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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穿成阴郁万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书]》120-128

    第121章

    庄敛小臂上有伤, 看上去有些严重。

    ……就这样了刚才还想抱他下车。

    江予无言盯着那片晕开的血色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慢吞吞挪回庄敛脸上。

    庄敛只有刚和他接过吻的嘴唇有点血色。

    因为亲他亲得太用力,庄敛自己的嘴唇也红肿了。

    但即使面白如纸,庄敛漆沉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痴汉地盯着江予, 见他看过来, 就轻轻弯了弯唇,眼底绽出欣喜, 低声叫他, “宝宝。”

    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疯狂摇成了螺旋桨。

    “……”江予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 庄敛身后的那条尾巴又消失了。

    庄敛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异样, 江予顿了顿,起身过去, 在庄敛的病床边坐下, 轻声说, “给我看看你的手。”

    江予说着已经握住了庄敛的手腕,动作很轻, 还没掀开庄敛的衣袖,庄敛就将手抽了回去。

    庄敛贪恋江予手心的柔软和温度,敛着眼神, 觊觎地看着他的手心,嗓音很低, “很难看,宝宝。”

    江予静静看着他,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掀开了衣袖,看见了被血液洇湿的纱布, 颤了颤眼睫,心疼的情绪压着心脏,抿着唇角没吭声,按下了呼叫键,叫护士过来给庄敛换纱布。

    护士换纱布的时候他就站在病床边,看见了纱布被揭下来后露出的狰狞伤口。

    是被刀割出来的痕迹,其中一条尤其深,还有缝合的痕迹。

    庄敛整条小臂的皮肤都伤痕累累,横亘着数不清的痊愈后的疤痕。

    ——像自残。

    江予心底倏地蹦出这三个字。

    护士换好纱布后忍不住说,“您的贫血程度很严重,庄先生,请不要再折腾您的伤口。再这么下去,您就需要输血了。”

    庄敛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江予,被迷晕了头似的,看这模样似乎没有听进去。

    这个护士估计已经习惯了,端着换下来的纱布就出去了。

    江予重新在病床边坐下,那两个字始终在脑子里盘旋,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庄敛那条手臂,忍不住轻声问,“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吗?”

    庄敛没有说话,江予抬起眼皮,说,“不准对我撒谎。”

    “……嗯。”庄敛很快应声,“宝宝,小狗忍不住。”

    江予问他,“忍不住什么?”

    “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宝宝死了,小狗控制不住。”庄敛低声说,“在意大利的时候,小狗知道宝宝在哪儿,会忍不住回来见宝宝。”

    他低慢地说,“但是见到宝宝后,有时候会分不清做梦和现实,会忍不住伤害宝宝。”

    “小狗试过让人把小狗关起来,但收效甚微。”

    “简青开的药也不管用。”

    “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对不起,宝宝,小狗会努力变得正常。”

    江予用力掐着指尖,确认似地问,“你吃安眠药、自残,是因为你在努力改变吗?”

    庄敛顿了顿,在江予紧盯着他的眼神中说了实话,“适量的安眠药会让小狗进入深度睡眠,不会再梦到宝宝的死亡。”

    那样他白天见到江予才不会失控,才不会那么想把他关起来。就算他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撕扯伤口产生的疼痛会及时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可惜没有用,他只能加大摄入量,这次虽然被送进了医院洗胃,但效果显著。

    但这些庄敛都没有说出口。

    江予眼眶有点红。

    ……如果,他前世没有死亡,这世没有那么执念不想死,他早点到庄敛身边,庄敛和他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庄敛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他前世明明都快要将庄敛从泥坑拉出来了。

    明明就只差一点。

    巨大的悲伤从始至终盘亘在江予的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别开了眼睛,眨掉眼中的水汽,没说话。

    他死后庄敛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被磋磨了两年才联系到了闻老先生,如果可以,他希望庄敛别想起来那些折磨的记忆。

    江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他赶紧低下头,眼泪就从眼眶掉落下来,砸在了手背上。

    庄敛伸手勾走江予面颊的眼泪,漆黑的眼眸凝着他,“小狗错了,宝宝。”

    “为什么要道歉?”江予闷闷地说。

    庄敛只看着他,没说话。

    于是江予问他,“那你错哪儿了?”

