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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摘李
卫蘅三姐弟准备出发时, 天还很黑, 一眼望不到光的黑色，家家户户都闭着门户，只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吠传来，三人推开房门, 卫菡从堂屋里把三轮车给推出来, 这辆三轮车是租借的柳行云家的，必须要还给他家了, 因此，卫蘅三姐弟打算进县城前, 就把车还过去。
所以，他们必须要很早就出发。
车子刚从堂屋推出来, 发出了一点响动，惊醒了睡在里屋的黄翠香，她起先是吓了一大跳, 以为家里来了贼，第一时间披了衣裳，往身上随便一套，就急忙下床，走出来一看，发现卫蘅姐弟三个模糊的声音, 黄翠香皱起眉头, 道：“这乌漆麻黑的，你三个是想干嘛去？”
因为三人决定去州市，这个决定只他们姐弟三个都同意了, 并没有跟别人说过，包括黄翠香在内, 此时黄翠香是不知道的。
卫菡有点紧张，略无措的看向卫蘅与卫锦。
卫蘅想了想，便道：“奶奶，我们今天去州市，早上10点的火车，家里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不用你担心，菜园子里还有很多蔬菜，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摘吧。”
黄翠香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什么？你们要去哪里？”
卫蘅道：“州市。”
黄翠香眉毛竖起来：“谁同意的？”
卫蘅道：“我妈妈同意的，我们坐车直达州市，她会在车站接我们。”妈妈周凤当然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跟家长说过，而且如果跟妈妈说，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卫蘅只能说谎。
黄翠香急急走过来，道：“这么大的事，周凤怎么没跟我提过？你们仨去这么远的地方，胆子很肥呀，不知道外面很多蛮子、拐子专门偷小孩吗？”
蛮子、拐子，是金安县这边的土话，指的是一些专门干坏事，比如偷孩子，打孩子，拐骗孩子……这类的人，一般小孩子听到有拐子、蛮子来了，都会害怕，但现在这种恐吓，如果换做卫蘅五六岁的时候，她一定很害怕，可现在她毕竟不一样了，见识也多了，因此一点也不怂。
卫蘅道：“我们全程坐在车上，哪里都不去，而且外面的城市到处都有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会负责抓坏人的。”
黄翠香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别折腾。”
卫蘅握着门把手，看着一脸不高兴，但眼底隐藏着一丝担忧的黄翠香，心中不由叹口气，奶奶的脾气真不算好，是那种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偏心四儿子一家，但也没有真正做过损害其他几个儿子家庭的事情，相反，因为卫家三房一直住在祖宅这边，跟黄翠香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时不时给予一点帮助……
卫蘅讨厌奶奶黄翠香吗？
并不讨厌。
卫蘅喜欢奶奶黄翠香吗？
也并不是很喜欢。
但，她对奶奶还是有基本的尊敬的，于是，卫蘅仔细解释了一番，道：“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们这次去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我妈妈已经跟司机说好了，我们中途都不用下车，到了车站，就在车站等着我妈妈就就好了。”
接着，卫蘅又仔细解释了几句，黄翠香一个老婆子，一辈子都没走出过金安县，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金安县的县城，还是十年前走路去的，对于外面的时间，黄翠香是真的不知道，也完全不理解，更觉得非常不安稳。
州市？
州市在哪里？那可是在隔壁省的隔壁省，离着松阳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啊，黄翠香完全想不到会有多远，这么远的地方，万一三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咋办？
所以，黄翠香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阻止卫蘅姐弟三个。
黄翠香哼道：“你们翅膀硬了，这么远的地方都敢去了，我是管不住你们了。反正，你们今天要是走出这道门，就别想再回来。”
