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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京尧给?她看了手机里面一条陌生消息发?来的照片。

    应碎的眼底一凌。那个?角度,是苏莱拍的。

    “你有什么?要解释一下吗?应碎,你说的,我?都信。”陆京尧盯着她。

    应碎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处理完事情的时候,正巧遇到温荀行,就顺便一起吃了饭。”

    “行,我?信。”陆京尧一边说着,一边把这条短信删了,“这件事情就此翻篇。”

    应碎难掩震惊地望向陆京尧。她听上去这么?敷衍的理由,他就这么?轻易信了?

    “陆京尧……”

    “应碎,”陆京尧打断了应碎的话,“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和我?说,不然你知道的,我?会担心你。还有,你和谁吃饭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所以你说了,我?就相信。”

    应碎多?么?希望听到陆京尧能够质疑她,冷淡她,甚至骂她,都比他在这说相信她要好,至少这样,她能够把这场烂戏顺理成章地演下去。

    陆京尧伸出手,双手扶在应碎的肩膀上,突然问道,“还有一个?月高考了,你会和我?去一个?大学的对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心慌感很强。

    两道视线交织着,应碎实在抵抗不住陆京尧那双渴望得到肯定答案的眼睛,她弯下眉眼,“你放心吧,陆京尧,我?一定会好好高考的。到时候我?们大学见。”

    “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陆京尧又问。

    “我?要是骗你,我?就不得好死。”应碎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再说了,我?今天休息好了,到时候好好发?力,说不定高考真的超过你了,你到时候别伤心噢。”

    “不会。”

    “还有,你要是骗我?就骗我?,不要说什么?不得好死的话。”

    第44章

    第二天。

    应碎早早地去上学了, 还给?陆京尧带了他挺喜欢吃的一家早餐。到了教室以后陆京尧给?应碎划了昨天的复习重点,接着两个人一如寻常地度过了这?一天。放学以?后,应碎对陆京尧说了一声要先走, 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陆京尧看了一眼急匆匆离开的应碎,拎着书包,默不作声隔着距离跟她。

    苏莱回家要经过一条巷子,可以?避开车流量高的大路。

    谁知道?走到?人少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一股从书包肩带传来的阻力?。她转头,就看到?应碎拉着她书包上的扣带。应碎的目光像是自带寒气一样, 让她一对视上就忍不住身上寒战了一下。

    应碎拉着人往边上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胡同走。

    苏莱想要挣脱,但?是她的力?气又完全没有应碎的大。

    “应碎, 你要干嘛?”

    应碎冷淡地横了苏莱一眼, “我要干嘛?我不干嘛, 就和你聊聊天, 别怕。”

    巷子不宽, 两边高大的楼房遮住了光,黑漆漆的。苏莱感到?有些?害怕,心脏乱跳。

    看着苏莱紧张到?额头冒了点冷汗, 应碎哼笑了一声, 眉眼含着淡淡的戾气, “你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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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

    “是吗?看来你的忘性有点大, 那我来提醒一下你。”

    “音乐节把我推出来唱歌,这?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多嘴,喜欢背地里给?别人打小报告呢?”应碎上前了一步, 她比苏莱高三四厘米,如今这?一小步带来的压迫感更甚, “苏莱,你和苏茉,不愧是一家人啊。都能为了喜欢的男人,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应碎那双明媚的桃花眼在暗处微敛,像是不折不扣的反派,“苏莱。”

    苏莱往后退了一步,白色的鞋子后跟抵靠在身后粗砺长着青苔的墙面,擦出了黑色印记。她退无可退了。

    应碎此时此刻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无处可逃的蝼蚁。

    “你,你到?底要干嘛,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是会报警的!”

    “报警啊?”应碎嘲弄一般地笑出了声。

    “报。报啊。”

    “你看看造黄谣侵犯他人名誉权要怎么处罚啊?我现在和你姐姐算账应该来得及吧?”应碎的头微微歪着,嘴角勾着的笑满是不在乎。

    苏莱动了动唇,没话说,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错了,对不起。你就不要和我们计较了,我们以?后不会再做了。”之前苏莱听苏茉的描述,一直以?为应碎骨子里是软的,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她。

    如今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对不起?”

