧人心的热。
为了不让谢谨歌感觉到疼痛和不适,沐漾是温柔的,他看向谢谨歌的眼睛里浮动着深深的爱恋,刀削般的下颔因克制而紧绷。然而匍匐下来的猛兽也终究是猛兽,在捕捉到猎物之后,在猎物放松下来之后,便开始了啃咬和掠.夺。
窗户外,栀子花的香味随着吹拂进来的微风飘散到了房间里,皎白的月光与烛光交融在一起照射在了屏风上,照出了上面两只凤凰交颈的生动画面。
房间外,更夫打更的声音富有节奏的响了起来,房间内,四个大红蜡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燃尽。
“小谨,我爱你”沐漾还有微喘的语气里带着慎重和真挚。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谢谨歌的身旁,就这么盯着眼尾微红的谢谨歌凝了几秒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挑起谢谨歌那因汗液而黏在脸侧的发丝。
谢谨歌没有搭理沐漾,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这个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还没有从方才的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平复下来。
除了荒谬,谢谨歌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词语来形容这场光怪陆离的糟糕奇遇,不是黄柯一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每一个感官都无比真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谢谨歌觉得心烦。
太t.m操.蛋了。
谢谨歌第一次有了想爆粗口的冲动。
特别是在斜过眼看向侧躺在他身旁支起上半身的沐漾,顿时有一种想要直接将他剁掉的杀意。
谢谨歌冰冷如刀锋的眼神让沐漾整个人微微一顿,紧接着他的瞳孔深处倏地闪动出了一抹谢谨歌异常熟悉的红光。
谢谨歌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捕捉更多他眼底的情绪,对方就用食指指尖轻轻抚上了谢谨歌的睫毛,语气里带着眷念和缠绻:“小谨,这一切皆是因你刺向了我,这其中因果,是我们之间永远也不可分割的羁绊。”
谢谨歌一下瞪大了双眼:“你是”他一个翻身狠狠掐住了沐漾的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攻击让这只装腔作势的恶鬼。
然而他这具身体实在是比不上他本体,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番体力的消耗,此刻这力道在沐漾看来,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反而更像是一只高贵的小猫在奶凶奶凶的反抗。
沐漾抬起手一把环住谢谨歌的后背,然后往下一拉,便直接将谢谨歌的拉倒在了自己身上。他的手掌捧住谢谨歌的额头,视线落下头顶上的雕栏红木,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左眼上方隐隐浮现出了一团黑气。
谢谨歌想要支起身体,却被沐漾牢牢束缚住,他冷笑一声,果然,他莫名其妙穿进到这具身体里全是沐漾搞鬼,不仅如此,这只恶鬼竟然也随之来到了自己生前的身体里。
对方眼底的那抹嗜血森冷的红光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为什么同样都是穿到另一具身体里,体力和敏锐力会有如此大的悬殊,谢谨歌甚至觉得身上一些地方都还在隐隐作疼,刚结束那会儿仿佛全身都散架了一般。
挣脱不开这只恶鬼的牵制,谢谨歌直接张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颈。
“嘶”沐漾不禁闷哼了一声,但这并不是因为纯粹的疼痛,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勾心窝的酥.痒和刺麻。
谢谨歌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是牙齿越发的用力,很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传到了谢谨歌的嘴里。
而谢谨歌仍旧没有松口,带着一种狠绝和怒意,仿佛要将沐漾的这一块肉深深咬下来一般。
“小谨,真狠啊。”沐漾沙哑着低沉的嗓音,指尖在谢谨歌的颈窝处轻轻一刮。
这充满着暗示性的暧.昧动作瞬间让谢谨歌的身体一僵,口中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谢谨歌的反应愉悦了沐漾,这只恶鬼深深嗅了一下谢谨歌的发丝,用低低的声音缓缓说道:“小谨,是你先招惹上我的。”
“戏子多无情,你却偏要来索取我的爱,既得到了我全部的爱,我又怎么可能让你逃开。”
谢谨歌听着他这语气里的喟叹和怀念,只觉得可笑至极。
如果眼神中的杀意能化成实质的攻击话,沐漾早就被谢谨歌的凌.迟了千遍万遍,但可惜的是它不能,于是谢谨歌那冒着怒火的眼眸映入沐漾的眼底,反而成了一种别样的生动。
沐漾看着看着,就直接伸出手捧住了谢谨歌的脸颊,将唇凑上去吻了起来。
谢谨歌毫不客气的咬破了沐漾的唇瓣和那不顾他意愿入.侵到他口腔里的舌,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让沐漾停下动作,反而让他的亲吻变得越发的强势和霸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外突然刮进来一股凛冽的寒风,这风席卷着凌厉的空气浩浩荡荡的蹿向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桌上的食物全部被狂风吹落,坚固的屏风被吹得倒在了地上,床上用来遮挡的帘幕也被吹得肆意飞起。
“谨歌!谢谨歌!”谢谨歌听到了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那是李槐远的声音!