卫蘅：“……”
这叫什么话？
这不是成心找茬吗？
也就卫蘅不想跟她计较，才不往心里去，因此，卫蘅哼哼道：“奶奶，你别忘记了，咱们家已经分家了，这扇门，到这块地方，还有这里，都可是属于我们家啊，我们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你难道还能管住我们？”
黄翠香一噎。
卫锦这会儿心心念念要去州市找妈妈，这会儿将奶奶不让去，立马就气呼呼道：“我们就要去，你管不住我们。”
黄翠香一听，更是气得差点晕倒。
这一个个的，全都是不省心的。
黄翠香当即骂道：“你们爱去就去，反正我管不住。”
说完，气呼呼地转过身。
卫菡是姐弟三个中脾气最温和的，她见场面十分尴尬，便赶紧上前一步，走到黄翠香面前，温声说：“奶奶，我们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的，您就不用担心了，等我们回来，给您带那边的花布回来，您之前不是夸那边的布样式新奇吗？我们回头看见了，就给您带回来。”
黄翠香背对着卫菡，梗着脖子，气呼呼道：“谁稀罕你们的花布，以为你们自己兜里有多少钱似的。哼”
卫蘅笑道：“我们没钱，那就不买了。”
黄翠香：“……”
黄翠香哼道：“谁稀罕。”
卫蘅道：“奶奶，我们车票花了一百多块呢，如果赶不上车，车费是不退的，我们得急着赶路了，要走了啊。”
黄翠香肩膀抖了抖，梗着脖子道：“到了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卫锦是个急性子，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奶奶奈何不得了，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就拉着自己大姐、二姐的手，催促道：“大姐，二姐，我们走，赶紧走。”
他就怕晚了一步，奶奶就不让走了。
卫菡脚步顿了顿，回头，对黄翠香道：“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们到了州市就给您打电话。”
黄翠香犹豫再三，忽然道：“你们等等。”
卫锦不想等，硬拉扯着两个姐姐走。
黄翠香瞪了一眼卫锦，便急匆匆走进自己房间，只听一阵悉悉索索，很快，她就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东西，是用旧报纸包裹着的，一时半刻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黄翠香往卫菡手里一塞，道：“拿着吧。”
卫菡一愣：“奶奶？”
卫菡不敢要，塞回去，黄翠香是个霸道脾气，眼睛一瞪，就把卫菡瞪住了：“给我拿好。”
卫菡捏着旧报纸包裹的钱，一时间手足无措。
黄翠香哼道：“路上买点东西吃，还有，去菜园子里摘几个奈李子带着，路上解渴。”
一听这话，卫蘅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抠门奶奶吗？
要知道奶奶菜园子里的那棵奈李树，她护得跟什么似的，每年结出来的果子，只肯给一点点给卫蘅姐弟三个吃，因奈李个头很大，基本有小孩拳头粗一个，而且特别甜，汁水饱满，很受人喜欢，因此，黄翠香每年都只留几斤自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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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都是挑去集市卖掉的。
奈李的成熟季节，恰好就是盛夏。此时，果树上挂满了果子，勾得人馋虫都起来了。昨天卫蘅窥着那颗奈李树，还打过注意呢。
不想，奶奶竟然让他们去摘？
卫蘅直接调侃道：“奶奶，你还是我奶奶吗？别不是换了个人吧？”
黄翠香听到这话，当即沉下脸：“你一个屁孩子，还消遣你奶奶呢？赶紧的去摘，我告诉你只准摘10个，多了不给，我还要留着卖钱呢。”
“嘿”卫蘅听了，提起裤子就跑，一溜烟就往菜园里去。
黄翠香在后面催促：“就只准摘10个，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听到才怪呢。
卫蘅打开菜园门，就往奈李树上爬，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好几个，还专门挑大个头的摘。
卫锦跟在后面，也要上树。
卫蘅道：“你别上，你爬不上来，我扔给你，你就在下面接住。”
卫菡稍稍矜持一点，看到妹妹与弟弟就跟抢劫一样，忙道：“好了，就摘几个，够我们吃的了。”
一会儿的功夫，卫蘅就摘了三十几个，她想了想，也觉得够了，奶奶那抠门性子，摘多了搞不好她真的会气，于是，卫蘅见好就收，一溜烟地从果树上跳下来。