    应碎觉得可笑。

    她目光微偏,瞥到?地上有一个空酒瓶。

    应碎弯下了腰,捡起了瓶子,握着略细的瓶口,看着它。

    然后她突然抬头,猛一下朝着苏莱砸过去。

    苏莱吓得闭紧了眼睛,头往后缩,浑身猛颤。

    “嘭——”瓶子在她头边上的墙上被砸碎。碎掉的玻璃屑落在地上,还在墙上留下了白色印子。

    苏莱没有感受到?痛觉,才颤抖着睁开眼睛,眼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

    应碎把手里面的一段瓶口往边上随意地一扔,然后伸出手,在苏莱的肩膀上拍了拍,缓慢悠哉把玻璃碎渣抖掉。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应碎笑着,用苏莱的话回她。

    苏莱发现应碎笑得像个拥有一副绝好?皮囊的恶魔。她这?才彻底明白,眼前的人,从外表到?骨子都是硬的。

    她后怕极了,为什?么要去招惹应碎。

    应碎往后退了一步,半掀着眼皮,“以?后别来招惹我了。还有一个月,各自为好?。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此结束。但?是还有下次的话,瓶子往哪里砸,我就不清楚了。”

    “你走吧。”

    苏莱的反应很迟钝,“我……”

    “滚啊。”应碎压着声音。

    苏莱这?才让自己的意识归位,大步跑了出去。

    应碎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一个人沉默了一会,才往胡同外走。

    谁知道?刚走到?口子上,就见到?陆京尧懒散倚靠在外面的白墙,敛着神情?,像是刻意在等她出来。

    应碎走出来的时候,陆京尧这?才撩起眼皮,随后站直了身,朝她走去。应碎没想到?陆京尧会在这?里。所以?刚刚的事?情?,他不会也听到?了吧。

    陆京尧站定?在应碎的面前,也没说话,神情?晦暗地看着她。

    应碎也直直对上他的眼睛,见他不说话,索性自己先开了口。

    “来多久了?”

    陆京尧也不掩藏,“一直都在你身后。”

    “那你应该听到?了,我在里面对苏莱说的话。”

    “嗯。”

    “你会失望吗?我是说,我应碎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挺恶劣的。”

    “刚刚砸了什?么?”他没回答她的话。

    “……空酒瓶。”

    “哪只手?”

    “右手。”

    陆京尧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腕,然后用他的大手摊开她的五指,正反都仔细看了。

    “还好?,没受伤。”

    应碎长长的睫翼一颤,心脏同频。

    “痛吗?”他又问。

    “没受伤怎么会痛?”

    “我说,被人无端造谣的时候,心会觉得痛吗?”

    应碎一怔。时隔一年?,那一直无人可以?诉说的委屈终于被人用心惦记,应碎觉得自己的鼻腔无法抑制地发酸。

    “都过去了。”应碎吸了一下鼻子,“陆京尧,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会对我失望吗?我不是一个好?人。”

    “有点失望。”

    陆京尧的话让应碎的心口紧了一下。

    果然还是。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出他扣着的手腕。

    陆京尧指尖用力?,不让她逃。

    “失望于我们遂遂心软,只是这?么吓唬吓唬人。还用的这?种可能伤到?自己的笨办法。”

    “以?后遇到?这?种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好?吗?”

    “好?。”

    应碎看着陆京尧,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之前那么倒霉,是为了花光运气来遇到?他吧。

    可惜,她的运气不多,不够用满这?一生。

    最后一个月的复习时光飞快。高三的少年?少女们在填满无数册练习、翻烂了无数本教科书、抱怨了学校、作业、食堂不知道?多少次以?后,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关。

    他们明天要上考场了。

    最后一节课,当?所有人还在埋头书海的时候,范一恒走了进来。

    “大家……”范一恒有点感慨。

    “来来来,都收一收,看我啊,别看书了,我比书好?看一点。”

    讲台下面一阵哄笑。

    “我先和大家强调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千万不要忘记了啊……”他反复又反复地强调了很多遍。

    “大家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全班的声音洪亮又斗志昂扬。

    范一恒看着大家笑,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祝大家……”他的声音哽得不行。

    台下的同学们有的笑,也有的有点想哭。

    范一恒低下了头,摇头笑了笑,然后在空中挥了一下手,拿起桌上的粉笔,在被擦得无比干净的黑板上,写下了“前程似锦”这?四个字。

    然后他迟迟没有回头。

    “最后一节课,就不上了。大家再好?好?看看教室,看看自己的同学,以?后啊,都是你们心里面最美好?的回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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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应碎看向?陆京尧,一瞬不瞬地看。

