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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双更)

    ◎“锦安……好巧。”顾菀道。◎

    皇后在那一瞬间有些不明其意。

    她隐约觉得有点儿奇怪, 却又对眼前恭恭敬敬的顾菀挑不出什么毛病。

    罢了,只当肃王妃服了软。

    这样想着,皇后志满意得应下了顾菀的这一句敬酒。

    “既然是肃王妃安排的, 本宫自然会好生欣赏。”皇后颔首回了一句,一杯酒饮下,觉着自己又重回了手握六宫大权的巅峰时期,不免含着笑意去向皇上敬酒。

    皇上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 觉着去年那些糟心事情都已经被抹去,十分满意。于是瞧见皇后来敬酒,说了些好听的话,也就给足了面子,真的让罗寿斟了一小杯酒, 与皇后碰了碰杯。

    “皇后不必担心宫务, 只好好将养身子便是了。”皇上如是说道,将一小杯酒饮尽后,对着罗寿略皱了皱眉:“这酒尝着颇烈,似乎不是预备着的果酒与米酒。”

    罗寿将那雕花酒壶打开一看, 颇有些惊慌失措,请罪道:“请皇上赎罪,奴才将分给武官们的羊羔酒给错拿来了。”

    皇上咂了咂嘴,品了品余味, 挥手道:“罢了,味道还不错。陈院令只是嘱托朕要少喝酒, 没说不能喝, 再给朕倒上一杯。”

    未曾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回答, 又被晾在旁边, 皇后的面色凝了一瞬, 讪讪道:“听闻皇上这段时间身子也不大好,应也要好生养着。”

    低头饮了果子露以掩饰尴尬,皇后抬头望了眼太子的方向,发现太子竟不在,不觉有些慌张,回头吩咐了近身的戴嬷嬷:“太子怎地不在了,去寻一寻太子。”

    戴嬷嬷弯了弯身子,宽慰道:“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是康阳郡主离开后,太子殿下才起身的,莫约是去送一送康阳郡主了——这段日子,丞相大人不是同您说了么,先静心休养,外头的事情他已经和太子殿下商议好了。”

    “等外头的事情定下了,您还怕内里的权力回不来么?”

    “至于殿中省之事,娘娘不必为此着急上火,原先那个总管本来就不得用,娘娘就当顺手换一个了。”

    皇后听得通体安心舒畅,微微咬牙道:“兄长说得对!既然如此,本宫稍稍忍受些那等子小贱.人的嚣张又有何妨!”

    待我儿地位重新稳固,迎娶了康阳郡主,第一个就要拿肃王夫妻开刀!

    然后再将她可怜养胎的宝贝永福从公主府中接出来,把负心的鲁国公世子贬出京城!

    如此一样,皇后就笑圆了眼睛,当真直起腰板,颇为轻松地欣赏下头将要开始的戏曲。

    顾菀将上头的神色变换都纳入眼中,尤其是皇后的。

    瞧见皇后在戴嬷嬷的安慰下露出几分安心的神色,心下便明了:戴嬷嬷莫约是用李丞相来宽慰皇后了。

    李丞相的确是处事老练,春闱之事中抽身最快,牵连最小,还是因为太子而一块儿挨骂的,面对太子如今的这种困境,自有应对法子,也必定会告诉太子。

    ——可也要太子会乖乖听话才行。

    太子从来流连花丛,颇受女子追捧,又因嫡子身份在皇宫中众星捧月,可是个心气高的主儿。

    心头划过几分笑意,顾菀低头轻抿了几口果子茶,手中将兜了七彩棉兜的手炉牢牢抱着。

    手心给那一圈圆滚滚的棉球抵着,不觉得硌手,反而有点柔软的痒痒感,叫她这样简单抱着,就忍不住弯起唇角。

    热意从手心沿着肌体而上,无声无息地染红了顾菀的一张姝面。

    底下中央的舞台上,黄梅戏热热闹闹地开了场,唱的是提倡吉祥如意的欢庆内容,核心则是孝顺忠君。

    偏爱昆曲的太后看了片刻,就失了兴趣,兼之有些疲累,想着元旦宴会顺顺利利地到了后半段,也可以提前离席,回寿康宫歇息。

    她往底下一瞧,就见顾菀面带浅粉,红痣嫣红,于一众珠翠宝光的佳丽中生生脱颖而出,娇面红嫩嫩的,让人想起晨光下坠着露珠的芍药。

    “皇帝,哀家有些累了,便先回宫了。”太后微微侧身对皇上道了这一句,而后望着顾菀笑道:“哀家瞧着肃王妃这脸红的,想来是酒沉了,就扶着哀家回去,顺便吹吹风,散散酒意。”

