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破血流。那晚,在贺玄渊趾高气昂、自得意满地说出她又爱上了他时,她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羞愧地低头。
温怜紧紧咬唇,一想?到那晚的场景,无休止的羞耻感便涌上心头,不禁眼里泛起?朦胧的水汽。
她没注意到,院外?一角,她已经被人注视多时了。
贺玄渊看着温怜清瘦的背影,眉头紧锁。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刺激她吗?”贺玄渊看向身侧的赵太医,冷声道:“我已经一个月都没去见她了,她怎么还这?么这?样!”
温怜抗拒吃药,因此那些药都是磨成粉随饭菜一起?烹饪的,贺玄渊已经绞尽脑汁如何让温怜舒心,可效果显然不大。
赵太医看着门外?这?些围得密密麻麻的看守护卫,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陛下,温小姐本就郁结于心,您又让她只能待在这?一间宫殿里,长此以往,不利于温小姐的恢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尽力?了。
虽然贺玄渊没有像周帝一般搞得满后宫都是女人,但只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还这?么执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贺玄渊静静地凝视着温怜,默然不语。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怜似有所?感一般,下意识朝门外?望了一眼。
院外?,依旧是空无一人,温怜忽觉自己可笑?。
她百无聊赖地起?身,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她身体总是乏得很。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都已经身不由己,那些身体上的小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她进了门,贺玄渊才上前一步,对着守卫吩咐:“从?今天开?始,不必拦着温小姐出门了,她想?去哪里你们都跟着,保护好他。”
侍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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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欲走,想?了一瞬后又顿住了,接着道:“离远点儿,别被她发现了。”
……
温怜一觉醒来,正值黄昏时分。
一行行大雁向南飞去,划过澄澈清透的天空,留下无声的痕迹。
身旁的小丫头昔儿看着温怜一脸怔然,小声提醒:“小姐若是喜欢看着秋景,此刻去太液池边最能见到美景,那还有一处高台,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南山上的明?觉寺呢。”
温怜唇角微动,默然不语。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荡漾,显得灰暗无神,浑身散发出清冷寂寥的落寞,仿佛秋日枝头上挂着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摇摇欲坠。
脆弱的,一触即逝。
昔儿心思灵透,见她不语,一眼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便接着道:“小姐,我刚刚发现门口的那些人都不见了,你说会不会……”
她是贺玄渊的人,自然知?道贺玄渊的吩咐,但作为在温怜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管她是不是,都得装出站在温怜这?边的,才能减少温怜对她的戒心。
听她这?么说,温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好了被贺玄渊关一辈子的准备了,难道贺玄渊要放了她?
“你再?去看看。”温怜着急地吩咐,她不信贺玄渊会这?么好心就这?么放过她。
昔儿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回?屋佯装欣喜道:“小姐,他们真的都走了!咱们去太液池去看看吧。”
温怜第一个想?法便是收拾东西离开?,但贺玄渊阴险狡诈,她担忧有诈,只好先顺着她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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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打探一番,再?做计划。
……
宫里依旧如往常那般,漫长的宫道在红霞之下显得空旷而寂寥,红墙之上的琉璃瓦映着淡淡的落日余晖。
温怜缓步走在青石板上,她的脚步又缓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忽地,前面不知?是哪个宫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或许只是两人随意谈话,但在这?空旷的宫道之内,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上面让我们尚衣局准备大红的绸缎,数量还不少呢,难道宫里要发生什么喜事了不成?”
“巧了,我们尚工局也是,前几个月陛下下令节俭,我们就差点儿用木头做钗子里,但是这?两日,南海珍珠、金丝银线之类的东西,全都往局里送,工期催得还紧。”
“又是金银珠宝,又是大红绸缎,难不成……陛下终于决定立后了?”