    “你干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可不只是在高中。”

    “是啊,但?是高中的陆京尧只会留在高中嘛。”应碎弯着眉眼和他开玩笑。

    陆京尧听着她的话,显然很高兴,“行吧,那就允许你多看几眼。”

    好?,那就多看几眼。

    高考这?一天真?真?切切地到?来了。

    陆京尧提前到?了应碎楼下,然后和应碎一起去的考点。考点门口有很多的家长在给?孩子鼓励,穿旗袍的母亲不在少数,都希望“旗开得胜”的祝福能带给?孩子。

    应碎朝着人群望去,有家长在乎的孩子,真?幸福。

    她的视线突然停住。

    在密集的人群中,她看到?了应晚。

    人群中的应晚朝着她笑了笑。

    她瘦了,也老了。就这?么远远看她,也不走近。

    应晚出狱了。

    应碎的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过来。

    考点开始放学生进去了。

    陆京尧碰了碰应碎的手,想叫她进去,却?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凉。

    “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冷。”

    “没事?儿,就是有点紧张,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进了学校。

    陆京尧把应碎拉到?一边,人少的地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应碎摇了摇头,“没有。”

    “应碎,别紧张,你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高考会比模考简单一点,你正常发挥肯定?没有问题的。”

    “好?,我不紧张,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考的。”

    她不是个傻子,高考以?后和不和陆京尧去一个学校是一回事?,但?是现在的高考是她自己的事?。

    不能因为应晚的出现影响了自己。

    应碎和陆京尧的考场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她对着陆京尧说,“陆京尧,平时都是你看着我走,这?次让我看着你走好?不好?,就一次。”

    陆京尧有些?无奈,“行吧。”

    他又有点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两眼。

    应碎弯着唇笑,“陆京尧,我真?的没事?。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她推着他的肩膀,“快走吧。”

    陆京尧只好?转身走。

    应碎看着他在自己视线中渐渐变小,突然喊住他,“陆京尧。”

    陆京尧停下脚步,回头,含笑看她。

    “加油。”应碎说。

    陆京尧嘴角的笑意更深,“加油,遂遂。”

    第45章

    三天?的考试过得飞快。等到最后一门结束以后?, 应碎下楼,就看?到陆京尧站在了楼下等她。

    应碎走到陆京尧的面前,问他, “你感觉考得怎么样?”

    “还行。”陆京尧点了点头。

    “我也感觉还行。”

    “一起去吃晚饭吧?”

    应碎用手捂着打了一个?哈欠,“不了,陆京尧,我实在是太困了, 我现在就想睡觉。”

    “行吧,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好?啊。”应碎笑着回?应他。

    两个?人关?于高考的考试内容没有过?多的讨论, 也没有多问对方考得怎么样,对考上华京大学有多少把握, 因为彼此都相信对方一定能?考得很好?。

    今天?的西街, 一如往常, 但是对于应碎来?说, 却好?像又不太一样。

    寻寻常常的石砖道, 小孩弯弯扭扭地?骑着车,外卖小哥用“精湛”的技术穿梭在拥挤的路上,老人早早吃好?了晚饭, 摇着蒲扇三两相聚唠着家常。

    应碎看?着西街尽头, 昏黄渐渐下沉, 就好?像她能?和他一起走的路一样,也越来?越少。

    其实她多清楚, 陆京尧不属于西街。

    “陆京尧,明天?我想和你去前金路的玫瑰园走走。”

    宜北前金路的玫瑰园每到五六月都会?绽开?成片的玫瑰花,吸引无数的游客前来?观赏, 尤其是情侣。因为那里有很好?的传说,情侣去了那就会?幸福一辈子。

    她有点贪心, 哪怕以后?真的不能?和陆京尧在一起,她也想和他一起去看?看?那片玫瑰园。或许这辈子,也是最后?一次去了。

    陆京尧转头看?向应碎,眼底藏着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装作故意?傲娇,“你知道前金路玫瑰园有什么愿意?吗你就带我去?”

    “知道啊。”应碎回?答他,“不过?谁说不是情侣,同桌就不能?去了。”

    她眨了一下眼,继续看?着前面,“宜北玫瑰的花期接近尾声,雨季又来?了。所以,陆京尧,我想去看?一次,好?吗?”

    “同桌发话了,我当然要去。”陆京尧笑。他乐意?着呢。

    “明天?几点?”