    “让宝宝哭了,就是小狗的错。”庄敛低声回答,“小狗不应该让宝宝哭,小狗应该反思。”

    江予定定地看着他,下眼眶还挂着泪,说,“这就是你这么多天努力改变的结果吗?”

    庄敛低低地“嗯”了声,“我问了秦铭。”

    江予说,“什么?”

    “秦铭和你哥是正常恋爱。”庄敛说,“秦铭很喜欢你哥。”

    江予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秦铭真的很喜欢他哥,也知道他们感情很好,他每次和他哥打电话或者打视频,都能听见、或者看见他们接吻。

    庄敛继续说,“宝宝生气了,是小狗的错;宝宝可以教训小狗,宝宝永远没错,宝宝永远是对的,错的只有小狗。小狗不可以让宝宝伤心,小狗应该主动反思。”

    江予:“……”

    其实秦铭没有说这么详细,他只是在庄敛问他的时候略微提点了一下,这些都是庄敛自己天赋异禀揣摩出来的。

    他之前肆意将江予玩弄股掌,现在又把自己放在很低微的地位,企图得到江予的原谅。

    江予没有纠正他这个想法,转眼间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过了,你可以释放你的本性。所以——”

    说着顿了顿,江予轻轻握住庄敛的手腕,说,“你不要再自残了,庄敛。”

    庄敛沉默地盯了会江予。

    就在江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时,他突然低喃,“宝宝,你是真的吗?”

    “宝宝只有梦里才会对小狗这么好。”

    江予眼眶有些酸胀,松开了庄敛的手腕,掏出之前那枚被庄敛咬得凹凸不平的“狗牌”,让庄敛亲手将它缠在他的手腕上,“它送我了,好不好?”

    “……好。”

    庄敛低头替他缠上,动作间手指不断碰到江予皓白雪腻的手腕,拇指克制地轻颤,忍住了扣上它的冲动。

    “狗牌”缠好了,江予盯了庄敛一会,突然站起身,弯着腰,伸出戴着“狗牌”的那只手,一言不发地拍了下庄敛的脸。

    没带什么羞辱性,但庄敛很兴奋,漆亮的眼眸殷切地看着他,面容终于重新浮现了些许血色,他重重咬着唇,“宝宝,再重点。”

    江予却不为所动,只是不轻不重拍着他的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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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吗?”

    江予背着灯光,眼眸比平时看上去要深许多,足以让人忽视微红的眼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庄敛着了迷的眼神,说得很慢,“以后,就用这个代替你自残的痛好不好?”

    第122章

    狗牌吊坠挂在江予的手腕上, 跟着江予的动作,一下一下拍打着庄敛的脸。庄敛眼中的迷恋很深重,嗓子哑涩,说, “好。”

    江予就着这个姿势俯视着他, 很快就直起身,说, “我好困, 陪我睡会儿吧,庄敛。”

    不等庄敛回答, 江予就主动爬上了庄敛的床, 抱着庄敛的腰身,占了庄敛一半床位。

    病房的灯也很快灭了。

    庄敛埋在江予的颈窝, 江予颈窝被温热的呼吸吹拂, 敏感地细微哆嗦, 但他还是抱紧了庄敛,沉默地掉着眼泪。

    庄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还活着,没有像他梦里那样死去,他和庄敛的缘分也绝不会断在今天。

    江予没有睡着, 庄敛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泪, 试探地探过来,直到发现江予不阻止他,才珍重地吻走他的眼泪, 他不知道江予为什么要哭,只能捏着他的耳垂哄他, “宝宝,不要哭。”

    江予沉默地搂紧了他的脖颈,咽下抽泣。

    “假的。”他忍耐着泣音,喉咙有些涩痛,缓慢,但坚定地说,“庄敛,我不会死。”

    也不会再离开你。

    良久,庄敛和他相贴的胸腔迟迟传来轻轻的震动,“……嗯。”

    “谢谢宝宝。”他低声说,似乎只是把这句话当成江予的安慰。

    江予深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他靠在庄敛怀里闭着眼睛,面颊因为哭泣变得绯红滚烫。

    他的呼吸渐渐匀静下去,但他始终没有睡着,助听器也扣在耳朵里,病房内很快陷入静谧,直到外面的第一束天光照射进来。

    江予没有睁眼,等彻底大亮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皮,他刚睁开,就看见了庄敛那双漆冷的眼睛。