贺玄渊在太子时期没有成婚,继位之后限于周帝的丧期,底下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按照礼制,国丧三年,但是对于贺玄渊这?样的储君而言,丧期一般都会缩减为二十七日,更何况,贺玄渊还从?未立妃。
国不可一日无主,自然也不可一日无后,贺玄渊已经继位几个月了,但后宫却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免让所?有人都心而悬悬。
两位女官感慨着,完全没注意一墙之隔的温怜。昔儿看形势不对,小声凑近温怜道:“小姐,我们——”
“闭嘴。”温怜斜视冷眼看她。
昔儿心里一顿,自她伺候温怜以来,她从?未有过这?般词严厉色的时候,她唇角微动,最后还是垂眸退到温怜的身后,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她没想?到今日刚出门,就赶上了这?么一出,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两位女官丝毫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暗潮涌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我看立后是不太可能吧,也没听陛下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呀,每天都待在承明?殿里面。”
“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位前几日还偷偷告诉我,说是程丞相几乎隔三差五就带着一大批人上书?,让陛下早日立后,这?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程家对后位是志在必得。”
“要说程家小姐,我倒也见过,倒是个貌美之人,只是听说也是从?内宅斗出来的,手段了得,若是她以后入住未央,你我以后怕是难得空闲了。”
“她也就靠着家世?而已,你要说貌美,那哪儿比得上以前芙蕖宫的那位主儿?只可惜啊,她……”
“是啊,当初哪位温小姐才真的是惊鸿一瞥,我一个女人差点儿都被她勾了魂……”
温怜手指捏紧,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直接转身扭头便走。
昔儿自知?大事不好,赶紧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一回?芙蕖宫,不知?何时门外?又站了一些人,温怜脸色越发凛冽,径直回?了屋,“砰”地一声,将门关住了。
昔儿着急地站在门外?,也不敢去拍门,只好喊道:“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呢。”
“不吃了,别来烦我。”
屋内,传来闷闷的声音,似乎声音隔了好几层的棉花。
昔儿没办法,气得跺了一下脚,只好脚步飞快地朝着承明?殿跑去。
太阳已完全落下,寒气四?起?。
温怜缩在棉被里,全身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膝间,可依旧是冻得瑟瑟发抖。
明?明?被子已经足够厚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温怜伸手将被子再?裹紧一些,不经意间,手背触到了脸,一片湿润。
她一愣,才发现自己竟是哭了。
她竟然,还会为贺玄渊哭?这?个认知?,比贺玄渊要大婚的消息,更加让温怜受刺激。
她不能哭,不能再?为贺玄渊哭了!
温怜就着绵柔的枕巾,毫无章法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擦干了,新的泪水又会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温怜擦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越擦,哭得越厉害,擦到最后,枕巾湿透了,脸都被她擦红了。
“别哭了,”温怜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崩溃着闭着眼睛,哽咽着,“求你别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停不下来?
她不要,再?也不要为贺玄渊哭了。
她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贺玄渊,她再?也不要和贺玄渊有什么瓜葛了。
门外?,贺玄渊驻足门前,听着屋内哽咽的哭声,脸色阴沉,浑身僵硬。
他来得急,只着一身单衣,寒风带着湿气爬上衣角,顺着四?肢百骸,流入心底。
温怜的每一道哭声,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他想?进去抱抱她,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想?亲吻她伤心的眼睛,想?……让她不要再?哭了。
可他不敢。
赵太医说过,怀孕之人情绪不稳定,他不敢冒这?个险。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哭泣声逐渐变慢,变小,而后悄然无声。
哭泣,其实?也是一件极费体力?的事情,温怜哭得累了,困倦地睡了过去。
房门露出一条小缝,听着屋内规律的呼吸声,贺玄渊轻手轻脚地进门,在寒风还未进门时,将它关在门外?。
屋内昏暗,他知?道温怜一向比较敏感,也不敢随意上前。
这?是这?一个月来,他第一离温怜如此之近。待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他拖去鞋子,踩着冰冷的地面,缓步走向温怜。
许是之前一直闷着头,温怜的脸色睡得绯红一片,这?一瞬间让贺玄渊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那也是这?般,困倦地躺在温轲的怀里。
只不过,那时的她,未曾遇到这?些伤心事,睫毛上未曾沾上泪水。
看着夜色中她眼睫上星星点点的碎珠,贺玄渊忍不住伸出手想?为她擦拭,可刚一伸出去,他自己就顿住了。
他的身体早已被寒气入侵,而温怜最好是怕冷了。他手指微曲,默默收回?了手,不经意间却碰到了一片冰冷。
他下意识低头,原来是一张枕巾,只是这?张枕巾,如今早已浸满了泪水,触手即凉。
贺玄渊拿起?枕巾,无言片刻,而后轻轻地拂过,似乎在弥补无法触摸温怜的遗憾。
“你说过的,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背叛我的。”
贺玄渊捏紧手中的枕巾,目光灼灼地看着床上之人不安地睡颜,哑着声:“你说过的。”
“为什么你能放下一切去爱贺玄铭,却不愿意放下一切来爱我?明?明?……明?明?我才是最爱的你。”
“等孩子出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之前的全都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冰冷的面上划过一滴炽热的泪水。
贺玄渊二十多年的生涯之中,面对父亲的冷漠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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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面对母亲的狠毒他也没哭过,面对唯一的亲人——温轲去世?他也没哭,唯二的两次哭,皆是因为温怜。
第一次,是因为担心无法保护她。
这?次,是因为无论他做什么,他却无法靠近她。
泪水隐入温怜的枕巾之中,两人的泪水彼此交融、难分你我,此时此刻,两人以另一种方式触碰在了一起?。
他怕惊扰她,于是也不管冰冷的地面,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视线刚好与床面平行,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享受着难得的安静与温馨。
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
第二日,温怜浑身疲惫地醒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她也越来越嗜睡,常常一睡一整天。
但似乎,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昔儿听见屋内的动静,谨慎地敲了敲门,听到温怜同意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水进门。
“小姐,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日头已高,温怜皱眉:“现在什么时辰了?”