    皇上自然应允,甚至起了身,要亲自送太后出广德殿,被太后阻止后就派了罗寿去。

    顾菀含笑起身,刚走动时还停顿了两下,在旁人看来当真是有些醉酒的模样。

    她乖巧扶着太后,又在刚出广德殿时,听太后对罗寿叮嘱,宴会散席后要请陈院令为皇上号号脉,瞧那羊羔酒喝了会不会伤身。

    “今儿陈院令告了假,不过副院令在太医院坐镇,奴才保准请了副院令来。”罗寿点头哈腰地应下。

    太后这才满意离去,坐上宽大的轿辇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顾菀笑道:“莞娘上来陪着哀家,别走累了。”

    顾菀坐上去,语气中含了些撒娇:“要不是皇祖母开口,孙媳都不晓得自己竟然喝了酒。”

    “傻孩子,就数你脾气最好。”太后点了点顾菀的鼻尖,亲昵道:“要是哀家年轻时,被人这样挤兑,早就当场说起来,和点燃的炮仗一样。”

    而后又颇为心酸地拉住顾菀的手:“哀家知道你从小就不容易,才这样争气又懂事,对哀家也上心孝顺,你放心,不论往后如何,哀家一定护住你与锦安。”

    “皇祖母不用烦心这些,若论保护,也该是我与锦安做的事情。”顾菀握住太后的手,轻笑地转开话题:“最近京城里,很流行用梅花汁子兑了珍珠粉做成浣手膏,还掺了点金箔细粉,瞧着可好看,回头我给皇祖母带一些来试试。”

    皇宫中用的东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但为着宫里头主子的安全着想,所用的东西都是要经由检验、再由宫人试用,确认长时间使用并无大碍,这才能够送给主子们使用。

    这浣手膏才出来一个月,还没被纳入殿中省的采购名单中。

    不过顾菀自己用了两回,无碍后才敢和太后提起。

    太后人老了,爱美的心思还在,听完后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连声道好。

    “嗳呦,这种好东西,哀家可一定要好好试一试。”

    如此一路笑谈着到了寿康宫。

    李嬷嬷早就得到消息,将寿康宫的地龙给暖起来,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一阵如暖春的风。

    扶了太后下轿辇,顾菀就笑意婉婉将太后的手交予李嬷嬷:“孙媳想去外头转一转,就不打扰皇祖母歇息了。”

    “好,记得在散宴前回去就成。”太后和气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顾菀手中的手炉上。

    等回身往殿内走去后,她带着点疑惑对李嬷嬷嘀咕道:“哀家瞧着,肃王妃手中的手炉套子也颇有些粗糙了,你去查一查,可别是殿中省瞧着肃王妃脾气好,就用什么次等货色来搪塞。”

    李嬷嬷捂嘴笑道:“殿中省即便做得太差,也做不成那样简单的——太后娘娘仔细瞧瞧,那必定是原先不擅长的人编织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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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王妃这样珍惜地放在手中,指不定是肃王殿下亲自编的呢。”

    太后听后不觉一笑:“这样倒好,和和美美的,远胜那等勾心斗角、心思龌龊之人。”

    李嬷嬷闻言,缩了缩脑袋,不敢接茬,只在脑海中飞速转动:太后娘娘这话里头,肯定有皇后,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呢?