    庄敛背对着窗外的光侧躺,猜疑郁然地俯凝着他的面容,眉宇中拓着些微阴晦,模样看上去和昨晚不太一样。

    ——似乎有些分裂。

    但在江予睁眼的刹那,庄敛就收敛起了眉宇间的情绪,眼睛却依旧深黑,他看着江予,温驯地朝他弯了弯唇,“宝宝。”

    江予眼皮微微红肿,不太舒服地缓缓眨了两下,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备好的洗漱用品,江予洗漱完了之后掬了两捧冷水敷脸上,直到感觉清爽之后,才摸索着关上了水。

    手边同时递过来了一张干净的毛巾,江予顿了下,知道是庄敛,没睁眼,接过来擦干净脸上的水,才转头,把毛巾还给他,说,“吱吱和秦铭哥今天中午的航班,我要去接机。”

    “好。”庄敛说。

    “你好好养病,我会把请柬给你送过来。”江予抬手勾了勾庄敛脖颈上的铭牌吊坠项链,说,“我等会要回去了。”

    庄敛依旧只是看着他说“好”。

    江予给爸妈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他在哪儿之后,又待了两个小时,等他们发来短信说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才离开了病房。

    庄敛目送他离开,眼中的温驯迅速被冰冷无温的猜疑和嫉妒替代。

    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庄敛嫉恨地想,几乎抠烂了手心。

    今天一起回来的不止江稚和秦铭,还有小舅一家和姥姥姥爷;大舅舅一家也从燕市赶来,一伙人商定好了时间,前后脚落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开的7座SUV,接不了所有人,秦家倒是派了车来接,估计要比江予他们的车先到机场。

    江予上车的时候故意避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不想让他们看到他哭过的眼睛,但他一看到他们,眼睛又开始泛起了泪花。

    闻老先生说,他死后,他的家人们都在等他回家。

    在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江予就曾经因为这句话伤心低落了许久,更枉论现在他已经全部都想起来。

    ——在他出车祸的那一天,他找借口出门去见庄敛。

    因为他要正式带庄敛去见他的家人,所以他要陪庄敛去挑他送给他父母的见面礼。

    那一天没有任何特别,也没有任何征兆,对于他的家人们来说,他真的只是像平时那样出了一趟门,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他们一直在等他。

    庄家人隐瞒了他的死亡,他们也许已经猜到了他的死亡,又或许不愿意承认。

    他的死让所有爱他的人都饱受折磨。

    江予心里难受,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唇呼吸,刻意放轻沉重的呼吸,又瘪着嘴忍着抽泣,默默对着车窗抹眼泪。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原本在说话,半晌没听到小儿子耍宝插嘴,于是瞟了眼后视镜,正好看见他在抹眼泪。

    他给妻子使了个眼色,文珊女士说,“怎么了?”

    江先生面不改色盯着前方的路况,说,“我们宝贝儿子在掉小珍珠。”

    文珊女士探身看向小儿子。

    江予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慌乱间转过脸,但还是被看到了。

    文珊女士心疼问他,“小宝怎么了?”

    江予听见她的询问眼泪掉得更厉害,面颊湿濡,鼻尖也红了,泫然欲泣,沉默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又叫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爸爸,妈妈。”

    他说,“对不起。”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听不明白,后者柔声问,“小宝为什么要道歉?”

    江予无法对他们说出实话,静了好一会,才小声说,“因为,我喜欢庄敛。”

    因为喜欢庄敛,所以会为了救他死去,所以才会让你们这么伤心。

    他对不起他们。

    庄敛这个名字在两年前就很出名了,江先生和文珊女士自然知道他是谁,但夫妻俩有些面面相觑。

    庄家不待见庄敛,但庄家已经倒了,几个掌权的庄家人都在监狱,已经无法再插手庄敛的事,他们不认为小儿子需要为喜欢庄敛这件事道歉。

    就算庄家没有倒,只要小儿子和庄敛互相真心喜欢,他们也不会拆散他们。

    文珊女士想了想,温柔地说,“小宝上次对妈妈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庄敛,对吗?”

    江予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还喜欢小宝吗?”

