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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事,就算最后没有成功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闻言,庆王妃还要再劝,庆王却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再说。

    “这几日你在家好好休息,然后便准备入宫吧,”庆王道,“不会很迟,最多三五日。”

    卫琼枝连忙应下,适时又道:“入宫前我想见江恪一面。”

    “不行。”庆王想也不想立刻否定。

    “江恪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爹娘不想我再嫁给他,也不能翻脸无情,我只是和他告个别,没有别的意思。”卫琼枝道。

    庆王想了想,最终道:“他对你的恩情,爹娘这两年也在其他地方补给了他,只会多不会少。不过你既要见他,那便见一面,只是以后都不准再提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江恪便被请到了庆王府。

    卫琼枝已经和江恪熟得不能再熟,这次见面卫琼枝面前却放了一面屏风,将两个人挡得严严实实。

    江恪这几日也已经感觉到庆王府对他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但他生来机敏,就算不说也意会到了庆王府的意思,对于今日庆王府忽然派人来请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再见到卫琼枝时两个人跟前已经挡了屏风,江恪心下更是失落。

    不过也只是转瞬,江恪很快便恢复过来。

    卫琼枝先是遣走了庆王妃派人来盯着她的仆妇,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姚黄魏紫,江恪见了竟还笑着打趣一句:“姚黄魏紫不能再走了,再走王妃就该急了。”

    卫琼枝被他逗得笑出声,然而还是让她们两个去了外间等着。

    等姚黄魏紫走后,她才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见到江恪便小声舒了一口气:“这劳什子玩意儿挡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江恪道,“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卫琼枝素日就很是喜欢江恪的这份爽快。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我过几日要入宫去培育宣国的雾隐,所以特来和你说一声。”

    “那你从宫里出来之后呢?我们还能见面吗?”江恪继续追问道。

    “我答应了我爹,如果我种雾隐失败了,我回来之后就要乖乖听他们的话。”

    “若是成功?”

    “若是成功,我就向陛下和娘娘讨要恩典。”

    江恪闻言默了默,又问:“恩典里面有我吗?”

    “我向他们讨得自由身,不用嫁给裴衍舟。”

    江恪也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

    他拿出一个黑漆的小盒子,不过半个手掌的大小,打开里面是一只草编的蚂蚱,正是那日将可陪着卫琼枝去见裴衍舟前,他手上在编的那只。

    “编完了,送给你。”江恪递给卫琼枝。

    卫琼枝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蚂蚱。

    江恪对着卫琼枝压低了声音道:“宣国的雾隐想来不是那么好种的,若是失败了……郡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卫琼枝几乎毫无动摇,连一丝念头都没有,立刻便回道:“不要。”

    “你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

    “江恪,你是个好人,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卫琼枝垂下眼眸,并没有再去看江恪,“可我也怕我跟你走了之后,你哪一日不要我了。”

    跟着江恪走往差了说就是私奔,从此之后就是完全将喜乐系于江恪一身,卫琼枝已经经历过一次走投无路,她不敢赌上自己的一辈子,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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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一次,她应该遇不到第二个江恪来救她了。

    况且她还有一个孩子,带着不是江恪的孩子和他一走了之,往后又要虎儿如何自处?

    再说就算是私奔,庆王府和裴衍舟也完全有能力把她逮回来,江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她宁可去走宫里这条路,至少是堂堂正正的。

    江恪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虎儿,但我会将他视如己出,日后我们的孩子有的,虎儿也不会少,一定会有他的一份。”

    卫琼枝只是再度摇了摇头:“我要自己试一试。”

    “那如果……这次你去宫里没有求来恩典,你会不会和我走?”

    “江恪,还未发生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好。”

    卫琼枝转身去把小盒子里的蚂蚱放好,忽然问江恪:“南边好玩吗?”

    ?