    太子得知自己能被放出去参与元旦宴会时,是又惊又喜的。

    他以为皇上是原谅了自己。

    是了,是了,自己是嫡子,十岁那年就被加封为太子,即便犯了错,父皇也一定会原谅自己。

    更何况,这回春闱之事,是他头一回单独执掌大事,又过于信任礼部尚书,这才让吴太师这等贼人钻了空子,祸乱科举,实在是惭愧宁死,自愿请罪重罚——这是李丞相教予太子的说辞,此时在太子心中已然成为事情真相。

    可李丞相派人传话来,让他禁足解除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皇上态度诚恳地认错。

    不,不止是态度诚恳,如果可以,哪怕是用下跪、抱腿这样的法子,都要让皇上态度松动,认为太子已然是真心悔过。

    等这一关过了,后面一段日子,一定要谨慎做人,不但不能找美人,还要勤勤勉勉做好皇上吩咐的每一件事情,如果皇上没有吩咐,也不能闲暇度日,而要极尽所能做的孝顺之事,若是有“卧冰求鲤”、“扇枕温衾”这样的机会,必须要抢在武王和肃王的前面完成。

    这是李丞相经过精心挑选,选出的最适合的道路。

    既然在皇上眼中,太子在政务上出了大差错,还有以权谋私、意图不轨这样的致命嫌疑,与其和武王一样,想着再办几件漂亮事情得到皇帝的重新重用,不如先放下太子的身份,做好一个孝顺的儿子,日日真心侍奉在榻前,再慢慢地找机会将政务给渗透进来,当皇上真心信任之时,就是翻盘的最佳时机。

    在太子努力的这段时间,他亦会蛰伏下来,做出身子不好、预备上折致仕的模样,放松皇上对李氏一族的疑心,再暗中安排人选,找准机会在皇上面前给武王和肃王穿小鞋,或是唆使武王与肃王在朝政上犯下更大的错处,使得皇上渐渐念及太子的好处来。

    为此,李丞相还特意嘱咐了自己随着年龄增长、反倒是愈加不如从前的妹妹李皇后,让她好生呆着,不要在后宫中再出手,惹得皇上烦心,对李氏的印象更不佳。

    至于掌了部分宫务的顾菀,李丞相压根就没放在眼睛里:说到底就是个养在京郊、十分美貌的庶女罢了,现在母家还被贬黜,若不是有个王妃身份,早就在皇宫中没有容身之处了。虽说宫务管理得不错,甚至得了皇上的赞善,但谁知道是不是太后抬举的?一旦肃王在前朝被斥,照着皇上的性格,肃王妃当即就会被剥夺宫权,最后兜兜转转,那凤印还是要回到皇后手中的。

    顺带一提,在李丞相的眼中,武王与肃王也不过是上不得抬面的两个冲动小儿。

    武王便不说了,脑子基本都在练功和幕僚身上。谢锦安近日的表现却是让李丞相仔细留意——准确来说,从皇上去关雎殿亲自祭拜罗贵妃后,李丞相就在太子的对位之中,加上了谢锦安的名字。而谢锦安被派出去主管施粥之事,则是为李丞相敲响了警钟。

    储位之争,最次是比嫡庶,其次是比谋略,最后是比人心权势。

    可是说到底,最后比的是皇上的圣心。

    甭管你身为皇子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只要不得皇上的重视和提拔,一生到死,顶天了就是个亲王。

    李丞相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咬牙:当初狠心,冷眼瞧着朝臣栽赃罗国公、借此流放罗国公来收拢兵权的是他皇帝;对罗贵妃横眉冷对,成为压倒对方自缢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也是他皇帝!