    江予又点了点头。

    “那小宝就不需要向爸爸妈妈道歉。”上次江予就已经因为喜欢男孩子对他们道过歉了,但文珊女士还是很耐心。

    她以为小儿子以为他们会介意庄敛的身世,不厌其烦地说,“爸爸妈妈不会因为庄敛的身世就反对你们,只要他也爱你,对你好,爸爸妈妈就会祝福你们。”

    江予缓慢地眨了下濡湿的眼睫,哑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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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

    文珊女士和小儿子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中盛满了心疼和温柔。

    申城的机场远,江家的车在英国飞申城的航班落地的前半个小时抵达了机场。

    江予眼睛红肿得不太好看,便戴了副墨镜,大半张脸都几乎被挡住了。

    秦家的车早已抵达,秦家来的人除了司机和司机,还有秦夫人和秦晟。

    江予看见秦晟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因为秦晟完全没有告诉他他也会来接机,惊讶过后,他又把眼神挪到了秦夫人身上。

    秦夫人周姵琳是秦铭的大嫂,秦晟的亲生母亲,是珠宝大亨周辉的独女,她和秦先生一样,接管了家里的企业,平时忙得神龙不见尾,难得能见到一次。

    秦晟的司机周扬就是她父亲那边的人。

    江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奇怪。

    ……秦老先生和秦老夫人早已去世,他哥和秦铭结婚了,身为大哥大嫂,总要有一个人来见他们。

    秦夫人只化了淡妆,弱化了平时在商场上的强势,等她和江先生、文珊女士握完手,江予才乖乖叫人,“阿姨好。”

    秦夫人以前见过江予,亲切地笑了笑,“小鱼,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

    父母们走在前面,两个小孩就走到了一块儿,江予沉默了一会,才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也要来啊,秦哥?”

    “临时决定。”秦晟淡淡说,又偏过头,抬手碰了下他的墨镜,说,“哭过了?”

    “嗯。”江予知道自己的声音不对劲,还戴着墨镜,没想过能瞒过他,老老实实点头,但没有说明原因。

    秦晟抬眼看了眼双方父母的背影,“又是因为庄敛?”

    “……不是。”江予顿了顿,否认。

    秦晟轻淡地瞥他一眼,显然不太信。

    江稚他们的那趟航班提前落地了,一行人又等了半个小时才接到他们,随后又等了十分钟,大舅舅一家的航班也落地了,秦家的保镖接过他们的行李,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往停车场走。

    秦铭被老婆赶到姥姥姥爷身边陪两位老人说话,江予和他哥坐在后面,凑一块儿小声嘀咕。

    江稚看着他弟把墨镜取下来之后露出的两只兔子眼睛,默了默,说,“怎么哭了?又是庄敛?”

    “……你和秦哥怎么都说是庄敛。”江予咕哝。

    江稚听到秦晟时不易察觉顿了一秒,瞥了弟弟一眼,压着声音说,“除了你小时候不会说话哭的那几次,其他几次,哪次不是因为他?”

    江予拨了拨眼睫,“哦”了一下,过了会冷不丁说,“吱吱,我明天要带庄敛见爸爸妈妈。”

    他想履行他前世到死也没有做到的诺言。

    即使所有人都已经不记得了。

    第123章

    江稚看着弟弟漂亮的侧脸, 说,“原谅他了?”

    “……啊。”江予心虚,没敢和他哥对视,也只说得模棱两可, “算是吧。”

    江稚了解弟弟, 知道他肯定心软了,没拆穿他, 见他眼神时不时飘过来, 于是问,“还想说什么?”

    “明天是我的生日, 爸爸妈妈第一次见到庄敛。”江予小声说。

    江稚明知故问, “所以呢?”

    “所以哥哥明天能不能不要为难他。”江予一口气说完,把脸转过来, 双手合十, 眼巴巴看着他哥, “只有明天,可以吗?亲爱的哥哥,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小鱼求求你。”

    “又撒娇。”江稚抬手碰了碰他微红的眼眶,触感微烫,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如果我说不可以,我们小撒娇精是不是又要哭了。”

    江予没躲开他哥的手,只是眨了眨眼睛, 知道他哥这是答应了,笑嘻嘻说, “谢谢吱吱。”