    “南边?”江恪一愣,马上回答道,“我的家乡自然是好的,等你跟我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好,”卫琼枝点点头,“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江恪看出卫琼枝的心意已决,她是一定要入宫去自己解决了这件事的,于她来说,结果反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靠她自己去解决的过程。

    一切皆有定数,就在卫琼枝快要接受他的时候,裴衍舟又出现了,不早也不晚,而若是卫琼枝能早一点接受他,或者裴衍舟再晚一些出现,所有事木已成舟,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江恪无奈地笑了笑,只向卫琼枝再道一声珍重。

    三日后,卫琼枝入宫。

    因为她是皇后举荐的人,又是庆王的嫡长女,自然也不好怠慢,平日里起居的地方便被安排在了皇后的凤仪宫旁的一座宫室里面,进出方便,有事亦照应得到。

    卫琼枝到的时候,里头已经都妥妥当当了,雾隐被放在偏殿改成的花房里,各种种花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雾隐这几日又死了几盆,眼下放到她这里的只剩三盆了,另还有两盆在其他花匠的手上。

    卫琼枝先是查看了雾隐的状态,她不知原先宣国使臣献上之时花是什么样子的,但就眼下来说,雾隐的样子很不好,从根部开始便有枯萎的迹象,再养养怕是也要跟着它们的兄弟姐妹一起去了。

    卫琼枝又摸了摸花盆里的泥土,捻起来一些在手掌里翻看,土壤的干湿正好,说明照料这些雾隐的花匠们也没有浇多或是浇少了水。

    她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这花拿过来的时候就是快开了的,连花苞都已经长出来了,照理说这种已经基本养成的花,甚至不用静心养着就能很快开花,宫里的花匠又有经验又重视,怎么可能反而把花养死了呢?

    于是卫琼枝又去查阅了一些花匠的笔记手札,发现他们确实都是按照宣国使臣说的方式去养花的,这个方式也没什么奇特的,和大多数的花也差不多。

    除非是宣国使臣故意给他们错误的方法,但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处,卫琼枝也只能撇除这个因素,再去找其他原因。

    这一通忙下来天就已经晚了,还未等摆饭,皇后宫里便来了一些人,送过来一些吃食和室内陈设。

    卫琼枝看着宫人们抬着帘帐进来,便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其实这里已经够好了,不换也可以。”

    宫人道:“郡主看着就行,我们一会儿就换好了。”

    皇后赏下来一床烟紫色杭绸床帐,稳重又不过分老气,上面还绣着几串葡萄。

    外边博古架上也新添了东西进来,这时一个身材匀称,面容清丽的女子指挥完又笑着进来,看着装打扮应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

    她先给卫琼枝行了礼,笑吟吟起身后道:“奴婢姓林,是尚宫局的司簿。”

    卫琼枝冲着她也笑了笑:“林司簿。”

    林司簿又过去看他们装帐子,说话行事一点不拖泥带水,而后又转头对卫琼枝道:“郡主也别怕人说你这里麻烦所以不想要,这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是娘娘的一片心。”

    卫琼枝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只图省事些,倒真是没想过宫里这些弯弯绕绕,皇后赏的东西岂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再说这也是皇后给她的体面,别人想要都要不到。

    果然不多时就都弄好了,林司簿又带着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确认过一切都妥帖了,她才向卫琼枝告退:“奴婢也是才进宫来的,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郡主多包涵。”

    一时她走后,魏紫蹭过来悄悄道:“郡主,方才那个就是林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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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佞臣

    ◎只能乖乖回家嫁人◎

    卫琼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林家的姑娘, 她好像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但是又有点耳熟。

    片刻后她才想起来,还能有哪个姑娘, 不就是和裴衍舟定过亲的林娴卿吗?

    “她怎么也入了宫?”卫琼枝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中, 林家的家世还算是很不错的, 怎么肯把正值妙龄的女儿送到宫里来伺候人。

    魏紫眨眨眼,把打听来的告诉她:“都说年纪大了,被退了亲, 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便干脆把她送进宫了。”

    卫琼枝听后也没有深究, 她没多大兴趣,只叮嘱了跟她进宫的姚黄魏紫:“听完了就罢了, 有些事别往外面去说,和我们没关系。”

    姚黄魏紫都应了。

    接连又过几日, 卫琼枝都关在里面养花, 三篇花里有两盆她按着宣国使臣的方法来养, 和其他花匠们大同小异,另有一盆她按着自己平日的习惯来养, 但令她失望的是,这三盆花虽然养的方式不同, 但都是日渐枯萎了下去。

    再多不了几日,到不了开花就会枯死。

    卫琼枝急得嘴唇上都发了个小水泡。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卫琼枝甚至一度想要把雾隐连根拔出来再重新种过,但这样做风险更大, 很可能会加速死亡, 也未必有效, 便只好作罢。

    皇后每日召见她一次, 问的都是雾隐如何了, 卫琼枝也只是实话实说。

    皇后倒不责怪,却有些无奈:“当时只当普通的花收下便好了,偏偏蒋大人……唉,这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这花养不活呢?”