在谢谨歌辨别出这道声音是来源于谁的同时,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刹那间开始疯狂的扭曲。
谢谨歌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眼前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李槐远的储物间里,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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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剑,剑刃的尖端正刺着沐漾的锁骨,而他的手上,所沾染到的液体正在慢慢凝固。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前一秒所在那处房间里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但沐漾的上嘴唇所流出的血液,却让谢谨歌意识到,并非是梦,也并非是镜花水月。
这个认知让谢谨歌的眉头都几乎快要拧在了一起,等他看到沐漾唇角边所勾起的抹一抹细小的弧度后,怒气更是直冲冲的上涌。
“谨歌!”李槐远一把拉住了谢谨歌的手臂,迅速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脸戒备的看向了沐漾。
而沐漾,也终于将视线从谢谨歌的身上转向了这个打扰他和小谨温存的人类。
第46章 民国恶鬼①②
一个是死去了多年的恶鬼, 一个是对付鬼怪很有一套的道士。
两道凌厉的目光就这么在空气中直直的撞到了一起,这一刹那间,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瞬间就蔓延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闷热的房间也变得格外的冷凝。
真要说起来,这是李槐远和沐漾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李槐远的眼睛里是对恶鬼的戒备和警惕, 而沐漾的瞳色中更多的是对这个人类打扰到他和小谨的不悦。
这个人类,跟小谨的距离太过亲近了。
特别是在他看到对方亲自给小谨戴上桃木剑的时候、那盯着小谨的后颈皮肤看得一脸恍神的模样, 无论是那泛红的耳根, 还是心虚游移的视线,都让沐漾觉得异常的刺眼,嫉妒在他的心中不断发酵, 让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理智。
一想到这, 沐漾危险的半眯起了眼睛, 漆黑如墨的眸色里闪动出了一抹猩红的杀意。
随着他这骤然转变的情绪,房间里的气温再一次变低, 下降到的温度几乎快要与冰窖等同。
李槐远紧闭着双唇, 锐利的目光如刀锋, 紧紧的盯着沐漾,在察觉到沐漾周身的变化后,他的身体又下意识往右挪动了一下,将谢谨歌的身体挡得更严实了一些。
李槐远的身材本就比谢谨歌还要高大,此刻这么一动,谢谨歌的身影便被李槐远完完全全的挡住了。
这种保护欲的姿态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道士对普通人类的守护, 更是一种李槐远对谢谨歌的在意。
“谨歌, 别怕。”李槐远轻声说出了一句平日里他无论怎样都不会说出来的言语。哪怕他知道谢谨歌不会感到害怕,对方也不是轻易就被局势影响的胆小者,但此时此刻, 他却不由自主的将内心的宽慰和承诺表达了出来。
谢谨歌也没有想到李槐远会突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正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在看到李槐远挡在他前面的坚定背影后,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低低的应了李槐远一声:“嗯。”
他这回应很轻,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传入进李槐远耳朵里的时候,让李槐远的身体里瞬间有了更充盈的力量。
明明此刻是非常紧张的危险氛围,却让李槐远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喜悦。
是因为被信任,被依赖。
更因为信任他的这个人是性格执拗,从来都不示弱的谢谨歌。
而比起李槐远的隐秘窃喜,被谢谨歌和李槐远两人视作敌对者的沐漾心情却是完全沉了下来。
特别是在听到谢谨歌那一声回应的时候,他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瞬间的狰狞。
“自以为是的保护者姿态?”沐漾略显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种极端的病态和毁灭欲,脸上那冒着黑气的的诡异图腾也有了蔓延的迹象。
李槐远见状,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很快收起了内心深处的小心思,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面前这只恶鬼身上。
他这十几年跟着爷爷一路学习那些与奇门遁甲相关的八卦抓鬼之术,见过的怨灵恶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没有哪一个有像这只鬼一样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异常棘手的压迫感。
这只恶鬼的锁骨处被谢谨歌的桃木剑刺中而受了伤,但即便是这样,李槐远也暂时估量不到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李槐远警惕的是这只鬼的对谢谨歌的执着。
方才院外的那声惨叫明显是这只恶鬼在声东击西,故意引开他。
恶鬼的目的是谢谨歌,李槐远不希望谢谨歌出任何一点意外。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才没有选择贸然攻击,而是等待他进来之前就在四周设下的困束咒发挥功效。