    江稚糟心地转过脸。

    江予厚着脸皮,小黏糕似地黏了上去。

    兄弟俩交谈声音不大,没让前面的长辈们听见。两兄弟从小关系就好,长辈们见怪不怪,倒是秦铭时不时转头看他们。

    车停在预定的酒店,江稚和江予先后下车。

    秦晟并肩站在秦夫人身边,寥寥的目光落在江稚身上一瞬,又掠了眼他手指的婚戒,很快收了回去。

    没有人捕捉到他的眼神。

    秦晟没有留下来吃饭,被周扬送回了学校。

    江予这两天都请了假,但秦晟已经定下来出国留学,所以只有戴子明一个人在学校苦哈哈上课。

    小舅舅和小舅妈是丁克,没有孩子,大舅舅和大舅妈却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江家的几个孩子,包括江稚和江予,都是长辈们用金钱和爱堆砌出来的,关系向来不错。

    所以在秦铭和江稚陪长辈们聊天时,江予就被坐不住的表哥和表姐们邀请出去逛逛。

    两个表哥和表姐长大后就忙学业忙工作,许久没见到他,总忍不住逗他。

    但江予心里惦记着要给庄敛送请柬,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老三江浔没轻没重地捏了把江予的软腮,稀罕说,“刚才就想问了,江稚的宝贝弟弟怎么被弄哭了?”

    江予把脸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捂着被捏红的脸颊躲到大表哥江舟背后嘀嘀咕咕,“江浔真的烦死了!”

    老大江舟性子最稳重,回头看了江予一眼,拍掉江浔又蠢蠢欲动的手,揽着江予,不让江浔欺负他。

    江姒跟在江予另一侧,挽着他的手,对着江浔幸灾乐祸,“听到了吗江浔,我们江予弟弟还在记仇呢,谁让你小时候欺负他。”

    江浔和江予年龄最相近,只差了不到两岁,江予穿书前从小失语,一岁半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话,有次被父母带回姥姥姥爷家,在那里第一次遇到江浔。

    江浔三岁皮猴儿,趁家长们不注意,用啃干净的鸡腿骨串了鸡屁股怼到江予嘴边,哄骗他是鸡腿,江予吭吭唧唧不肯吃,被逼得嗯嗯啊啊阿巴阿巴乱叫,最后还是被硬塞到了嘴里,硬生生吃吐了。

    他吐得脸色发白,江浔被他爸妈抽得鸡飞狗跳。

    第二次见面,两个小孩都长大了一点,江浔恋恋不舍送给江予一只鸡蛋说能孵出小鸡崽,硬要江予放在床头亲眼见证小鸡崽出生。

    谁知道这只鸡蛋根本没有受|精,又被江浔放在自制的暖房中许久,早就臭了,当天晚上这只臭鸡蛋就炸了,崩了江予一床。

    江予又吐了。

    从此之后,江予再也不轻易接受江浔送过来的东西,连他每年寄过来的生日礼物都得晾一段时间才敢打开。

    江浔除了没有干过像江予穿书前见到的那些皮小孩炸粪坑这种事之外,干的其他事都猫嫌狗厌。

    他干的这些事总被江姒拉出来嘲笑鞭尸,所以江浔也记得这些事。这会儿他大概也想起了这段记忆,吭哧吭哧忍着笑,把江予从江舟身后拉出来,哥俩好地搭着肩,“记仇能记这么久,真有你的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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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不理他。

    他的生日宴在申城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举办,请柬是请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由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亲自过目后订做,再由两人的私助负责,直接送去宾客手里。

    江予抽空联系了文珊女士的私助,询问是否能再要一份请柬。文珊女士的私助韩小姐是一位漂亮且高效的职业女性,很快就亲自送来一份请柬。

    她原本要走,但江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韩姐姐,我们有给闻家发请柬吗?”

    “有的。”韩玫略微思索片刻,很快回答。

    江家和闻家这两年有合作,虽然闻老先生最近两年都不在国内,但他们还是送了一封请柬去了闻家老宅。

    他们都知道闻老先生有了位继承人,但并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国内,所以请柬上写的是闻老先生的名讳。

    韩玫现在送来的请柬上写的是庄敛的名字。

    江予敛着眉,收下了这封请柬,打算自己送过去。

    韩玫离开后,只剩下江舟和江予在饮品店对坐。

    江姒和江浔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饮品店,江浔就被人缠上,于是江姒毫无姐弟之情抛下他进了甜品店。

    江予好奇瞅了眼,江姒在他身边坐下,叫来侍者点了杯冷饮,才长腿交叠,说,“星探。”