昔儿:“巳时末了,您昨晚也没用晚膳,今天早膳也没吃,您想?吃什么,我让人多备一些。”
温怜听到巳时末,愣住了。
从?昨天傍晚直接睡到了快用午膳的时间,她从?不是个嗜睡之人,以往去太学?时,也常常天没亮就起?床。
她怎么能睡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不叫我?”温怜有些恍惚,“以后我若是再?这?样,你到点儿就把我叫醒。”
昔儿假意应道:“好。”
她想?为温怜穿衣,被温怜拒绝了,“你去收拾床铺就好,我自己穿衣。”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碰她的身体。
她看了一眼正铺床的昔儿,躲到屏风后面褪去衣服,低头看着自己悄然发生变化?的胸前,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感觉胸前有些酸胀,细细一看,好像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温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也不敢声张,只能每日装作无事发生。
她一早没了母亲,贴身的嬷嬷也没教过她这?些,嗜睡、易疲倦、胸前敏感胀痛,其实?这?都是女人在怀孕之间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诶?枕巾怎么不见了?”昔儿忽然转头,却看到温怜从?屏风后走出,她脸色有些不好,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
昔儿人精似的,她虽是未出阁的宫女,但之前也伺候了不少周帝的妃子,瞬间就猜到了温怜的身体变化?。
她眼睛一转,朝着温怜的胸前和小腹看去。
温怜毫无察觉,问?:“什么枕巾?”
昔儿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枕巾上了,随口道:“少了一条枕巾,可能屋里有小丫鬟来过,拿去洗了吧。”
温怜见她这?样说,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她隐约记得,似乎昨晚她拿过枕巾擦过眼泪。
见昔儿似乎有些着急地要走,温怜淡淡吩咐:“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到底陛下什么时候要成婚了。”
既然贺玄渊要将她困死在宫里,那她又岂能坐以待毙?他大婚之时,必会对她放松警惕,届时就是她逃离这?里最佳的机会!
昔儿脸色一僵,劝慰道:“小姐,这?些都是那些女官乱说的,陛下心里只有你一个。”
温怜冷笑?一声,有她?有她怕不是也只是为了折磨她罢了。
“你若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温怜看她,眼睛透亮,似乎说到做到。
昔儿真的怕了,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小姐莫着急。”
一出门,她直奔承明?殿的方向而去。
已经两个月了,再?瞒……怕是瞒不了了。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心疑
秋雨濛濛, 细如牛毛。
温怜靠在窗边练字,不过才写了百余字,腰肢便有些酸软, 双腿发麻站不住了。
她轻叹了一声?, 一旁伺候的昔儿赶紧贴心地为她搬来凳子, 扶着她坐下,“小姐别站太久了, 坐下来歇一歇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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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揉了揉腰,疑道:“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身子?总是乏得?很,这腰也是, 以?往我只有……”
说到这里,温怜忽地顿住了。
以?往,只有她来月事时她的腰才会这么酸软,可月事……似乎已经?很久没来了。
她的月事一向都是由沅芷负责的, 她从未操心过, 如今细细想来, 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昔儿看她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响,旁敲侧击问?道:“小姐, 怎么了?”