才12岁的她，常干农活，身子骨健康，这会儿身姿灵敏，从三米多高的树上跳下，屁事没有。
待姐弟三个从菜园子里走出来，黄翠香到底不放心，凑过去看了一下，见他们没太过分，终于放心了些，只是嘴上还是哼哼唧唧，说了一句讨嫌的话：“不是让你们只摘10个吗？”
“咋摘这么多？”黄翠香哼哼道。
卫蘅咧嘴一笑：“这不是天黑吗？看不清楚，一摘就摘多了。”
黄翠香翻个白眼，道：“赶紧的骑着车子，对了，把你妈妈那边的工厂地址写下来给我，还有电话号码。”
这是不放心，要留个地址、电话呢。
卫蘅掏出笔纸，唰唰写下，说：“给。”
黄翠香瞥一眼，道：“你别糊弄我不识字，写的都对吧？”
卫蘅无语道：“奶奶，这个我还能骗你呢？”
“关键是，我骗你干啥呢？有啥用呢？又不会多几个奈李子吃。”
黄翠香脸一黑，把纸条一手，便装进了兜里。
接着，她转身就进了屋里，似乎不打算再理会卫蘅姐弟三个，隐约间，卫蘅听见黄翠香嘀嘀咕咕几句，说什么翅膀硬了，什么都敢做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了。
卫蘅与卫菡对视一眼，卫蘅道：“姐，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时间不够用了。”
卫锦催促：“走走走。”
第62章 还三轮车
看了一下天色, 卫蘅三人没有再拖, 卫菡踩着三轮车，卫蘅与卫锦坐在车斗里，随着卫蘅双脚用力一蹬，三轮车发出一阵哐当响, 车子缓缓地向着村口的沙土路上走去。
盛夏的天, 尽管是凌晨，但天气很舒服, 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凉意，相反, 坐在三轮车上的卫蘅姐弟三个心中却是一片火热，一片对州市的向往, 对见到妈妈的期待……
哐当
哐当
哐当
卫菡一直坐在前面用力脚蹬，但现在的山路实在是太陡峭了，时不时的会来一个陡坡, 没办法，眼看着姐姐怎么都蹬不上这个斜坡，卫蘅道：“大姐，停下，我下来推车。”
卫菡想了想，点头：“嗯。就推一下, 我就可以骑上去了。”
当卫菡将车停下, 卫蘅利落的跳下车，卫锦见状，也想要跳下来帮着推车, 惹来卫蘅一句不客气地调侃：“你别下来了，就坐在车上吧, 你那小短腿，都没有车身高呢。”
卫锦一听，不高兴道：“二姐你乱讲，我前儿还帮你们推过车呢，你忘记啦？我推的可好呢。”
“哎呀，我还真的忘记了……”卫蘅听了，忍不住笑，说：“好吧，上次你推过，但你现在别下来了，我们赶路呢，等会儿姐姐踩着车子上了这个斜坡，就到下坡路了，我还要跑一段路才能追上你们呢，你还是坐车子里吧。”
她把挣扎着要下车的卫锦给制止住，接着，用力一推，卫菡趁机用力脚踩，车子很快就上了这个斜坡。
接着。
车子一路下滑。
留卫蘅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漆黑，树影重叠，远处是一座座的山，她其实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因此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追着下滑的三轮车后面跑。
卫菡一到坡底，便将三轮车停下，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妹妹：“阿蘅，快点上来。”
“来了。”
卫蘅大叫一声，冲到三轮车后面，抓着车厢，一跃而上。这会儿，她十分感激自己这具经常干农活的身体，不仅结实，还特别灵活，爬树下河，无所不能，爬上三轮车这点小事，当然也不在话下。
重新坐到车上，卫蘅总算没不害怕了。
旁边，卫锦嘿嘿笑她：“二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卫蘅板着脸，不理他。
卫锦继续笑：“你肯定是害怕了，我就知道你会害怕，你一个人都不敢进山里的，每次打柴还要我陪着去的呢，嘿——”
卫蘅：“……”
自己进山打柴，还要卫锦陪着？
这么久远的事情，抱歉，她已经忘记了。
卫菡在前面蹬车，卫锦与卫蘅坐在车斗里面，虽然天色很黑，但卫锦整个人快活的跟出笼的小鸟似的，一路上哼哼唧唧说个不停：“大姐，二姐，你们说州市是什么样的啊？会不会有很高的楼房啊？”
卫菡专心骑车，顾不得回答，卫蘅却哼道：“那当然。”
卫锦一听，瞪大眼，还用手比划着：“是不是这么高，这么大？”
卫蘅瞧着他那小手小脚，哼哼道：“那可比你手比划的要大，大几百倍，几千倍吧。”
“啊！”卫锦惊呼道：“几百倍，几千倍是多大啊？”
卫蘅趁机笑道：“这就是你读书不用功了，几百倍、几千倍有多大，学校有教的啊。”
卫锦一脸苦恼，思考着老师到底有没有教过他。
姐弟三个走走停停，终于，在黎明时分抵达了外婆家所在的小村庄，此时，村里已经有扛着锄头的村人走在田间劳作，第二茬的秧苗早就已经种下，正欣欣向荣着，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引起田间人的注意。