    听到皇后提及蒋端玉,卫琼枝并不敢多话,虽然她见过蒋端玉几面,但她不想和这些朝堂上的事牵扯上关系。

    她的任务仅仅只是来养花而已。

    养不好就只能乖乖回家嫁人了。

    她想了想,也只得先宽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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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道:“臣女再去想想办法,凡事都是说不准的,眼下臣女那边的三株雾隐还没死,只要没死就还有机会。”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皇后却反而对卫琼枝道,“本宫也只是私下同你说说,咱们尽力就好,若是真的养不活也没有关系,陛下不会怪罪的。一开始也是本宫思虑欠妥,只看见陛下为了此事着恼,便想到你或许可以,这才将你扯了进来,是本宫太将此事当成儿戏了,反而连累了你。”

    皇后说得满是歉疚,她年纪尚小,明明还在很稚嫩天真的时候,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端庄沉稳的样子,卫琼枝看着竟生出两三分心疼。

    卫琼枝想了想,道:“娘娘,此事也是父亲问过我,我同意了才来的,并不是娘娘强行把我绑进宫的,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我的私心,娘娘大可不必如此。”

    皇后点点头;“本宫知道,庆王妃入宫时同本宫提到过,庆王很喜欢荣襄侯世子,你不喜欢他?”

    卫琼枝沉默了。

    “这些事本宫也不好做主,”皇后的身子往卫琼枝这边俯过来了一些,“虽然荣襄侯世子为人倒是不差,听说你们仿佛又有些前缘,但你若不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候本宫会帮你说上几句。”

    好在卫琼枝和裴衍舟的事瞒得紧,连皇后也不大清楚,卫琼枝不好和皇后说出自己的事,便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她已经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但凡是自己遇上事了,就算有的人没有出手相帮,能帮着说上一两句话便是很仗义了。

    既提起了裴衍舟,皇后便又悄声与她道:“不过他这几日的日子不太好过。”

    卫琼枝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话,直接拒绝皇后说她不想知道,反而显得有些奇怪,便只能听着皇后说下去。

    皇后在宫里关得时间久了,身边都是些宫人嬷嬷们,也没个人说话,总不能和皇帝的其他妃嫔们说去,如今来了卫琼枝,人瞧着也和和气气的,见了难免便想多说几句话,便是每日找她来宫里问问雾隐的情况,其实也是为了有个人一起说说话。

    她道:“大永与宣国打了这几年,如今宣国使臣来了,日后应该都是要交好了。这宣国使臣本宫不清楚,倒还罢了,就是那个蒋端玉才……”

    皇后说了一半,便摇了摇头,卫琼枝和蒋端玉接触过几回,蒋端玉给她的印象不差,但这也只是表面上,她一早便知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便也不敢对此人下定论,至少庆王提起蒋端玉,言辞间也没什么好话,而眼下皇后亦是如此,皇后与庆王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都要不约而同地说一个人的坏话,便不得不让人有了戒备之心。

    卫琼枝是不想听关于裴衍舟的话,但她还要再在宫里待一段时日,她又是庆王的女儿,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皇后愿意讲,多听一些也没有坏处。

    “我就看不惯蒋端玉,”皇后连“本宫”二字都省去了,“这几日我才去了紫宸殿几回,几乎回回都看见蒋端玉在陛下跟前,他还说大永和宣国之间的龃龉全是裴衍舟的错,若不是这几年裴衍舟对战宣国的方法有误,两国不至于打了这么多年,早就便握手言和了。”

    关于行兵打仗,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自己听见的大致囫囵说给了卫琼枝听。

    卫琼枝也不懂这些事,她把皇后的话在心里转了一圈,也觉裴衍舟倒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又道:“连大永的三岁小孩都知道,一直屡屡侵犯大永的是宣国,就算只伤到大永的皮毛,多年来亦是苦不堪言,只看那边关一带,从前都荒凉成什么样子了,都是被宣国给吓的,裴衍舟一去倒让他们知道怕了,饶是如此也纠缠了这么些年,陛下不赏就罢了,还听了蒋端玉的话,这蒋端玉岂不是佞臣之言?”