温怜垂眸, 看着外?面烟雨朦胧, 轻声?道:“没什么,我有点儿饿了, 你去?厨房给我端一碗小米粥吧, 别放糖。”
这些日子?温怜时常嘴馋,又不喜甜食, 昔儿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好的。”
看着房门一关,温怜便起身看向窗外?,待人走远了,她随意披上披风,飞快地跑出芙蕖宫。她的身体一定出什么问?题了,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门外?没什么人,她朝着太医院一路小跑,小心避开路上的宫女,可走到一半她就想起了上次谢蔚尘硬闯宁王府的事情,脚步一顿。
如果她贸然去?找柳叶儿,必然会给她带去?祸端。看着眼前的岔路口,温怜抬头遥望远方?巍峨的阁楼,毅然走向太学馆。
没办法找太医,就算去?藏书阁看一看医书也是好的。
雨虽小,但密密麻麻地落在温怜身上,很快就打湿了她的披风,细小琐碎的水珠沾在发丝上、眉眼间,冻得?她脸色苍白。
太学本是为了培养皇室子?弟之所,如今贺玄渊膝下无子?,自然一片冷清。
温怜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轻手轻脚地踏入院内,却不想迎面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见到她,也是先一愣。
乍然见到徐夫子?,温怜张了张口,哑然无语。
“怎么,这么久未见,不会称呼人?”徐夫子?脸色肃然,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脸冻得?惨白,唇色乌青,想要训斥的话?凝在嘴边,皱眉:“怎么搞的这么狼狈,慌慌张张的,也不撑把伞上。”
虽是训斥的话?,但却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反而充满了长者的关心,她自小没了父亲,徐夫子?对她而言便是如父亲一般的长辈。
感受到难得?的温暖,温怜心里忽地涌起一阵委屈,一瞬间差点儿哭了出来,可她又觉得?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好,只好硬生生忍住了。
“徐夫子?好,我来找几本书。”
徐夫子?一生无儿无女,温怜是他最敬重之人的遗孤,他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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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话?。
自贺玄铭与温怜大婚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便怒不可遏,日日去?找贺玄渊理论,可始终见不到他的面。
若不是今晨早朝发生了那件事,他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温怜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其?母的面容,他长叹了一口气,“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当今陛下能够大义灭亲,还你母亲一个公平,实?属难得?。”
“前段时间那个毒妇竟将你许配给宁王,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场乌龙!你也真是,如此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怜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迷惑道:“什么大义灭亲?什么乌龙?”
徐夫子?诧异:“你不知道?”
温怜见状,心里一坠:“知道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夫子?看她竟真的一无所知,讶然:“前段时间未央宫有个叫莲心的宫女,控告温心绵在十年前杀害了你的母亲,陛下下令彻查,今日早朝时陛下才公布了结果。”
“陛下为了彻查此事,但又担心温心绵加害与你,于?是以?赐婚的名义将你送往宁王府,难道这些你全然不知?”
温怜默然不语,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半是嘲讽:“他是这么说的?”
以?赐婚的名义将她送到宁王府保护起来?可笑,只这么一句话?,就将她与贺玄铭的这段婚约彻底推翻了。
他以?为自己大义灭亲,澄清了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她就会对他感恩戴德?
可笑,他既一早就知道了,若是真心想为她母亲申冤,何不早日做这些?
现在他又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是要干什么?
她的语气薄凉,没有一丝温度,丝毫不像是大仇得?报的模样?,徐夫子?心里一惊:“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温怜冷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她和贺玄渊的事情被?徐夫子?知道,低声?道:“没有,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有些事情——”
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温怜神情一僵,她现在可不能被?外?人发现!
“徐夫子?,我先进藏书楼了,您别给别人说我来过了。”温怜说完,就飞快跑到院子?里,一个闪身进了藏书楼。
徐夫子?哑然,不懂她究竟在躲些什么。一转身,便看到两列太监冒着微雨进了太学馆的大门,贺玄渊自己撑着一把雨伞,缓缓走上前来。
徐夫子?下意识看向藏书阁,心道:这俩冤家总能碰到一块儿,这也倒是巧了。
他微微屈身:“老臣见过陛下。”
贺玄渊示意太监去?扶人:“徐夫子?请起,徐夫子?在门口站着,难道是准备出门?”