“打扰我和小谨的人,都该死。”沐漾一字一句的说道,看向李槐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李槐远眉头紧皱,正欲说话,谢谨歌却从李槐远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站在李槐远的身旁,与沐漾对峙着:“沐漾,自以为是的是你。”
沐漾眼中的红光与阴狠在看到谢谨歌之后,瞬间就消失了,他忽略掉谢谨歌言语中的冰冷,目光直直的看着谢谨歌,视线落到了谢谨歌的双唇上。
由于他血液的缘故,那不久前发生在那芙蓉帐暖中的事情,在双方脱离之后,所有的感官和痕迹都会毫无保留的传递到本体身上。
他看着谢谨歌那被他亲吻得有些发肿的双唇,殷红的颜色像一朵诱人芳泽的玫瑰,水润,娇艳欲滴,再也不似平日里的那种苍白淡色。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尽数从沐漾的脑海里消失,眼底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抚慰剂。
沐漾的眼神让谢谨歌不悦的抿起了唇角,李槐远见这只恶鬼一直盯着谢谨歌看,心里也徒然蹿起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沐漾敏锐的注意到李槐远的情绪变化,他漆黑的瞳孔深处划过一抹轻蔑,随即语气一转,突然说了一句:“小谨,你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力气了吧,毕竟我不久前才那么用力的疼爱了你。”
他故意加重了“疼爱”这两个字,说完之后,抬起手抚上了自己的唇角,暗示性十足的说道:“你拼命压抑的低.吟让我想要将你的呼吸全部吞没。”
李槐远的眼神一沉,几乎脱口而出:“你对谨歌做了什么!”
沐漾挑了挑眉,见李槐远这副明显乱了节奏的样子,忽然觉得直接弄死这个人类远没有看到对方露出这种慌张的表情来得痛快。
“自然是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沐漾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怕李槐远理解不了似的,他难得多了一份耐心,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我让小谨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完完全全染上了我的气息。”
很快明白了沐漾话里的意思,李槐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们”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沐漾就接了下去,“我们发生了关系。”
“不可能!”李槐远立刻否定,从他出去储物间再进来,这期间连五分钟都不到。
“有什么不可能,”沐漾唇角微勾,“不过是因为在不同的空间里,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对等而已。”
李槐远闻言,猛地侧头看向了身旁的谢谨歌:“谨歌你”他想要向当事人求证,但在他看到谢谨歌那红肿的双唇和锁骨处隐隐露出的红痕后,急于求证的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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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谢谨歌却顾不得去思考李槐远这突然激动的情绪、背后所蕴含的原因,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异常糟糕。
谢谨歌能感觉到身体的疲倦感,在沐漾未说出这些话之前,谢谨歌尚且还能告诉自己那被折腾的一身红痕淤青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但在沐漾说了这些话之后,所有被他刻意忽略掉的事实被无情的剥离出来,赤.裸裸的摆在了明面上,提醒着谢谨歌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
“沐漾”谢谨歌的眼睛里再一次蹿起了怒火。
“小谨,我说过的,是你先招惹上了我,也是你种下了因。”
谢谨歌不欲与这只恶鬼多争辩,他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转而看向李槐远,用眼神询问李槐远。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让李槐远瞬间明白了谢谨歌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将剑柄上缠.绕着的纱布解开了。
沐漾见谢谨歌和李槐远的无声互动,妒意再一次涌向大脑,心底的毁灭欲几乎快要不受控制的肆意蔓延:“小谨,你要帮一个外人来灭掉我?”
谢谨歌还没有回答,李槐远就冷呵一声:“你才是那个外人,哦,不对,你只是一个魂,连人都不是。”
“你懂什么!”李槐远这话一下刺.激到了沐漾,他抬起手臂往前一挥,一股巨大的怪风瞬间从他的衣袖间飞窜而出,直冲冲的朝着李槐远这边袭去。
李槐远眼神一凛,迅速用桃木剑一挡。
“嘭”得一声,两股怪力在空气中撞击到一起,地上的符纸被卷得肆意乱飞,桌上摆放的小物件也被余波震得掉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李槐远有些紧张的看向谢谨歌。
谢谨歌摇头。
李槐远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的钝痛让他意识到这只恶鬼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太多。
那些死去之后未选择投胎转世的亡灵,执念与仇恨越深,就越容易转化成能威胁到人类生命的怨魂。这只恶鬼在非鬼节的时间里能化成可以随意向人类进行物理攻击的实体,这种情况几乎是百年难见。
好在他知道这只恶鬼的弱点。
李槐远算了一下时间,在困束咒发挥功效的这一瞬间,直接用剑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抹在剑刃上,厉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困束真言,火灼,起!”