    江浔为了参加江予的生日宴特意染了头金发,耳朵又扣满了花里胡哨的耳钉,再加上本来就长得帅,又爱打扮,看上去不像素人,倒像个十八线的小爱豆。

    江浔显然已经习惯了应付这些星探,很快打发了人进来。

    几人就着这个话题随意聊了两句就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哥哥姐姐们许久没来申城,还不放人,江予无奈陪他们陪到了晚上,江稚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他们的行李早就被江先生的私助送回了江家的小别墅。

    小别墅原本只有江予一个主人,只聘了一个管家和一个住家保姆,现在人多,江先生又让周管家聘了几个保姆。

    晚餐有一大家子人,周管家早早联系了五星级酒店,请了大厨和服务员准备晚餐。

    江予和哥哥姐姐们回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就绪了,于是只能暂时将把请柬送给庄敛的想法压下去,老老实实坐下来。

    直到两个小时后,江予才有机会去找庄敛。

    庄敛显然已经回到了隔壁的小别墅,门口有保镖,保镖认识他,恭恭敬敬称呼了句“小少爷”,准备替他开门。

    江予没让,自己抬手敲门,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庄敛出现在他面前。

    庄敛不易察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眼江予,弯了弯苍白的唇,他情难自抑地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将江予抱入怀中,但又很快顿住,只殷勤地盯着江予,“终于等到你了,宝宝。”

    他一整天都没有给江予发消息,即使他的人把江予和其他几个人亲密无间的偷拍照发给他,他恨不得打断那些人的手,却也只是躁狂地砸烂了手机。

    他心爱的少年才缓和了一点态度,他不能让他看见他嫉妒时的丑陋面孔。

    会吓到他。

    他会再跑。

    庄敛让卡萨帕把他锁起来,就算意识再混沌,他也记得江予的话,没有撕扯伤口。

    他要被驯服。

    他要做一条听话的狗。

    病态的痴狂被深深藏在眼底,只剩下温驯和听话。

    江予把手里的请柬递给他,又盯了眼他的手腕,轻声说,“今天听话吗?”

    庄敛伸出左臂,主动撩起衣袖给他看。

    纱布还是白的,估计是刚换了药,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庄敛低声说,“宝宝,小狗很听话。”

    说完,他渴切地盯着江予,想要讨个奖励,“宝宝会奖励小狗吗?”

    江予抿着唇角看他一眼,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宝宝早上在小狗的病房里用了牙刷。”庄敛殷切地看着他,“小狗可不可以把它留下来?”

    “……”江予盯着他。

    庄敛会这么说,肯定早就把他用过的牙刷带回来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变态。

    ……区别就只是他现在会坦诚,会询问他的意见,不会躲在匿名后通知他。

    “变态。”江予小声嘀咕,然后捏了捏他的手指,说,“好吧,可以。”

    庄敛心中的嫉妒和狂躁彻底被安抚,他一下没控制住,得寸进尺地扣住江予的手腕,低低地说,“宝宝可以在小狗房间装监控,看小狗有没有听话。”

    然后,给他奖励。

    庄敛期待地看着江予。

    但江予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才说,“不行。”

    “在你房间里装监控,才是对你的奖励。”

    他知道庄敛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旦在庄敛房间里装监控,庄敛就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裸奔,甚至……自○,他会非常享受房间里无处不在的镜头,甚至乐在其中。

    江予凑近了点,眼神幽幽,指尖用力戳了戳庄敛的胸口,轻声说,“坏狗,你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第124章

    江予生日当天, 申城大酒店被包场,侍者有条不紊穿梭在身份尊贵的宾客中,寿星的生日礼物在宴会厅中央摞成了一座小山。

    戴子明送了江予一只POLARIS的典藏版万花筒,POLARIS这系列的万花筒色彩和图案非常绚丽梦幻, 收藏价值远高于其艺术价值, 市面价格也要小千万,几乎掏空了戴子明的小金库。

    那只万花筒被摆在C位, 力压了其他人的礼物。

    秦先生秦澍和秦夫人周姵琳携手出席, 被侍者引进了宴会厅。秦澍和妻子周姵琳恩爱有加,却鲜少一起出现在某个宴会。他们一出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分别与面对交谈的人告别, 亲自迎了上去。

    秦铭注意到了大哥大嫂,低着头贴着江稚的耳朵说了句话, 他显然没有隐瞒和江稚关系的意图, 他和江稚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对戒, 再加上秦铭一个月前曾在某个杂志的采访中表示“好事将近”,他和江稚的关系呼之欲出。

    宾客们对此都心照不宣。

    两人携手走向几个长辈。

    江予敛着眼睫, 慢慢抿了口果汁,随手搁下,和戴子明一块儿走过去。

    戴子明剃了寸头, 黑框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穿着笔挺西装, 撸铁撸出的肌肉鼓鼓囊囊地塞在衣服里,面无表情的时候像极了西装暴徒。但他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说, “艾玛我去秦哥不是说来了吗?”

