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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旖旎之下》30-40

    第31章

    所以, 她今天也格外动情么?

    勾着脖子?亲完以后,苏恩幼也察觉到?向?来冷情的男人唇上都染了一些绯色,象征着刚刚是?如何被□□过。那种艳色绯丽并不适合段淮叙那张脸,像破戒君子?, 好?像多清心寡欲的?人?, 却偏偏多了来自她身上的?艳丽痕迹。

    特别有一种反差感。

    苏恩幼就看着他的?脸, 包括他身上的黑色衬衣。

    她轻声说:“被我捕捉到?了。”

    “什么?”

    “你情绪崩裂的?时刻。”

    上次她说过想看看不一样的?他,生?气的?也好?, 或者有其他情绪的?也好?, 反正只要不再是?平静而游刃有余的?他。

    此时, 被她捕捉到?了。

    刚刚亲吻的?时候他呼吸很不平稳,手掌也隐约收拢,像要克制某种情绪一样。她没见过这样的?他, 仿佛外壳破裂, 他也终于碰到?了令他难以自?持的?事?情。

    段淮叙只是?淡笑。

    她问:“你是?吃醋了?”

    他说:“恩幼, 其实, 我不太是?个会被别人?影响心情的?人?。”

    这话说出时, 其实苏恩幼心里微微有一点小失落。

    因为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影响他。

    却未曾料到?他说:“但,我想刚刚我确实是?有些动气。”

    “动气, 为什么?”

    “嗯,可能是?想到?了一些画面吧。有点吃醋。”段淮叙看着她眼睛, “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我想,我确实是?有些一意孤行, 做了些平常不太会做的?事?情。可能, 我本质上也不是?个那么理智的?人?。”

    “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为了帮我办前辈那边的?事??”

    “嗯,差不多吧。”

    苏恩幼不免想,自?己周转几天也没搞好?的?事?,他是?怎么一下子?就解决的?。

    “你去做了些什么?”

    段淮叙仍旧单手抱着她,另只手指节轻轻在座椅旁边轻敲着,视线也侧目过去,望道路两旁的?槐杨树:“没有做什么。”

    他只说:“恩幼,过两天陪我去听一场戏吧。”

    只有这么一句话。

    答非所问。

    而苏恩幼也不会知道,今日一早七点,当时青戏班还?没开门时,老爷子?在庭院里扫自?家门口的?落叶,深灰色宾利欧陆停在他大铁门之外,一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站在车旁,就静心等候。

    男人?身型很长,周身都?透着温润的?味。

    熊高岑也是?好?久没见段淮叙了,刚见到?他,还?有些不信是?他。

    可段淮叙也只是?客气表示,说:“老师,好?久不见。”

    其实,段淮叙和熊高岑也认识,早年他喜欢听戏,经常会去请教一些功课。

    只不过这两年段淮叙去得少,熊高岑也不知他具体忙什么。

    今日突然造访,他还?有些意外,不知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熊高岑和之相识时,段淮叙应该约摸才二十多岁,年轻人?意气风发,还?不是?如今驰骋圈子?的?人?物?。

    早年认识时,段淮叙很少讲话,也不常和人?近心,时常看他坐于茶室内,也只是?淡淡望着窗外竹林落雨,静心凝神。

    他出身那样的?豪门家庭,但当初母亲嫁入时饱受了不少争议,可以这么说,他年少时分受过的?苦也一点不比普通人?少。

    只是?长大后上学?做事?,他成熟得很快,知晓事?情也多,所以,也比同龄人?懂事?。

    再见时,仅仅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优秀万分了。

    只是?熊高岑心中,段淮叙始终是?个难捉摸透的?人?。

    那年,他从国外回,也去西北办过一场事?。会见某个圈内大触,本是?要紧急回京的?,当时还?不知道为何耽搁了一点,此后,他的?事?业也越做越红火,熊高岑就看着他一点点从段家五公子?的?身份慢慢跃至掌了段家的?许多权。

    如今,年刚过三十,却也是?风华不减,依然年轻。

    他的?座下有个学?生?叫苏恩幼,段淮叙曾经也问起过。

    那是?几年前,一个落雨的?傍晚,常来听他讲戏的?段淮叙忽而问起:“老师…那位来您这儿的?叫恩幼的?学?生?,您能稍微多加照拂一下么。”