    “下午四点吧。”

    “行,那下午四点我来?接你。”

    “好?。”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了西街103号,她生活了六年的家。他们站定在楼下,应碎和他道别,“行了,你回?去吧。我现在要回?去补觉了。这高考一考完,整个?人都觉得累死了。”

    “真不请我上去坐坐?”

    “明天?吧明天?吧,陆京尧,你也不想你同桌因为缺觉猝死吧?”

    “呸呸呸,一天?到晚说这些。”陆京尧皱着眉头,食指骨节敲了一下应碎的脑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饿了别忘了弄点吃的。”

    “知道了,你别跟个?啰嗦老太婆一样行不行?”应碎笑他。

    应碎笑的时候很好?看?,余晖落在她的脸上,陆京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开?学以后?第一天?见到她,在她拿完教材签字的时候,光落在她脸上的样子。

    那天?的他撇开?眼不肯承认自己?觉得她好?看?,今天?他却可以一直盯着她看?。

    然后?大大方方夸赞应碎一句,“遂遂,你真好?看?。”

    应碎瞳孔不自觉收缩,显然是没想到陆京尧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着实是被撩到了。

    她偏过?头,“我当然好?看?了。我不好?看?,难道你好?看??”

    陆京尧勾着唇发出笑音,声音低沉,带着点宠溺的意?味。他揉了揉应碎的头,“上去吧,明天?见。”

    两个?人就此分开?。

    应碎一步拖一步地?踩着楼梯上楼,满脑子都是陆京尧刚刚对自己?无形的撩拨。在昏沉楼梯间,她的耳朵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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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控制地?烫了。

    可这种内心悄悄的躁动在她走到拐角处,突然停了。应碎本来?有点放松的心情见到坐在楼梯最高处的某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她恍然大悟。

    西街103号楼下,刚刚他们站的地?方,是陆京尧给的小小乌托邦。而这昏暗的楼梯间,一阶一阶通向的才是现实,那个?她不想接受,但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你来?干嘛?”六年没见了,应碎甚至都没有称呼她一声。

    应晚比当年瘦了不少,脸颊有些凹陷,眼瞳的神采几乎全没了,头发也白了好?多,不复她从前那样高高盘起,二十低扎着马尾,精气神不足。

    应晚站了起来?,“应碎,你现在见到我,也不叫我妈妈了吗?”

    “你把我当过?女?儿吗?”

    应碎的反问让应晚一愣。

    楼下一户人家开?了门,正打算出门倒垃圾。应碎瞥了一下,抬脚走了几步,然后?打开?了门,“进去说吧。”

    总不至于在家门口和她说这些,到时候她真成了街坊邻居的笑话了。

    应晚和应碎坐在了沙发上。

    中?间隔着几个?人的距离。

    “你奶奶呢?”应晚环顾了一下有点冷清的家,问应碎。

    “她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七月。”

    “哦。”

    “你没出国对吧,”应碎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挪用公款去赌博,然后?坐牢了?”

    应碎的声音冷硬,几乎是逼着自己?才让自己?顺利说了来?。

    应晚上下扫了一下应碎,但似乎并不惊讶,“你知道了?你奶奶告诉你的?”

    应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奶奶知道?”

    “不是她告诉你的吗?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不过?联系完你奶奶之?后?,你奶奶让我找个?别的借口。”

    许阿卿当时给应晚还了一部分的债,所以应晚也就答应了和应碎说是出国结婚了。

    应碎陷入了沉默。

    所以说,奶奶瞒着她这个?秘密六年,到她去世都没有告诉自己?,让她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活了六年。

    如果她在十二岁价值观尚未完全形成的时候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就此自暴自弃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又或许在学生中?直不起腰来?,一辈子低头做人。

    应碎的眼眶有点发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毁了你一辈子,也会?……毁了我一辈子?”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查到,本来?想赌一波赚了钱以后?再还回?来?的,谁知道输个?精光。你根本不知道,没有钱的日子很难过?的,我要买的包,衣服,都很贵。至于你嘛,应碎,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已经很好?了,你还希望我怎么对你负责吗?”

    “再说了,你高考的时候,我怕影响你,都没有直接来?找你,对你还不够好?吗?”

    应晚理所当然的话,像是冰锥一样刺进应碎的心。她只感觉被刺入的地?方疼痛无比,而那本跳跃着的心脏,也在瞬间停息,与冰锥相触之?处,血肉粘连。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应碎的声音带着点嘶哑。

    应晚冷笑了一声,“我不能?来?找你吗?”