    卫琼枝连忙道:“娘娘,这话说不得。”

    蒋端玉是佞臣,那皇帝又成了什么?

    皇后也自知失言,便连忙揭过这一茬,继续说道:“要讲和自然也好,边关的百姓也免去了战乱之苦,如今苦的只是裴衍舟,时常被召入宫来听陛下训斥。”

    卫琼枝挑了挑眉,没让皇后看见。

    蒋端玉是皇帝自幼的老师,是在他初登基时所仰赖的人,皇帝听他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蒋端玉为何会如此针对裴衍舟,就如皇后所说,眼下都已经讲和,还翻从前的旧账做什么。

    皇后倒颇有些为裴衍舟抱不平,卫琼枝见状也只能道:“陛下大抵也只是一时之气,过了这阵想必也就好了。”

    “我入宫前,家里便让我要尽心照顾陛下,适时劝谏陛下,这才是一位好皇后,”皇后的眸色落寞下去,“陛下这么听他的话,我也怕……”

    皇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一时尚宫局的人来了,进来的是林娴卿以及她手底下的一众宫人。

    卫琼枝如今在皇后宫里也时常看见林娴卿过来回话,她做事细致又伶俐,皇后喜爱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便专点了她过来,有时也听她说一些宫里的趣事。

    卫琼枝不知道林娴卿知不知道她原先的身份,想必也是已经知道的,但林娴卿每回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甚是规矩礼待,卫琼枝也只好装傻充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娴卿一来,卫琼枝到底心里有些不大舒坦,别扭得很,便也立刻告退了。

    出了凤仪宫,夜色已如墨一般,今日的夜风暖暖的,果然已经是快到春深之时了。

    卫琼枝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松快了一些,心头却很快又被阴霾压满。

    雾隐的事若是她找不到办法,或许就真的完了。

    她住的地方离着凤仪宫非常之近,出了凤仪宫便能望见,卫琼枝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闷着,便放慢了脚步,想着散散心。

    其实皇宫里面三步一守卫,宫道上还有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哪里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散心呢?

    就在卫琼枝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想着雾隐的时候,忽听得斜里有一道声音叫她:“德宁郡主。”

    卫琼枝一听这个声音,便在心里叫了一声苦,但也只得回过身去应付。

    来人正是方才她和皇后说过的蒋端玉。

    眼下时候已经不早,蒋端玉却还在宫里晃荡,特别是这里已经是后宫,还近皇后的凤仪宫,能允许他如此的,便也只有皇帝一人,足可见圣恩隆重。

    旁边的那些侍卫和宫人们已是见怪不怪,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卫琼枝只对着蒋端玉欠了欠身子:“蒋大人。”

    她有点后悔没有走快一点,非要散这个根本没什么用的心,而遇上蒋端玉了——谁又能想到他这么晚了还在宫里呢?

    蒋端玉是很八面玲珑之人,他马上便问卫琼枝道:“郡主这么晚还在外面,可是有什么心事?”

    卫琼枝脸上挤出来的笑意差点撑不住,她一个明面上还没出嫁的闺阁女子,蒋端玉的年纪又比她足足大了一截,路上见了打个招呼算是礼节也就罢了,直问她的心事便是不妥之极。

    但卫琼枝不能直接和蒋端玉甩脸子,只是笑道;“我倒不知已经很晚了,多亏了蒋大人提醒,这就回去了,蒋大人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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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吗?宫门怕是已经下钥了。”

    “郡主误会我的意思了,”蒋端玉温润一笑,“我并非是向郡主打探私事,而是想到交给郡主的那三株雾隐,怕郡主是在为雾隐劳心劳神。”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容,卫琼枝竟有一种自己错冤了好人的感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回过神已经是一身冷汗。

    若换在几年前,她还是那个懵懂的卫琼枝,或许还真有可能以为蒋端玉是个好人。

    第56章 提防

    ◎林司簿好高的心气,还敢入宫?◎

    还未等卫琼枝再说什么, 蒋端玉又道:“陛下召见我一直到了此时,便恩赐我得宿宫中,是以才没有回家。”

    卫琼枝斟酌片刻, 也不敢说其他话, 只是笑道:“这么晚了, 怕是大人府上家眷也要挂心了。”