    可如今人老了,翻起旧账,对罗氏一族歉疚了,将所有责任推到当年的李氏、康氏几族头上,使劲儿培养、补偿、提拔肃王的,亦是皇帝。

    皇上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永远是皇上手底下的人。

    康氏已然被清算,指不定过不了多久,他李家就会成为下一个罗氏。

    但,要是龙椅上的人换了一个……

    为着家族子女的前程,李丞相很是用心的为太子打算了一番。

    他唯一没想到的差错是……太子已经不愿意再听李丞相的话了。

    太子旁的不大像皇上,惟独这无比自然地推诿责任之事,像了个十成十。

    春闱之事,太子是与李丞相商议过的。

    李丞相彼时的意思是:对要求合理的,闭眼放过,权当施以天大的人情,以此拿住诸多世家的把柄,往后威逼利诱,慢慢图谋。

    可惜太子当时沉迷于和顾莲等打情骂俏,只做到了“闭眼放过”这一条。

    在禁足期间想来,他便理所应当地觉着是李丞相出了坏主意,才导致他栽了这样的一个大跟头,对李丞相的态度不由怨怪起来。

    再之,当初太子初入上书房时,是由李丞相一应安排的,教导严格,让太子从小就生了几分抵触。而长大后,每每撷取美人,后头都跟着李丞相的严词劝阻,甚至有时与李皇后一块儿,将他身边的美人都清理干净,逼着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朝政上。

    太子不满已久。

    因春闱受贿被皇上贬责一事,就像是一根导火索,让太子在心头愈发认定,李丞相的法子与自己是适得其反,是一种长期让自己觉得压抑苦楚、却不得见效的法子。

    还是得用他自己的法子才好。

    太子这样想的时候,有几分和李丞相如出一辙的自傲心气。

    自诩聪慧的他,在禁足反思期间,开始闷头想翻身的法子。

    贴身小太监奉命悄悄带进来的春.宫.图给予了太子联想,让他想起老亲王这一号人来,使得太子那和老亲王一样、喜好美色的脑瓜中有了几分灵感。

    而顾莲这几月坚持不懈的软语清泪,让太子在寂寞的东宫之中有了些许的慰藉的同时,亦对自己的个人魅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貌若潘安、才比诗仙,拿下一个康阳郡主、获得靖北王府的支持不在话下。

    可是太子却碰了壁。

    所获得的,不是预想中康阳郡主娇羞的笑脸儿,而是殿中省总管来告罪,说库房总管拿了次货,又委婉道风寒渐多,殿中省跑腿的人手不大够用的消息。

    还有李丞相含着厉色的警告。

    太子自然不服:武王已讪讪放弃,肃王则早已经娶妻,他身为本朝身份第二尊贵的男子,只要稍稍坚持一下,必定能将康阳郡主收下。

    他还未曾发力,竟被李丞相这样一个臣子用斥责的话语警示!

    偏是这样,太子就偏要一心向南墙走,想着用求娶康阳郡主来证明自己,摆脱李丞相对他多年来的严厉管教。

    像他父皇一样,一言如万金之重,满朝文武几乎无人敢辩驳。

    在贴身小太监与几位侍奉宫女的叽喳下,太子很快在元旦这日敲定了一个好主意:对康阳郡主,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敬酒不吃,就给她吃罚酒……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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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这样也娶不到康阳郡主!

    往后计划的一步步实施,从买通人手、获取秘药、到将其掺入康阳郡主的酒水中、再到康阳郡主提前离席,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出了广德殿的太子几乎高兴到要飘飘欲仙,兴奋得浑身都充满燥热,鼻腔中蓄着久违又熟悉的粗气。

    从前鉴赏过的春.宫.图似活了一般,无端在太子眼前一点点展开,叫太子几乎无暇分心思考,只本能地大喘气,咽喉生烟,鼻中险些兜不住鼻血。

    他胡乱地抹了抹鼻子,大步朝着前头小道走去,走得毫无章法,跌跌撞撞,险些迎面将一个小太监撞倒。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小太监低着头,瞧不清脸,可语气十分激动,目光不着痕迹地转过太子胯.下,唇角勾了勾,继续激动道:“奴才谨遵小瑟公公的吩咐,将人给安置在前头的暖阁里了。”

    太子此时的眼神已如失去理智的鬣狗,只剩一片令人厌恶的垂涎,听到“小瑟公公”四字才有所反应。

    啊,小瑟子啊,他的贴身太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快、快带本殿下过去!”太子急不可耐。

    等到了暖阁里头,灯烛昏暗,暖香扑鼻,有女子窈窕的身形伏在美人榻上,乌亮的发上银光闪闪,勾得太子扑上前去。

    “竟是下雪了。”不过刚走出寿康宫十余步,就有一点细碎冰凉映在顾菀额头,低头一抹,不觉露出几分微笑。

    她挑了挑眉毛,往广德殿后头一个不起眼的暖阁望去,轻声道:“咱们转转去散酒意罢。”