“喲，这不是阿蘅几个吗？又来看你外婆呢？”田间，一位老婆婆抬起头，看着卫蘅几个，便笑着问了一句。
卫蘅忙道：“是呢，婆婆，我们来看我外婆呢。”
婆婆笑了笑，说：“快去吧，你外婆应该还没下地呢。”
哐当哐当
卫菡将三轮车蹬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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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抵达了外婆家。不过，外婆颜秋香女士早就出门了，卫蘅三人没在家里找到人，出去菜地一看，正在菜地除草呢。
因为村子挨着金安县很近，且旁边还有一条河，灌溉很便利，村子里都种着蔬菜，再将蔬菜挑到县里卖。
一年到头，卖菜也能换点钱用。
因此，村子里对种菜这事儿是非常积极的。
颜秋香一看到卫菡三姐弟，顿时皱起眉头：“你们仨怎么又来了？”这姐弟三个一放假就四处捡垃圾，收破烂，骑着三轮车满县城的走，这事儿其实颜秋香是很不赞同的，但奈何几个外孙不听她的，她管不到。
这会儿，看到三人，颜秋香一想，便知道他们这是又起早贪黑了，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心中重重叹口气：【哎！卫老三要是跟他的三个孩子学一学，勤快点，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颜秋香忙问：“都吃过了吗？”
卫锦赶紧点头：“外婆，我们吃过了呢，我们今天要去州市。”
颜秋香一听，当即皱起眉头。
接着。
卫蘅几个好一顿说，总算把颜秋香给说服。
听到三姐弟是找柳家还三轮车的，颜秋香当即道：“我去找柳老师。”这车当时是跟柳家说好租借的，一天给1块钱，颜秋香当时帮着砍价，砍成了一个月20块，柳爷爷倒不计较这些，便同意了。
颜秋香推着车子，便要去柳家，卫蘅有一段时间没去柳家了，也不知道柳行云回来没，便也想跟过去看看。
走到大石榴树下，柳家屋顶上正冒着袅袅炊烟，颜秋香老远便喊：“柳老师，这车子给你还回来了。”
柳爷爷是村里的老教师，一直教书育人，上到卫蘅妈妈周凤，下到柳行云这些七八岁的小孩子，柳爷爷都教导过，柳爷爷是今年才退休的，因此，村里人还是称呼他柳老师。
柳爷爷听到门外有人喊，便洗干净手，走出门，一看到卫蘅与颜秋香，就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说：“哦，是阿蘅来了啊。”
“爷爷！”卫蘅眼睛亮晶晶的，露出灿烂、开心的笑容，看着柳爷爷，柳爷爷从厨房走出来，却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山装，从头到脚，整个人干净整洁不行，再一想到成年的柳行云，跟爷爷几乎如出一辙，也是爱干净的不行……
再一想自己儿子跟闺女，两个小家伙，小小年纪，也是爱干净的不行。
果然，这基因是有遗传的啊。
柳爷爷其实也不知道卫蘅这孩子咋一看到自己就开心，但他其实看到卫蘅也莫名觉得开心，那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儿一样。
所以，柳爷爷听到卫蘅与颜秋香的来意，便道：“车子你就搁在院里吧，什么时候再用，就什么时候来推好了。”
卫蘅忙将车子停好，便关心起柳爷爷的身体，“爷爷，您最近身体好吧？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柳爷爷一愣，便笑道：“我身体好着呢。”
卫蘅还不放心，说：“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去医院看看呀。”
眼前这小孩儿，个子小小的，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却表现得一副大人的模样，柳爷爷就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笑眯眯说：“好呢，好呢。”
把车子一还，卫蘅准备回去呢，这时还发生了一点插曲，颜秋香女士觉得说好租一个暑假的三轮车，结果自家外孙只租用了一半暑假时间，时间根本没有用完，要给一个暑假的钱亏了，便向柳爷爷索要回10块钱。
柳爷爷瞥一眼颜秋香，大家一个村里住着，谁家什么脾性，还不知道呀？这颜秋香女士就是个要强，绝不愿意吃亏的主，柳爷爷也不计较，便笑着道：“行吧，行吧，少一点钱也没事。”
“拿好，别乱花。”颜秋香将索要回来的钱，塞给卫蘅，接着，又将手里的一篮子蔬菜塞过去，道：“我也不让你吃亏，这菜你拿着吃。”
柳爷爷：“……”
卫蘅当即笑道：“外婆，这么一点菜，可花不了十块钱呢，爷爷是脾气好，不肯跟我们计较呢。”