    “府上没有家眷,我父亲早亡,母亲前几年也已驾鹤西去。”蒋端玉的笑意慢慢隐去, 极为舒朗好看的长眉也是微微蹙起,“至于妻妾, 自我发妻死后,并未续弦, 也没有纳妾。”

    上回别庄雨夜借宿,卫琼枝是听说了蒋端玉死了妻子的事的, 但以她所见, 就算没有续弦, 以蒋端玉如今的身份,肯定是有几个妾室通房的, 平日里照顾衣食起居,也与妻子无异。

    她不过也是择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 没想到蒋端玉那么认真。

    这时姚黄提醒道:“郡主,风已经开始寒了,着凉就不好了。”

    卫琼枝微微颔首, 便对蒋端玉道:“我要回去了, 夜深露重, 大人也早早回去才是。”

    蒋端玉道:“可要我派人送郡主回去?”

    卫琼枝道:“蒋大人说笑了。”

    这宫里到处都是禁军侍卫, 哪用得着蒋端玉特意派人送, 若是被人知道了,她怎么说得清?

    想到这里,卫琼枝心下竟又对他多提防了几分。

    蒋端玉话语间都是对发妻的不舍和怀恋,甚至提到不止两次,可既然如此深情,甚至到了连纳妾都不肯的地步,他不会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还特意提起让人送她。

    不怪卫琼枝多心,她是经过人事的人,自然比其他没嫁过人的要敏锐许多。

    这样言辞与行为矛盾不一,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也或许是她因庆王和皇后已对蒋端玉心存偏见。

    既然卫琼枝这样说,蒋端玉也没有坚持,他早已看出卫琼枝对他的态度有变,远不如上回在别庄时,已多了许多戒备,于是便想试探她一二。

    她再戒备也没用,庆王和裴衍舟很快就会是强弩之末,没人纵着她帮着她,到时她就学乖了。

    看着卫琼枝走远,蒋端玉收回目光,转而走近不远处一间无人的宫室,不久后,一个普通宫女装扮的女子走了进来,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关紧了门。

    她远远便朝着蒋端玉跪下行礼:“不知蒋大人深夜寻来奴婢所为何事?”

    蒋端玉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走到她跟前,也不叫她起来。

    女子又道:“若没有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蒋端玉大声笑起来,竟是丝毫不怕被人发现他在这里和人私会,但那女子明显是慌了,惊恐害怕地看着蒋端玉。

    蒋端玉目光一冷,对着地上的女子道:“林司簿好高的心气,还敢入宫?”

    若不是跪在地上,林娴卿已经腿软了,她傍晚时便收到有人给她递信,竟说是蒋端玉要见她,林娴卿素闻蒋端玉名号,既惶恐又有一丝兴奋。

    蒋端玉要见她,那必定是有事,对于林娴卿来说,她不会放过任何让自己往上爬的机会。

    但见了蒋端玉,她才真正感到害怕。

    “两年前的除夕,你哥哥曾经找到几个小混混,让他们假扮做山匪,前去劫持德宁郡主的马车,并且让他们把德宁郡主杀了。”蒋端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

    林娴卿身子一歪,吓得委顿在地上。

    “我……不是我,不是奴婢。”饶是如此,林娴卿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反驳道。

    蒋端玉负手又在她跟前踱了两步,才继续道:“小混混提前被雇主交待过后,还放走了侯府的三个下人,以此来嫁祸给宜阳郡主。”

    林娴卿张了张嘴,不知是怕的说不出话还是实在没话说了。

    “林家以为事情做得干净,又过了这么久,但荣襄侯府糊涂,不代表庆王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庆王的亲女儿,先前是德宁郡主不说,如今她既说出来了,庆王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蒋端玉双眼一觑,“你觉得庆王查到之后,会怎么收拾你和你哥哥,甚至林家?”

    林娴卿的心思在蒋端玉说话的档口已经转过百回,不对,如果蒋端玉真的要揭穿她,便不会私下来找她,既然来找她了,那这或许就只是一个引子,蒋端玉一定还有别的事。

    她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蒋端玉的大腿,颤声道:“我只是一时糊涂,求蒋大人救救我和我哥哥,救救我们林家!”