    他很意外,问起对方是?他的?谁。

    他只是?笑,说:“她不是?我的?谁,只是?希望您可以多加照料。以后她肯定很有前景的?。”

    段淮叙说的?话,熊高岑当然放在心上,但其实也不用他说,苏恩幼的?天赋就足够他当爱徒一样放心上。

    他以前有空常去听戏曲,后来忙了也就落下来,这两年算是?重拾起来。

    熊高岑以为他是?要来听曲。

    段淮叙却笑笑:“为了家中的?一些事?,想来请老师帮忙。”

    熊高岑看他递出一张照片,知道是?圈内很德高望重的?人?物?,老前辈了,说:“您这是?……”

    他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得罪到?了他,段淮叙要找他麻烦。

    却见段淮叙只是?笑说:“一些寻常小事?,只是?影响到?了我家太太。如果可以,希望老师可以帮忙处理一下,能否过去捎个话,就说这周周五,我会去听对方的?一出《铡美案》,希望老前辈可以好?好?准备,我也本着是?品鉴的?心态,前辈也可以拒绝,但,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太想看到?什么太偏激的?局面。”

    此言一出,熊高岑当即就明白。

    对方还?真是?得罪了他,路意远性情古怪,自?己也不大喜欢,可不知是?怎么惹到?了段淮叙,按理说两边毫无关系。

    惹谁都?可以,但段淮叙,那确实是?个硬石头。圈里有句话,那看着越平和越好?讲话的?,往往,越难轻易罢休。

    他说:“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话我会带过去,只是?对方应不应就不是?我决定的?了。”

    段淮叙放下茶杯,面不改色:“谢谢老师,届时,我携太太去听一场戏就是?。”

    犹疑间又见段淮叙,坐于桌前,指节轻放,慢慢望窗外因晚风摇曳起的?树枝。

    黑发也很轻微地被穿堂风吹起,男人?眼底没有神色,看上去脸庞如温玉,可实际,心思难测。

    却也不知那一刹那,他这样的?人?心中想到?的?……又是?谁呢?

    熊高岑并?不知他这太太的?身份,只知道段淮叙是?结婚了,他无名指常戴着一枚素戒,但又不像婚戒的?规格。

    他也不知段淮叙为何是?不想高调示人?。

    那种感觉不像是?不愿承认,倒更像是?……想把人?藏起来,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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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准他一人?知道。

    再出去时已经是?快中午,外面午前落了一场小雨,冷风微雨有些凉。

    他看着院前的?车,却第一次没了想上去的?心,只说自?己走?走?。

    就此,外套、大衣,也都?给了秘书。

    清瘦冷立的?男人?第一次漫步在这林荫大道里。

    雨水有些淋湿他的?黑发,衣服,等到?苏恩幼车上时,已经是?风吹干过一阵的?了。

    只是?,这些苏恩幼全都?不会知道。

    此时,车里。

    她只是?抬手贴住他的?脸庞,他的?皮肤很细腻,微微有那么一点纹理感。手心贴上去,却如碰着冰。

    她看了出来:“你去淋雨了?”

    段淮叙:“出门的?时候外面落了雨,没带伞,就这么过来了。”

    “万秘没有开车送你么?”

    “嗯,暂时不想坐车,只是?这么一段路,看看城市风景也挺好?。”

    苏恩幼看了他一阵,也说:“人?家媒体小报是?盯着文家的?,我当时只是?跟他讲话,桌上聊到?一个话题就抬头,刚好?他拿东西,被人?恶意错位拍成那样的?。至于网上那些评论,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段淮叙说:“我没有多想。”-

    梅园,戏堂里还?在继续,可许华池把车停好?后却是?找人?要了一杯茶。说是?茶,但其实说是?凉水也不为过,几乎是?满心还?想着那男人?的?视线一般。他驶入停车场一路车也没开好?,路上差点擦了别人?的?车不说,停车的?时候也出了神,一车占了两车位也没发现,还?是?旁人?讲起才回神重停。

    之后,到?了戏堂子?里,看里边是?来往的?人?,也有听众,有旁边巷弄里住着的?大爷,坐堂前拉二胡的?老师。

    他找人?问:“苏老师今天是?不是?要来这儿排练?”

    对方说:“是?,过几天有一场和路意远的?。”

    许华池:“那怎么没有见着她人??”