说着，卫蘅忙道：“爷爷，我要急着去州市，等我回来，再给你带好东西哈。”
她记得曾经听柳行云说起过，他爷爷以前特别想要一台收音机，但每次提起勇气买都觉得贵而放弃了。
柳爷爷虽然是老教师，且已经退休了，但这会儿的教师工资本来就不高，退休金也没有多少，柳爷爷又一向来是个节俭的，还想着把钱省下来给自己孙子上大学，便不肯多花钱，至于买收音机这事儿？
他也就一而再的推迟。
州市那边发达，收音机应该不贵，卫蘅想着，到时候如果手里有余钱，便怎么也要买一台回来。
柳爷爷听到卫蘅这样说，也没放在心上，比较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再说，卫蘅真给他买礼物，他也不会要啊。
……
从柳家离开，回到外婆家，卫蘅姐弟三个看看时间，虽然离着上午10点还早，但他们是一刻也不能等，又害怕耽搁后，耽误了搭车，便立马要启程赶去汽车站。颜秋香想了想，把手头事情一放，
第63章 途中
早上8点, 离着汽车发车还有2个小时, 而卫蘅他们走路去汽车站，也只需要20分钟左右，所以时间还早，但卫蘅姐弟三个都很着急, 一刻也不想等, 回到外婆家，卫锦就催促道：“大姐, 二姐，咱们赶紧去搭车吧, 要是迟了，车就不等我们了。”
卫菡也有点急, 就看着卫蘅。
姐弟三个中，不知不觉，主心骨就变成了卫蘅, 卫蘅想了想，便道：“行，咱们去汽车站吃米粉，吃完估摸着就到发车的时间了。”
话音落地，卫锦顿时一声高呼：“吃米粉，吃米粉, 吃米粉！”
他最喜欢吃米粉了。
满满的一大碗, 米粉弹弹的，滑滑的，吸溜一下, 就吸进了肚子里，再喝一口汤, 那滋味，别提多好吃了。
卫锦迫不及待，就催促：“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外婆颜秋香女士听到这里，皱起眉头，道：“在外面吃什么？花那个冤枉钱，我给你们煮鸡蛋吃。”
卫锦一听，虽然也很想吃鸡蛋，但鸡蛋跟米粉的之间，还是米粉的诱惑大，他皱着小眉头，说：“外婆，我不想吃鸡蛋，我想吃米粉。”
颜秋香说了几句，见说不通，于是，她让卫锦几个再稍微等几分钟，在去柳家前，颜秋香就已经让卫菡升灶火，把家里剩下的十几个鸡蛋，一股脑儿的全给放进锅里煮熟了，这会儿，估摸着还有几分钟就熟透了。
于是，卫蘅他们就等了一会儿。
灶台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能看到白色的雾气不断的从锅里升腾出来，还能闻到一点鸡蛋的香味。
很快。
鸡蛋熟透了，颜秋香取了个毛巾，将一个鸡蛋拿出来试了试，确定熟透之后，颜秋香利索地端起锅，倒掉水，将鸡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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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拿出来，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身为大姐的卫菡，道：“拿着路上吃，还有，外婆等会儿给你们一个保温壶，装点水在身上，在车里必须要喝水，那汽车停靠站的水，卖得可老贵了。”
卫菡有点不好意思，说：“外婆，我们有带了水的，那保温壶您就留在家里吧。” 她记得外婆家是有一个保温壶，是大红色的，上面印着一朵漂亮的牡丹花，听说是当年舅舅跟舅妈结婚时，家里费了老鼻子劲置办的，已经用了十几年，现在还好使着呢。
颜秋香忙前忙后，给三个孩子准备了不少东西，最后，她果然把那个红色的保温壶给捎带上了。
卫蘅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前世今生，外婆就是个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卫建国这个女婿并不怎么样，但她对卫蘅姐弟是真的很不错。
卫蘅忙上前，拦住颜秋香，将保温壶拿回去，严肃说：“外婆，你可留着自己使用，你肠胃不好，不能喝冷水，咱们家烧热水又麻烦，有个保温壶在家里可方便了呢，别给我们拿着了，我们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了，可带不来这些呢，您这里有矿泉水瓶子吗？给我们一个，我们带一个就好了。”
颜秋香还要再说什么，卫蘅不容分说道：“好了，就这样，我们不带保温瓶，万一路上车子颠簸，摔坏了可咋办？”
颜秋香听到这里，当场被说服了。
于是，卫蘅姐弟三个揣上了外婆给的鸡蛋，还有一些晒的干菜、腌菜，这些菜，是颜秋香心疼闺女周凤在州市呆了一年没回过家，所以给装上的，为的就是让周凤能在异乡吃一口老家的风味。
然后，卫蘅姐弟三个出发了。
当然，颜秋香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汽车站。