    蒋端玉轻轻拂去她抓着自己的手,轻蔑笑道:“你倒是又聪明又识趣,可惜了,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

    “求大人教我。”林娴卿马上说道。

    “若不是我提前抹去痕迹,庆王很快就会查到了,”蒋端玉道,“你如果听话,那这件事就能一直瞒下去。”

    林娴卿额头上尽是虚汗,连连在地上给蒋端玉磕头。

    “起来吧。”蒋端玉这才抬了抬手指。

    林娴卿一边起身一边不忘连声道:“多谢大人!”

    蒋端玉走到窗前,伸手推开有些陈旧的窗棂,月光一下子倾泄下来,映出室内飞扬的点点尘埃,最后沉寂下去。

    今夜的月色很好,方才与卫琼枝相遇,她周身上也是笼着一层这样稀薄的月光,望之令人只感惬意。

    蒋端玉将心思收拢回来,对林娴卿道:“你才入宫几日,便听说皇后很器重你。”

    林娴卿生怕蒋端玉误会她推辞,甚至已不敢谦虚,便只道:“我在尚宫局,并非凤仪宫的宫人,只是与娘娘年纪相仿,做事又伶俐些,这才时常差遣我使用。”

    “宜阳郡主为你打点过关系,所以你一入宫便是尚宫局司簿,”蒋端玉仿佛闲话家常一般,不疾不徐,“你志向远大,既然入了宫,便不会满足于只做司簿。”

    林娴卿点点头道:“是,大人说的没错,我是想做到尚宫。”

    比之卫琼枝那种璞玉顽石,软硬不吃,林娴卿便更是通透聪慧许多,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适时也会抛出自己的需要,你来我往各取所需,才能更使自己值得信任。

    蒋端玉道:“假以时日,你更得皇后赏识并且对她忠心耿耿,也未必做不了尚宫,但同样的,皇后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林娴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低头垂手站在那里。

    “这样,你只需帮我盯着皇后的动向,不必是一举一动,只要在你能接触到皇后的时候,把她所有的事都记着。”蒋端玉站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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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这里正好与凤仪宫的位置相对,他放眼远眺而去。

    这位皇后年龄虽小,看起来是一团孩子气,但心里却颇有些计较,等到她年岁慢慢大起来,心思也慢慢沉稳了,怕是不好对付。

    前几日他在紫宸殿与皇帝说事时皇后正好过来,倒让皇后听见了几句有关惩治裴衍舟的话,当时皇后脸上的不解和疑虑早已被蒋端玉看在眼中。

    他走后,皇后便劝了皇帝几句,这些都被蒋端玉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宫人全都汇报给了蒋端玉知晓。

    及至皇帝如今时常叫了裴衍舟入宫来问话和训斥的时候,皇后竟还打发人来请皇帝去她宫里,想以此来阻止皇帝。

    虽皇后的所作所为对于蒋端玉来说无伤大雅,可就怕皇帝对这个发妻日益情深倚重,年少夫妻等他们年岁渐长就不好办了。

    既然皇后不懂事不听话,那就换一个。

    只是皇后的家世非比寻常,家中是大永开国元勋,世袭的国公,祖父曾是三朝元老,祖母是顺和大长公主,虽然两位老人皆已经去世,可皇后乃是先皇一早就给皇帝定下的,无大过错难以撼动。

    蒋端玉尚且需要再动一番心思,不过倒也不急。

    林娴卿听到蒋端玉的吩咐,点点头道:“奴婢记住了,但又要怎么才能告诉大人呢?”

    “我每隔三日会让一个瘸腿的小太监来找你,你告诉他就行了。”蒋端玉道。

    “那若是我有急事要寻大人……”

    “你不会有急事,”蒋端玉打断她,“在这个宫里,只要是给我办事的人,便不会有急事。”

    林娴卿气息一滞,很快便道:“多谢大人。”

    蒋端玉说完,抬起手指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扬长而去,只留林娴卿在原地。

    林娴卿立了许久,那颗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膛里冲出来的心才慢慢平静下去。

    随即,她看着蒋端玉离开的方向,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怨恨。

    只可恨当年一念之差对卫琼枝下了死手,却未能斩草除根,才埋下今日的祸患。

    蒋端玉威胁她也罢,若不是蒋端玉,找上她的只怕就是庆王了。

    和死比起来,威胁实在要好得太多。

    但威胁也实在不大好受,林娴卿本已想好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已经得了皇后的赏识,宫中最忌三心二意,首鼠两端,她只认准了皇后一个主子,尽心侍奉,日久天长皇后一定会慢慢更为器重她,她在宫中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如今插进来一个蒋端玉,虽然他也答应了让她做尚宫,可这条路却比她原先设想的要危险许多,一不小心死的就是她。