    暖阁建造得隐蔽,周边的道路遵循着“曲径通幽处”的风格,如羊肠小道一样,一路上鲜有宫人往来,倒是雪粒子越来越密。

    前头转角处出来一个帽檐低低、看不清脸的小太监,双手奉上一柄油纸伞:“雪籽寒凉,贵人别淋着呢。”

    顾菀含笑接过,抬首望了望小道尽头的暖阁,状似无意地问道:“倒是有些走累了,前头的暖阁可是开了,想进去避一避。”

    “回贵人,暖阁里头恐怕味道大,冲撞了贵人。”小太监低声道:“不过暖阁小院那儿有许多常青树,密密地像一条天然走廊,贵人可以去前面避一避,底下还有个秋千可以坐着歇歇。”

    ——这是一切顺利,且四周无人的意思。

    “多谢小公公的伞。”琥珀递了一个沉重的荷包过去。

    是对那把伞,或许不止那一把伞的谢礼。

    小太监不再言语,接过荷包,行了个大礼匆匆撤退。

    “王妃要进去瞧瞧么?”琥珀的目光落在暖阁之上,含了一种嫌弃之色:“还有两刻钟的时间,巡逻的侍卫便要到了。”

    顾菀点点头,将伞递给琥珀,自己握紧手中套了七彩棉兜的手炉,淡声到:“进去走一走,你在外头帮我望望风。”

    说罢,她假装未曾看见琥珀欲言又止的劝阻,走进了羊肠小道的深处。

    里头只点了零星的几盏高灯,似磷光一样闪着。

    不像顾菀那一夜,有瑶池园中的满园辉煌灯烛,却并不为她指明求助的方向,反而令她在老亲王眼底无所遁形,几乎要逃不出去。

    幸而上天垂怜她,让她在啃噬五脏的荆棘之中,落入谢锦安的怀抱。

    顾莲也是与顾菀不同的。

    纵饮了掺着春风散的果子露,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但面对自己的孤注一掷,望着同样不对劲的太子,她心头绝没有顾菀当初的惊惶与深恨,只怕还带着幸福的羞意。

    但这点幸福,莫约只能延续两刻钟了。此刻暖阁中有多么火热缠绵,往后顾莲的生活就会有多么地水深火热。

    顾菀将胸中的一口气缓缓吐出。

    她是派人仔细查了的。将她顾菀送予老亲王,的确是蓝氏和镇国公所出的主意。可后头提醒着老亲王用春风散、怂恿顾萱模仿字迹、还有祈国寺夜袭之事,几乎都出于顾莲的主意。

    出自外人眼里,清傲似莲的世家才女。

    何姨娘并水姨娘将镇国公多年以来的私房积蓄全都拿走,是顾菀送给镇国公的报答;镇国公近半年来对于蓝氏的言语、肢体斥责,则是顾菀为蓝氏精心挑选的礼物;至于顾萱么,嫁给老亲王做妾,就足以做她的报应。

    留给顾莲的,是今日这一场要在众人面前演的鸳鸯缠绵戏样。

    唔,只盼皇后娘娘喜欢罢。

    仔细算了算,发觉自己没有漏过任何一个人,顾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觉又往前多走了几步。

    细雪簌簌,如梨花落了顾菀满身。

    她并不在意,三两步转过转角,看到了小太监口中所说的秋千架子。

    但似乎,已经有人抢先了顾菀一步,坐在秋千上,望着暖阁。

    许是听到顾菀裙摆上的米珠划过石板的响动,那人从墨色绣金的斗篷中微微转过脸来。

    稀薄的宫灯光亮,映出男子拧起的俊眉,冷淡的薄唇。

    熟悉的桃花眸子中是顾菀从未有过的厉色。

    ……甚至可以说,杀气。

    又在瞧见顾菀的那一瞬间消弭无形。

    转而变作一种慌乱无措。

    下意识地对着顾菀露出个明媚又傻气的少年笑容来。

    顾菀亦在那一瞬,脑中是一片的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

    惟握紧手中的手炉,兜套上的棉球紧紧顶着顾菀掌心。

    有冰凉的寒酥落于顾菀睑间,给那一双动人心魄的红痣平添一分水色。

    “锦安……好巧。”她眨了眨眼,也下意识地绽出温婉的笑靥。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修)