在他话落的同时,上千张黄色的符纸全部应声飞起,在空气中瞬间自燃,顿时,一大片刺眼灼人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
“攻!”李槐远的剑端朝着沐漾一挥,这些燃烧的符纸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全部袭向了沐漾。
面对急速而来的大片烈火,沐漾的眸色里有一瞬间的扭曲,他五指张开,手腕一转,一股黑色的气流便从他的手掌中飞出。
这些气流在碰到燃烧的符纸后,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团团湿润的水雾。
而就在这个紧绷的节骨眼上,谢谨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47章 民国恶鬼①③
单调简单的手机铃声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下显得突兀又刺耳。
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插曲。
谢谨歌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会把手机的模式设置为震动, 在震动模式下,几乎所有的来电都不会有铃声的响起,但唯有两个号码打来的时候是例外的, 一个是李老爷子的主治医生陆医生的电话,另一个是谢谨歌为李老爷子请的护工小潘的电话。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李老爷子的病情最新状况, 谢谨歌把陆医生和小潘的电话都设置成了特别关心。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来电显示的是陆医生的电话, 这位主治医生一般不会特意给谢谨歌打电话, 除非是李老爷子出了什么必须要家属知悉的事情。
想到这,谢谨歌的脸色微变,竟也顾不上正在对打的李槐远和沐漾, 看也没看这一人一鬼, 而是迅速拿出了手机,
“你好,陆医生。”谢谨歌神色冷肃的接通了电话。
李槐远和沐漾见状, 彼此对视了一眼后, 竟然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收起了攻击, 转而看向了正在与医生通话的谢谨歌。
沐漾是鬼,自然各方面都不同于常人,而李槐远从小跟着家门学习道术,各项感官自然也比普通人厉害太多。安静下来的一人一鬼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谢谨歌的身上,仗着敏锐的听力,将电话那端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端的声音是一道非常温和好听的男声:“你爷爷十分钟之前因起夜而从床上摔了下来, 好在护工及时搀扶住了, 才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不过”
谢谨歌心里一咯噔。
“不过病人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躺在病床上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们对他做了检查,初步推断,可能存在散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的征兆。”
阿尔茨海默病
脑年痴呆的常见病因。
谢谨歌握手机的手一紧,垂在身侧的另一手也用力攥紧成了拳。
爷爷的怪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若是再患上阿尔茨海默病,谢谨歌已经不敢不去想之后的事情。
“你看你是现在来医院一趟,还是明”
电话那端的声音还没有说完,谢谨歌就急忙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劳烦医生了。”
谢谨歌挂完电话后,李槐远就急忙走到他的身边,十分关切的说道:“这都多少点了,你现在赶过去最快也需要两个多小时。”
“我要去看他。”谢谨歌管不了这么多,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
没有谁比李槐远更清楚李老爷子在谢谨歌心中的分量,看着谢谨歌眼中的焦急,李槐远沉默了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我送你去吧。”
谢谨歌皱眉:“你不是说过自己一直到今年十二月底都不适合出李家村吗。”
“凡事总有例外嘛。”李槐远笑了笑:“这个点李家村这边没有车,我送你是最快的。”
“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可以开。”
“你开什么,驾照都没有。”李槐远道:“还是我送你。”
谢谨歌深深地凝了李槐远两秒,感激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在眼神对视间,已经将情绪很好的传递了出来。
完全充当了背景板的沐漾,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在谢谨歌和李槐远准备继续忽略他然后这么明晃晃的出储物间的时候,沐漾终于忍不住了,一个闪身堵住了这两人的去路。
谢谨歌现在的情绪很糟糕,迫切想要见到爷爷的心情让他根本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在这只恶鬼身上。
“让开。”
沐漾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李槐远,又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神情阴郁冷沉的谢谨歌,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我也要跟着一起。”
“哈?”李槐远惊讶的看向了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恶鬼。
谢谨歌没有理会沐漾,一边绕开他一边对李槐远说道:“你快去拿车钥匙。”
“啊好。”李槐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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