徐夫子?捋捋胡子?,“这太学馆已经?许久没有学生了,老臣平日里只能整理整理书目,倒也闲来无事,刚刚正想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十七岁前,贺玄渊一直和诸多皇子?公主在太学学习,看着曾经?热闹的学馆如今空无一人,他心里一动。
程安被?他摆了一道,如今正三天两头找事儿,他正愁没什么办法钳制住他。
倒是漏了这里。
“徐夫子?正好提醒了朕,今早礼部尚书上书说,京中官员子?弟不学无术,整日在京城里招摇过市扰乱治安,不妨朕安排他们?一起来这里学些规矩。”
名义上虽是学习规矩,实?则对他们?进行严加看管,只要族中子?弟被?他控在手里,他又何愁一个程安?
徐夫子?虽是一心治学的文官,但也对官场之道聊熟于?心,他早就对程党一派的强硬作风不满,这一招倒也正中他的下怀。
徐夫子?感慨:“陛下英明。”
虽顺手办了一件大事,贺玄渊却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温怜迟早都会发现她怀孕了,他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孕期之人的情绪十分容易波动,如果他不了解怀孕之人的身体、情绪的各方?面变化,届时如何与温怜相处,将会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而他,要早做打算。
贺玄渊:“那你先下去?安排吧,尽早把事情提上日程,不用管朕,朕想去?藏书阁里找几本书。”
徐夫子?一愣,“陛下也是来找书的?”
贺玄渊脚步微顿,“还有人也来找过书?”
徐夫子?不言,朝着藏书阁看去?。
贺玄渊眼神一暗,能让徐夫子?如此缄默的,还能有谁?他径直朝着藏书阁走去?,书阁的木门紧闭,但轻轻一推,小门便开了。
一进门,就见一道月白披风挂在楼梯扶手之上。而这件披风,正是前段时间贺玄渊让人专门为温怜缝制的,用的是极柔软的兔毛。
贺玄渊乌木色的眸子?越发深沉,抬头朝上望去?。
温怜来这里,想干什么?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你没得选。”
藏书阁之内, 大多都是经史子集类的学习用书,而像医书这类偏门的书籍,大多时候都是没什么人看的, 一般都在书阁最上边摆着, 权当?是充场面而已。
书阁最高一层久未有人到访, 温怜轻轻推开小门,一阵旧书的墨香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禁小退半步,打了个喷嚏。
这里?只是个小隔间,空间极小,只有一个书架, 杂七杂八的书就那么随意扔在各个角落。
光线昏暗,温怜用?手绢一边擦去?灰尘,一边努力辨认书上的字。
“《伤寒杂病论》、《千金方》、《黄帝内经》……”
这里?没地方坐,而且那些?书几乎每一本?都比砖块还大、还厚重, 她只能蹲在地上翻阅, 她从没读过医书, 翻了?一阵儿,不仅什么?都没看懂,甚至还有些?头疼。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 随意地朝着书架上看去?, 这一瞥, 她的目光就挪不开了?。
“《妇人良方》,这是什么?书?”
医书本?就是冷门之书, 妇科那更是冷门中的冷门, 因此当?温怜踮起脚尖去?够书时,也只能勉强摸到书架子, 她只好将脚边的书一本?本?堆起来,搭一个书台子。
这些?书本?是旧书,摞起来不甚稳当?,温怜扶着书夹,颤颤巍巍地踩上了?小书台。《妇人良方》是一部巨著,十分厚重,又被其他?书压在最下面,温怜只能一本?一本?将上面的书挪开。
她没注意到,她脚下的书台子越来越歪。
书太大了?,温怜取不下来,只好垫着脚站在小书台上,吃力地一页一页翻。
与温怜所想的不同,这并不是一本?能治疗风寒杂症的书,而是一本?关于妇产科的书。虽然不是她想看的书,但鬼使神差的,温怜竟然看得有些?入神。
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另一边,看着温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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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上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贺玄渊缓步上楼,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没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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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便看到温怜危险地踮着脚,颤颤巍巍地站在书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心里?猛地一紧。
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吓到她,贺玄渊屏住呼吸,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她。
虽然怀孕已经三个月了?,但是温怜却?和贺玄渊以?往见到的怀孕之人不同,或许是因为?她自身一向清瘦,小腹之处几乎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他?静静地注视着温怜的眉眼,昨晚刚才哭过,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都还有一点红肿,那双曾经漂亮的紫灰眼眸,自怀孕起就开始变淡,如今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灰色。
突然,不知?温怜看到了?什么?,她翻书的手颤了?一下,脸色骤然白了?。
许是站的太久了?,她的脚早已有些?发麻,当?她神情恍惚地向后退时,小书台立刻失了?平衡,带着温怜直直地向后倒去?。
温怜瞬间回?神,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慌乱地伸手去?够身前的书架,却?只摸到了?它的边。
忽地,她只觉小腹之处突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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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动,十分突然、十分轻微,如果不是温怜在这种危急时刻,她根本?注意不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被这一动躲了?去?,以?至于当?贺玄渊冲出来抱住她时,她全然没了?反应。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贺玄渊将温怜从小书台上抱下来,紧张地上下看她的身上。
看着温怜脸色惨白,他?只以?为?是被吓到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把你接住了?。”
温怜麻木地靠在他?的怀里?,眼神木然,她面无表情地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刚刚,就是这里?动了?一下。
停经、胀乳、乏力、嗜睡……她在看书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再经过刚刚那微不可查的一阵胎动,她已经完全确定了?。
她怀孕了?!