    ◎顾菀眼神轻轻一闪,挪开目光◎

    谢锦安是施粥结束后, 立时从颍州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的。

    若是一切顺利,他应当能卡在皇上发觉此事的前几刻,出现在皇宫, 以保证万事无虞,顺带接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一路上夜风飒飒,伴着越来越密的雪粒。

    然而小宫门等着他的小时子与小武子俱是神色慌张。

    谢锦安面色稍变,一边利落地翻身下马, 一边疾步走去,低声问道:“一切顺利么?”

    小武子率先上前,压着嗓门回道:“回肃王,世子让我告诉您——事情是毫无波折地做好的,只是和咱们所料想的有点儿不一样。”

    “有人快了咱们一步, 将太子与顾小姐引去了暖阁。”

    这话让谢锦安的脚步微顿,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惊羽前些日子曾汇报:顾莲似乎借了旁人的力,才得以靠近太子。

    是……那个人么?

    “我先去暖阁瞧瞧,你让那些巡逻侍卫们照原样巡逻,等命令再去。”谢锦安拢了拢身上御寒的披风, 匆匆撂下这一句话,便朝着小武子指向的方向行去。

    小时子不必仔细吩咐,就会意地去打点宫门口的侍卫,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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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必去广德殿通报肃王回来之事。

    等到了暖阁附近, 谢锦安就稍稍听了脚步,对小武子颔首:“你先回广德殿, 以防叶世子有不时之需。”

    说罢, 他整了整披风, 直接从暖阁的高墙上跃了进去, 正落在那架在雪中轻晃的秋千旁边。

    暖阁中晃着暗暗的烛光。

    谢锦安的五感极好, 细细望去,能从窗棂缝隙中望见映在屏风上、男女交缠的身影,甚至有混乱从喘息声从屋中泻出,隐隐响在这场初雪之中。

    上头一声轻微的铃响。

    是惊羽跟了上来,立在不知道哪个树梢上等候命令。

    谢锦安厌恶地撇过眉头,不再去看那泻光的窗棂。

    而是动了动颇为疲乏的身子,在秋千上坐下,拧起眉头,准备细细思索一下,插手今日事情的人,究竟是谁。

    首先排除的,就是武王和德妃,她们母子尚且才得了皇上的好脸色,并无动作,只在勤勤恳恳地钻研究竟怎样才能重得重用。且在殿中省被清洗过一轮之后,已然无可用的人手。

    李丞相自然也不可能,即便他为权势无所不用其极,也没有这样坑太子的,除非李家已经放弃太子,转而投向武王,以此做投名状。

    但他没得到一点儿相关的消息。

    难道是鲁国公府么,可也不打对……

    谢锦安尚在低首沉思,忽然听见从前头传来的低低说话声。

    因惊羽并未发出提醒,他就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人物,没有多加在意。

    直到有轻微的逶迤声响起,夹了一点细密的摩擦声。

    让谢锦安觉着有些耳熟。

    未曾来得及细想,他先打了个手势,让惊羽去吩咐安排好的巡逻侍卫,速速往暖阁来,好发现“意外情况”。

    下一瞬,谢锦安便察觉发出声音的人,走到了自己近前。

    他心头一动:这暖阁地处隐蔽,旁人即便是走错了路,也不轻易这样大咧咧地进来。

    难道这人,便是插手之人,如今预备着同他摊牌?

    是以此威胁,还是想借此合作?