    蒋端玉是当朝首辅,皇帝亲信,甚至是最为倚重之人,她想摆脱也是痴人说梦。

    林娴卿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眼下只能听蒋端玉的,其他的事要慢慢想办法,让自己可以不用受制于人。

    然而她心里也看得分明,这条贼船已经上了,要想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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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冰块

    ◎不是久留之地◎

    卫琼枝眼看着雾隐一日比一日打奄儿, 便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把它们救回来。

    这日天气又暖和些,她本想把雾隐搬出去晒太阳,忽然想起什么, 便当即停住。

    以大永这边平日里养花的习惯来说, 包括卫琼枝自己也是这样, 认为花一定是越暖和才会开得越好越快,寒冬腊月里开的只有腊梅,其他花反而是要进暖房来催着它开。

    而宣国在大永的北边, 按着时气来说是要比京城这边寒冷许多,会不会雾隐这花喜寒不喜暖, 要依照宣国眼下的冷热来才能养活?

    卫琼枝连忙再把花搬到里面背阴处,可是如今已经开始热起来, 再怎么样也无法做到和宣国一样那么冷。

    她想了想,便立即往凤仪宫而去。

    一见到皇后, 卫琼枝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并道:“娘娘可有办法拿到一些冰?臣女想着或许把雾隐和冰放在一起, 等室内凉下来,便与宣国此时的气候差不多了。”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 总不能再把雾隐搬到北边去,而眼下虽然还没到盛夏用冰的时候, 但宫里许是储存着一些冰块的,皇后可以帮她弄一些过来。

    皇后立刻点头:“只要你说得出,这又有什么难的, 我让她们立即去调一些冰块过来。”说着便立刻吩咐了下去。

    总算想出了一点办法,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总比干着急的好, 卫琼枝暂时也有些许放松下来。

    一时冰块的事还没有着落, 皇后便让卫琼枝先不必回去等着,在凤仪宫坐坐便是,一会儿也就有消息了。

    卫琼枝知道这事急不来,反正已经禀报给了皇后,总能把冰块弄来的,便听了皇后的话在这里先等着。

    皇后命人在一旁煮茶汤,自己和卫琼枝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皇后年纪虽然不大,可在这宫里待久了,眉目间便也早已有了愁容。

    卫琼枝只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偶尔插上几句,令皇后发愁的事宫里早已传得满天飞,无外乎是陛下得了一位新宠,一夜便封到了妃位,甚至连皇后都不知道,如今更是日日夜夜与那宠妃厮混在一起,连上朝都是时去时不去的。

    “旁人或许都会误会我,但我倒不在乎陛下宠不宠爱我,我是皇后,这些情爱对于我来说都是虚的,只是担心陛下被她蛊惑着,荒废了朝政就不好了,”皇后握住卫琼枝的手,“我是深宫妇人,有些事也无可奈何,绫姐姐他日回到庆王府,也要与庆王说一说才好,他是陛下的叔父,又是当初先皇托了孤的,怕是只有他的话,陛下才能听进去几分。”

    看着皇后殷切的目光,卫琼枝点了点头。

    她不懂这些事,这些事更与她无关,卫琼枝私心下是不愿沾手的,在宫里什么事都只当做没看见没听见,装个聋子哑子瞎子再出宫去,但皇后此刻无异于是在求她,念及皇后为人实在和善,卫琼枝不忍拒绝了她。

    反正话她出宫后是会与庆王去说,至于庆王会不会去劝皇帝,那就是庆王的事了,这两年卫琼枝在庆王府里待着,冷眼看着也明白过来几分,庆王怕是无意掺和进去这些事里面的,当年虽然是她的失踪直接导致庆王放弃了朝政大权,但那也是庆王早已有了一些退意,这才如此水到渠成,否则莫说是走失了一个女儿,便是十个也阻不了他的野心,如今皇帝又已经长大了,庆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自讨没趣。

    于是卫琼枝只劝皇后:“娘娘也莫要太忧心了,陛下或许只是贪个新鲜,过几日想必就好了。”

    正说着话,便有殿外值守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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