抵达汽车站时，卫锦一溜烟儿的跑到汽车站看了下自己做的那一班车，见车还在，他才放下心跟两个姐姐还有外婆去汤粉店吃粉。
四个人，叫了4碗粉，店家端上来之后，大家都埋头苦吃，当然颜秋香一个劲儿地将自己碗里的肉沫夹给卫锦这事儿，就不提了。
吃过米粉，略等了半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决定出发。
卫菡、卫蘅、卫锦姐弟三个迫不及待地上车，当坐在车上，看着车外站着的颜秋香女士，卫锦小大人的叮嘱道：“外婆，你赶紧回家吧，回家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两个姐姐的。”
嗯？
听到这话，卫蘅挑挑眉，再看卫锦一脸郑重、严肃的表情，顿时就笑了。
弟弟真的变了。变得有责任心，也有责任感了。
这是好事儿啊。
卫锦板着小脸，很快，就身体力行，执行了自己刚才的话，他将两个姐姐特意给自己买的下铺位置，让给了姐姐们，自己爬去了上铺，说自己身体灵活，可以轻松的爬上爬下。
这个时候的汽车，并非后世的那种只提供座椅的大巴车，而是卧铺车，窄窄的车厢里，一共几十个位置，分为上铺跟下铺，乘客上了车后，可以躺在铺位上，但位置很窄小，卫蘅姐弟三个这种身高体型瘦小的倒是可以完全将身体伸展开来，但个子高大的，却并不能伸展身体，只能尽量蜷缩着。
且，车厢封闭着，只有几个窗口可以打开，车厢里很闷，里面有脚臭味，汗臭味……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那滋味……
总之，与后世的高铁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度，都完全比不上。
但！
卫菡姐弟三个却不计较这些，尤其是卫菡与卫锦两个人，眼里写满的都是兴奋与好奇、还有无尽的期待。
要去找妈妈了。
妈妈在州市，那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城市。
……
“轰！轰！轰！”
忽然，汽车开始发出一阵阵震动声，坐在车厢里面的人，顿时也不交谈了，大家都知道车子开始发动了。
揪着空儿，卫蘅姐弟几个，伸手朝着站在车站台上的颜秋香挥舞，卫锦还张大嘴，扯着嗓子吼：“外婆你回去吧，赶紧回去吧。”
颜秋香杵着没动，直到汽车缓缓地启动，再一点点离开了车站之后，颜秋香才抬起脚，带着满肚子的忧心，走出了站台。
阿凤家的这几个孩子，真的是主意太大的了，自己几个都敢往州市跑，这要是路上出个好歹，可咋办？
颜秋香是真的不赞同的，但，她实在耗不过几个孩子，没办法，才同意了。
哎！
希望别有事。
颜秋香带着忧心，回到家里。
……
这边。
坐在卧铺车上的卫锦与卫菡，都很兴奋，两人脑袋一直盯着玻璃窗户往外看，好奇的不行，尤其是卫锦，看到一座座山，一片片的农田，不断地往后靠，他忍不住夸张的惊呼：“这汽车开的好快呀，那些山跟树都追不上我们啦。”
“大姐，你看，你看，那里有一群鸭子！”
“啊！啊！啊！”
“我们竟然是从一座桥上飞过啦，你们看那条河，那条河好大哦！”
……
这一路上，卫锦就没停止过惊呼，卫菡的兴奋劲没比弟弟小，但她比较是个情绪内敛的女孩子，没好意思跟弟弟一起大呼小叫。
卫蘅呢？
卫蘅在出发前，就用一块碎布给自己缝制了一个口罩，这车厢里的气味实在是太臭了，她受不了，而且路不平，汽车很颠簸，她感觉自己的肠胃都要晃出来了，根本没有精神看窗外的风景。
没错。
卫蘅晕车了。
她很难受，隐隐的，她觉得要糟糕，她要吐了！
就在肠胃一阵翻滚，那种翻江倒海之感，简直让她崩溃，就在卫蘅觉得自己整个人要糟糕之际，她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这塑料袋，可是卫蘅提前准备的，她不仅给自己准备了，也是姐姐和弟弟准备了一个，不过，似乎只有卫蘅一个人用上了。
噗——
吐了一阵之后，卫蘅感觉自己好多了。
但，她人也快要虚脱了，此时，她一点也不好奇窗外的情况，她只想让车子快点停下，快点让她逃出车厢，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
卫蘅虚弱的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耳边听着弟弟与姐姐不停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他们对去到州市的各种向往……
卫蘅嘴角也禁不住翘起来——
晕车虽然很难受，但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还可以阻止妈妈与那个男人在一起，卫蘅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时间一点点流走，在卫蘅有点昏昏欲睡之时，汽车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车上的人都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这时，就听见司机大声道：“休息站到了，有没有上厕所的？吃饭的？都可以下去，半个小时后，车子继续出发。”