    他还?是?心存侥幸,抱着幻想觉得刚刚那车里的?人?应该不是?她,是?他看晃了眼。

    却见对方拿着排练表也很意外:“诶,今天苏老师没来,应该是?情况有变吧,我也不知道。上午不知道怎么来了一群人?,刚刚又走?了,可能,还?没定下来。”

    说罢,对方也走?了,许华池停留在原地,可想着刚刚的?事?怎么觉都?不对味,他到?了后院去找了自?己熟人?,说:“你知道段家的?段淮叙么?”

    朋友答:“知道啊,段家的?人?和熊老还?很熟呢。”

    许华池:“那你知不知道,苏恩幼原来是?段家二房那小儿子?的?女?朋友。”

    对方脸色微变,说:“是?,所以呢?”

    许华池面如土色,又没讲话。

    他只是?想到?那天大雪路上,穿着一身洁白披风,小脸在毛领里透红白皙的?苏恩幼,她和自?己说:您还?是?先走?吧,我老公的?身份就不和你说了,怕吓着你。

    可是?怎么没有人?和他说过,娶了那位苏家小姐的?,竟然会是?那位段家少爷的?亲叔叔。

    段淮叙。

    仍偶尔回味段淮叙看自?己那淡薄的?眼神,许华池心中不是?滋味。刚好?,他也有人?和安嘉熙圈子?里的?人?很熟,他给朋友列表里发了个消息:[你们谁有安嘉熙联系方式?他墙角都?被他亲叔叔给撬完了,他本人?知道么。]

    第32章

    《铡美案》讲述的是北宋年间?包拯不畏权势, 执法如山,把驸马陈世美处之以法,斩杀于龙头铡之下的故事+。

    其剧剧情丰富鲜明,特?别是唱腔有力, 震动人心。每个人物也都有血有肉, 特?别是里面包拯和秦香莲两个鲜明角色, 仿佛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

    包公一形象叫人印象深刻,移不开?眼。

    段淮叙携妻看戏这?一事, 在圈内可激起不小的波澜。

    其一, 他?本人不在这?一圈子露面多年, 听闻他?早年还比较喜欢听戏,当时许多院内老师演员等人物都会借机去简单一窥他?这?人风采。一群京区贵公子之中只瞥见?那?坐前排的俊俏人物。

    后来两年他?工作太忙已是许久未曾莅临过。突然亲临,院里许多老师都觉得惊讶, 其二, 他?本人低调内敛, 可今日, 却是公告携太太亲自来听曲。

    大家很是意外, 段淮叙什么时候娶妻了。

    冬夜,天冷得如寒冰淬心。

    本来今日梅园行是没有戏唱的, 路意远前辈突然增设一场,并且表示有特?邀客人, 街坊其他?老观众也可入席免费听戏。由此,今日晚上这?儿?才这?么热闹。

    黑色迈巴赫在庭院外停下,苏恩幼从车上下来, 身上还穿着白色厚羊羔绒, 怕冷,外面还套了件羽绒服, 下车时才脱下,之后,在司机的引领下入院。

    来这?儿?这?么多次,她还是头一次以观众的身份进来。

    与她老师的青戏班不同,这?梅园冬天有梅,有特?别的戏台,也有茶室,讲的是一个江南情调,很是特?别。

    “听说这?梅园也是戏班子借的一有钱人的地皮开?戏班,好像梅园的主人是北京本地人,家里很有钱。否则也不会放着这?么大一块地不建宅院,反而?是给戏班子用。”

    苏恩幼听着前边领路的侍者说话,她则走到池塘边,微微弯下身,手指去触及这?湖泉内的清水。

    大冬天的,却触及生温,里面是温水。

    不免心惊,这?成本得是有多高。

    她收回手,沾了外面温度微微发?抖缩了缩脖子,道:“怎么这?大城市的有钱人那?么多,也不能?多我一个。”

    旁边帮她打着灯笼的侍者听笑了:“苏老师也会开?玩笑呢?”

    苏恩幼说:“我可没开?玩笑,说的真心话。”

    对方笑道:“嗯,只是这?院子的主人背景很深,一般人都查不出他?身份。我来这?儿?做事也从没有见?过对方一面,行内借这?院子有些年头了,你知道这?小庭院看起来不比豪宅豪华,但要多少钱么?”

    “多少?”

    对方竖了三根手指:“这?个数。”

    苏恩幼想了下:“三千万?”