    他抿起唇,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眼底划过一份冷厉。

    转过头去,想瞧一瞧究竟是何人。

    ……却瞧见了一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

    寒雪濛濛,掩不住女子娇靥如花。

    谢锦安微微怔住。

    不同于往日所见的温柔妩媚,此刻阿菀的神色,好似比落在额上的冷雪还要冰冷。

    站在那儿,就似绽放在凛冬中的一朵玫瑰。

    轻轻的一个眨眼,就能让谢锦安恍然失神。

    到这里,谢锦安才想起,方才那声音为何耳熟了。

    肃王妃的朝服上,总会逶迤着长长的裙纱拖尾,上头缀着象征身份的各色米珠。

    在他没有为阿菀提起裙摆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细细摩擦声。

    脑中混混沌沌地想到这里,谢锦安才意识到,他此时仍是满面冷然。

    于是下意识地,他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着顾菀一笑。

    那种少年郎独有的意气笑容。

    其中掩饰不住的,是数不清的惊讶与慌张。

    而顾菀,则在说过了那句“好巧”之后,莫名地口舌生烟,往日被人素称伶俐的红唇中,无法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宫门口的侍卫未曾来报,便说明谢锦安应当还在从颍州赶来的路上呢。但现在,谢锦安明晃晃地出现皇宫之中,还是在这座特殊的暖阁面前。

    短暂的空白之后,顾菀几乎可以说是心乱如麻,有些慌乱地望了一眼暖阁。

    清凌凌的瞳孔止不住地微微一缩:莫、莫非锦安是刚刚入宫,她奉了太后回去,正巧错过了消息。在去广德殿的路上,锦安被暖阁中发出的声响所吸引,才来这儿驻足查看,不想碰见了自己?

    若锦安问起,她该如何解释?是她有些醉酒迷茫,无意中就走到了这儿来?

    不、不对,方才锦安的神情有些奇怪……

    两人的思绪如同一团相互纠缠的乱麻,在彼此的脑海中不断缠乱,面上却都维持着对双方最为熟悉的笑容,陷入含着沉默的对望。

    无数种的猜想、可能似流星一样划过。

    一声清脆的铃响让二人神思回笼。

    是惊羽回来了。

    谢锦安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两步,牢牢握住顾菀的手,嗓音沉沉:“巡逻侍卫们快来了,咱们先去宫门,再往广德殿走。”

    顾菀有些泛冷的手被骤然暖住,心尖都跟着微微一颤,将“不是还有两刻钟才巡回到暖阁”的疑问咽在口中,轻轻点了点头,紧紧跟着谢锦安的脚步。

    两人正巧撞上举着纸伞,预备急急闯进暖阁的琥珀。

    看见谢锦安,琥珀神色不由大惊,举着伞的手有些颤抖:“王爷?王妃?”

    道完这一句后,琥珀觉着自己问了一句不该问的,当即接着道:“奴婢方才远远瞧见巡逻的侍卫从那边来了,刚想进来提醒主子们。”

    说罢,她将纸伞递到谢锦安手上,自己准备着冒雪跟随。

    “去前头那方小榭,小时子正拿伞等在那儿。”谢锦安接过纸伞,对着琥珀说了这一句,而后举起纸伞,自然地向顾菀那一方偏斜。

    顾菀则在寒风中握起那小小的手炉,两手捧着放到谢锦安未撑伞的手中。

    触手温热,伴着女子白嫩的掌心。

    让谢锦安心如鼓擂的胸口轻轻舒展开来,安心之感如汨汨的清溪缓缓流入心中。

    两人步履匆匆地赶往小宫门。

    小时子和琥珀的腿脚更快一些,已经等在那儿,再次打点了一番守门侍卫,而后双双迎上来,很有默契地说道:“王妃接王爷回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紧闭的广德殿大门轰然打开。

    数不清的、玲珑亮眼的灯光从恢弘的高大宫殿中流淌而出,伴着昂贵轻盈的香料气味、尚且未曾完全停歇的幽幽丝竹声、隐隐喧闹的说话声。

    像是天上只有神仙可以触碰的银河,忽然落入了皇宫之中,染了一切能代表皇室的尊贵之物。

    在“银河”之中,雕了九爪金龙的龙辇被大力太监们高高抬起,向着一处不起眼的暖阁行去。

    后头缀着长长的一串尾巴。

    谢锦安远远地瞥了一眼,心头转过几分嗤笑,有些不想围观接下来可想而知的、十分无趣的闹剧。

    掌中柔软的女子手掌动了动,无声地就将一股子温柔的暖意注入谢锦安的心口,驱散那几分含着讥嘲的负面情绪。

    他惴惴不安地低下头,正对上顾菀仰面看他的一双明眸。

    映着冬月,飘着细雪,少了点往日漾着温柔的秋水,只那双红痣依旧,在浓密的眼睫中露出像小荷一样的尖尖角,衬出顾菀眼底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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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有些无措、疑惑和迷茫的涟漪。