她竟然……怀了?贺玄渊的孩子。
贺玄渊的怀里?炽热的像一团火,可温怜却?觉得自己如临冰窟,浑身禁不住冻得战栗,一股凉气自心底冒出,顿时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温怜面无表情,可声音却?压不住颤抖。
当?初在宁王府时,贺玄渊几乎每夜都十分过分地缠着她,可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抱着她安分地睡觉,而这些?日子,贺玄渊也几乎没有出现?过。
连她吃的饮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全都变成了?少油少盐的清淡之物,不管她抱怨过多少次,也都是如此。
以?前,温怜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但如今细细想来,不由得毛骨悚然。
贺玄渊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她怀孕,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贺玄渊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道:“知?道什么??”
温怜见他?事到如今还在装傻,不由得冷笑,她执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冷冷道:“刚刚,这里?动了?一下。”
贺玄渊浑身一僵,温怜本?想质询他?,然而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体情绪的激动,小腹之处又动了?一下。
贺玄渊感受到微弱的颤抖,一股难言之喜自内心深处涌起,让他?浑身一阵战栗。
那是他?的孩子,属于他?和温怜的孩子。
温怜惨然一笑,他?的沉默,已然表现?了?他?的态度。原来她一直被他?控在手心里?,无论她怎么?挣扎,他?却?仍然可以?将她耍的团团转!
见贺玄渊的手迟迟不愿离开,她不由得脸色越发冷然,她伸手想推开贺玄渊的手,但贺玄渊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温怜气得脸色发红,她一把甩开贺玄渊的手,不住地往后退,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我父亲母亲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贺玄渊上前一步,却?见温怜如避蛇蝎一样往后退,而后面就是窗户,他?强压住心底的慌乱,站在原地不去?刺激她。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他?沉声道,眼神紧紧地看着温怜,“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怜儿,你我已经成婚了?,现?在还有了?孩子,今后我们就如寻常夫妻那样生活,如何?”
温怜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寻常夫妻?贺玄渊,到底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你扪心自问,我们怎么?可能如寻常夫妻?!”
“这个孩子不能留,我现?在就去?太医院要打胎药。”温怜绝然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身准备下楼。
“你敢!”贺玄渊一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墙上,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目眦欲裂:“这不仅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不要他?!”
“凭什么??”温怜嘲讽一笑,“你未婚我未嫁,让我凭空多出来一个孩子,你把我温家当?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没家教吗?”
贺玄渊理亏地松了?松力道,轻声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不是没名没分,他?也不是没名没分的孩子。”
“我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过几日我就会宣布你和我大婚的消息,届时你将会是我的皇后,他?也将会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我不愿。”温怜冷冷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贺玄渊脸色一僵,眼神微眯:“为?什么??是因为?贺玄铭?还是说,谢蔚尘?”
见他?又开始怪罪别人,温怜胸口一痛,气得一把推开他?,“不因为?谁,只是因为?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我根本?就不爱你,所以?也不能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回?答清楚了?吗?”
贺玄渊心头一震,怒气犹如燎原之势涌上心头,他?冷笑一声:“不爱我?那你爱谁?”
他?上前一步,气势压人:“爱你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哥?他?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你偷出去?,我看他?胆子大得很?呐。你跟他?见面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说,我最讨厌有人碰我的东西。”
温怜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贺玄渊残忍一笑:“很?简单,一起都是因他?而起,你若执意不要这个孩子,那我也只能将一切归罪于他?了?。”
“听说,龟兹国已经久旱未雨了?,你说我是救,还是不救?”
温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悲愤地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混蛋、疯子,你、你明知?道……”
话未说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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