    “应碎,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你的母亲!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从前要不是你奶奶出钱让我不告诉你,我早就告诉你了,又怎么会?等到我坐完牢才来?找你?”

    “你就算是嫌弃我,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当初是奶奶给了她钱,才有了她这几年的无忧无虑?

    应碎的眼泪吧嗒一滴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你不是从小就很嫌弃我吗?”

    “那你就当我死了好?了!”

    她说完这话以后?,才突然想到陆京尧说的,不要把死什么的放在嘴边。

    多么可笑。

    有人珍惜她连这样的玩笑都不让她开?,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让应碎恨不得真的在她的世界中?死去。

    “当你死了?那我养你的前十二年,是养了一条没心没肺的狗吗?”

    应碎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凝固,自己?的手指也忍住地?颤抖。

    她转而冷笑,“对啊,我就是一条没心没肺的狗,一条没心没肺的野狗。”

    不就是一条野狗吗?只是后?来?,她才有了真正意?义的家和她曾经觉得无比奢侈的爱。家是奶奶给的,爱是奶奶、王叔还有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们给的,和应晚的关?系又有几分?

    应晚显然没想到应碎的骨头会?变得这么硬。“我不管,我养了你十二年,你奶奶死之?前肯定给了你很多钱,你至少给我二十万。”

    “所以这才是你来?的目的是吗?”听完应晚的话,应碎真的心如死灰了。

    “不然呢?”

    “二十万没有,最多给你十万。从此以后?你都不要再来?找我。”

    应碎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来?,眼里面灰蒙蒙的毫无光亮。

    “二十万都没有?应碎你蒙谁呢?许阿卿当然三十万都说给就给,她给你留的没有二十万?”

    “三十万?”应碎横眼冷厉望向应晚,她猛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很多,“你他妈疯了?你向一个?老人要了三十万?”

    “应碎你真是几年没见骨头硬了,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

    “妈妈?你凭什么当我的妈妈?小时候除了抠搜的一点饭钱你给过?我什么?我被人在学校欺负了,你还在心安理得地?逛街。我想买一瓶可乐而已,你也嫌我烦,就他妈连我的名字,都要给我这么烂的寓意??你是我妈妈?你哪里配了?”她几乎是吼出了这些话,让应晚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拿走十万,就要写下从此再不来?找我的字条,而且多一分我都不会?给你。”

    “这十万,买我跟你的恩断义绝。”

    应碎依旧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说话的语气决绝果断,丝毫不带一点情感。

    只不过?晶莹透明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落了下来?。那双含笑时极美的桃花眼,如今沾满泪珠,一副我见尤怜。

    “如果这十万你不要,那就一分钱也没有了。别想威胁我。”

    “应晚,”应碎直呼其名,“我一直记得你曾经告诉我,我本来?应该在胚胎尚未成形之?前,就被手术钳夹碎。”

    应晚的这句话,也曾经无数次在她的梦里清晰出现,然后?变成真切的画面,让她惊醒。

    “那么,你就应该清楚,我应碎不怕死,反正已经偷到了十几年的人生了。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所有钱都捐出去,然后?从泠河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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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你一无所有。”

    第46章

    应碎说的泠河是常宜的一条河, 离应碎和应晚以前住的地方很近。

    应晚从应碎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她的这些话?的真实性,这才不耐着?表情,“拿纸笔。”

    说完又骂, “真是养了一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应碎麻木着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了纸和笔。

    白字黑字,潦草歪斜,应碎看?着?应晚写下了保证书?。

    其实应碎也不知道这样一份东西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法律效力, 或者说如果以后应晚还想?要找她,她有没?有这个权利拒绝她。但是她清楚, 应晚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就真的没?有母亲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好。恩断义绝也好。

    反正她的日子, 没?有母亲比有母亲的时候过得更好。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 在这个不好不坏的世界苟活着?, 再?也没?有亲人可依。

    应晚盯着?应碎的手机操作, 看?着?应碎转了十万块钱在她的卡号上,才松了一口气。她刚要挪开自己的视线,此时陆京尧给应碎发了一条消息, 她的手机上方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和陆京尧的名字。

    应晚看?着?消息栏被应碎快速划掉。

    她打量了一下应碎, “男同学?不会是你?早恋对象吧?”