“到停靠站了。”
“太好了。”
“可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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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要去上个厕所，我都快忍不住了。”
“这是中途停靠站，咱们这一班车，一共要经过2个中途停靠点，这是第一个，不过到了这里，已经出了咱们元湖省，到了青西省的地界了。”车厢里，一位有过经验的中年男人，跟身边的人说。
“啊？已经是青西省了？这么说，我已经跨省啦？”一个中年妇女听了，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的，每天来往的地方就是家里跟田间，要不然去附近的集市走走，走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说到出省，他们以前是真的不敢想象的。
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可以去外面的大城市做工。
这不，中年妇女知道自己出了元湖省了，就非常开心，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
……
卫蘅这会儿也是真的开心，当车子一停稳后，她就扶着扶手从座位上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车门口，第一个下了车。
第64章 别人的爸爸
卫蘅冲下汽车之后, 第一时间跑到一个角落里, 吐了个昏天暗地，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捂着嘴，站起来。
卫菡站在一旁, 略显担忧的看着她, 说：“阿蘅，你还难受吗？”
卫蘅摆手, 说：“姐，我缓缓就好了。”
卫菡有点着急：“这可咋整啊？听说到州市汽车站还要好长时间呢, 你现在就这么难受，怎么熬啊？”
卫蘅实在虚弱, 也没精力安抚姐姐，就道：“姐，你跟阿锦去汽车站打点热水, 咱们喝口热乎的，我自己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卫蘅又蹲下来，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一脸的了无生趣，她确实没想到自己的晕车情况这么严重, 严重到坐在车上就有一种想跳车的冲动。
卫菡确实不知道该拿目前这种情况怎么办, 于是，她守在妹妹旁边一会儿后，也只好听妹妹的, 牵着弟弟卫锦的手，转去停靠站的小卖部装热水。
卫锦对一切都很稀奇, 尽管他也担心二姐的身体，但这份担心，在他的好奇心面前，也就先搁在一边。
卫锦走前，还对卫蘅道：“二姐，你就站在这里，别乱走啊，等我和大姐给你打水过来。”
卫蘅道：“嗯，赶紧去吧。”
卫菡与卫锦手牵手，走向小卖部，这个汽车停靠站，是一个专门建造的用于来往汽车停靠的点，在后世来看非常的简陋，但放在现在的卫菡与卫锦眼里，已经是非常让他们稀奇的了。
停靠站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用来停放来往车辆。
此时，除了卫家姐弟乘坐的这辆卧铺车，还停着3辆其他站点的卧铺车，卫菡略有些好奇的看了一下车头上写着的牌子，只见，有一辆是开往西宁市，西宁市属于青西省的省会城市。
卫家所在的省份是元湖省，与青西省接壤。
而，卫菡姐弟仨这次的目的地，是青东省的省会州市。青东省并不与元湖省接壤，所以，他们需要穿过青西省之后，才能抵达青东省。
除了这辆车，另外2辆车，都是去深市的。
这些车子，都是去大城市的。是一些只出现在书本上，电视上的大城市。卫菡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忽然生出了一丝激动的情绪，如果她坐上其他2辆车，是不是就能去往那些大城市呢？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卫菡继续牵着弟弟的手，走向小卖部，小卖部建造在停靠站的里面，是一座2层的红砖楼房，看起来特别的气派。
卫锦眼睛亮晶晶的，说：“大姐，你说停靠站真的有热水吗？二姐说有，我还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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