    “不,三千万哪置办得到,是三个亿。”

    苏恩幼微微吸一口?气?。

    小侍者把灯笼又打高了些,说:“这?儿?的地价,这?地段,什么房子不要这?些钱,已经是很便宜了。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呢。”

    苏恩幼今天是姗姗来迟,等到内院时,段淮叙已经早到多时,在那?儿?等候她了。

    老弄堂式的院子,遮了油布,周边是暖气?和火炉在烤,零下的温度,这?儿?既有以前那?种露天戏台听戏的氛围,也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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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的温度。木桌木椅边都坐满了人,唯独段淮叙那?一桌留了位,秘书站他?身旁等候着,桌上是一些开?心果核桃果盘,也有瓜子。

    苏恩幼过去坐,他?也接过她手边的衣服,搁置到一边递给秘书,也接了她来坐到自己身旁,说:“怎么今天来这?样?迟,戏都快开?场了。”

    苏恩幼:“路上和服务生经过后院池塘,停下聊了会天。你知道我刚听来什么稀奇事吗?”

    “嗯,什么。”

    苏恩幼看了看周围,又偏过头去,作悄悄话状贴他?耳边轻声说:“你猜,这?个院子要多少钱?”

    女人跟人说话时轻呵出的气?,也如薄雾一般打在他?的耳廓上。

    叫人的心神也不免微动,后背也像有什么丝滑的东西略过。

    像蛇,也像电,叫人无法忽视。

    一刹那?她讲的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分神,只注意那?种很微妙很细节的东西去了。

    “多少?”

    “三个亿,这?还是便宜的呢。”

    苏恩幼说完就坐了回去,感叹:“你说这?么个庭院戏堂,竟然都能?把别人半辈子都给买下的了。我说好夸张,别人还说北京本地老板不缺钱,我人都要傻掉了。你们?本地人全都是这?样?的么?资本背景全都这?样?丰厚,都是有钱人。”

    段淮叙手里拿着一早握着的暖手宝,眼还看着她。

    “可是这?是四?合院,不是很正常么。”

    “只是,动辄以亿计数的单位,这?也太可怕了。”

    苏恩幼小脸微微愁色,“大概是我也不了解你们?有钱人吧,我不知道巷弄的价值,也不知道你们?四?合院要多少钱,只是以前还觉得家里条件算好的,现在发?现来了这?儿?又算什么。”

    京中的有钱大佬,何其之多。

    段淮叙笑笑,视线又落一眼她洁白的袖口?。

    “你很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么?”

    “也没那?么在意吧。只是刚和人说起来,觉得有些惊讶。而?且这?怎么能?说是外在的东西,谁不希望自己的资本可以多一点,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段淮叙笑笑:“但这?也是因为是四?合院,面积价值很大,上亿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他?又说:“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弄来送给你。”

    苏恩幼眼睁大了些,看看前边经过的其他?观众,想发?出的惊呼憋了回去,说:“几个亿呢,你有那?么多钱,而?且就算有,也不能?那?么败吧。我要宅子也没什么用,不用了。”

    段淮叙淡笑,视线也落回到前边台子上,轻声说:“三个亿而?已,也还好吧。”

    只是周遭嘈杂,这?句苏恩幼没有听见?。

    后边拿着东西的秘书也听见?了他?们?这?番对话,心中犹疑着。

    这?可不就是先生的庭院么?怎么先生还在苏小姐面前瞒着呢。

    段淮叙当初看中这?片梅园,找来熟人一番周折才能?买下了,而?且,压根不止太太说的三个亿那?么少,那?是花了整整快四?个亿呢,要不然这?京中的四?合院,以为是开?玩笑哦。

    可是看先生这?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告诉太太的意思。

    万秘想了想,也闭嘴了。

    很快名剧开?场,人物随剧情以及声声高昂的秦腔而?出场。

    这?是经典剧目了,剧情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但苏恩幼最喜欢的还是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那?一选段,公正不阿的黑脸包拯,不管旁人讲请也好,还是皇亲国?戚的哀求,毅然决然仍要斩首那?负心汉。