    在几番眼睫轻眨后,又添了常有的沉静与镇定,以掩住最深处那几分心虚慌乱。

    被握在谢锦安掌中的指尖微微用了点力,顾菀眼神轻轻一闪,挪开目光,遥遥望向暖阁。

    “锦安,咱们该往广德殿走了。”顾菀扬起一点笑,似是一位刚刚接到从远方归家夫君的妻子:“想来元旦宴席都要结束了,咱们赶快一些,还能趁着皇祖母没睡下前去请个晚安——皇祖母这些日子可挂念你了。”

    闻得“锦安”二字,谢锦安心头一松,英隽昳丽的眉眼间露出笑意,握着顾菀的手更加紧了紧:“好,我都听阿菀的。”

    然后将他将自己身上墨色绣金斗篷摘下,给顾菀披上,瞧着斗篷与顾菀的朝服颇为相配,甚是满意地颔了颔首,又怕顾菀因方才暖阁相遇之事,心生疑惑而拒绝,小声嘀咕道:“先前一路骑马过来,骑得浑身都要冒火了。”

    顾菀听后抿了唇,将轻笑声止在面上,心中安定了几分,揽过夹带着暖意的斗篷,将手中的手炉塞到谢锦安手中:“浑身都冒火,惟独指尖凉凉的。”

    谢锦安闻言轻咳一声,瞧着自己编的小棉兜被顾菀好生用着,眉梢颇为自豪的扬起,打着伞柄的手更加有劲,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脊,显出自己身上那一身暗金的骑装。

    纵然心绪麻乱,顾菀却一眼瞧出,这一身莫约是穿给她看的。

    唔,的确,虽是冬日的厚骑装,但穿在谢锦安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男子身形隽秀颀长、腰腹紧实,愈加潇洒迷人。

    心头那点盘亘的疑惑被骤然压下,顾菀这一回,眉眼止不住地弯起:“这一身很衬锦安,很好看。”

    谢锦安得了心心念念的夸赞,一颗惴惴的心缓缓平定下来。

    他与顾菀相视一眼,不再开口,颇默契地携手往广德殿走去。

    直到碰见气喘吁吁的小罗公公。

    第135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人的指尖夹着流苏勾缠在一起◎

    “小罗公公。”谢锦安率先开了口, 嗓音冷静含笑:“可是父皇知晓了消息,派你来接本王和王妃?”

    小罗公公的面色有些苍白,还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 显而易见是看见了什么具有冲击力的场面。为着不在御前惹出麻烦,就被他的师父罗寿公公派出来跑腿传话了。

    谢锦安的问话传入耳中,小罗公公才猛然回过魂来,忙不迭地请安点头:“是是, 宫门侍卫方才刚刚将这消息汇报给皇上,因、因突然出了事情,这才让奴才出来迎王爷去皇上那儿——正巧肃王妃也在,奴才就不用去寿康宫多跑一趟了。”

    不必多问,小罗公公心中已经在心中补全了事情逻辑:定然是肃王妃送太后娘娘回去, 完事后又挂念肃王, 便去宫门口等着,将肃王给盼了回来,夫妻俩就一起往广德殿去了,完全不知晓此时宴会上发生了怎样的大变故。

    顾菀一眼就看出小罗公公心中所想, 于是并不多嘴解释,平白给人疑窦。

    她微微一笑,目光遥望几乎可以说是”人去楼空“的广德殿,语气中有些许不安:“小罗公公, 宴席上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皇上或是皇后娘娘对元旦宴有什么不满意?”

    “王妃放心,皇上对这次宴会还是很满意的, 您陪着太后娘娘离席后, 还夸了您呢。”小罗公公赶紧解释道:“是、是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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