    然后她又继续问了一句让应碎感到更加愤怒和无力的话?, “凭你?这张脸,谈的对象应该很有钱吧?”

    应碎狠戾打断她的话?, “你?够了!不是男朋友!你?也别想?再?从我身上或许我以后男朋友身上捞到一分钱!”

    应碎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陆京尧她妈妈所考虑的事情,家底清白, 人品端正,原来真的很重要。如她母亲一般, 就是一颗有风险的毒瘤,随时可能会爆发,会扩散。陆家那样的背景,又怎么会能接受如此的家庭。

    连她自己都唾弃。

    “你?快从我家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应碎胸口被气得起伏。

    应晚白了应碎一眼,“我不就是说说吗,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真是开不起玩笑。”

    她这才悠悠地朝着?门口走。等到她一走出门,身后的门就被应碎嘭一下关上。

    应碎的手还撑在门把手上,转头望见茶几?上的那张白纸。客厅的窗户开着?,风吹了进来,白纸被吹动,摇摇缓缓地落在地上,落在了她的脚边。

    应碎看?着?应晚的字,看?着?毫不走心的“保证书?”三个字,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薄而瘦削的后背抵靠着?门板,然后缓缓下滑。她蜷起身体,窝着?,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埋头膝盖之?间。

    为什么啊。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想?挣扎着?走出泥沼。可是当她累到虚脱才走了出来,下一秒却?一脚踩进一片更大的泥沼。

    她真的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下沉,下沉。

    最后一眼,她望向四周。

    哦,原来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又一片的沼泽地啊。

    这才是叫人最最绝望的。

    应碎闷声哭着?。

    她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她很羡慕的,很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有爱她的妈妈,有美好幸福的家庭。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真的真的很羡慕。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应碎僵硬着?四肢微动,然后缓缓抬起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划开,点进和陆京尧的对话?框。

    他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四分钟之?前的:【我已经?到家了。】

    另外一条是:【你?睡了没??没?睡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不然空着?肚子睡到明天对胃不好。】

    应碎看?着?陆京尧的消息,笑了出来。

    然后笑着?笑着?,弯起的嘴角渐渐沉了下去,眼泪更加汹涌,更加肆无忌惮。

    应碎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在对话?框打下了:【陆京尧,我现在好难受,我好想?见你?。】

    可当她的大拇指按在发送键上之?后,她又拖着?上划,取消了发送,又快速连续按着?删除键。

    不行的。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让他陪着?自己一起被恶臭浑浊的沼泽一起淹没?呢。

    他的前程,本该是一片光明。

    应碎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给他打字:【知道啦,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啰嗦老太婆了。】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这才刚高考结束呢,就嫌弃我了,嗯?】

    应碎又笑。

    她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很丑。

    她继续给他回:【不敢不敢。我已经?泡了面?吃完了,我要去睡一个长长的觉了,明天见喽。】

    应碎发出来的语气很正常,根本让人看?不出她的异常。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这颗心满是裂痕。

    第二天。

    应碎在家里面?睡到了下午两点。这一个漫长的觉睡得并?不舒服,中间她醒来了好几?次。

    所以等她起床看?到自己一副眼皮肿的样子,多少觉得烦躁。

    应碎在脸盆里面?用水龙头加了点水,然后去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冰块,倒进水里。她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然后双手撑在盆边缘,头往下,闭紧了眼,没?入水中。

    寒意一下子包裹着?她的面?庞。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直到自己感觉快撑到极限,再?从水中“哗”一下抬起头。

    她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水从她的脸颊淌了下去,滴在水池里,滴在地上。

    应碎拿毛巾把水渍擦干。

    然后去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

    应碎拿出了一条裙子,白色的。然后她把自己乌黑的长发往后捋。又拿出奶奶给自己买的十八岁礼物,一套贵重的化?妆品。

    那时候奶奶已经?病重了,但她生?日那天却?还是愧疚地对她说,“抱歉啊,遂遂,让你?在病房过的十八岁生?日。我托了你?王叔给你?买了一整套的化?妆品。我们遂遂十八岁就是一个大姑娘了,等高考结束以后要学会让自己变得美美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些化?妆品,低喃,“奶奶,遂遂高考完了,可以化?妆了。”

    应碎不太会用化?妆品,不过她天生?丽质,不化?妆也很好看?,所以她只是用眉笔往眉尾延了几?笔,又涂了一个豆沙色的口红。

    完成一切后,她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了,她要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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