    特?别是知名前辈的高昂唱腔,最是容易将?人的情绪唱动进去。

    看了没一阵,苏恩幼是真听进去了,情真意切,也认认真真地观摩着前辈的表演,那?确实是有一些工夫功底在身上的。

    不一会儿?,也不知是为着戏中那?背信弃义的负心汉陈世美而?忧愁,还是感慨着前辈功底了得。

    苏恩幼人有些怏怏的,靠到了一旁方桌上。

    段淮叙将?手中暖手宝塞至她手心,又将?她的手放掌心里暖了暖,说:“怎么了,这?么没精气?神,群情激奋的剧,你也能?听得出神。”

    苏恩幼看他?冷白纤直的手指,却在心中揣度他?突然约自己来看前辈唱这?么一出戏的原因。

    说实话,上次事情过去这?么几天后,其实苏恩幼也冷静了下来。行业内,出一点大大小小的摩擦都很正常,老前辈或看不惯又或刚好心情不好,大家想在剧目上动工夫也都属正常。

    她本以为段淮叙是想帮自己出气?,可这?样?看来,她又自相形惭,觉得自己这?涉世未深的,火候确实不及人家师傅深的,又哪来的咖位较真呢。

    因为今天一听吧,人家前辈那?确实唱得好啊。

    可这?样?一来,她也不明白段淮叙的用意,万一是要她自己来亲自听听,明白自己的差劲之处呢,那?不是很丢脸。

    苏恩幼说:“可能?,是觉得有点感慨吧。”

    段淮叙已经拿过一旁果盘里的核桃,细致帮她剥着,嗯一声:“感慨什么。”

    苏恩幼看着台上的老戏骨,说:“我觉得,陈世美这?人物实在是可恶。这?么些年下来,我对他?的印象也还是不好,你说秦香莲如此善良又有美德的人,他?怎么会那?么薄情寡义,说抛弃就抛弃,甚至还要杀妻灭子。我不知道是人性天生这?样?还是怎么,你说,是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容易见?异思迁么,永远受不了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也不能?跟一人相守?”

    段淮叙眼睑轻轻地抬了一下。

    苏恩幼的话,他?听得认真,可是此时,他?没有和她探讨这?剧中剧情的事。而?是说:“你想到了谁?”

    苏恩幼是有那?么一点借物指人的意思,却也是十有九分在说这?剧情。

    却没想段淮叙这?样?一针见?血,一句话,戳穿了她话中携带的那?么一点小心思。

    她愣一下,看着戏台,也说:“没有,这?不是讲戏曲么。”

    段淮叙抬眸看下她的眼,扯扯唇,将?手中核桃递给她,碎壳则丢到纸盘里。

    苏恩幼也当然是专心吃核桃,可刚刚那?个话题没结束。

    她又问:“你对这?个人物,就没有几分自己的见?解?”

    段淮叙道:“抛弃结发?妻子,奸恶小人。”

    “那?……”

    许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又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如此的,有的人见?异思迁,但可能?也有的人,苦苦相等,几年如一日呢?”

    苏恩幼心神微动,说:“你指的是……”

    段淮叙轻笑:“戏曲,没有讲谁。”-

    今天是年三十前夜,所以,梅园行的票根也特?别印上了带年味的红灯笼图样?。

    可作收藏用,而?今天那?一场《铡美案》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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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演员主演,则正是路意远的名字。

    戏曲结束后,众听客都陆续起身离去。

    而?段淮叙则单独去了后院休息间?和对方会见?。今日路意远的演出可一点不比平日,头一回前排坐着的是那?样?特?别的人,他?承认自己工作状态从来专注,可今天也难免闪了两下神。

    只因为他?认出坐在前排的,是前日院里推荐过来要挂头牌演出的小花旦,而?他?这?老角,则给对方做配。

    这?梅园行的头牌什么时候不是他?,卖座的时候靠他?,上座不行了,又转头拉别人上来。

    作为前辈,他?心中当然会有不平衡。

    所以,熊高岑那?边消息过来时,他?心中第一反应也咯噔了一下。

    段家的声名,他?不是没听过。

    对方找他?,不是刁难就是找事,他?心中也清楚。今天早就做好了万种准备,却没想这?位能?做段家主的人,竟是这?样?年轻俊俏,一点也不输院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路意远会知道段淮叙,是因为原先他?认识梨园里唱昆曲的钱芮老师就喜欢他?。那?两年段淮叙常去剧院听戏,男人往那?台下一坐,偶尔会穿私服,有白色毛衣一类,那?时的他?看着会很随和。但有时也会很商务,穿着大衣或是西装,坐台下和友人聊天说事,神情言语淡淡,可院里的老师就很是吃他?那?一款。