    刚才秦晟就发消息给他们发消息说快到了,但现在他们还没见到他人影。

    江予也不清楚, 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阵喧闹,抬头,一下呆住了。

    ——秦晟被簇拥着出现在宴会厅,身后的保镖们小心翼翼又稳妥地抬着一架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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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通体雪白,只有顶盖一抹绚烂张扬的颜色,它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是世界级钢琴制造大师卡西尔最得意的作品,发售日正好是江予出生当天,被一位神秘人买走,上一次出现是在罗道文的世界巡回演奏会上,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秦晟弹了下惊呆了的江予的额头,在所有惊艳和惊叹的视线中,微微含笑说,“生日快乐,小鱼。”

    “啊,谢谢秦哥!”江予一下回神,惊喜地睁大眼,他非常喜欢这架钢琴,曾经和秦晟参加钢琴大赛时提过一句,没想到秦晟真的给他弄来了。

    他高兴到恨不得一下蹦起来黏着秦晟使劲撒娇,但这么多宾客在,再加上庄敛神出鬼没,于是只能作罢,故作矜持。

    但同时他心里又有些疑惑,戴子明和秦晟为什么会送这么高调的礼物。

    平日里,不管是他还是他们俩,平时都很低调。

    秦晟作为秦家太子爷,除了表现得比平常家庭优渥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次他的生日宴真的太张扬、太高调了。

    每个人,每一处,都让他有点不习惯。

    江予想不明白,戴子明和秦晟也不会给他解答,只能暂时压下这个疑惑,黏黏糊糊和他们说了会话,才重新走向秦先生和秦夫人。

    秦晟扫了眼和他父母言笑晏晏的人,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跟着过去,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取了杯香槟,和戴子明朝相反的方向离开,迎面撞见在角落里躲闲的沈燕开。

    沈燕开朝他们抬了抬手里的香槟,遥遥敬了他们一杯。

    秦晟淡淡掠他一眼,走近了,才听见沈燕开没皮没脸地说,“秦少,好久不见。”

    上次他带来的小情人乐熙偷偷动了秦晟的手机后被发现,沈燕开倒也没完全将责任推到乐熙身上独善其身,差点和秦晟闹翻,朋友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下来。

    这是江予的生日宴,沈燕开还没有没心没肺到把乐熙带过来刺激秦晟,闹得江予生日宴不愉快的地步。

    戴子明不知道内情,不明所以看了眼沈燕开。

    “POLARIS万花筒典藏系列市场价最低一千五百万;红衣主教于2003年9月23日正式在英国发售,价格两百万英镑,被一位神秘人买走。”

    “它上一任主人是国宝级钢琴大师罗道文,据说每一根琴弦都是罗道文亲自调音,如今的价格更不用说。”沈燕开背后的沈家决定了他不会怕秦晟,更枉论戴子明,他轻快地说,“你们在给江予造势,还是想压谁风头呢?”

    秦晟神色意味不明,倾斜香槟轻轻碰了下沈燕开的杯壁,微微仰头,将金色的酒液咽进了咽喉。

    他不说,沈燕开就看向戴子明。

    戴子明笑嘻嘻跟着碰了下他的杯子,将香槟喝光了,也不说话。

    他们的小鱼同学要带姓庄的回去见父母的事瞒着他们,但好巧不巧戴子明给江稚打过电话,从江稚那里了解到了,还知道了江予拜托江稚不要为难他。

    可惜,小鱼只让他哥不要为难庄敛,可没有让他们别为难他。

    庄敛之前那么伤害小鱼,小鱼心软,他们不会心软。

    庄敛作为江予的男朋友,送礼物的这个风头应该是他的,但他们偏要抢了,有他们送的礼物在前,庄敛想压过他们的风头并不容易。

    他们要让庄敛永远记得,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小鱼,小鱼肯和他在一起,是施舍,他应该感恩戴德。

    江予对他的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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