    钱芮说他?身上总有种很沉静吸引人的味。

    可路意远只觉得,都是看脸,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

    可惜,追求无果,钱芮当时去要过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理,没有后续了。

    而?此时段淮叙就站门口?,说:“路老师,许久不见?,戏演得不错。”

    路意远刚卸完花脸妆,穿着白衣,看他?一眼,也只是把手里水杯放下,说:“谢谢您,只不过我和你也没怎么见?过,怎么来的许久不见?。”

    段淮叙笑笑:“现在不就见?到了么?您戏唱得不错,一直听说很卖座,今天一听,确实如此。”

    路意远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欺负了对方身旁的那?位人,怕是来做主的。可他?也不怕这?些京中大佬来找自己什么的,大不了不要这?饭碗了,他?也并不后悔。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怵。

    有秘书过来安排,很快,这?休息室内也安置了沙发?椅和方桌。

    两人随桌而?坐。

    茶水被?上上来,热气?袅袅。

    段淮叙只着了一件衬衣,袖口?挽着,动作缓慢地为其倒一杯茶。

    “您放心,我也不是来找什么事的,只是来听戏。很巧,我太太刚好也是喜欢戏曲的人,为了这?一行,家人不允举步维艰,但这?些年也没有停止过热爱,仍然是义无反顾地扎进了这?一行,打小吃着这?一行苦熬过来的。我想,这?背景和您年轻时应当是一样?。”

    路意远微微出神。

    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什么时候不是每日被?体罚,咬着筷子扎马步腿肚子都打颤了,没有演出机会,徒弟被?师傅压,也没有露面。

    而?今终于熬出头,他?也自是有自己的傲气?。

    但看那?小花旦面若桃花,想着是什么娇生惯养没受过气?的主,哪成想。

    “她两年前,还从舞台上摔了下来。”段淮叙说起这?些很心平气?和,却又不像在提别人的事。娓娓道来,像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一样?,“那?一年,京中大雪,也没有回去的票。她从两米高的高台上跌下,演出也没有结束,她苦咬着疼,把那?一出戏给唱完了。这?事您应该也听说过吧,她会出事是因为事故,也是因为她唱戏痴了迷,没注意主办方的失误。”

    路意远知道那?起事故,有个演出的学生跌下。可是,这?行业内何其多的事故发?生,多少人也受过伤,一个不起眼的小配,无人关注。

    “那?个人就是……”

    段淮叙轻应一声:“她就是恩幼。腰椎摔伤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偶尔冬日还会复发?,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性情好好的江苏小姐,来了这?儿?人生地不熟,也只有一腔热爱。小时候她父母也不让她学戏,她就背着家里人学。好不容易得到家人支持,大学毕业了过得也不是蛮容易,您应该以为她戏路很通顺吧,可什么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能?有什么成就,也是因为她过去的煎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老师您说呢。”

    路意远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理解他?讲这?么一番话的用意,却隐约能?明白意思。

    很好理解是因为,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

    他?本以为对方会跟自己用什么手段,但大家都说,段淮叙是正人君子不会用那?种事,还确实。

    这?位段五,倒叫人大开?眼界了。

    “你今天,就是想让我来明白她的艰难过往?”

    “不。”段淮叙说,“她的过往不算艰难,我只是想说,谁都是从那?条路上过来的,就连老师您自己都是,可怎么到头来,却又封了别人的路。”

    “您演的那?一出《铡美案》很是精彩,包拯刚正不阿,您演得惟妙惟肖,如同亲临。可轮到您自己身上,却有些拎不清,不及包拯半分。”

    话毕,他?也起身,独留那?块演出票根放在那?儿?。

    路意远还坐在桌前,神态恍惚。

    第33章

    那边, 苏恩幼揣着暖手壶坐长板凳上,一边望眼?前那颗玉兰树。

    不知怎的,想?到了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

    安嘉熙问她喜欢什么花。

    她说,山茶。或者玉兰。

    可安嘉熙, 还是送她玫瑰。

    其实她也喜欢玫瑰, 感情诚挚热烈, 有什么?不喜欢,只是到底不是心中?所想?, 微微失望。

    事实上刚刚她看《铡美案》时, 心中?真的冒出了一个人影。

    想?到了很久没去想?的人, 是安嘉熙,也是她过往的一段岁月。

    年少感情,不可能完全不承认。

    北京城的秋, 他的那位侄儿曾和她许诺:“恩幼, 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发展吧。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努力, 我?想?对你好, 想?要你嫁到我?们段家来, 想?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愿意吗?”

    那时候, 苏恩幼还和他笑:“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段家的人么?。说你不姓段。”

    他牵着她的手虔诚地亲了一下,说:“但如果是你, 我?什么?都愿意。”

    年少时的誓言了,可是,大?学那两年的苏恩幼真的当真了。

    那个时候, 她真的有过一瞬想?要嫁给?他。

    哪怕跟所有人为敌。

    段家老宅的那座四?合院, 其实是他们的根据地。

    她的学校离那里很近,每逢佳节, 他总会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走过梧桐满布的大?道?,经?过老旧巷弄。这座城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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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捷,想?去哪就去哪,苏恩幼也说喜欢凉爽的北方,即使天气干燥,可总比常年湿漉好。

    那个时候,年轻人也总会想?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出格的事情。譬如,她自作主张,也想?逼家人接受,跟着他回了家。

    段家四?合院里,见?他们自认为是的家长。

    而安嘉熙唯一关系好的长辈,就是段淮叙。

    刚好苏恩幼也认识他。

    那时,在她眼?里他只是男朋友的叔叔,其他什么?也不是。

    什么?过往情节,那些无关紧要的背景,她都不在意。

    只是无可否认,曾经?是有那么?一些时的心里想?法,是想?段淮叙来做他们这个主,就当……当她是见?家长了。

    她不知他对他们这场感情持什么?意见?,也希望他可以支持,最好是……可以为他们说话。

    所以当时,格外羞赧。

    也是大?三的假期,她站在院内,随男友见?到他,轻轻喊一句:“小叔叔。”

    段淮叙当时也是刚忙完工作回老宅,乘着车入,本眉目清寡,可见?她时有些惊讶,随即看到安嘉熙。

    常穿大?衣的男人,自然格外温润。

    侧眸,轻轻和她点头颔首。

    其余时候,他也都很冷淡。

    那时的苏恩幼也只觉得?,他或许是对她以前的小太妹行?径不喜,印象不怎么?好。

    却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性子?细腻的一个人。

    这些天,很多事都颠覆了她的认知,也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

    有时她甚至总会想?,如果,她没有阴差阳错嫁给?段淮叙,如果,她家里人都没有支持,再如果,她还是以之?前的身份遇到段淮叙……那么?。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没有解。

    如果没有这一出,她和段淮叙或许还是曾经?毫无交集的状态,也许见?了面会打两声招呼,到那时她就不会私自越矩喊他五哥了,而是规规矩矩喊他叔叔。

    也许她还是不会继续和安嘉熙在一起,因为她与对方的感情早已走到了尽头。可不论怎么?想?,好像最后也总是会跟段淮叙挂上钩。

    她倚在木椅上,看着这眼?前的戏台逐渐昏昏欲睡,恍惚间又好像冒出那家中?成片的白色山茶花,素洁雅致,却又如火炽热。

    冥冥中?心里也冒出一种预感。

    好像哪怕就算最后她没有走那一步,那个男人,都不会放任她独自一人。

    段淮叙出去时看到的就是苏恩幼一人孤零零倚在木椅上昏昏沉沉浅眠的样子?,小姑娘侧枕着,睡得?很是安稳,胳膊搭椅背上,小脸就枕胳膊上,只是那姿势摇摇欲坠,重心不稳好像下一秒就要摔下来。

    她怀里还揣着暖手壶,整个人被热温熏得?脸颊酡红。

    段淮叙过去将外套递给?秘书?,之?后将人抱起来。

    几乎是背脊离地的一瞬间苏恩幼就醒了,浑浑噩噩里要下来,段淮叙又把她放了下来。

    他说:“怎么?在这睡觉,不冷么?。”

    苏恩幼:“还好,方便等?你么?。”

    段淮叙:“那如果我?一直不出来,你也一直等?下去么??”

    “嗯,可能也不吧,我?哪有那么?傻。”苏恩幼问:“你刚刚进?去见?到路老师了?和他说了些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简单聊一些家常。”

    苏恩幼轻轻应了一声。

    段淮叙把外套披她身上,又让秘书?出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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